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媽！不要說這些話！”他斥喝了一聲。
“對啊，你現(xiàn)在氣色比我還好，代表奇跡正在出現(xiàn)啊�！睂O嘉樂抱著關(guān)媽的手，急忙說道。
“沒錯，我也相信奇跡會出現(xiàn)的，希望你們也會相信啊……”關(guān)陳如意說道。
“我們當然相信。”孫嘉樂緊摟著她的手臂說道：“你明天要回診，對不對？我跟正平陪你一起去。”
“不用，吳媽和看護陪我去就好了�！标P(guān)陳如意連忙搖頭說道。
“為什么總是不讓我們陪你去？”關(guān)正平推了下眼鏡，瞇著眼看著媽媽。
“因為你們的反應會讓我神經(jīng)緊張、血壓升高。”關(guān)陳如意理直氣壯地說完，突然頹下肩，揉著眉頭、疲累地說道：“好了，我要快點回房睡覺了。你們?nèi)绻牡教�，嘉樂就在這里睡吧�？禳c讓我抱孫子吧。”
孫嘉樂的臉轟地辣紅起來，不知如何面對，只好不好意思地溜到關(guān)正平身后。
“媽，你不要給她壓力�！标P(guān)正平眉頭一皺，擔心嚇走了孫嘉樂。
“媽不是那個意思�！标P(guān)陳如意著急地抓出孫嘉樂�！凹螛�，你知道關(guān)媽不是要逼你……”
孫嘉樂覺得關(guān)媽這一握，力氣比她還大、手掌比她還溫暖，她當下開心地認為關(guān)媽現(xiàn)在身體狀況真的變好了，哪有什么事比這更重要的呢？
“關(guān)媽，我沒事啦，我只是沒想到你居然比我還開放�！睂O嘉樂笑著摟住關(guān)媽的手臂�！拔遗隳慊胤块g吧�！�
“好�！标P(guān)陳如意點頭，把重心全都放到孫嘉樂身上，讓她攙著自己走回房間。
在她們離開飯廳之后，關(guān)正平隨之慢慢地走進客廳。
客廳里此時空無一人，而他呼吸著寧靜得像是時空都凍結(jié)的空氣，突然間極度不習慣這樣的靜無人聲。
他胸口驀地一窒，仿佛看見了自己以前的世界——
爸爸去世之后，他為了扛起債務，看盡人間冷暖。從此之后，不再與人交心，他活在自己建立的事業(yè)藍圖里，工作里再也沒有什么生活可言。
若不是媽媽這次病重，要不是孫嘉樂走進了他的生命，他會像具機械人一樣地終老死去。
關(guān)正平驀打了個寒顫，雙肩因為不想失去而不自主緊繃著。
他只希望如今的美好時光，能夠持續(xù)下去。就算要他拿出所有的成就來交換，他亦無悔！
當孫嘉樂走回客廳時，正好看見關(guān)正平拔下眼鏡，揉著雙眉，扭動著脖子，一副全身僵硬的痛苦姿態(tài)。
孫嘉樂聽他脖子轉(zhuǎn)得喀喀作響，于是獻寶似地從她的大包包里拿出一瓶名叫“如意龍”的酸痛藥油。
“脖子、肩頸借我三十秒，保證你會感謝我三十天。”她說。
“那是什么？”他瞄了藥油一眼，因為她的關(guān)心而臉色稍緩。
“朋友從香港帶回來的酸痛藥油�！睂O嘉樂在他面前晃了一下，還比了個贊。
關(guān)正平一看，懷疑地皺起眉頭�！八陌b很……”
“像一座廟柱，對吧？又是金色又是紅頭，上頭畫龍，還用牌樓形狀寫了個‘如意龍’。我收到時，笑到眼淚差點噴出來�！�
孫嘉樂在手中倒了一點藥油，搓熱后啪地涂上他的頸肩。
“嘖嘖嘖，你其實是一座石雕吧�！睂O嘉樂才捏了兩下，手就痛到快酸死，于是只把藥油均勻地涂在他的皮膚，用拳頭捶了兩下。“那個藥瓶里浸泡的滿滿都是中藥，一看就覺得這東西有神效，待會兒你的疼痛就會拜拜不見了，如同上頭所言。”
她看著藥瓶上的治療癥狀，笑著大聲念道：“‘追風透骨快，止痛療效佳，言難盡達意，靠君善用之’。媽啊，標題古老，可是很有力喔！我可以拿來跟我們宣傳好好討論一下�！�
她猜想他應該是在擔心關(guān)媽病情，于是蓄意用一種夸張的語氣說道。
關(guān)正平從她略顯夸張的臉部動作，猜測她是好心想讓他放松。
“謝謝你讓我媽媽很開心�！彼酒鹕�，居高臨下地看入她的眼里。
孫嘉樂仰頭看他看得脖子酸，干脆脫了鞋，踩到沙發(fā)上，用一種與他同高的視線，笑嘻嘻地拍拍他肩膀。
“我也很開心啊，我以前一直等著我爸媽關(guān)愛的眼神，可他們老是沉浸在兩人世界里，心情好時才摸摸我的頭。但是，關(guān)媽媽很在乎我，我說什么，她都聽得好認真，我挾什么菜給她，她都吃得很開心。”她眨了下眼，不明白眼眶干么發(fā)熱�！昂孟裎艺媸撬呐畠阂粯印�
一顆眼淚跌出眼眶，她很快地擦去，還扮了個鬼臉，聳了下肩�！拔覜]事，八成是生理期快來了，淚腺特別發(fā)達。”
關(guān)正平擁過她，把她的臉壓到胸前。
“傻子，怎么是你在安慰我呢？應該是我要陪伴你的�！彼o緊抱住他的后背，覺得他溫暖得讓她不想離開。
