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留級生 第10章(1)

  蔣立亭知道自己的個性,有點膽小,畏懼惡勢力,所以才會自小就乖乖聽哥哥的話,也對同樣強勢兇狠的殷岳沒轍。

  但是,爸媽都說她從小就很固執(zhí),看起來乖乖的、很聽話,可認定要去做的事情就一定會去做,誰兇她都沒有用。

  比如說她決定跟殷岳在一起,任何人來阻止都沒用。

  她又發(fā)生車禍的這件事情不只驚動了身旁親友,連父母都嚇壞了,他們火速趕回臺灣探望她,雙親見她受了傷,自然很心疼,可確定她除了皮肉傷之外無大礙也松了一口氣,但對于她住在殷岳家里有點微詞,可她幫殷岳說了很多好話,執(zhí)拗的要留下來。

  「就算哥哥回來了,也不能整天在家里看著我,他還是要進公司。」蔣立亭說服雙親!付掖蟛糠謺r間都會待在家里,若要請人來照顧……爸、媽,我們都不喜歡家里有陌生人走動,何況是看護常駐?

  「再說,雖然住家里比較舒適自在,但是我一個人,一下要上樓梯,一下要下樓,這樣很不方便!乖陔p親有意見的時候,她連忙秀出自己帶傷的腳。

  蔣氏夫婦臉上閃過心疼,蔣立亭見苦肉計有效之后,立刻見好就收。

  「殷岳這里沒有階梯,長廊上也體貼的裝了扶手,我就算一個人,扶著扶手也可以慢慢走,浴室還鋪了止滑墊、加裝安全扶手,我在這里真的比較方便,而且他雖然跟哥哥一樣要上班,但他是老板,可以不用去店里坐鎮(zhèn),在家里任我使喚——哥哥有可能被我使喚嗎?」

  蔣氏夫婦都很了解長子的個性,知道不可能,沒有人可以使喚他,包括靜養(yǎng)的妹妹。

  可女兒住在男人家里,那個男人還是很多年前讓她發(fā)生意外的禍首,理智上知道是意外,也不怪他,但心里總會有那么一點的不舒服。

  但是蔣立亭說服了父母,這是她的選擇。

  這幾日,殷岳小心翼翼的呵護著蔣立亭,為了照顧行動不便的她,他不再每天進店里,總是留在離她最近的地方活動,就算離開了她的視線,人也只會在附近的房間,她一動作,他就能聽見她的聲音。

  蔣家人再有什么不滿,看見他對自家女兒的無微不至,也都軟化了。

  蔣氏夫婦因為還有工作在身,無法待太久,大約停留五天后,他們便交代兩個男人——殷岳以及長子,要他們好好照顧女兒,就趕赴馬來西亞了。

  殷岳樂得一肩扛起照顧蔣立亭的工作,但他就算在家里,也不見得清閑。

  他在日本、韓國、上海和北京都有分店,依舊得處理一些店里的事情,不過應(yīng)酬就全推辭了。

  除了忙工作,他還忙著為蔣立亭做三餐、燉滋補的湯品,陪她做復(fù)健……就是因為他這樣的細心呵護,蔣氏夫婦才感動得放心讓女兒留在他身邊。

  「殷岳,不用麻煩了!箍匆娝松蟻淼亩属~湯,蔣立亭有種很膩的感覺!肝野謰尦鰢,你不用再做這些!顾罱冗@些什么補膠質(zhì)的魚湯啦、顧筋骨的豬腳、補充精力的雞湯喝到反胃!

  「我弄這些東西給你吃,不是做給你爸媽看,給我吃掉!挂笤缆犓@樣講,不禁有點火大。

  這丫頭,以為他只是做給她父母看嗎?他才不屑做那種表面工夫!

  「吃!顾麅春莸牡闪艘谎邸

  知道自己白目說錯話,蔣立亭心虛的忍著膩口吃起那碗妒魚湯,邊吃還不忘看他的臉色,笑著拍拍身邊的位置要他坐下來,順手拿了桌上一個干凈的碗,為他裝了一大碗,里面有非常多的魚肉,幾乎都進了他碗里。

  「你也辛苦啦,吃嘛,好東西要跟你一起分享!顾Φ煤芸蓯,很討好!肝覀円蝗艘话搿!

