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花公子,再這么幼稚下去,對你沒好處。聽本小姐的勸告,快清醒吧!」任蝶衣掀開被子、穿上鞋子,隨便他要死要活,反正她沒空奉陪,走定了!
「啊~~說我下流無恥、莫名其妙,如今又說我幼稚?」花弄影哀聲嘆氣的揉了揉眉心!改阍趺炊疾豢次液玫囊幻婺兀俊
「哈,哈哈!」她的大笑聲發(fā)自肺腑,仿佛找不到他有任何優(yōu)點(diǎn),拋開那些叱責(zé)他、批判他的論點(diǎn),她所看到的花弄影太模糊了。
他不容易讓人看透:有時相當(dāng)懶散、有時非常優(yōu)雅;有時顯得神秘、有時又極不正經(jīng),有時甚至很危險(xiǎn)。
任蝶衣穿鞋的動作忽然一停,有些驚訝自己的腦海里居然溢滿了花弄影的各種表情和妖魅的聲音。
不知不覺間,他已入侵到她內(nèi)心,她懊惱的抓了抓頭發(fā),迫切的想把他的身影從腦中驅(qū)逐。
「蝶衣,我們回洛陽之后,可以先到你家,若你爹娘不反對,我愿意盡快娶你過門。」
「你說什么?」出乎意料的一番話再次驚動了任蝶衣,她完全弄不懂自說自話的花弄影是打哪來的信心?
他態(tài)度悠閑道:「你昏睡后,我就派人送消息到你家,告訴你的親戚朋友們,在回去的路上我會『照顧』你。相信你的親戚朋友都會接納我這么熱心善良的人!
任蝶衣愣了片刻,調(diào)勻呼吸,收斂住剛硬的脾氣,不恥下問,「你是不是叫人去散布流言,胡亂說些什么壞我名節(jié)的話?」
花弄影捂著胸口感慨,「哦~~蝶衣,你已經(jīng)沒有名節(jié)了,」一個到處闖蕩的年輕姑娘不嫁人、不禮讓男人,在這個世間,幾乎稱得上是敗壞風(fēng)俗了。
「……」任蝶衣已懶得跟花弄影生氣乎辯。
他很擅長以柔克剛,總是拐彎抹角的把她的怒火反擊給她,讓她每次與他爭斗的下場,只能是自討苦吃。
她理智的逼自己隱忍,好聲好氣的告訴他,「既然你知道我是個不守禮教的人,那你一定也聽說過我的脾氣不好,過了二十歲仍然沒有人向我求親。所有男人都不敢當(dāng)我的夫婿,我勸你放聰明些,和那些男人一樣,離我遠(yuǎn)點(diǎn)!」
「可我愿意娶你呀!」花弄影不以為然的笑!肝液蛣e的男人不一樣。」
任蝶衣一怔,又是一陣大笑,卻不是因?yàn)殚_心,而是他的反應(yīng)太可笑了,她深信正常男子是不會愛她這么好強(qiáng)的姑娘,她也不愿為別人勉強(qiáng)自己,改變她的性情與作風(fēng)。
「老實(shí)告訴你,以前我是真的以為最后自己能和冰彥在一起,但他還是說了不再見我的話。」重提傷心往事,任蝶衣驚訝的發(fā)現(xiàn)她正慢慢的在釋懷!改阍缤頃湍愀缫粯硬辉冈僖姷轿,與其耗費(fèi)心血跟我糾纏不清,最后仍沒好結(jié)果,你還是快點(diǎn)放棄吧!」
她若有所思的凝視著站立不動的花弄影,意識到他的胡攪蠻纏威力實(shí)在太強(qiáng)大,竟將她郁積了一整年的憂傷給驅(qū)散了。
如今她心里有的不再是對他兄長的遺憾和悲傷,而是對他死纏爛打的困惑和無奈!富ü印N也粫C花、縫衣,不會三從四德,不會百依百順,也不會再一次——像對待冰彥那樣,連自尊都不顧的去喜歡你。」
放棄吧!別再糾纏她了。
盡管從沒有人像他這么熱情的追求過她,這特殊的體驗(yàn)確實(shí)令她感到新奇,然而有什么用呢?
