“冀東~~”酥軟女音幾乎快要把他凍成石頭再打碎成粉。
“艾美到了嗎?”李冀東任由她挽著,狀似漫不經(jīng)心地在店內(nèi)梭巡著某個身影。
雖說他從頭到尾只看到背影,但只有背影就夠了。
“到了。”她嘆口氣。“冀東,她以為這里是她家嗎?”
“什么意思?”隨口喃著,黑眸驟然發(fā)亮,只因他找到目標(biāo)了。
那頭油亮得教人春心蕩漾的黑發(fā),絕無可能錯認(rèn)。
喔喔,今天還是乏味的老媽式馬尾,但是無損那閃閃動人的潤澤光芒,真想問她到底是怎么保養(yǎng)那頭無污染檀發(fā)的。
“她在搬家!”瞧他不怒反笑,丹妮兒抓狂了。“沒人掃貨掃得像她這么夸張的,每一個款式都要,每個款式的各種顏色都要一套,從外套、上衣、裙子、配件到鞋子,她全都要!是打算開一家專柜嗎?!”
“這有助妳的業(yè)績,不是嗎?”寵女人,是男人的天職,是不?
“話是這么說沒錯,但搖錢也不是這種搖法啊!钡つ輧褐苯用魇荆賱e當(dāng)冤大頭。“麻煩你下次別再找這種次等貨,好嗎?”
他就是這么闊綽,難怪女人來來去去,沒一個怨過他,全都是含淚祝福他下一個會更好。
當(dāng)年,她也是這么做的,只可惜,他還是沒找對人。
“唉,女人就像紅酒,不同年份不同農(nóng)場出廠,要是沒開封,誰會知道香不香醇,會不會潤喉呢?”紅酒論擷取于“李氏把妹交戰(zhàn)語錄”第三章。
“聽起來很欠揍的論調(diào)!钡つ輧河泄蓻_動想扁人。
他會被敗金女纏上身也是他自找的,誰要他就是這種調(diào)調(diào)?!
“沒關(guān)系,艾美的事,妳看著辦。”他現(xiàn)在急著要找人,所以話題到此為止。
“好,那我就告訴她,缺貨!惫∷梢韵胂衲桥四樕系牟蕣y會在瞬間變成一片綠油油。
業(yè)績固然重要,但沒道理讓她的前前男友當(dāng)凱少。
李冀東不知她的心思,逕自走到離張昭允最近的一張沙發(fā)椅坐下,不動聲色地打量。
了無新意的黑色套裝,沒半點修飾身材的作用,但看得出來她相當(dāng)高,身形偏瘦,站在一旁不動時,像極了店內(nèi)擺設(shè)用的假人。
她在罰站嗎?
腰桿直挺挺的,將乏味套裝穿得很英挺,然而她面前根本沒人,真不知道她的抬頭挺胸到底是抬給誰看的。
雖說沒看見臉,但可以保證,她絕對不是會教人驚艷的那一型,不過外形對他來說真的不是重點,他來,只是想看看當(dāng)廣榮的股票沒跌反漲時,她會有什么反應(yīng)。
原本預(yù)定今天交接,但他偏不,就是不想如她的意,也想知道到底是哪個不知死活的家伙竟把這么重要的內(nèi)線消息給放出來。
時間緩慢經(jīng)過,假人還是在沒什么客人的店內(nèi)充當(dāng)稱職假人,而丹妮兒和艾美還在VIP房里廝殺,至于他,涼涼喝咖啡,聽聽音樂,等著結(jié)果。
突地──
“昭允!”門口有人暴喊。
假人移動了,徐身反轉(zhuǎn),讓李冀東看清楚了她的臉。如他猜想,只是一張清秀的素顏,帶了點英氣的中性魅力,平板沒有太多表情,但是,門口的聲音愈來愈近時,她的臉慢慢起了變化,出現(xiàn)了纖柔迷人的一圈光痕,使他看傻了眼。
只是,那是什么味道?