  殷岳的狠決在她面前撐不住,笑了出來!高@叫一人一半?你都給我吃了吧!」

  她忍不住嘟嘴道:「幫忙一下嘛!」

  男人很難禁得起女孩撒嬌,尤其這個女孩還是自己喜歡的,所以不管殷岳脾氣有多硬,也只能乖乖軟化了。

  兩個人的生活平靜又溫馨,除了偶爾蔣御文想到,會跑來為難一下殷岳,他們的生活其實跟平時沒有什么不同。

  只除了,入夜之后。

  殷岳會擁她入睡,她受了傷,他自然不會對她亂來,可蔣立亭總在半睡半醒間看見他側(cè)著身子,支著上身,雙眼清亮的凝望她。

  一次、兩次,他可以藉口說睡不著,但四、五次……很多次。

  她知道,他這樣的舉動很不尋常。

  一個初秋的早晨,殷岳清醒了,但他并未如以往那般出門晨跑,而是走到院子,手中握著木劍,殺氣騰騰的練習揮劍。

  蔣立亭是被木劍劃破空氣的聲響吵醒的,她坐起身,緩緩的一步一步走出房間,站在長廊下,看著在清晨朝陽沐浴下?lián)]劍的殷岳。

  他赤裸著上身,全身滿布汗水,頭發(fā)也濕透了垂在頰邊,前額凌亂的瀏海讓此刻的他看起來有種侵略性,殺氣騰騰的,好不嚇人。

  可她卻被這一面迷倒了……好吧,果然情人眼里出西施。

  看他練了一陣子的劍,他收了勢,一派的日本古武道風格。

  「早安!怪钡剿Y(jié)束了,她才出聲。

  殷岳沒注意到她在旁邊,嚇了一跳!改闶裁磿r候醒的?怎不多睡一會兒?」

  「睡晚了哪能看見你練劍!故Y立亭眼睛發(fā)亮,嘴角上揚,笑意藏不住!改愫脦。」她巴結(jié)的夸獎一下。

  男人,都是要哄的。

  脾氣又壞又硬的殷岳,揍起人來毫不手軟的殷岳,竟然因為她這一句「你好帥」而臉紅了!

  「羅唆!顾つ笃饋砹。

  「璞!」她為他不好意思的神情笑出來,立刻警覺的掩住嘴,因為他臉皮滿薄的,不能再鬧他,不然他會惱羞成怒。

  「我早餐想吃小學(xué)門口的蘿卜糕,殷岳,帶我去!顾苈斆鞯霓D(zhuǎn)移話題。殷岳當然不會反對她的要求,見他答應(yīng)了,她轉(zhuǎn)頭去梳洗,他則把木劍拿去車庫的工作間放好。

  放好木劍后,打算把車子開到家門口,好讓她方便上車,無意間,看見角落那輛被防塵布蓋著的重型機車。

  無論他到哪里,都會帶著這合車齡有十年以上的重型機車,連維修保養(yǎng)也絕不假手他人。

  他掀開防塵布,伸手撫過機車外殼的烤漆,深紅到近黑色的火焰線條,貫穿了白色車身。

  扭轉(zhuǎn)插在上頭的鑰匙,他發(fā)動了引擎,低沉呼嘯的聲音在窄小的車庫中回蕩,他仔細聽著引擎聲,然后關(guān)掉,蹲下來,伸手觸碰車底,干凈的雙手沾上了機車的黑油污漬,但他不介意弄臟了自己,只想找出讓引擎聲不再低沉有力的原因。

  「這合重機很多年了吧?」

  蔣立亭突然出現(xiàn)在車庫門口,令殷岳愣住,抬頭看她,眼神閃過一絲狼狽。

  「嗯,很多年了!顾卮鸬貌粍勇暽,看著她微笑的表情,緊張的心跳如打鼓般作響。

  她……會不會想起來?

