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為他前些日子荒廢家務(wù),忙著與他的小妻子趕進(jìn)度呢!
而上回抓到的那七、八條大漢,終于讓趙士程查出來,他們是京外烏煙山上鐵門寨的盜匪。鐵門寨無惡不作,但衙門屢次欲剿滅,他們又總像是提前知道般連夜拔寨,等剿匪的風(fēng)頭過了,再回到烏煙山上占地為王。
這幾年來鐵門寨并沒有做過太多案子,頂多打劫過往的商旅,也沒有傷害人命。但這次京城的兩樁血案,實在太過兇殘,趙士程既然查出來與鐵門寨有關(guān),而且這群人更曾針對唐琬下毒手,上山剿匪便刻不容緩。
在趙士程交代之前,曹師爺早把山寨的規(guī)模及敵人數(shù)量查出了個大概,于是向朝廷調(diào)了一批兵馬,由趙士程親自領(lǐng)軍,入夜后出發(fā)前往剿匪,曹師爺則留守衙門接應(yīng)。
至于唐琬,雖然知道她有不俗的戰(zhàn)力,但這么危險的事,他是不可能讓她參與的,所以兩人難分難舍直到最后一刻,他才讓曹師爺安排護(hù)衛(wèi),護(hù)送她和小春回到大將軍府。
原本剿匪應(yīng)該不算什么難事,尤其趙士程還帶了三百多個精兵,可是唐琬坐在轎內(nèi),從轎窗望出去,看著漆黑的天空,老覺得心神不寧,像是有什么壞事要發(fā)生似的。
突然間,她乘坐的轎子狠狠一抖,接著一邊高一邊低的半摔在地,她心頭一驚,連忙護(hù)住自己的頭,才沒撞個頭昏眼花,藝高人膽大的她掀起簾子下轎察看,就見數(shù)名彪形大漢立在轎隊之前,神色兇惡,而幾名護(hù)衛(wèi)已經(jīng)被撂倒在地,動彈不得。
小春此時也由另一頂轎子下來,看到這陣仗,驚懼得放聲尖叫。
唐琬連忙把小春往身后一拉,厲聲道:“你們是誰?難道不知道這里是衙門所在?”
“看來你就是唐琬了。”為首的大漢冷冷地說道。
“看到我們沒嚇得腿軟,八成就是了,不愧是知府夫人�!绷硪幻�(dú)眼大漢冷笑道。
“知道我是知府夫人,你們居然還敢攔轎?”唐琬表現(xiàn)出與她柔弱外表反差極大的強(qiáng)焊�!安慌挛乙淮蠼�,你們馬上會被包圍?”
“哼!別以為我們不知道,趙士程把京城的一部分兵馬帶走了,京城正是空虛的時候�!豹�(dú)眼大漢說道。
她柳眉一皺,突然大叫,“來人啊!”
她在趙士程的告誡下,能不用武力就盡量不用,所以她試圖叫人,即使引起四周住戶騷動也好,可惜響應(yīng)她的是一片沉寂,可見這一帶已經(jīng)全被這些人控制了。
“哈哈哈,你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的!”另一名疤臉大漢扭曲了本就猙獰的臉,想要嚇?biāo)粐槨?br />
他的話讓她想到后世某個無聊的冷笑話,差點(diǎn)想大叫“破喉嚨、破喉嚨”,看有沒有人會來救她,不過這想法冷到連她自己都忍不住翻白眼,何況她現(xiàn)在根本也不怕。
“你們針對我做什么?莫非你們和山上的盜匪是一伙的?”唐琬由疤臉大漢的口中聽出所以然來。
趙士程深夜帶兵出京剿匪一事十分隱密,不是朝廷核心人物不會知道,而她回大將軍府的時間及路線也都是保密的,為何這群人似乎了如指掌,還能事先把這附近都控制起來?
唐琬突然嗅到陰謀的味道,就是不知道這陰謀針對的是她,還是趙士程。
“女人,你知不知道自己就是死在太聰明!”獨(dú)眼大漢道。
“大哥,別和她啰唆,夜長夢多,快把這一票做完就走!”為首的大漢眉頭微皺,看著她的目光有些提防。
于是幾個喘息的時間,所有護(hù)衛(wèi)及轎夫們已被彪形大漢們?nèi)虻乖诘�,個個都不省人事,只剩下唐琬及小春還好端端的站著。
“接下來就換你們了�!睘槭椎拇鬂h舉起刀走向她們,刀子在月光下泛著銳利的跑光。
唐琬一臉沉著,沒有露出一絲驚恐,只是她十分疑惑�!澳銈冞B我都要?dú)�?我以為你們是要綁架我威脅我相公�!�
“誰告訴你的?哼,趙士程那丁點(diǎn)人馬還不足為慮,想要剿了鐵門寨?他自身都難保了!倒是你,想來你才是趙士程那庸官背后的智囊吧,所以,你必須死!”
獨(dú)眼大漢顯然是其中比較啰唆的角色,反正他已經(jīng)把她看成死人,多說一點(diǎn)讓她當(dāng)個明白鬼也無妨。
但為首的大漢卻不這么想,他濃眉一皺,喝道:“和她啰唆什么,快點(diǎn)動手!”
