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對!這不是她的房間!
她馬上坐起身,看向床的另一側(cè),空蕩蕩的。
王爺人呢?起床了?
江恩璃悄悄吁了口氣。
她真慶幸王爺并不在床上,一想到昨晚他們倆同床共枕,還抱在一起,要是她一睜開眼就和他對上視線,她肯定不知道該如何面對。
昨晚的事也有損她的名節(jié),說出去她就不必嫁人了,絕對要守住這個秘密!江恩璃拍了拍微紅的臉蛋,這么告訴自己。
接著她想起他半夜作了惡夢,懇求她別走、別離開他,又要她不準(zhǔn)怕他,他還用充滿思念的雙眼看著她,那模樣看起來很哀傷……他是夢到了誰?是他喜歡的人嗎?
在他喊著她的名字時,她強烈感受到他的傷痛,心也跟著抽疼著,仿佛魂魄被他撼動了,很想回應(yīng)他。
江恩璃又拍了拍臉蛋,她是沒睡飽嗎?!在胡亂想些什么,他肯定是因為身體不舒服,神智有些不清楚,才會誤把她認(rèn)做他人,錯喊她的名字。
她不再多想,掀開棉被,下了床。
她得快點去找找他跑去哪兒了,要是他身體不適,在外面暈倒了可不好。
江恩璃一踏出房門,才發(fā)現(xiàn)天剛亮,還泛著寒意,她不禁雙手環(huán)抱自己,搓了搓手臂,然后看了看四周,發(fā)現(xiàn)一名白衣男子佇立在庭院的正前方。
她在心里輕輕喟嘆,王爺這般俊美,身材精實頎長、姿態(tài)優(yōu)雅,讓人看了忍不住著迷,有誰會知道,外表這么完美的男人,竟會受到蠱毒之苦。
就在這時,朱琰玉轉(zhuǎn)過頭看到她了,朝她疾步而來。
怎、怎么了嗎?江恩璃看他走得那么快,心也跟著快跳,不明白他是要做什么,她還來不及反應(yīng),就被他打橫抱了起來,她害臊的掙扎著想要下去!巴鯛敚旆盼蚁聛怼
“天氣很涼,你怎么沒多披一件衣服?”
她一呆,就這么被抱進了房里,接著他將他的披風(fēng)披到她身上,她先是一怔,而后生起一股感動。
他那么急切的將她抱進屋子里,只是擔(dān)心她著涼了?
江恩璃捉緊披風(fēng),為他這份窩心的溫柔,緩緩綻開微笑,接著她想起什么重要的事,抬起頭仔細(xì)端詳他的臉色,問道:“王爺,你的身體……沒事了吧?”
今天十七了,已經(jīng)天亮了。
“我看起來像有事嗎?”被她關(guān)心,朱琰玉心情一好,也不自稱本王了,打量起她現(xiàn)在的模樣,她還真是嬌小,他的披風(fēng)將她整個人都包裹住了。
他的態(tài)度一派悠閑,仿佛昨晚受盡蠱毒折磨的情景只是她的幻覺,讓她忍不住又問道:“王爺,你這三年……都是這么辛苦熬過來的嗎?”
他斂住笑意,輕喃道:“這是我甘愿的!
江恩璃沒有聽清楚!巴鯛,你剛剛說什么?”
朱琰玉不再開口,顯然不想回答。
她有點尷尬的話鋒一轉(zhuǎn),“王爺,你昨天是作了什么惡夢,好像把我當(dāng)成其他人了!
“我沒有作惡夢。”他立即否認(rèn)。
“可是你明明對著我喊……”
“這不重要,倒是你……”朱琰玉截斷了她的話,深幽的黑眸定定注視著她。
“阿璃,你不怕我了吧?”
