Sammy將一封薪資袋交到韓千尋手里,信封雖不厚,卻很有重量,最重要的是,有一份實在感。
賺錢除了讓人覺得努力有回韻之外,也是一種對自我價值的肯定。
“哇!有一萬塊耶!”她好感動地親著薪資袋。
“才一萬塊,就高興成這樣?”
“當(dāng)然,我已經(jīng)有三年的時間沒在工作了,賺到這份薪水,讓人覺得很有成就感,而且只是在攝影棚當(dāng)一天模特兒而已,就有一萬塊的報酬,我很滿足了。”
“這是你應(yīng)得的,你很敬業(yè),配合度又高,雖然沒有受過訓(xùn)練,但很上相,被罵也不會耍脾氣,很好。”難怪宓兒要他用她。
她頗意外地望著他。“呃……是這樣嗎?”
“當(dāng)然,我的話你還懷疑?”他面露不悅。
千尋依然一臉不可置信。“我只是很訝異你居然也會贊美我。”
“為什么不?我可是很善良的人!
這話聽了讓人額角不抽筋都很難,虧他還好意思說得出口,當(dāng)初是誰動不動就罵她丑八怪,笑她矮冬瓜的?這人也未免太健忘了吧!算了!自己也不是記仇的人,而且,這頓中餐還是Sammy請客,她更不會跟他計較。
“好稀奇你會找我一起吃飯,還請客呢!”
“不行嗎?”
她眼睛立刻彎成下弦月,嘴角堆滿了賠笑,對Sammy的說話方式早習(xí)慣了,也不以為意。
“當(dāng)然行,這是我的榮幸!
Sammy雖表面上吐她的槽,其實也被她容易開心的個性感染了喜悅,嘴角似有若無地勾著笑,并很好奇她剛才的話。
“你剛提到三年沒工作,為什么?”她有大學(xué)學(xué)歷,人又長得不賴,并且還很年輕,怎么可能找不到工作?
千尋聳聳肩!耙驗槲抑昂臀夷杏炎≡谝黄穑B(yǎng)我,我?guī)退蚶砑覄?wù)、伺候他,自然而然就沒再出去工作了。”
“那不跟家庭主婦一樣?為什么不干脆結(jié)婚算了?”
結(jié)婚二字觸動了她內(nèi)心隱藏的痛,原本富有朝氣的笑容,瞬間罩上一層烏云密布。
“我想,但他不想!
Sammy恍然大悟。
“所以你搬離他的住處,想一個人自力更生?”
“這是原因之一,另一個重點是,只要我住在他那里一天,我們兩人的關(guān)系就無法改變,只有先離開他,我才有勝算,我要讓他明白,一個人生活和兩個人生活是不同的,這樣他才會體會我的好,改變心意娶我。”
“原來如此……”
“你呢?”
“我?”他皺眉,沒事干么扯上他。
“你心情不好對不對?雖然你沒說,但我看得出來。”
他只哼一聲,什么也沒說,但她立刻明白了,是嘍,這人心情不好,所以才會找她一塊吃飯,希望有人陪陪他,卻嘴硬不肯承認。唉!真是倔強得讓人又好氣。又好笑。
“愿意說來聽聽嗎?”
“不要!
馬上就被無情地潑冷水了,沒關(guān)系,她已有免疫力,自尊被他踐踏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,吃飯吃飯!
“是感情問題!
“咦?”她抬起臉,兩腮鼓鼓地塞滿了食物,很努力地吞咽下肚后,才興致勃勃地問:“你說什么?”
“沒有!彼麆e開臉,輕哼。
“……”她很用力地、很用力地、用眼白的地方瞪他,明明就想講,卻又拽個二五八萬不肯說。
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,可恨之人又必有欠扁之處,她必須要做個深深的吐納調(diào)息,才可以壓下扁人的沖動。她太了解了,他可以不說,但她不能不問,否則這個任性的家伙,一定會記仇到天長地久!
于是,她眨著期盼的目光,用著低聲下氣的語氣,雙手合十地拜托,進入笑臉迎人最高深的修為境界。
“求求你,告訴我吧,你不說,我會睡不著覺,吃不下飯,愁眉不展,全身都不對勁的!表槺銛D一擠眼睛,讓眼睛水汪汪的,逼真一點。
Sammy掃了她惹憐的表情一眼,才慵懶施恩地道:“好吧,看你這么有誠意,告訴你也無妨!
“謝謝!闭媸侵x天謝地!普渡眾生喔!
Sammy嘆了口氣,憂愁的俊美面孔,一時之間還真有秋意濃濃、楓葉凋零的凄美動人感。
“其實我跟你一樣,有一個相愛的情人,對方因為一些世俗的眼光,不肯跟我結(jié)婚!
“耶?真的?”
她了悟,難怪他懂相愛卻不能在一起的痛苦,之前還偶爾會見到他心事重重的模樣,原來是為情所苦。
“我們有太多的困難要克服,可惜對方勇氣不夠,不肯跟我一起面對!盨ammy嘆道。
很難得見到Sammy感性的一面,他遙望遠方,目光失了焦距,這樣的他,禁不住讓人也跟著感染傷悲。
千尋同情地蓋住他的手!翱磥砦覀兺∠鄳z,雖然有心,卻得不到對方的回應(yīng)。”
“愛情就是這么一回事,永遠不會按著你要的步調(diào)走。”左一個嘆。
“感情下最多的人,總是受傷最重的那一個!庇乙粋唉。
“為何愛情總是不由人?”左一個怨。
“如果由人,我們哪會在這里惋嘆!”右一個悲。
說著說著,兩人不約而同無奈地長吁短嘆,互相舔傷,憑吊惆悵,因為他們同是天涯失戀人,彼此感同身受,還惺惺相憐。
正當(dāng)她感觸知己難尋,大嘆愛情能有幾多愁,恰似兩行淚水鼻涕流的時候,想也沒想到,無巧不巧地遇見她癡戀的男人——唐仕誠。
西裝筆挺的身影,打從走進這間雅致的餐廳,便一眼看到她,當(dāng)然,連她約會的對象一并收進視線里,黑眸瞬間放出森冷的寒光。
唐仕誠并不是一個人,而是和客戶一起來這兒用餐,順便討論事情。
在此巧遇,她也很意外,但不管如何,見到他,她第一個反應(yīng)總是悸動的,加上昨天他在吧臺里對她所做的事,到現(xiàn)在回想起來,還會全身發(fā)熱。
本以為他會跟她打招呼,誰知接收到的,是一抹寒光。
唐仕誠轉(zhuǎn)開臉,跟一群人在餐廳服務(wù)人員的帶領(lǐng)下,走進高級包廂。
韓千尋難掩內(nèi)心的失望,那冷漠的眼神凝結(jié)住她的思緒,把她一顆心吊得老高。
怎么回事啊?他為什么像個陌生人似的,連笑一下都小氣,難道他還在為昨天把他踢出門的事生氣?
“怎么了?”Sammy察覺到她的異樣。
“沒有。”
“沒有?你好像突然魂不守舍起來!
“別問啦,吃吧!”她低下臉,埋頭“苦吃”,但她哪吞得下肚啊,整副心思全懸在唐仕誠那不帶一絲溫度的眼神上。
忐忑不安的心,不斷地往下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