“嘖嘖,這么漂亮的女人,殺了真是可惜啊……”獨(dú)眼大漢雖是這么說,但手中已經(jīng)高舉亮晃晃的大刀,就要朝她劈去。
小春見狀,放開了嗓門瘋狂尖叫,急著要撲上前替少夫人擋下這一刀,想不到她眼前一花,少夫人突然消失在她眼前,接著,小春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見,因為大漢們一個個倒飛了出去,而少夫人如入無人之境,舉手、抬腿,姿態(tài)美妙至極,但每個動作造成的不是大漢們的鐵頭撞在了民宅的墻上,就是手腳被扭成奇怪的角度。
才幾個眨眼的時間,方才還囂張惡劣的幾名大漢,已經(jīng)成了一堆爛泥般橫七豎八躺在地上,而那些兇狠的威脅,也化成一陣陣哀號。
“少夫人……”小春瞠目結(jié)舌�!霸�、原來你這么厲害�!�
“這只是小意思�!碧歧贸鍪纸仯芸斓夭亮瞬潦�,她還嫌這群人污了她的玉手呢!
“那我們……接下來要怎么辦?”小春吞了口口水,她已經(jīng)六神無主了。“回衙門叫曹師爺帶人把這群人全抓起來?”
“不!”唐琬早在這群人口中聽出了些端倪。“衙門里一定有鬼,否則我們哪會被堵個正著?我們不回去。”
“那……”小春不解地望著少夫人,此時她突然覺得外表嬌弱的少夫人,簡直比王強(qiáng)那個大塊頭還可靠堅強(qiáng),說不定連王強(qiáng)都打不過少夫人。
唐琬拉下了臉,堅毅地沉聲道:“相公那里一定出事了,我們回大將軍府借兵,我要去救相公!”
天光將明未明,正是人們警戒心最放松的時候,趙士程早在前一日,便摸清楚了鐵門寨的規(guī)模,果然正如曹師爺?shù)恼{(diào)查,人數(shù)應(yīng)該不超過兩百,而且寨外防守松懈,足見此寨占據(jù)山頭為王,已然橫行到忘了自己是誰,居然在天子腳下也這么囂張。
趙士程的兵力足足要多出對方一百多人,而且都是精兵,要拿下這座山寨綽綽有余,于是他也有了底氣,暗號一打,圍攻山寨的官兵捕快們,長嘯一聲便持刀殺了進(jìn)去。
照理說該看到一片慌亂哀號之景,寨子里的土匪也該狼狽的出來阻攔奮戰(zhàn),然而官兵捕快們卻如入無人之地,直沖到鐵門寨的腹地之內(nèi),連殿后的趙士程都跟著大軍進(jìn)寨,反倒圍著他的護(hù)衛(wèi)最少,形成落單的一群。
就在他一個念頭閃過,心覺不妙,大喊一聲“撤出”時,已經(jīng)來不及了,鐵門寨里突然亮起了一支一支的火把,將昏暗的夜映照得有如白日,接著嘩啦啦的腳步聲響起,那轟然之勢彷佛千軍萬馬狂奔而來,將拂曉攻擊的官兵們?nèi)珖诹苏瘍?nèi),一副關(guān)門打狗的態(tài)勢。
趙士程心頭一凜,顯然是中了對方的請君入甕之計,而且四周包圍住他們的盜匪,粗占有上千人,是官兵數(shù)量的三倍以上,領(lǐng)頭的那位盜匪更是威風(fēng)凜凜,張狂的笑著,即使他一向冷靜,此時也不由得臉色丕變。
但他是主帥,雖然是戰(zhàn)力最低的那個,也不可膽怯,不能令士氣低落,因此他沉聲問道:“閣下可是鐵門寨的寨主?擺出這等陣仗,是在迎接本官嗎?”
“本魁背行不改名坐不改姓,就是鐵門寨主應(yīng)龍!趙士程,你要說我們這陣仗是在迎接你們也沒錯,本魁首已經(jīng)等你很久了。”應(yīng)龍獰笑道。
他的言下之意是,他們早知道官兵的動靜?趙士程難掩驚駭,官兵的集結(jié)及出動都很隱密,為什么這群盜匪這么快便得知消息,還是早有所防備?難道……
他極力掩飾不安,力持鎮(zhèn)定的道:“據(jù)本官所知,鐵門寨應(yīng)該沒有這么多人�!�
“人不夠多,本魁首不會借兵嗎?京城附近二十余座山頭,能叫得出名號的寨子現(xiàn)在全在這兒了,可惜你看得著吃不到,領(lǐng)不了一次剿滅我們的大功勞,你只能躺著回去,趙士程,這次你必死無疑,不過也許可以讓你領(lǐng)個忠義侯的追封�!�
“你針對的是本官?本官上任并沒有多久,自認(rèn)從未得罪過鐵門寨,為何要本官的命?”趙士程聽出了些什么,目光中厲色一閃。“難道連京里錄事大人與劉公公的命案,都是你們刻意為之,一樣是針對本官的陰謀?”