最后……他一定會和所有男人一樣,嫌棄她不夠溫柔、不夠端莊。
花弄影微微搖頭,輕聲道:「沒關(guān)系,我們有的是時間,又不是明天就天崩地裂了。我會等你慢慢的喜歡上我,只要你別再從我身邊逃開!
任蝶衣瞪著他,這人怎么說不聽呢?
他不為所動,充滿期待的繼續(xù)說:「至于繡花、縫衣,有仆人來做;三從四德,我可以對你遵守;百依百順這方面……我們留在洞房花燭之夜再進(jìn)行更深切的研究如何?」
「我跟你說正經(jīng)的,你再調(diào)戲我試看看,我馬上讓你往生!」她的心平氣和又被他破壞殆盡了。
「我是認(rèn)真的呀~~」花弄影無勸的攤攤手,表現(xiàn)得像個孤苦的乞兒。
等任蝶衣氣得齜牙咧嘴忍不住脾氣時,他又神色全變,深情道:「我不需要你舍棄尊嚴(yán),蝶衣!
他喜歡她驕傲的模樣,雖然她對他兄長柔順的態(tài)度很迷人,他也想得到她那般溫馴的對待,但他相信,那會發(fā)生在兩情相悅之時!讣词褂幸惶,你像對待我哥那樣溫柔的對我,我也會讓你明白,那不是一件委屈的事,不需要你舍棄尊嚴(yán),更不會讓你傷心流淚!
「開什么玩笑……」她拒絕想像他形容的肉麻情景!
生平唯一一次對人低頭認(rèn)輸,拜托那個男人跟她走,卻被徹底的拒絕了!
她完全無法計(jì)算自己有多么后悔對那個背棄她的男人低聲下氣,這種事,她死也不會再做第二次!
這種事……怎么可能不委屈?
「蝶衣,對一個人溫順不代表卑微,或是你失敗了,喜愛一個人,自然想對那個人很好、很好!
任蝶衣不停的搖頭,呼吸逐漸紊亂,她曾經(jīng)對那個男人很好、很好,對方仍是離開,去娶別的女子了!
她不要再對別人很好、很好!「我不需要你,你只讓我很生氣、很生氣!」
任蝶衣僵硬的站立著,目光盯住花弄影身后的門!肝易詈笤僬f一次,別執(zhí)迷不悟了,麻煩你去喜歡別的姑娘吧!」
她不相信有男人會愛上她這樣的女子,縱使現(xiàn)在被她吸引,遲早他還是會認(rèn)為娶妻需要的是溫順、柔和的姑娘,而非好強(qiáng)的她。
「唉~~若能喜歡,我早就喜歡別人去了。蝶衣啊~~要愛你,是需要很大的勇氣的……」花弄影哀聲嘆氣的聲調(diào),比呻吟喘息更魅惑人。
任蝶衣聽得俏臉發(fā)紅,分不出是生氣或是不好意思。「就算你苦苦哀求,我也不會答應(yīng)和你在一起。」
「咦?我好像沒有苦苦哀求過……你有沒有『暗示』我需要表現(xiàn)得更可憐凄楚一點(diǎn)?」他若無其事的敲了兩下門,隨后邁步走向她。
他敲門做什么?
心懷疑慮的任蝶衣遲疑的朝大門奔去,跑了兩步又覺得自己的行為太窩囊,放慢腳步,不用逃避的方式,而是沉穩(wěn)的走到門口!搁W開,本小姐要走了,別逼我動手!」
假如他再阻攔她,或是使陰招防凝她,她發(fā)誓她不會再手下留情,容忍他的一意孤行!
花弄影的笑容不變,任她走過他的身邊,在兩人衣裳摩擦過的瞬間,他近乎呻吟的嘆息聲飄過了她冰冷的臉。
心窩忽然癢了起來,任蝶衣冰冷的容顏出現(xiàn)了一絲裂痕,人人懼怕花弄影妖邪的聲調(diào)不是沒理由的,他的聲音充滿了勾引與誘惑。
她其實(shí)……也幸免不了。
警惕自己鎮(zhèn)靜從容的話在腦;厥幜藬(shù)百遍,可聽到他嘆息之后,她還是失控了,忍不住邐想——在某個良辰美景,聆聽他那腔誘人的聲音訴說情話的景象,會有多么的令人沉醉?
