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冷、好冷。 碧焐蠠o月,雨聲凄厲,菊園里燭火吹熄,床上一雙人影……羅璟頻頻喊冷,縮在被子里,把她抱在懷中,雙手不斷摩擦她的背,簡直把她當(dāng)作取暖工具。
她動也不動,窩在他懷中,任他緊抱,任他撫摸,仿佛早已成了習(xí)慣之中,她自熟睡里醒來,瞇眼瞪他。
“你怎么又來了?”
這兩年來,他夏天喊熱,說她冷冰冰,抱著舒服,把她當(dāng)消暑工具;天氣一轉(zhuǎn)涼,他就趕緊喊冷,說她外冷內(nèi)熱,抱久了溫暖,她又成了他的取暖工具。初時看他不再荒廢政務(wù),認(rèn)真肯學(xué),她破例“收留”他幾晚。沒想到此例一開,便沒完沒了,他三天兩頭一入深夜就摸黑爬上她的床來。
“冷!”他笑嘻嘻地回答著,還故意裝軟聲軟調(diào)的撒嬌聲博取同情,“我好冷啊,總管!
看她醒過來,他的四肢馬上像八爪章魚吸附住她的身子,絕對讓她沒機(jī)會踹他下床。
“夠了,想睡你就好好的睡!彼矐械美硭,重新又合上眼,枕在他手臂上找到了舒服的姿勢繼續(xù)睡。
他放松了她,低下額頭來貼靠著她,嘴角噙著得意洋洋的甜笑。
她是作息正常,入夜閉眼就睡的人,他老早吃定她,算準(zhǔn)了她入睡之后“好說話”,他就特地等她睡了才進(jìn)來。
唔……她很不喜歡束胸睡覺,初時還會防他,后來漸漸習(xí)慣了他,常常都忘了束胸,方才他摸她的背時就發(fā)現(xiàn)她未束胸,害他一整個心癢難耐啊。他伸手輕輕摸上她的胸,好柔軟……啪!
“嗚……你還沒睡著啊?”平常她總換個姿勢就睡了,今晚她倒反常了。
“你趁我睡著后,都做這種事嗎?”她推開他湊近的臉,微惱地瞪他。
“做什么事?”他聲音無辜極了,那只被打的手在被子底下鉆啊鉆的,不顧她幾次推開,依然毫不費(fèi)力地摸到了她纖纖小蠻腰,手掌緊貼著她就不再蠢動,好似他原本就是要抱她,方才只是不小心“摸錯”了位置而已。
她心里擱著事,沒心思和他計較,目光越過他,聽窗外大雨不斷的聲音,無聲息地嘆了口氣。
“還在為少凡……不,應(yīng)該是鳳紫鴛。你是為她擔(dān)心,還是為你自己?”
月前鳳谷長老和據(jù)說即將為鳳紫鴛入贅的孫少宇進(jìn)京面圣,指安親王羅非派人在婚禮前夕劫走鳳紫鴛。
并指鳳紫鴛即是在他府中養(yǎng)病的孫少凡!
雖然他一番指控均被能言善道的二皇兄巧言舌辯給打退,鳳谷的人黯然出宮,不過孫少凡是女兒身,不知何時被二皇兄帶回府中之事被掀了開來。兩年前安親王府中,冷少懷負(fù)責(zé)照顧重病的孫少凡,此事安親王府上下皆知,幸好二皇兄善于用人,在安親王府做事的人都有分寸,出了安親王府門,絕口不敢提安親王府內(nèi)事,所以晉親王府冷總管十成十也跟孫少凡一樣是女兒身的消息,至今只在安親王府內(nèi)傳。
他輕輕撫摸她柔嫩的臉龐。這兩年來,她就像花朵一樣綻放得愈來愈美麗,現(xiàn)在外頭都說,晉親王府有個偏女相的總管。
若非她把“冷總管”當(dāng)?shù)锰Q職,人人首先看到的都是她“威嚴(yán)穩(wěn)重”的一面,她早藏不住女兒身了。
其實(shí)他倒希望趕快把消息傳開,如此他可光明正大擁抱她,不必受人指指點(diǎn)點(diǎn),說他這個親王有“斷袖之癖”,沒事就愛抱著自家的冷總管。
“……我為紫鴛擔(dān)心,不知她現(xiàn)在情況如何?”深長一聲嘆息,全因為羅非把鳳紫鴛關(guān)了起來,禁止任何人探視。
“你真的別擔(dān)心,自從兩年前孫少凡離開,我二皇兄的心就像缺了一半,我才知道孫少凡對他的重要。兩人稱兄道弟時,我二皇兄已經(jīng)對她癡情難舍,如今知道她是女兒身,更要把她捧在手心里呵護(hù)了。嘻嘻,就像我對你一樣……”心癢難耐啊,忍不住把嘴湊上了,聲音甜似蜜!