“想不到你還是個聰明人,本魁首針對你又如何?”應(yīng)龍一臉滿不在乎�!爸皇撬懒藘蓚€人就能看你急得跳腳,你不覺得很有趣嗎?”
“本官與你無冤無仇,你卻如此針對本官,看來你背后另有指使者,而且你們今日的陣仗,是京里有人給你們通風(fēng)報信吧?”趙士程很快的推論出來,“應(yīng)龍,你能告訴本官是誰指使你的嗎?就算死,本官也要做個明白鬼�!�
應(yīng)龍即使認(rèn)為趙士程等人必死,卻也沒有笨到什么都說出來,態(tài)度囂張地道:“你覺得本魁首會告訴你嗎?總之,你這官今天就當(dāng)?shù)筋^了,弟兄們,隨我殺!”
命令一下,盜匪們一擁而上,雖是四面八方山寨集結(jié)而成的烏合之眾,卻有不少都與官兵有著大仇,自然全力以赴,即使沒能一下子拿下這么多官兵,氣勢卻相當(dāng)驚人,一下子趙士程的保護(hù)圈就薄弱了許多。
就在情勢危急之時,一聲嬌喝在這片殺聲隆隆中,竟格外清楚地傳進(jìn)了戰(zhàn)圈。
“誰敢殺我相公!”
還搞不清楚是誰喊的,保護(hù)趙士程的官兵突然覺得四周壓力一輕,圍殺他們的人居然一個個莫名其妙的倒地不起,之后一道嬌柔的倩影出現(xiàn),來人持著一把大刀,擊倒了所有攔在她身前的人,刀法飄逸美麗,姿態(tài)如仙女下凡,差點(diǎn)讓護(hù)衛(wèi)們都忘了殺敵,一個勁兒的呆呆地看著她。
殺入敵群的女子,自然是心急如焚的唐碗,她英勇無匹,拎著一把刀,單槍匹馬的開出一條路,直直通到情勢危殆的趙士程面前。
趙士程難以置信,她像個女戰(zhàn)神般,英姿颯颯、武勇過人,也因為她這般為他而深深動容,凝視著她的目光,直到她來到他身前,也不曾移動分毫。
兩人凝望著對方,彷佛經(jīng)歷了千萬年的思念才終于相見,目光中的愛意及渴望掩蓋過周圍的震天殺聲,不知誰先踏出一步,終于能碰到彼此,十指在胸前緊扣,夫妻間濃重的感情像是震懾住那些盜匪,居然沒人來打擾他們相聚,好似在下一瞬,他們便要激情相吻。
“相公!”唐琬深情地喚著他。
“琬兒!”趙士程的聲音,也難掩他見到她英勇救夫的感動。
“相公……”她的眼眸水光盈盈,似有千言萬語,而下一句話,果然石破天驚——
“你看個屁啊,還不快跑?!真以為我能一個打一百個?”說完,她不待他回神,拉著他便往包圍圈外跑。
她雖然戰(zhàn)力驚人,但原主這副嬌弱的肉身卻給了她限制,也是會累的,更不用說她不能殺人,只能把敵人打倒,免得日后不能回天庭,所以這么一路用刀背砸人砸過來,手早就酸到不行。
趙士程呆愣愣的被她拉出戰(zhàn)圈之外,終于跑到安全的地方,他看著她跑得氣喘吁吁,小臉微紅,卻仍左顧右盼著像在擔(dān)心有人會暗算他,他再次被她的心意所融化了,感動得再次抱住她。
他真的相信她愛他了,在他覺得走到了人生的最后一刻,她竟如曙光般驚喜出現(xiàn),救了他的性命,明明是這么危險的事,她做來卻彷佛理所當(dāng)然,雖然他不知道她如何知情前來搭救,但這份深重情義,猶如動人心弦的醇酒,讓他心醉沉淪。
“相公,你沒事真是太好了!”唐琬窩在他懷里,長吁了口氣,幸好還來得及救他。
兩人相擁片刻,這才微微分開,然而目光仍緊緊交纏,在一片刀光劍影中顯得相當(dāng)突兀。
趙士程低頭想與她訴訴情衷,唐琬卻猛地一抬頭,目光森然,咬牙切齒。
因為這般的反差,他愣了一下,隨即就見她舉起大刀,往他當(dāng)頭劈下,嚇得他一張俊臉都歪了。
“可惡,想暗算我相公?把我當(dāng)紙糊的老虎了!”她手一揮,刀背立刻敲昏一個想要從背后偷襲趙士程的盜匪。
還來不及等趙士程反應(yīng),整個脾氣都燒起來的唐琬,把地上那人踢飛之后,俐落地把他往旁邊一推�!跋喙任�,看我再去砍他個十個八個人!”說完,她舞著大刀飄然殺入戰(zhàn)場。
目瞪口呆的趙士程被留在原地,所有深情款款的話語全噎在喉頭,一腔濃情密意好像全倒在了地上,讓他憋得有些胸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