只是她已走到門前,而他則走到敞開的窗臺前,各自停在一個不搭邊的位置。
只要她開門離去,除非他成功的制止,否則,她是走定了!
兩人再也不會有交集了。
「花弄影……」任蝶衣不受控制的回頭。
他在窗臺邊的身影被灑入的金色陽光烘托得優(yōu)美如畫,她突然想問他,怎么不阻止她了?
但又怕自己對他有所期待的想法太危險(xiǎn),于是沉默的凝望他。
時間一點(diǎn)一點(diǎn)的流逝,她沒察覺,甚至忘了責(zé)怪自己拖泥帶水的行為太異常!
「再會!顾谛睦飻(shù)了三聲,不允許自己被他迷惑,第三聲響起時,她迅速打開門。
「。 归T外驟然響超一聲短促的驚呼。
任蝶衣戒心一起,定睛看去,卻是跑堂打扮的客棧小二。
對方捧著一盤散發(fā)著熱氣的食物,詫異的望著突然開門的任蝶衣,有些驚訝的問:「小姐,您要走了?」
「對。」任蝶衣朝左右看去,沒發(fā)現(xiàn)花弄影的仆人……還是沒人來阻止她嗎?
「那,請小姐付帳吧!」
「。俊挂饬现獾恼埱罄亓巳蔚碌教庯h蕩的心緒,她看了目光閃爍的店小二,不確定的猜測著對方是不是花弄影拉來為難她的棋子?
「姑娘,您在這住了一天,是該給房錢的……」店小二低著頭說明。
她明明是被擄來的,又不是自己來開房的。
任蝶衣回頭瞪了袖手旁觀的花弄影,見他悠閑的笑臉蘊(yùn)滿了等待她自行解決的意味,她敢確定這個店小二絕對是他讓人找來的麻煩!
「多少錢?我馬上給!」任蝶衣哼了一聲,手伸進(jìn)袖袋內(nèi)找荷包。
當(dāng)?shù)晷《䦂?bào)出價(jià)格,她卻因找不到荷包而深感困惑!肝业你y子呢?」摸來摸去,應(yīng)該收在袖袋里,卻怎么也找不到!
店小二滿臉懷疑的看她,接著把手上的餐盤放到地上,擋住去路,仿佛在防范她賴帳逃跑。
任蝶衣受辱了,氣紅了俏臉,又一次回頭,兇狠的望著站在窗邊曬太陽的花弄影,質(zhì)問道:「是不是你?」
「什么呀?」他純真的眨眨眼。
「我的荷包!還給我!」
「唉……我家財(cái)萬貫的,怎么會偷你的錢呢?」花弄影先是無辜一嘆,繼而大方的攤開雙手道:「不信,你來搜身,上下里外、前后左右,隨便你愛怎么搜就怎么搜!
任蝶衣憤怒至極!花弄影太了解她的脾氣了,她用盡全力克制怒火,不肯如他所愿的失去控制!改敲椿ü樱闊┠憬栉乙稽c(diǎn)銀子。」
收拾好情緒,任蝶衣以從未有過的平和心態(tài)對他說話,與他相處以來,她的忍耐力與修養(yǎng)的程度都大大的提高了不少。
「唉!~」花弄影發(fā)出慣有的呻吟式嘆息,哀愁道:「你要離開我,先前付給你的訂金不僅不還,現(xiàn)在還要再向我要錢,這未免太沒人性、太沒天理了?」
任蝶衣用足以殺人的目光狠狠的瞪著花弄影,不停的與內(nèi)心想毒打他一頓的欲望抗衡著。
她不是野蠻人,不能動粗……她一遍遍的告訴自己,花弄影一定是在等著她失去理智,她絕不會讓他稱心如意!
「呀……」這時花弄影似有意、似無意的朝她拋一記媚眼,憂傷的問:「你說往后這世間會不會流傳著任小姐睡霸王床的謠言?」
這話是佛也會發(fā)怒了。
這一次,真的不能怪她耐性不強(qiáng)、修養(yǎng)不夠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