接連過了十多日,孫武騰居然沒再出現(xiàn)在她面前。
沒見著他的日子,莫名帶給她前所未有的惶然。
她的心思,無時無刻不懸在他身上打著轉(zhuǎn)。
腦中總是不由自主想起他說過的話,細(xì)細(xì)揣想他異樣反應(yīng)的真正原因。
難道一切真如他所說,他之所以會逗弄她,只是因為一時興之所至?
他對她沒興趣了,所以便不再纏著她?繼續(xù)過著他風(fēng)花雪月的日子。
一想到他這時可能抱著某個姑娘,她心里興起一股落寞與……惱意。
就在這一刻,她才發(fā)現(xiàn),這幾日她放太多心思在他身上。
姚沁悠一再告誡著自己,不該在乎孫武騰!
她不應(yīng)該在意像他這樣的男子!
無奈,她好不容易寧定心思,孫宛風(fēng)卻為了她遲遲沒簽合同的事,誠惶誠恐地頻頻催著她趕緊做決定。
這一段日子,她被這一對兄弟騷擾著,整個人被擾得無所適從,不知該怎么做才對。
這一日,她實在受不了孫宛風(fēng)緊迫盯人的方式,索性找了個理由,獨自到孫家的礦石產(chǎn)業(yè)瞧瞧,順道散散心。
她準(zhǔn)備與孫家做生意的消息,整個太泉村都知道,孫家工人瞧見她出現(xiàn)也不覺得奇怪,任她四處察看。
真正深入孫家產(chǎn)業(yè)察看,她才明白,孫家寶山所產(chǎn)的礦石飾物,為何能持續(xù)不斷地供給。
原來挖出原礦后,原礦被送進工坊淘洗、磨制,這過程有一套模式,要工人們嚴(yán)格遵循著。
她怔怔想著,若孫武騰真不管事,工坊還有辦法井然有序地持續(xù)運作嗎?
思緒才走神了片刻,她的手指因為心不在焉,被磨石的工具給劃傷。
看著指腹流出鮮紅的血時,她暗斥自己的粗心,正準(zhǔn)備拿出手絹包住傷口,腕上卻突然多了只大手。
她盯著那只與她膚色相差甚大的大手,愕然地抬眼望向來者。
“怎么會這么不小心?”
突然見到她出現(xiàn)在眼前的那一瞬間,他的心不由得一凜。
他以為惡意的調(diào)戲與這一段時日的刻意避不見面,可以讓她更討厭他,加快她與二弟的合作。
暗暗打聽下,他才知道,她非但遲遲沒簽合同,還留在太泉村不走。
難道她真不把他的警告當(dāng)一回事,不知道這件事拖愈久,對她愈不利、愈危險嗎?
她到底在等什么?在想什么?
耳底落入那熟悉的沉嗓,姚沁悠定定看著他,好半晌才詫異地問:“你為什么會在這里?”
算一算,他消失在身邊有好一段日子,突然見到他出現(xiàn),她的心口驀地一揪,眼神癡癡的落在眼前那張令她萬分思念的粗獷臉孔之上。
驚覺自己的心情,她赫然明白,她完了!
在不自覺中,她任這個風(fēng)流霸道的男人悄悄進駐心頭,占有一席之地。
“為什么你會在這里?”回以她異常灼熱的凝視,他不答,反而問了她同樣的問題。
“我只是過來隨便看看!彼谢械卣f。
“二弟沒陪你來?”
她搖了搖頭,整個人還處在乍見他的震撼當(dāng)中。
“這里到處是危險的工具,一不小心就很容易弄傷自己,你不該來的!
他的語氣既心疼又是焦急,說完立即轉(zhuǎn)身到擱放著藥物的木柜,找出干凈的布條,替她將傷口包扎好。
“你……為什么會在這里?”不懂他臉上為何展露出如此焦急的神情,她小聲地問。
雖然嘴上不說,但乍見彼此的那一瞬間,姚沁悠由他對她的態(tài)度中確切明白,他們擁有相同的心思。
“我有些事想告訴你!
察覺自己的心情后,他刻意逼自己不去見她,但他腦中卻全是她的容顏。
她的瞠、喜、嬌、怒、笑,全化成一絲絲纏人細(xì)繩,將他的身、心勒纏得幾乎無法呼吸。
他想她,時時刻刻。
為了壓下不斷在心口騷動的渴望,他天天到萬花樓尋歡作樂。
怎知,姑娘的鶯聲燕語,填補不了他內(nèi)心的空虛,入口甘醇的美酒,變得苦澀無味,連以往在人前輕而易舉的偽裝,也因為她,變得艱困不已。
因為在意她,就算刻意避開她,也無法將她的身影由腦中抹去,讓他無法繼續(xù)偽裝,做回那個人人口中只知玩樂,只懂美色、美酒的瑪瑙大爺。
一直以來,在人前的偽裝是他保護自己、保護身邊在乎的人的保護色。
只要失去那一層偽裝,讓那些恨不得將他除之后快的人發(fā)現(xiàn),他的計劃很可能會胎死腹中。
他知道再這樣逃避下去,不是辦法。
為了她的安全、為了他的未來,以及孫家日后的安寧,他得把一切告訴她,讓她離自己遠(yuǎn)一點,別攪和進他的危機當(dāng)中。
一確定內(nèi)心想法.他沉聲打破暗暗流竄在他們之間的曖昧。
“想跟我四處走走嗎?”