他成功的讓她轉(zhuǎn)移了心思,忘了原本想問的事,臉上寫滿不知所措,不知該如何回答。
“昨晚都肯陪我睡了,還怕我嗎?”他的眼眸閃耀著希冀的光芒。
江恩璃羞惱的漲紅了臉!笆裁磁隳闼髅魇悄銖妷何业摹
“阿璃,你告訴我,你還會覺得我刑求犯人很可怕嗎?昨天你說,我不過是該殺的人比較多,我不是個天生殘酷的人,你是認(rèn)真的嗎?”朱琰玉緊盯著她追問道。他想確定她是怎么看待他的。
她怕他嗎?江恩璃凝視著他俊美的臉龐,捫心自問,好一會兒才回道:
“我……我也不知道怕不怕王爺,可是昨天我說的話都是認(rèn)真的,我想,如果不是你擁護現(xiàn)在的皇上登基,而是二皇子繼位,大岳國肯定會生靈涂炭;如果不是你帶兵打仗,或許大岳國就被蠻夷攻占了,王爺也是為了救出那些孩子,才會刑求那個犯人,并不是毫無理由殘酷的,更別說王爺還救了我,所以我是真心感謝王爺?shù)模也幌肴ヅ乱粋救我的人……”
朱琰玉聽完,開心一笑。“阿璃,你不怕我了。”
好美的笑!江恩璃一時看傻了,仿佛這是這世上最單純美好的笑,她從不知道原來他也會露出這么美麗的笑容。
她心里也升起一股很古怪的感覺,不知怎地,盯著他的笑臉,她的心卜通卜通跳得飛快,好像……有點被他迷住了。
朱琰玉緩緩收起笑意,盯著她的眸光變得深邃。
她不怕他,這代表他可以更大膽的親近她吧!他等不及了,他想將她鎖在身邊,想日日夜夜都和她在一起。
“王爺……”江恩璃咽下口水,他怎么又像頭豹子般盯著她,似是在打什么主意。
他的眼底閃過一抹深意,輕笑道:“阿璃,你照顧本王有功,讓本王能睡上一夜好覺,本王決定升你為一等丫鬟!
“一、一等丫鬟?”她難掩驚愕,大張的嘴都可以塞進一顆鹵蛋了。
等等,她會不會升得太快了?這樣真的可以嗎?
朱琰玉看著她呆滯的表情,笑弧又加大了幾分!拔疫有東西要賞你,你先等著。”
“要打賞我?”江恩璃從沒收過什么賞賜,當(dāng)真好奇極了。
他沒多說,轉(zhuǎn)而走到房間外。
元寶早在房外候著,一整夜他都在東院里守著,當(dāng)然會偷偷靠近房間偷聽,除了一開始聽到王爺?shù)呐叵,接下來的聲音就變小了,到了晚上也安安靜靜的,這可是前所未有的,而王爺稍早踏出房間,他要走近時,竟看到王爺回過身,將阿璃抱進屋里,他更為肯定昨晚兩人一定有進展。
不過他再好奇,也不敢當(dāng)面問主子,他得先負(fù)荊請罪。
元寶在王爺面前跪了下來!巴鯛敚桥派米宰髦髯尠⒘淼,要怎么罰奴才都可以……”
朱琰玉揮了揮手!案奶煸倭P你,先把本王放在抽屜里的那個紅色木盒拿過來。”
“咦?”元寶先是一楞,但很快便反應(yīng)過來,掩不住欣喜的應(yīng)道:“是!奴才知道了!”
太好了!讓阿璃來照顧王爺果然是對的,王爺心情好到都沒罰他!
王爺要他拿來的紅色木盒子里頭裝的是……知情的他嘿嘿一笑,馬上跑去拿。
朱琰玉吩咐完后轉(zhuǎn)過身要回房間,就見江恩璃往后退了幾大步,明白她剛剛在偷聽,不免好笑道:“我讓元寶去拿了!