冷少懷捂住他的嘴,把他推開了些。
“今非昔比,她的身份和能力都曝光了,前有鳳梅破為借鏡,難保他不對鳳紫鴛下手!逼湔Z氣不掩飾對羅非的怒意,在他面前話說得很白。
羅璟拉下她的手,在黑暗之中把她摟緊了些,“唉,為了你,我特地去查了,當(dāng)年我二皇兄那些手下因畏于鳳女能者的能力,未經(jīng)我二皇兄許可,把鳳梅破打成重傷。我二皇兄不是冷酷無情之人,他不會殘忍折磨一個小女孩,更不會傷害他心愛之人。”
“他差人抓鳳梅破是事實(shí),他的最終目的仍是要鳳女能者死,他怎會放過紫鴛?”
“別多想了,你快睡吧,明日我們再去一趟安親王府,也許這一次能見到人。”
她凝望著他。自從鳳紫鴛的秘密被揭開來,他也跟她一樣擔(dān)心鳳紫鴛,他與羅非雖是兄弟,但他始終幫著她,不曾問過她和鳳紫鴛之間的關(guān)系,他熱誠善良的心從來不曾變過。
“……謝謝你。”
羅璟頓時嘴角上揚(yáng),趕緊趁她卸了防心,嘴巴一湊便吻上她的唇!
“王- ”她惱意起,正要怒斥他得寸進(jìn)尺,哪知嘴兒才張就被他軟溜靈活的舌頭塞滿!
他捧住她的后腦,深入地吻了她,還很不怕死地堵著她的嘴不肯放。
她瞇眼怒瞪他,摸著他全身上下結(jié)實(shí)的肌肉找不到可下手的地方,一陣亂摸之下,她面皮燙,耳根熱,心臟莫名地跟隨著他的吻跳得不成拍……
她的手貼在他胸膛上,摸到了他一樣不正常的心跳……
她不能讀醫(yī)書,只能問三儒,但是三儒說的幾種情況均和他不相符,后來三儒要她詳述病人性別、年紀(jì)、在何種情況之下心跳不正常。
三儒不喜羅璟,所以她第一次對三儒撒謊,說是無意之中聽到一個丫鬟被府內(nèi)長工吻時,摸到長工心跳異常,她想了解一下。三儒聽完便笑了,他不像過去一樣詳細(xì)解釋發(fā)生此種情況的由來和病因,只淡淡說,這長工沒病……以后你就知道了。
“嗯……”
黑暗之中,他紊亂的呼吸聲蓋過了外面大雨聲,鼻息里盡是聞到他清爽干凈的味道,最近幾次被他偷吻,她都發(fā)現(xiàn)她也跟他一樣心跳異常了,而且身子愈來愈無力抵抗他……三儒說沒病,她便安了心,但既然不是病,這種情形是怎么回事……她想,三儒說的“以后”大概還不到時候吧。
她的手緩緩爬到他臉上,他的臉皮光滑柔嫩,不像他的行為一樣“厚顏”,輪廓線條干凈利落無一絲贅肉……她找著他身上最脆弱的地方,最后捏起他長而濃密的眼睫毛,高高提起!
“嗚……住、住手……會掉光啊……”羅璟被扯得眼皮痛,很不甘心地離開了她的唇,結(jié)束甜蜜的吻。
“睡了!彼松,離開他的手臂,抱緊了胸前被子,不再理他!鞍Α愕降缀螘r才肯改裝?沒這么折磨人的吧!”他揉著眼皮,哀聲嘆氣,“我真是命苦!宛兒,你在天有靈,也幫幫為夫吧!”
改裝……方才要入睡,聽他抱怨,整個睡意消散不見。她改裝,就是她離開的時候……過了這個冬天,她就二十二歲了,到了二十三歲的春天,就是她能離開晉親王府的時候。
剩下一年多……好像日子……過得好快……
身后的他貼上來,一把摟著她的腰,硬是把她翻過身來,枕靠他的手臂,偎在他懷里,才肯讓她睡。
“嗯,你真好聞,我就喜歡你的味道……”他差點(diǎn)又親上了她,卻在她的瞪眼下,只能長聲嘆息,兩手把她摟緊了,“好吧,睡吧、睡吧!”