超惡心的,嘔~~想吐。
“昭允,謝謝妳、謝謝妳,我特地買了妳最喜歡的巨無霸來謝妳。”羅太太拎著紙盒走近。
“那多不好意思!弊炖镎f得客套,然而張昭允的雙眼亮得教人避而無路。
好香、好濃、好醇厚的草莓香草雙層奶油在呼喚著她,引誘著她薄如羽翼的理智……好想吃、好想吃、好想吃!但是現(xiàn)在是上班時間,坐在客人的位置上吃,實在太囂張了,她絕對絕對不能犯下此等錯誤。
清秀面容依然沒太大的變化,然而心間卻是洶涌澎湃,理智與渴望無情地拉鋸著。
“不會,只要妳再告訴我下一支名牌就好!绷_太太將她拉到另一旁的沙發(fā)椅坐下。
“羅太太,上班時間,我不能坐在這里!睆堈言蕿殡y地瞪著她手中的紙盒。不行了,她真的不行了~~
“沒關(guān)系,我作主,我就不信丹妮兒會怎樣。”羅太太硬是將她拉下,打開紙盒,帶著香草氣味的雙層巨無霸泡芙立時出現(xiàn)在面前,鋪在最頂端的那塊奶油草莓不斷對她招著手,教她狂咽口水。
“昭允,妳到底是怎么知道那些消息的?真的是如妳所料,只漲到三十五塊就開始跌了。”
話一出口,坐在幾步遠(yuǎn)外位置的李冀東忘卻了甜點教他欲嘔的厭惡感,震愕地皺起眉頭,抓起手機(jī)走到店外。
“登暉?!”他咬牙低吼。
“有!”曹登暉在電話那頭很朝氣地回答,早已拋開了怨婦的身份。
“廣榮的案子交接了嗎?”李冀東壓低嗓音。
“交接了,你不是說交給總經(jīng)理處理嗎?”
“你不是說買主非要我親自到場嗎?”
“人家急著要,就簽約購定啦。”曹登暉抓抓臉,不懂老板的怒氣從哪來!斑@是本來就預(yù)定好的,你……”
不等他說完,李冀東便掛斷電話走進(jìn)店里,挑了個她倆最近的位置坐下。
只是還沒聽見對話,就先瞧見她豪爽的吃相……呃,說豪爽是好聽,實際上,吃得這么阿莎力,她算粗魯了。
天,他已經(jīng)多久沒瞧見這么粗魯?shù)呐肆耍?br />
而且那味道,惡~~那種東西,她怎能吃得如此滿足?光是看他就想吐了,讓他想起為了當(dāng)?shù)案鈳煾刀蛹业臎]用弟弟。
心里正嫌棄著,卻見羅太太遞了張面紙過去,她接過手,先以指優(yōu)雅地揩去唇邊的奶油,而后再將指頭放進(jìn)嘴中吮吸,像是好吃到連渣都不想浪費,然后再慢慢地抹嘴,滿足地漾起笑意。
笑意清淡,但漾在那張清奇的面容上,像是捧在手間的一捧清泉,沁人心脾,令人感到舒服神往,又像陣初秋的涼風(fēng)襲面而來,鉆進(jìn)他的鼻息,滲進(jìn)他的皮膚,撞進(jìn)他的生命里般。
好想化身為她指上的一抹奶油,被吮進(jìn)那溫?zé)岬拇街邪 ?br />
李冀東再次傻眼,有種魂魄被異位的錯覺,狠狠地恍惚了一下,直到再次聽到她們的對話。
“羅太太,謝謝妳的招待,但我還是要告訴妳,股票是投機(jī)行為,我覺得妳還是投資國外基金比較踏實!彼纳ひ魶]有丹妮兒的嬌嗲,沒有艾美的脆亮,但是卻圓潤得像是玉珠滾過絲絨般令人渾身發(fā)麻的滋味。
他又震了一下,恍惚得更嚴(yán)重了。
“我也知道,但是就改不了這習(xí)慣。”羅太太哈哈笑著。“喏,再告訴我一次嘛,只要再一次就好!
張昭允面有難色,暗忖了一下,最后還是決定──“真的是最后一次,再來我就幫妳選一支絕對不賠錢的基金。”
拿人手短,吃人嘴軟,都怪她當(dāng)初不該為了拉業(yè)績而以股票當(dāng)話題閑聊。
“好好好!
至于后頭,她們究竟又說了些什么,李冀東都沒聽進(jìn)去,只聽到自己急促的心跳聲,恍若再告訴他,對了、對了……欸,什么東西對了?
“你怎么了?”
像過了一世紀(jì)般,他被眼前艾美突然放大的彩色臉譜給嚇得跌進(jìn)椅背。
“你在干么?!”什么態(tài)度?像是被嚇到了一樣。
“艾美?”哇,她是什么時候變丑的?
沒事干么把自己搞成一只彩面狒狒?色彩鮮艷得像只到處求偶的孔雀,讓他瞬間倒足胃口,并開始懷疑自己以前是被催眠的狀態(tài),要不怎會追求她?