“是什么東西呢?”江恩璃真的很想知道。
“待會兒你就知道了。”他神秘一笑。
她的心高高吊著,心想著打賞銀子最實際了,她可以拿回去孝敬爹娘。
沒多久,元寶踅了回來,手中捧著一個紅色木盒子。
江恩璃緊盯著木盒子,看起來比她想象中的小了許多,但她又忍不住期待的想,說不定里頭裝了一錠金元寶什么的。
朱琰玉接過木盒子,揮揮手讓元寶先退下,接著將盒蓋打開來,里頭裝著一條鏈子,鑲著紫色的珠子,透著迷蒙的光。
她從沒見過那么美的珠子。
朱琰玉見她看得兩眼發(fā)直,笑道:“這是琉璃,要賞給你的。”
“琉璃?”江恩璃直盯著紫色珠子看,原來這是琉璃,她還真沒有見過,肯定很貴吧。
可是他為什么會送琉璃給她呢?她的名字里也有個璃……她的心隱隱一悸,不知怎地,收到這份打賞讓她心里有點羞赧。
這串琉璃鏈子是朱琰玉到吳鳳縣辦差期間,在某間異族人開的鋪子買的,掌柜的說,在他們家鄉(xiāng),只要對心愛的女人銬上腳煉,她就一輩子不會離開自己,所以他便買下了,卻因為她怕他,遲遲沒有機會送給她,現(xiàn)在,終于可以用打賞的名義送到她手中了。
朱琰玉拿著鏈子蹲下身,江恩璃的目光隨著他的動作往下,就見他拉高她的裙擺,她的呼吸猛地一窒!巴鯛,你、你這是要做什么,你怎么可以……”掀姑娘家的裙子。
咔。
江恩璃的話音猛然止住,臉都綠了,他竟然在她腳踩上銬鏈子?!
“王爺,你怎么可以……煉住我!”
她氣急敗壞的蹲下身,想將腳煉取下,但別說取不下來,鏈子上還系有一個小鈴鐺,隨著她移動,便會發(fā)出細(xì)細(xì)脆響,這讓她更不開心了。
“以后只要鈴聲一響,我就知道你在哪里了。”朱琰玉很認(rèn)真的說道,似乎不覺得他做的事有何不妥當(dāng)。
江恩璃緊咬著牙,真想朝他吼幾聲。
“你生氣了?”見她嘟起嘴,他才意識到她不高興,他想了一下道:“你要放肆的咬我也可以,我不會生氣的!彼粫䦟欀。
“我又不是狗!”江恩璃咬牙切齒的道。
這男人的想法真的、真的無法令人茍同!
朱琰玉看著她發(fā)怒的小臉,覺得好可愛,心想那鏈子就讓她多戴個幾天吧。
“走吧,陪我用早膳。”說完,他心情愉悅的轉(zhuǎn)身踏出房間。
江恩璃怒瞪著他的背影,簡直無言以對。
這是打賞?依她看,根本是懲罰吧!
江恩璃想盡辦法想將腳煉拿下來,偏偏沒有鑰匙打不開,又不能硬敲,就怕一不小心把美麗的琉璃也給敲碎了,她只好改試著要把鈴鐺取不下,當(dāng)然,也是徒勞無功,她只好忍受著走路時鈴鐺會輕輕響著,她都快瘋了。
她望向正在伸懶腰的小花,心里的埋怨更深了,天啊,她又不是貓!
朱琰玉一大早說要讓她當(dāng)一等大丫鬟的消息,到了下午就傳遍了整個王府,一直到隔天,好多人一看到她就直說恭喜,同時,她也飽受了又妒又羨的目光。
“真羨慕啊,可以服侍王爺!”
“真好,大概是劉總管介紹進來的,才能讓王爺另眼相看吧。”
“我想服侍王爺都沒辦法,阿璃,你用了什么方式討得王爺歡心?”