  「阿徹說你不騎機車的,但是你家里卻擺了一臺重機,我早就發(fā)現(xiàn)了,可忘了問你……這臺車應(yīng)該有十年以上了吧?還保養(yǎng)得這么好,看起來就像新的一樣……殷岳,你很喜歡重機吧?」她跟著蹲在他身邊,一同望著眼前漂亮的重機。

  「嗯,很喜歡!顾们舻哪侵皇謸崦蜻^蠟的車身,頓了頓才回答她,「這臺車是我滿十八歲時,我爸轉(zhuǎn)送給我的,也是他教我騎重機的,這車齡不只十年,有十五年了!

  「難怪你會開重機店,既然喜歡,為什么不再騎了?阿徹說你安排他弟弟在日本一家有名的公司擔任試車員。」

  蔣立亭沒有細想那么多,只是覺得奇怪,玩重機是他父親教導(dǎo)給他的興趣,他一定很喜歡很喜歡,才會在長大后開了一家重機店吧。

  那為什么他要把車子留在車庫里,細心的保養(yǎng)卻從來不騎上路呢?

  「發(fā)生了一些事,不騎了!挂笤离S意回答,明顯想帶過這個話題。「你坐一下,我沖個涼,把手洗干凈再帶你出去吃早餐!

  蔣立亭察覺他神情突然變得有點怪。怎么說呢?有一點隱瞞,又有一點點的狼狽……

  發(fā)生了什么事情讓他不再騎車……該不會是跟她十年前的意外有關(guān)系吧?

  蔣立亭,心中一凜。家人不讓她搭別人的機車,難道是這個原因?他不再接觸他最愛的重機,他跟父親共有的回憶……難道也跟她有關(guān)系?

  她定定的看著那輛車,伸手撫摸車身,以及那兩頂全新的全罩式安全帽。

  「不騎車,卻準備兩頂安全帽……」她的語氣不是抱怨,而是心疼。

  眼前浮現(xiàn)畫面意氣風發(fā),跨坐在重機上的少年將手中的半罩式安全帽遞給了她,她接過載上,然后扶著他的肩跨上后座。

  殷岳的車只載過一個人,除了家人之外,她也只搭過一個男人的車。

  下意識的抱緊了懷中的安全帽,她心中突然有個念頭,堅定不移。

  認識蔣立亭的人都知道,她乖乖的,反應(yīng)慢有點傻傻的又很好騙,畏懼惡勢力,能不跟人起沖突就不起沖突,個性不愛跟人爭,因此別人有意見的話,她大多是退讓的那一方。

  但她執(zhí)拗起來,就沒有人可以改變她的想法。

  比如說跟殷岳交往后,她就不管哥哥有多火大,硬是要跟他住在一起。

  比如說去工作,就算她車禍之后傷還沒有養(yǎng)好,出院之后只休養(yǎng)了一周,她仍堅持回到工作崗位上,就算殷岳苦口婆心要她再休息幾周,她也不肯。

  「……不然再休息一周,一周就好!挂笤罏樗龘Q額頭上的紗布時,好聲好氣的跟她商量!改阍俣嘈菹⒁粋星期,我就讓你去上班!寡哉勯g難掩心疼憂心。

  「我不上班賺錢,你養(yǎng)我?」覺得他有點煩,蔣立亭沒好氣的說。

  「OK啊,我養(yǎng)得起!顾麉s回答得很認真,巴不得可以養(yǎng)老婆。

  「認真點!」打了下他的手,她繼續(xù)說:「快中秋節(jié)了,公司接了很多訂單,紗紗已經(jīng)為我推了好幾場,再這樣下去會得罪客戶的,我不想讓她為難。中秋過后到過年之前是結(jié)婚潮,我就算不進工作室,也要去跟梅林姊討論新的甜點,不然到時候很難應(yīng)付得來!」一講到工作,蔣立亭就火力全開。

  「我很認真……」的想養(yǎng)你!殷岳嘆息。這丫頭真是越來越會反駁他的意見了。

  「我也很認真!故Y立亭也是同樣認真的表情!肝业能囎訄髲U了,現(xiàn)在我的腳這樣也沒有辦法開車,不想我上班,我看你是不會送我了,更不會幫我叫計程車,哥哥嘛……竟然在這方面跟你站在同一陣線……」