“你一直都在陪伴我�！标P(guān)正平抬起她的下顎，鎖住她的眼。
孫嘉樂盯著他在鏡頭下絕對會上相，但在現(xiàn)實里近看時，卻立體到很不真實的深刻五官。她屏住呼吸，胸口有點難受，指尖有些刺痛感。
不得了，要出事了，她好想把他抓進懷里喔。可她和他算是公事，而她這人從來都是公私分明的，所以即便她現(xiàn)在心臟快跳出胸口，好想撲倒他，也只好裝出哥倆好的嘻笑態(tài)度，拍拍他的肩膀。
“你干么看得這么認真，莫非是想要跟我求婚嗎？我已經(jīng)答應了啊，哈哈……”
關(guān)正平拔下她的發(fā)簪，讓她的長發(fā)披散而下。
她倒抽一口氣，他則在同時間低頭——吻住了她的唇。
孫嘉樂睜大眼，沒預料到他會來這一招。
“閉眼�！彼畹馈�
她才閉上眼，世界便天旋地轉(zhuǎn)了起來。
他的吻在瞬間攫取她的感官注意，他唇舌的纏綿又堅硬又溫暖、又霸氣又溫柔。她攬住他的頸子，不自覺地響應著也尋求著更多的熱情。
關(guān)正平扣住她的后頸，給予得更多，也摩擦出更加綿密的快感。他無法松手，只想吞噬所有的她，可他知道這把火若再燃燒下去，便只有一種方式才能熄滅。
但他還不知道她真正的心意！
所以，關(guān)正平強迫自己抬頭。
她眼眸氤氳，雙唇被吻得殷紅。
“你吻我是什么意思？”她以為自己說得很小聲，沒想到整個客廳里轟隆隆的都是她的回音。
“我喜歡你�！彼f。
孫嘉樂倒抽一口氣，眼睛卻“當”地亮了起來。
“你贊成我假戲真做嗎？”關(guān)正平撫著她的臉龐，沒錯看她眼里的喜悅，唇角也隨之勾起。
“如果我反對呢？”她說。
關(guān)正平用拇指撫著她的臉龐，低頭用唇摩擦著她的。
“我最擅長的事就是等待。就像建設公司養(yǎng)地一樣，我可以熬上數(shù)年，我有的是耐心�！彼е拇剑斔朗骋粯拥厮眹L著。
她的雙唇發(fā)癢，卻推了推他的肩膀，不以為然地說道：“感情和養(yǎng)地怎么可以相提并論？不愛就是不愛，一輩子都不會愛上的�！�
“你會愛上我嗎？”關(guān)正平再次俯低臉龐，兩人的唇頓時相距不過一公分。
“干么突然出招！”孫嘉樂蒙住臉，免得被他發(fā)現(xiàn)她在傻笑�！拔铱紤]一下，明天再告訴你答案�！�
她現(xiàn)在開心地想飛上天，想點頭連點十八下，但她全都HOLD住了。因為她很久沒享受到那種在愛情里小小刁難對方的曖昧與甜蜜了，至少讓她擁有一個晚上的時間回味吧。
“我現(xiàn)在就要知道答案……”他拉下她的雙手，凝望著她亮晶晶的眸子，卻突然忘了自己要問什么。
“不要再看了，反正我明天會告訴你答案啦�！彼ё〈絽s還是掩不住滿臉笑意。
關(guān)正平看著她發(fā)紅的耳朵，就是舍不得移開眼。
“你不是早睡早起嗎？快點去睡覺啦�！彼屏怂幌�。
“沒錯，是該上床了。”他忽而攬住她的肩膀，并肩走出客廳。
“等一等！這樣跳得太快了，我還沒說‘我喜歡你’耶！”她嚇得甩開他的手，整個人跳到三步之外。
“我的意思是指真正的睡覺�！彼鲱^大笑出聲，笑到眼睛都瞇了起來。
他跨前一步，摟住她的腰，把她帶回懷里�！澳憷哿艘惶�，我也是�！敝讣鈵蹜z地滑過她眼底的黑眼圈。
“那我回家了�！彼p顫了下身子。
“樓上有客房�！彼h(huán)住她的腰，因為不想讓她離開。
“我什么東西都沒帶。”
“樓上都有。知道你常穿白襯衫配牛仔褲，我請婚禮造型師順便幫你添購了一些，剛好今天送到，你試穿看看，如果不喜歡，再挑些新的。”他說。
“你不用對我這么好。”她抓著他衣服的前襟，感動得不停眨眼，生怕眼淚掉下來。
“我就是想對你這么好，最好是寵壞你，寵到你哪里也不想去，只想待在我身邊�！彼f。
撫著他剛毅臉龐，她的眸子明亮得像是裝入了滿天星光。
她輕聲說道：“這段臺詞太油太肉麻�！�
他的臉部表情一僵，表情瞬間尷尬起來。
“抱歉�！彼致曊f道。
“但我超喜歡！”孫嘉樂跳起身，很快地在他唇上輕啄了一下，然后在他來不及反應之前，她轉(zhuǎn)身跑向大門。“晚安，我讓司機送我回家，今晚就不住在這里了，免得我半夜偷襲你，這樣你就會發(fā)現(xiàn)我有多喜歡你了！”
她的聲音飄散在客廳里，直到她關(guān)上了大門還久久繞梁不已。
而關(guān)正平看著她飛奔離開的背影，一直到臉部肌肉發(fā)酸，他才發(fā)現(xiàn)自己已經(jīng)不知道站著傻笑了多久。
活了三十多年的他，第一次知道——
戀愛，原來是件這么愉快的事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