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不過這句玩笑話,卻讓車圣以內(nèi)心一怔。
那一刻,他突然有個念頭,等長大后,他想往建筑業(yè)發(fā)展,并非因為久泰建設(shè)董事長的稱贊,而是他想為筱書蓋房子,想為她繼承她的家業(yè)。
年紀(jì)輕輕的他,并沒有想到瞬間立下的志向,會成為他長久的執(zhí)著,而這座短暫現(xiàn)身的沙堡,成就他將來長久追尋的目標(biāo)。
車圣以十四歲,開始為凌筱書蓋真正的房子——一間小小的樹屋。
車家的庭院與凌家相鄰,兩家的大庭院都栽種了各色花草樹木,而車家有一棵枝干特別繁茂的榕樹,是當(dāng)初房子建好后,車父為了庭園造景及風(fēng)水,從其他地方移植過來的老樹。
凌筱書經(jīng)常來車家玩,喜歡車家的庭院更甚于自己家的。
「圣以哥哥,可不可以在樹上蓋房子?」她仰起小臉,望著枝葉茂密的大榕樹,幻想上面有間小木屋,她曾跟他一起爬過樹,喜歡待在樹上的感覺。
「你想要小木屋?」
「嗯!沽梵銜c點頭!缚墒牵职植粠臀疑w,他說等我長大,會送我大別墅,但我只想要樹上的木屋!顾D(zhuǎn)而請求他!甘ヒ愿绺纾梢詭臀疑w房子嗎?」
一雙小手拉著他的手臂,她仰起臉蛋,水汪汪的大眼懇求地望著他。她知道無論自己要求什么,他總能為她達成。
「當(dāng)然可以!」他拍胸脯做出承諾,盡管他對蓋樹屋毫無把握。
因為她的一句話,車圣以整個暑假都在研究怎么蓋木屋,盡心盡力想要替她完成心愿。
「圣以哥哥,我畫了新的圖。」凌筱書跑來榕樹下,叫喚在上面忙碌的他。
沒想到他愿意為她蓋樹屋,她開心不已,趕忙畫下幻想中的可愛小屋。
昨天,她花了一整個下午畫好一張設(shè)計圖,還仔細(xì)用彩色筆涂上各種顏色,今天醒來,她又有新的想法,所以又重畫了一張。
車圣以爬下榕樹,伸手接過她的畫!府嫷煤芷,這次是彩色香菇造型,很有創(chuàng)意!顾葘λ膲艋迷O(shè)計稱贊一番。
「你覺得要蓋這個,還是昨天那種?」她難以做出決定。
「這兩種都很可愛,可是圣以哥哥沒這么厲害耶!現(xiàn)在可能還蓋不出筱書想要的房子!共蝗趟,但她的設(shè)計太過于夢幻,現(xiàn)實生活中很難實現(xiàn),更何況這還是他第一次動手做木工。
「那……就不能蓋了嗎?」以為他要反悔,她頓時垂頭喪氣,一臉失望。
「可不可以先蓋簡單一點的?等將來我學(xué)會建筑設(shè)計,一定幫你打造出理想的房子。」怕她下一瞬就掉淚,他忙哄著,向十歲的她許諾!高@里有幾種基本小木屋的構(gòu)圖,你喜歡哪一個?」
拿出放在一旁包包里的書,他拉她坐到草地上,兩人一起研究。
「嗯……這個、這個,都可以。」她伸出手指頭指了指,雖然沒辦法用自己的設(shè)計,但只要能有間樹上小屋,她就很開心了。
「那我就來挑戰(zhàn)這間小木屋,我已經(jīng)先測量好空間了!顾荒樮S躍欲試,不僅想完成她的心愿,也是對自己的一種挑戰(zhàn)。
「可不可以加煙囪?」她莫名的執(zhí)著。
「為什么你這么喜歡煙囪?」他對此一直感到很納悶。
「因為……那會冒煙,感覺很溫暖!顾龁渭兊恼f著。自從在童話故事書及卡通影片中看見煙囪,她對煙囪便產(chǎn)生一種溫馨、溫暖的聯(lián)想。
其實,她一直不喜歡太大的房子,爸爸工作很忙,媽媽也經(jīng)常不在家,家里只有管家跟傭人,她覺得好寂寞,所以才會常跑來隔壁找圣以哥哥。
她曾問過媽媽,為什么不生個弟弟或妹妹陪她,后來才知道媽媽其實一直在努力,她記得當(dāng)時媽媽失望難過的表情,之后她再也不敢提起。
她第一次把自己對煙囪的執(zhí)著與家里的問題告訴他,她雖喜歡志鈞哥哥多一些,但跟圣以哥哥比較能無話不談。
車圣以聽了,有些訝異。他一直以為她是凌家的掌上明珠,是在親情寵愛的呵護下長大的,沒想到她跟他一樣,也缺乏父母的陪伴。
他的父親因事業(yè)非常忙碌,經(jīng)常不在家,母親忙于交際,亦常晚歸,但他跟哥哥都是男孩子,也還算獨立,不會特別依賴父母,可是她不一樣……所以聽到她這么說,他對她感到不舍,更樂意撥出時間,陪伴童年寂寞的她。
「小木屋就算加煙囪也不能燒出煙,我可以幫你裝個假的,以后等我真正會蓋房子,一定蓋間有壁爐、煙囪可以冒出白煙的房子。」他再次向她承諾。
「好!沽梵銜昧c頭,記下他的諾言。
「我先幫你做個蕩秋千,我在上面蓋房子的時候,你就可以在樹下玩。」他肯定要花很多時間蓋小木屋,可他又不希望她去找哥哥,私心期望她能陪他一起工作、一起聊天。