好聞的味道……埋在他胸懷里,只能聞著屬于他的味道,她并不排斥,而且想起他以前說的話來,她也慢慢能夠體會了……你抹了什么,我老覺得你身上有說不出來的好聞味道,比姑娘家的脂粉味還好聞,這床、這被子都沾了你的味道……
閉上了眼,嘴角不自覺地勾起……睡了。
安親王羅非依然不肯讓人見鳳紫鴛。天寒地凍,白皚皚的雪覆蓋整個京城。羅璟不死心,帶著冷總管再次來到安親王府,才一進(jìn)門,就聽見羅非差人領(lǐng)了一個少年進(jìn)入沉園去見鳳紫鴛,這少年不是別人,正是差點(diǎn)成為鳳紫鴛夫婿的孫少宇。
“皇兄,聽說鳳紫鴛前一陣子絕食了一天,后來都能正常飲食,食欲還不錯,人也豐潤許多,想現(xiàn)在氣色一定很好了?梢宰屛乙娨娝龁?”他坐在大廳里心想,連這孫少宇都能見到鳳紫鴛了,看來這回見鳳紫鴛的機(jī)率大!他眼里生光,望著身邊的冷總管,忍不住就想握她的手,卻被她一次次撥掉,最后她甚至不耐煩地拿起熱茶往他的手潑了!
嗚,好燙!謀殺親夫!真可惡,在人前她還是“冷總管”,從來不讓他討到半點(diǎn)好處。羅非坐在廳前,啜飲一口熱茶,放下茶杯,才笑道:“鴛兒近日受了風(fēng)寒,你去了怕傳染,改日吧。”
不會吧!還是不肯讓他見!他可沒耐性了!不讓冷少懷見鳳紫鴛一面,她夜里睡不安穩(wěn),他心疼。m然她在人前總是對他如此無情。
羅璟狠狠瞪了她,卻只是換來她一張面無表情。算了,他大人大量,這筆帳晚上再算,正事要緊。
“皇兄,你要不索性直接告訴我這鳳紫鴛何時不會‘ 睡了、精神不好、氣色不佳、無食欲、風(fēng)寒’ - 總算可以見我,好嗎?”
“何時嗎……”羅非瞥一眼冷總管,“過些時候吧!
“皇兄,剛剛進(jìn)去的人是孫少宇吧?你就許他進(jìn)去見鳳紫鴛!到底誰才是兄弟?”他看見二皇兄啾冷少懷的眼神,立時心有警覺,話一說完,裝作害怕立刻就把冷少懷拉到面前,兩手緊抱。二皇兄可得看清楚了,這是他的人,他的女人,不許他動一根寒毛。冷少懷瞪著腰間一雙手,眉心愈鎖愈緊,正要拔開,忽聞安親王聲音……“紫鴛亡父也姓冷,不知冷總管可識得?”羅非對皇弟的動作只是扯笑。冷少懷面無表情,拱手回道:“回稟王爺,屬下不可能識得全天下冷姓人!
羅璟把臉貼在她身后,聽著她和二皇兄之間的對話,兩手收緊了她不放!
冷少懷一個后跟往后踩上一只白鳳錦靴,見他還不肯收手,加重腳力。
……嗚,忍-……再忍!……忍忍忍!嗚……冷少懷,算你狠!羅璟終于忍不了腳上疼痛,白著一張臉,心不甘情不愿地松開兩手。
“皇弟還有事嗎?”羅非未再追問,下起了逐客令。
羅璟啾著二皇兄,看他此刻已經(jīng)有些坐不住,必是怕那兩人獨(dú)處出事,擔(dān)心孫少宇碰掉了鳳紫鴛一根頭發(fā),怕孫少宇摸到鳳紫鴛一根手指,急著進(jìn)去監(jiān)督兩人了吧……真奇怪,皇兄為何肯讓孫少宇進(jìn)去見鳳紫鴛,其中定有玄機(jī)。
他很想待下來瞧瞧接下來會發(fā)生什么事,不過一接觸到皇兄那一臉的“笑容”后,他立刻彈跳而起,一手緊緊拉著冷少懷。
“我沒事,不過里面恐怕要出事了;市指孓o!”要跑他也要拉著冷少懷一起跑?上懿坏綆撞剑渖賾丫桶阉氖执虻袅。“王爺,請上馬車。”
雪花飄,羅璟鉆進(jìn)了馬車?yán),想拉她一把,也被她避開了。
車簾放下,馬車離開安親王府,車內(nèi)只有兩人……
“唉,這回又沒見著了!彼o緊靠著她坐,一手摟著她的腰,一手抓起她的手把玩,研究她的手相。
“……孫少宇此人我雖不認(rèn)識,不過聽紫鴛提過,等他從安親王府出來,我再去問問他,就能知道紫鴛現(xiàn)在如何了!
“嘻嘻,還是你聰明!彼N著她的臉吻了吻,把她冰冷的臉頰吻熱了,將她摟得更緊了些,才開始抱怨,“嗚,你剛才可真狠,燙死我了!”
他把那只發(fā)紅的手給她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