心口驀地一跳,姚沁悠看著他不同以往的嚴(yán)峻神態(tài),斂了斂心神,點頭同意。
再一次見他露出那晚在溪邊時的內(nèi)斂神情,她猜想,他接下來要說的話,應(yīng)該很重要。
思及此,她整個人屏息等著他開口。
孫武騰并肩與她走了好一會兒,內(nèi)心兀自天人交戰(zhàn)了許久,才開口道:“二姑娘,我喜歡你!
心頭突突地跳得厲害,姚沁悠驀地止住腳步,愕然的看了他一眼!澳恪阏f什么?”
“我喜歡你!
依姚沁悠的個性看來,他若不坦承一切,把苦衷告訴她,她勢必不會離開太泉村。
姚沁悠詫異地眨了眨眸子,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目光直直凝著前方,他斂著濃眉,無奈道:“但我不能喜歡你。”
兩道秀眉疑惑地挑起,“你這話是什么意思?”
孫武騰猶豫思忖了好一會兒,才苦澀地望著她,痛苦道!耙驗,只要是我在意的人,都會死!
“死?!我不懂你的意思!眰(cè)眸覷了他異常沉重的神情一眼,她被他的話弄得思緒一片混亂。
死字好嚴(yán)重,她不明白他為什么會用這么嚴(yán)重的字眼。
面對她的疑問,他沉著臉,思索了好一會兒才幽幽開口:“我爹有五個妻子,一正房四小妾。在我十五歲那年,我便知道,長大后得背負(fù)孫家長子嫡孫的責(zé)任,也知道將來待我爹百年后,孫家財產(chǎn)絕對會成為我的大麻煩。在我娘產(chǎn)下一對雙生子妹妹后,爹相繼著過世,沒多久,姨娘們發(fā)現(xiàn)爹將大半的財產(chǎn)留給我,吵得不可開交;接著,我身邊的東西便開始一樣樣的消失。只要是我喜歡的、重視的,姨娘們就想盡辦法讓那些東西從我身邊消失。她們想借由這些打擊,逼我主動放棄繼承權(quán)!
極度震驚的心情隨著他的話音漸歇、像條利鞭,狠狠的鞭笞在她的心上!澳阏f……”
“雖然我一直沒找到證據(jù),但我相信妹妹們是被姨娘們害死的,當(dāng)時她們不過才六歲……而我這個當(dāng)大哥的……保護不了她們……”
因為壓抑,他低沉的嗓音有著痛苦。
心一窒,姚沁悠聽著他痛苦的陳述著過往,思緒沸沸揚揚地翻騰了起來。
她不敢相信,居然會由他口中聽到如此可怕的事。
“那不是你的錯……”
她柔嫩雙手緊握著他的手,試圖用逐漸加重的力道給他力量,心痛得差一點就要流下眼淚。
“這是富貴人家風(fēng)光背后的丑陋!碧谷辉谒媲八洪_藏在心底的傷口,他自嘲地開口。
“所以你才會裝出一副游戲人間的模樣,對任何人、事都不在乎……”
想起他對孫儀的態(tài)度,她恍然大悟。
她沒想到,他對任何人皆冷漠、看似自私的性格,其實是為了保護自己在乎的人。
他自嘲地?fù)P唇,嘲諷一笑。“她們一直以為我是打擊太大,才變成這模樣!
“所以當(dāng)日你要我趕快離開的原因,是怕我受到傷害嗎?”
“對。我不知道她們?nèi)糁牢覍δ銉A心,會做出什么可怕的事。我怕……我怕自己不能保護你。”
無力救兩個妹妹,一直是他內(nèi)心最大的遺憾。
好不容易真心喜歡上一個姑娘,他不希望悲劇再發(fā)生。
倏地,俏臉涌上羞赧熱潮,心熱熱的!八阅隳菚r候就對我……”
“或許我對你早就動了心,只是當(dāng)時我一直以為,我會在乎你是因為你和別的姑娘不一樣,很有趣!
他的話像蜜,甜甜的澆入心頭,滋潤了她為了姚家瓷奔波疲憊的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