對于自己的死因,說不好奇是假,只不過她不認(rèn)為顧悔可以平心靜氣的與她談?wù)摚运徽f,她也不開口問。
過了幾天,她的身子好些,趁著顧悔和葉謹(jǐn)不在,她終于可以踏出房門。
如今外頭已是雪白一片,天氣又更冷了,夏平正帶著夏安不顧嚴(yán)寒在小院子里打拳,看夏安小小年紀(jì)打起拳來卻有模有樣,葉綿不由露出微笑。
夏安眼角余光看到她,也不理會自己的兄長,蹦蹦跳跳地到了跟前,「姊姊今日身子可好?」
「好!谷~綿伸手摸了摸夏安的頭,「你打拳的樣子可真好看!
夏安得了夸贊,笑得得意,「是我太弱,才讓姊姊受欺負(fù),我會練好功夫,將來保護(hù)姊姊。」
葉綿聞言感動,抬頭看著立在雪中并未靠近的夏平,不由心中感概,這個少年已隱隱有大將之風(fēng),「夏平過來,我有事問你!
夏平聽話的靠近,顧悔和葉謹(jǐn)天還未亮就回營,特別交代他留下來照料。
「楊妍雪如今何在?」
夏平臉上波瀾不驚,老實的回答,「楊姑娘日前已返回京城,估算時日應(yīng)當(dāng)已進(jìn)京!
「你顧大哥如何安排楊家?」葉綿又問。
「楊姑娘返京后,一家收拾行李再返鳳翔縣!
葉綿原以為得費點功夫才能撬開夏平的嘴,沒料到她問什么他就答什么,她不由勾起嘴角,「阿悔已經(jīng)交代,若我問你便答是嗎?」
夏平老實的點頭。
葉綿走進(jìn)堂屋,里頭的火燒得正旺,并不寒冷,她坐在炕上,柔聲說道:「把你所知的都告訴我吧!
夏平知道的其實也不多,畢竟在商驛的小院時只有顧悔和楊妍雪,他雖離得不遠(yuǎn)卻也沒聽到兩人交談的內(nèi)容,只道:「世子讓楊姑娘服了啞藥,不再追究楊姑娘所做所為,楊家自侯府所得之恩澤如數(shù)收回,但保楊家上下性命。」
葉綿靠著炕桌,表情一言難盡,顧悔所為對一心想要飛黃騰達(dá)的楊家來說比奪人性命更加狠毒,但偏偏她也說不得他。
「至于謝夫子,大哥已有安排,在京城有人照料,待姊姊進(jìn)京后便能與謝夫了相逢,姊姊可以放寬心!
好一個面面俱到,葉綿一嘆,「罷了,他心里痛快便好!
夏平低著頭,雖說面上不顯,卻也擔(dān)憂葉綿再多問,顧悔交代過,不可說出他手中那陰毒的藥物是從一個叫黃鶯的小姑娘手中得到,小姑娘來自東突厥,卻與顧悔有密約,兩人協(xié)議之事兇狠,連他聽聞都覺得心驚膽跳,更別提葉綿了。
顧悔在葉綿面前流露出來的只有溫柔,不愿讓她懼怕,令她擔(dān)憂,所以外頭的風(fēng)雨自然只能挑著透露。
看著夏平,葉綿總算不再追問,「侯爺夫人可還在商驛?」
夏平點頭,「天寒,夫人知姊姊不適,本想前來探望,但被侯爺和身邊的嬤嬤阻止。」
「侯爺來了云中城?」
夏平輕應(yīng)了一聲。
葉綿不由想起了楊妍雪的話,上輩子侯爺夫人沒有等到尋回顧悔的那一日,雖說楊妍雪有私心,但就此事上,她確實稱得上對侯府有恩。
「你替我走一趟商驛傳句話,就說待我身子好些再去拜見侯爺和夫人。」
「是!棺焐想m應(yīng)著,夏平卻沒有挪腳,畢竟顧悔交代他要看顧葉綿,他不能擅離職守。
葉綿似乎也知道他的固執(zhí),沒有多勸,只是起身去了灶房。
夏安皺眉跟在身后,「姊姊要做什么交代我便是,我做給姊姊。」雖然她的廚藝比不上葉綿,但還可以入口。
「別像個小管家婆,我不會勉強(qiáng)我的身子,你沒瞧葉謹(jǐn)都放心了,這世上他是最了解我身子的人,他都能安心,你們也別再草木皆兵。」
這次發(fā)病嚇壞的不單是顧悔還有夏安,小小年紀(jì)的她好不容易才在葉綿的身邊有了安定,很害怕失去。
夏安遲疑地揉了揉鼻子,最終由著葉綿,乖巧的跟在一旁燒火打下手。
等到顧悔和葉謹(jǐn)返家時,堂屋已擺上了豐富的一大桌菜,炒臘肉、燉雞、白菜粉條……跟過年比都不差。
一桌色香味俱全,一看就是出自葉綿之手,顧悔瞬間冷下了臉。葉綿拉著他坐下,一別板著臉,不然大伙兒心里都怕。」
顧悔掃了一眼,夏平兄妹果然在一旁直挺挺的站著,連瞧都不敢瞧他,就連葉謹(jǐn)也摸著鼻子沒有坐下。
他不由心中一嘆,試圖放柔自己的表情,「坐吧!