“討厭捏,這店長好像在找我麻煩,不管我要買什么,都跟我說缺貨!彼f著,一臉不爽外加跺腳,表現(xiàn)出非常不滿的姿態(tài)。
“是嗎?”李冀東有點心不在焉。
眼前出現(xiàn)的是美麗的吮指畫面,耳邊聽見的是那珠潤圓亮的嗓音,明明就不是極品,但偏就是那么對味。
“你說,怎么辦?”她扁起嘴,踩著像是質(zhì)問他的三七步,等著他的回答。
丹妮兒剛巧也從VIP房走出,正想要跟艾美杠上,卻突地聽見他說:“嗯……我們分手吧。”
“嗄?”丹妮兒嗄得比艾美還大聲,急步跑來!澳銊偛耪f什么?”
“丹妮兒,替我挑件禮物送給艾美!备C在椅背,李冀東懶洋洋地回憶著突生的輕悸,雖說心跳太快了些,但他并不討厭這種感覺,甚至一陣酥麻又帶著莫名喜悅,好像在告訴他,有某件要徹底改變他的大事要發(fā)生了。
“B!你少瞧不起人了!”艾美甩了他一個巴掌,憤憤離去。
李冀東還是在笑。
古怪地看他一眼,丹妮兒輕問:“你到底是怎么了?”怪怪的,笑得有夠惡心,她會怕。
他以往和人分手不是這樣的,總是非常誠懇,還會唱作俱佳地撇下兩滴淚以昭示天下,要提分手,他比誰都還痛。
然而,他今天卻直截了當(dāng)提分手,而且還很惡劣地想用一份禮物打發(fā)人……難不成,他看上了哪個女人?
但,他一直待在店里,能看上誰?
她的員工?
“我也不知道,但我……”他說不出那是什么樣的感覺,就是有陣輕悸在他身上脈動,搞得他整個人暈陶陶的,快要忘了今天到底來干什么……
對了!他是來查探內(nèi)幕的,他想知道究竟是誰開放內(nèi)幕消息給張昭允!
思及此,他突問:“對了,那個昭允……”
“昭允?!”丹妮兒驚叫出聲,隨即被摀住嘴。
“妳小聲一點!”叫那么大聲想嚇誰?
李冀東四處張望了下,確定方圓幾公尺內(nèi)并無張昭允的蹤跡,才放心地松了口氣,順便放開快要被他悶死的女人。
“你看上她?!”那個很不起眼,但卻又高人一等的張昭允?
“我看上她了?”
“不是嗎?”
“不知道耶,因為我是第一次有這種感覺,我……”他臉紅紅,說話結(jié)巴,像個純情少男。
他也曾經(jīng)看上不少人啊,但從沒一次有如此激烈的撼動。
難道說,這一次的看上,是不同以往,是特別的?
欸,還是說,為了得知內(nèi)幕,所以他的感受非比尋常?
“夠了,再搞純情,我就扁人了哦!钡つ輧合訍旱赝崎_他!澳阌袥]有搞錯?女伴要排班表的情場浪子、不敗將軍,竟然在我面前擺出一副不知所措的嘴臉,小心我真的扁人!”
“可是我……”
“知道啦,煩!”沒了平時的從容,丹妮兒略顯煩躁地抓著假發(fā)!澳隳軌蛘嫘南矚g上一個人,我很替你開心啦,只是我的心境也很復(fù)雜啊!
盡管分手之后,兩人依舊是紅粉知己的關(guān)系,常常聯(lián)絡(luò),但不是他的真命天女,還是讓她覺得粉受傷的啦。
“妳確定我是喜歡上她嗎?”為什么他都不確定的事,她能比他還確定?
“不是嗎?”那癡傻的模樣,夠嚇人了。
“是嗎?”他依舊存疑。
“簡單啦,有空就常來走走,相處一段時間就知道是不是了。”嘖,這么簡單的事情還需要傷腦筋嗎?真是一點都不像他。
“不行,登暉這一陣子盯我盯得非常緊,要是再亂花錢,他又要唸到我抓狂!彼_始懷疑登暉是他老媽假扮的。
“誰說到這里一定要花錢?”探望前前前~~前女友兼現(xiàn)任紅粉知己,有什么不可以?
“這里賣的全都是女性服飾,沒帶人到這里消費,我實在走不進(jìn)來!彼越裉觳艜盋all艾美。
“就當(dāng)作來看我,行不行?”腦袋一定要這么硬嗎?
想想也對,這是個絕佳的藉口,一來可以就近監(jiān)控張昭允,二來又可以確定自己到底是不是看上她。
嗯,一舉兩得,可以姑且試之,反正他又沒損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