“王爺還是第一次送東西給丫鬟呢,走起路來叮叮當(dāng)當(dāng)?shù),真是得意呀!?br />
有幾個早江恩璃一、兩年進府的丫鬟,說話的語氣充滿酸味,她們在江恩璃剛進府時就嫉妒她有特別待遇,只是不敢談?wù)摚蠼髁П煌鯛旤c名進房里服侍,現(xiàn)在又升為一等丫鬟,她們更加眼紅。
雖然王爺殘暴冷酷的形象總是讓人心生畏懼,但他畢竟是個有權(quán)有勢的王爺,她們多少都存著攀高枝的念頭,若是能被王爺看上,下半輩子就不愁吃穿了。
江恩璃頓時有種啞巴吃黃連的感覺。“我并沒有……”
“騙人!要不王爺怎么會看上你呢?”
“你也教教我們吧……”
阿月剛好撞見這一幕,走了過去,替江恩璃解圍,“阿璃,別理她們,她們只會作夢而已,真要她們?nèi)シ掏鯛,她們還不敢呢,指不定被王爺?shù)梢谎,就哭著要找爹娘了!?br />
丫鬟們一聽,瞬間變了臉色,卻都不敢吭一聲,阿月的資歷比她們深,她們不敢鬧大,而且她們也看到劉叔和阿彩嬸朝這方向走來,馬上散了。
“這些人只會道人閑話,我一定要告訴劉總管!卑⒃驴吹絼⑹遄邅恚瑲獠贿^的道。
“算了,我又不痛不癢!苯髁Ю,搖了搖頭。
會來當(dāng)奴婢的家境都不好,她并不想害她們遭受懲罰。
“你人也太好了。”阿月嘆了口氣,便作罷了。
劉總管和阿彩嬸走到她們面前,說是有話要對江恩璃說,將江恩璃拉到一邊。
“阿璃,你老實說跟咱們說吧,你到底是怎么辦到的?能讓王爺睡著,還讓王爺心情那么好,送你那么寶貴的鏈子。”
兩人沖著江恩璃笑咪咪的,非常好奇前晚到底發(fā)生了什么事。
阿彩嬸還瞟了眼江恩璃的腳踝,笑得更加曖昧。
江恩璃覺得好丟臉,把腳往后縮了縮,才道:“我不是說了好幾遍了?我只是念念書給王爺聽,然后王爺就睡著了!彼刹粫康美蠈嵳f王爺要她陪睡,是抱著她睡著的。
“真的是這樣嗎?”兩人還是心存懷疑。
“是真的!”江恩璃強調(diào)道。
“想必是阿璃念書的聲音很好聽……”劉叔笑道。
“肯定是的!卑⒉蕥鹨哺胶偷。
江恩璃終于松了口氣,慶幸他們沒再問下去,她快招架不住了。
接著,她來到王爺?shù)膶嫹,守在門外的元寶也對她擠眉弄眼的。
又來了!她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。
“阿璃,你到底是怎么辦到的,竟然有辦法讓王爺睡著,偷偷跟我說實話吧,我不會跟其他人說的!倍彝鯛斶送了琉璃腳練給她……他的眸光往下,瞄了下她的腳,笑得更開心了。
江恩璃完全懶得理會他,難道只有她覺得自己被當(dāng)成小狗小貓嗎?而且一等丫鬟可沒那么好當(dāng)?shù)模馊硕疾恢浪男乃,她真不知道王爺究竟是賞她還是在整她。
她想起昨天,服侍王爺用早膳時,他是這么說的——
“你知道一等丫鬟要具備什么條件嗎?”
“我不知道!
“一般大戶人家的大丫鬟都是需要經(jīng)過調(diào)教的,得飽讀詩書,多才多藝,甚至還得會一點武藝,才不會讓主子丟臉。本王發(fā)現(xiàn)你念書給我聽時,念錯了好幾個字,所以我決定要好好調(diào)教你,往后才能好好重用你。”
說什么重用,根本是在嘲笑她!江恩璃光想就覺得不滿極了,她可以不要升職嗎?可以不要這種賞賜嗎?
但江恩璃仍得面對現(xiàn)實,當(dāng)那清亮的叮當(dāng)聲伴隨她踏進寢房的步伐響起時,她感到羞恥又惱火,但更多的是羞赧,仿佛鈴聲一響起,便會提醒她被王爺銬得牢牢的事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