夏安仗著葉綿疼愛,膽子大了點,眼珠子骨碌碌一轉(zhuǎn)就拉著自己的兄長坐下。
葉謹(jǐn)自然也不落人后的坐了下來,好一陣子沒嘗葉綿手藝,他還挺想念的,正要動筷,但看顧悔不動,他只能壓下沖動。
「我花了好些心思,你可得多吃一點!谷~綿對顧悔說道。顧悔無奈,只能動筷,眾人見他動了,這才敢夾菜。
看這一個個的模樣,葉綿覺得好笑。
「做一桌子菜不容易,你身子不好,以后別做了!
「我只是身子不好,并非是個廢人!寡韵轮馐遣宦犓摹
顧悔頓時皺起眉頭,「綿綿,你——」
「食不言!谷~綿直接打斷了他的話!竸e說了,快吃,不然都讓他們吃完了!
顧悔一掃,果然看三個小的低頭猛吃,就像餓死鬼投胎似的,他不由面露嫌棄,添了碗雞湯放到葉綿面前,「快喝!
「嗯!」葉綿一笑,替他夾了一筷子的臘肉炒冬筍,「這臘肉我腌得可好了,你吃點!
夏安嘴里吃著美食,眼睛放光直盯著眼前賞心悅目的一對,至于夏平和葉謹(jǐn)則是當(dāng)做沒看到,只想趕緊吃飽下桌,不要在這里惹人嫌。
葉謹(jǐn)吃飽后起身,「我先回房去收拾!孤牭剿脑,葉綿的身子明顯一僵。
葉謹(jǐn)突然覺得一陣刺骨的冷光射過來,一抬頭果然對上了顧悔陰森森的目光,不由有些為難,「這不早晚得讓葉綿知道嗎?」
葉綿回過神,開口說道:「沒事兒,你去收拾吧!谷~謹(jǐn)聞言,立刻飛也似的轉(zhuǎn)身離去。
夏平也吃得差不多,跟著站起身,不忘把儼然在看戲的妹妹給拉起來。
「大哥!」
「去幫我收東西。」
夏安雖然愛看戲,但相較之下大哥還是較為重要,于是乖乖的跟著夏平出去。
堂屋剩下兩人,沉默片刻之后,葉綿才開口,「這次要去哪里?」
話才出口,她便失笑,「瞧我問這傻問題,這不是我該知道的!
軍事命令至關(guān)重要,一切保密為上,不論是顧悔或葉謹(jǐn),在家都不談?wù)撥娭惺聞?wù)。
顧悔放下碗筷,伸手握住她的手,「此次我是為永絕后患!
只是一句話,葉綿卻心領(lǐng)神會。
皇上原本打算接受和談,但顧悔與他所領(lǐng)的一騎玄甲軍卻上書秦王,讓秦王轉(zhuǎn)念,在朝堂上據(jù)理力爭,決定趁勢而起,一舉擊潰已經(jīng)千瘡百孔的東突厥。
顧悔從軍是為了除去趙可立,此人是他心中的刺,除了幼時的恩怨外,更多是為了楊妍雪口中的上輩子。
那是他未曾經(jīng)歷的人生,但單是想像他便心慌得無以復(fù)加,他看多了生死離別,就連自己的一條命都可以隨時失去,但是葉綿不能有一絲差錯,所以趙可立得死,東突厥得亡,這是他現(xiàn)在唯一的信念。
「去吧!」葉綿抬起頭,輕吻了下他的唇,「我等你,不問歸期,只待君歸來!
她的臉色因大病一場還是帶著蒼白,但雙眸熠熠生輝,對他滿是信任。
顧悔眉眼染上溫柔之色,掃去以往一身的清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