于是,凌筱書每天吃完早餐,就往車家的院子跑,她蕩著秋千,仰著小臉,透過榕樹的枝葉,觀看在粗大樹枝間架起支架,努力蓋木屋的車圣以。
她陪他聊天,偶爾還會爬上樹,更近地探視、監(jiān)工。
車圣以花了兩個月的時間才完成小木屋,其實他可以更早完成,但這是他為筱書建造的第一間實用小屋,所以他特別謹(jǐn)慎,想做到完美。
父母曾念過他好幾回,認(rèn)為他在浪費時間,要他效法哥哥認(rèn)真補習(xí)念書,不過他都充耳不聞,一心一意只做自己想做的事。
他研究許多書籍資料,比較各式木材的優(yōu)劣,選出理想建材,反反覆覆修改、重建后,終于完成自己滿意的成品。
「哇~哇~」凌筱書爬上木制樓梯,張大雙眼,興奮地哇哇大叫。「哇~圣以哥哥好厲害!」她略微低下頭,走進小木屋,屋里充滿木頭的清香,四面都開了扇小窗戶,可以清楚看到外面的庭院景致。
「喜歡嗎?」車圣以彎身進入小木屋內(nèi),木屋的高度只能容許小個子的凌筱書站立,他被迫跪坐下來。
雖曾想過要蓋大間一點,但這么一來,難度更高,又怕基底支架不夠穩(wěn)固,畢竟安全才是最重要的,眼前的成果已超乎預(yù)期,他已經(jīng)很滿意了。
為了給她驚喜,在快要完工的最后一周,他還故意不讓她再爬上來監(jiān)工。
「喜歡!當(dāng)然喜歡!圣以哥哥好厲害!」凌筱書非常開心,在小屋內(nèi)興奮地轉(zhuǎn)了一圈后,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!钢x謝圣以哥哥,以后我可以每天來這里嗎?」她喜孜孜地問。
「當(dāng)然可以!箾]料到她會突然抱他,他驚詫了下,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,他頓時覺得心頭甜甜暖暖的。
「YA!萬歲!」她高舉雙手,開心無比,因為她終于有了夢想中的小屋。
之后,凌筱書跑回家,要管家準(zhǔn)備一些點心飲料,接著再匆匆來到車家,拉著車圣以的手,一起爬到樹屋里野餐。
車圣以沒料到一間小小的樹屋,徹底圈住了她,她來家里不再尋找哥哥的行蹤,總是拉著他去樹屋野餐或畫圖。
他跟她在小小的樹屋內(nèi)度過許多愉快的時光,小小的空間帶給他們大大的滿足。
有時就算只是安靜的聽音樂或午睡,他們也不會覺得無趣。
車圣以將整個暑假的時間全都給了她,他完全不覺得無聊或浪費,即將升國三的他,對課業(yè)完全不在意,對家業(yè)也沒有任何興趣,反倒愈來愈想朝建筑業(yè)發(fā)展。
而將升高二的哥哥,早已走上父親鋪好的路,每天有上不完的課,學(xué)不完的才藝,等高中畢業(yè)就會出國念財務(wù)金融,將來要朝銀行業(yè)發(fā)展。
周日午后,車圣以在樹屋里面向門側(cè)躺著,一手枕著頭,一手翻著新買的建筑書籍。
開學(xué)后,他無法天天和凌筱書窩在這里,但似乎成了習(xí)慣,假日他便會在這里等她來找他。
「圣以哥哥!圣以哥哥!」凌筱書人未到,聲先到。
他將頭一轉(zhuǎn),往樹下望,見她已經(jīng)攀上木梯。
「有什么好事?」她的心情總是藏不住,他感覺得出來她今天異常的欣喜。
「我要當(dāng)姊姊了!」她的笑容燦爛。
「真的」車圣以驚訝地坐起身。
「媽媽說我要有弟弟或妹妹了,媽媽好高興,爸爸也好高興。」所以她更高興了。
「喔!那恭喜嘍!」感染到她天真的喜悅,他微笑地道賀。
「我想要有弟弟,因為爸爸媽媽很想要弟弟!顾荒樒诖
「你會不會擔(dān)心如果弟弟出生了,你爸媽會疼弟弟,更沒時間陪你?」他雖然是開玩笑的問,但心里不免為她感到有些擔(dān)憂。
她爸媽平常給予她這個獨生女的親情關(guān)愛已經(jīng)很少了,倘若現(xiàn)在又多了個兒子,他們肯定會將心力全放在兒子身上,她也許會感到更孤寂。
「我也會疼弟弟呀!如果是弟弟,我們家一定會很熱鬧,我好久沒看到爸爸媽媽這么高興了,昨天爸爸帶我們?nèi)コ燥,還買很多禮物衣服給我和媽媽,今天早上爸爸也在家,沒去打高爾夫球!顾炔患按艿苴s快出生,總認(rèn)為有了弟弟,爸爸媽媽就會常待在家里,一點也不擔(dān)心被分奪父母的寵愛。
「難怪你昨天沒來,我等你都等到睡著了!顾φf,假日一整天沒看到她,總覺得有些怪怪的。
「圣以哥哥在等我呀?」她聽了有些不好意思。「等弟弟出生后,我可以帶他來這里嗎?」她已在心里認(rèn)定媽媽懷的是弟弟了。
「當(dāng)然可以,筱書一定是個好姊姊!顾焓秩嗳嗨念^,神情溫柔。
這一天,他聽她說了好多將來要跟弟弟一起做的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