  說也奇怪,她最近發(fā)現(xiàn)哥哥跟殷岳兩個人還是水火不容,雖然會為了她妥協(xié),不會在她面前大打出手,但唇槍舌劍跑不掉,可她隱隱約約感覺到,這兩個人還是一樣有默契。

  應(yīng)該有合好的跡象,不過目前不適合點破。

  「好吧,我叫紗紗來接我!故Y立亭決定了,笑望著他。

  殷岳眼微瞇,臉上帶著不悅

  「你吃定我了?」語調(diào)危險。

  「對啊!顾谷焕硭斎坏狞c頭。

  看她笑得很沒良心,他沒轍地嘆道:「可惡的丫頭!」

  越想越不甘,白,他忽地伸手去搔她癢,惹得她尖叫連連,兩個人在房間里玩鬧,聲音大到飄出房間,傳出家門,讓正要踏進殷岳家看妹妹的蔣御文聽見了,胸口一窒。

  「……小亭很開心,我忍!箟合孪氩鹕扇说臎_動,蔣御文轉(zhuǎn)頭離開,開車出發(fā)去公司,來個眼不見為凈。

  「好吧,新手機帶著。」殷岳見拗不過她,只能妥協(xié)了。

  因為懷疑對她車動手腳的人是她認識的熟人,也不希望她再接到那些煩人的電話,先前他便以她要靜養(yǎng)為由,假意發(fā)了脾氣,沒收她的手機,沒有提及自己和蔣御文正對她接觸過的客戶、廠商和朋友們進行調(diào)查。

  「好!顾龥]有問舊手機怎么了,知道殷岳肯放行己經(jīng)是網(wǎng)開一面,她最好不要太過分。

  讓她帶了協(xié)助行走的拐杖、女生要用的隨身物品等,殷岳又囑咐再囑咐她注意安全,才在中午十二點的時候,送她到梅家美宴的大樓門口。

  「我下去咯。」車一停妥,蔣立亭迫不及待的想下車。

  「……你很迫不及待離開我?」她那熱切離開的模樣刺痛了殷岳的眼睛。

  「哪有,我很不舍得!顾B忙回頭,捧著他的臉好一陣親吻道別!改憬裉爝M店里忙吧,下午我做好吃的東西送過去給你當點心!

  「不用再做銅鑼燒了!挂笤蓝嗌僦浪隽算~鑼燒就往他店里送的原因。

  「我知道你不吃甜食,只吃你媽做的銅鑼燒,我總有一天會做出來的!」這事關(guān)名譽,她絕不妥協(xié)!肝易吡耍憧禳c去店里。」快速的啄吻他一記,蔣立亭下了車,拄著拐杖,站在車門外對他笑著揮手道別,才轉(zhuǎn)身進大樓。

  「這丫頭。」殷岳搖搖頭,拿出手機撥了通電話,「紗紗,是我,亭亭剛到一樓,麻煩你接她……對,我就是窮緊張。」他一點也不在乎電話那頭的人笑到快斷氣。

  確定梅紗去接蔣立亭了,殷岳這才調(diào)轉(zhuǎn)方向盤,往自家店的方向走。

  才過了一個路口,停在紅綠燈前,他一瞥,看見塞在座椅旁的包包,忍不住笑了出來。

  「果然是個笨蛋!顾麑④囎踊剞D(zhuǎn),回到梅家美宴所在的大樓前,向警衛(wèi)說明了一下來意,將車子臨停在門口,拎著蔣立亭的包包走向電梯,打算上樓把包包交給她。

  他一走近電梯就發(fā)現(xiàn)了不對勁,電梯門口圍著一群人,他們正對著電梯抱怨著。

  「發(fā)生什么事?」

  「電梯故障了,有人被困在里面。開什么玩笑,我要開會耶!爬到十九樓,我會死!」

  殷岳看著電梯停止的樓層,正是梅家美宴所在的地點,一股不好的預(yù)感讓他背脊猛地發(fā)涼,他無法在這里等待,轉(zhuǎn)身走向安全梯,大步往上爬——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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