韋殊寒替她對外解釋,她先前在山上因一時迷路不慎墜崖,幸而被橫生在山壁上的樹木托住了身子,才僥幸沒摔死,費了些勁爬下山后,她在山谷里休整了一夜,天未亮就尋路回來,巧遇從城外歸來的他,得知她的遭遇,他遂親自送她回宮。
回宮后,魏青晚告了假,稱病在寢宮里休養(yǎng)。
面對盛嬤嬤和得芫關(guān)切的詢問,她沒有多說什么,只簡單的回了一句,“我逃走的事被韋統(tǒng)領(lǐng)發(fā)現(xiàn)了!
梳洗干凈后,她把自個兒關(guān)在寢房里,躺在床榻上,拉起錦被遮著臉,不想見任何人。
思及昨晚的事,她磨著牙揪著被褥,在心里恨恨的把韋殊寒罵了一遍又一遍。
昨晚韋殊寒拒絕她之后,說道:“七皇子費了千辛萬苦才來到這兒,不如咱們就在這兒暫棲一夜,明日再回宮吧。”他點起篝火,從腰間解下帶在身上的酒壺,逕自飲了一口后遞給她,“七皇子也喝些酒暖暖身吧!
她緊抿著唇,忿忿的瞪著那個攔阻她逃離京城的人,也不搭理他,坐到另一頭去。
他走過來,捏住她的下顎,強灌了她一口酒!凹热黄呋首泳淳撇怀,只能吃罰酒了!
他那醇厚的嗓音透著冷意。
被他強行灌了酒,她隱忍許久的情緒終于爆發(fā)開來,不管不顧憤怒的捶打著他,一邊委屈的嗔罵道:“你這混蛋,為什么要為難我?我與你既無仇也無冤,你誰不找,為何偏偏要找上我?我什么都不想爭,我只想離開京城,為什么你不肯放我走?!”
他任由她打了幾拳后,一把握住她的兩手,她索性抬起腿來踹他,為了阻止她,他將她整個人拽進懷里,雙臂牢牢的抱著她,像是在哄她一般,在她耳邊輕聲道:“你留在宮里,我保證日后絕不會虧待你。”
“可我不想留在宮里,我想走!”
“別走……”他忽然俯下臉吻住她的唇。
她太過驚愕,一時之間也忘了要反抗,任由他吮吻著她的唇舌。
直到她快要喘不過氣來,才回過神來想掙扎,可他不肯放開她,更加蠻橫霸道的吻著她,那掠奪般的吻,幾乎讓她無法呼吸。
半晌后,他才放開她,他抬手輕撫著她的臉龐,陣色深沉得教她心悸。
“民間女子的身子若教男子看了,就只能嫁給那個人,臣既然已經(jīng)瞧過您的身子,依禮也該對您負起責(zé)任。雖然礙于您的身分,無法光明正大的迎娶您為妻,不過趁著今夜,蒼天為證,我愿與您締結(jié)白首之盟!
她張口結(jié)舌,不知該說什么。
他也不給她說出拒絕之語的機會,再次占領(lǐng)了她的唇舌。
等她回了神,她重重的咬了他探進她嘴里的舌頭,他吃痛的退了出去,也不惱,反倒笑出聲。
“以此吻為誓,等時機一到,臣定會履行適才的承諾,迎娶您為妻!
回想起昨夜的事,魏青晚又羞又惱,他竟敢那般輕薄她,太可惡了!
誰要嫁給他?!他作夢!
可是氣憤的情緒稍微平復(fù)下來后,她想起前陣子作的夢,再對照昨夜他對她表示心意的那番話,令她不得不懷疑莫非那個夢,真是月老讓她瞧見的未來情景?倘若真是如此,那么……她陡然將蒙住臉的錦被掀開來,她記得在夢里她與他已不在京城,這是不是意味著最終他放下了一切,和她一起離開了京城?!這么一想,她的心緒不免有些激蕩。
如若真能如此,那么她也不介意與他成為夫妻,只是……那夢真的靈驗嗎?
。
“那天真是嚇死我了,以為七哥你真摔死了!”魏青群來探望魏青晚。
她佯稱因為墜崖之事受了驚嚇,窩在寢宮已有三天,不去上朝也不去禮部,前兩天她閉門謝客,誰都不見,狠狠睡了兩天后,魏青群直到今天才見到她。
與他一塊前來的還有三皇子魏青瓏與五皇子魏青煊。
“老天爺約莫是不想我死,這才又讓我活著回來了!彼嘈Φ馈
魏青瓏溫笑著說道:“七弟這是大難不死,必有后福,聽說父皇打算將你調(diào)往吏部,這可算是局升了。”
吏部是執(zhí)掌百官考校派任和升遷之事,在六部中,重要性僅次于兵部。
聞言,魏青晚一愣,“父皇為何忽然要將我調(diào)往吏部?”
“約莫是得知七弟墜崖受了驚嚇,想安撫你吧。”魏青煊臆測道。
她才不相信會是這樣的原因,父皇素來鮮少關(guān)注她的事,在父皇眼里,她應(yīng)是無足輕重,即使她真死了,對父皇而言怕也不是什么大事。
魏青群接著說道:“不過父皇也有兩天沒上朝了。”
“為什么?”她驚訝的問。
“聽說是頭疾又發(fā)作了,那些太醫(yī)真沒用,都多少年了,一直沒能醫(yī)治好父皇的病。”魏青群叨念道。
“八弟慎言。”魏青晚提醒道,言下之意是要他當著三皇兄和五皇兄的面,不要議論父皇的事,以免落人口實。
被這么一提醒,魏青群驚覺失言,暗暗瞅了眼三皇兄,連忙閉上嘴。
平素他敢在七哥面前議論朝政之事,那是因為知道七哥不會害他,可此時有三皇兄在,就得萬事小心,以免不小心被他給出賣了。
那日七哥摔下山崖后,三皇兄竟以天色已晚為由,命那些尋找七哥的侍衛(wèi)們收手回宮,打算翌日再差人到山崖下找人,可那時明明天色還算亮,縱使天真的黑了,七哥可是皇子,也該派人徹夜搜山才是,這耽擱一夜,說不得原本還有救的人,會因此身亡。
幸好七哥平安回來了,可這事也讓他徹底認清三哥,他性子看似溫良,實則比誰都要涼薄。
“無妨,咱們兄弟幾個閑聊幾句,沒人會傳到父皇那兒,七弟用不著多虎!蔽呵喹嚋匦χ矒,接著面露關(guān)切的又問:“七弟的身子可要緊?那日摔下山可有受傷?”
“不是什么大傷,不妨事,再休養(yǎng)幾日應(yīng)能痊愈!笔聦嵣纤稽c傷都沒有,但為了再偷得幾天的懶,刻意這般說。
“聽說那日是韋統(tǒng)領(lǐng)在半路遇見七弟,送你回宮的?”魏青瓏再問。
“沒錯。”
“自打七弟與韋統(tǒng)領(lǐng)去了趟洮縣,回來后似乎變得親近許多,韋統(tǒng)領(lǐng)常在父皇跟前替你說話,這次調(diào)你到吏部,說不得也是他替你求的。”魏青瓏試探的道。
魏青晚輕描淡寫的回道:“我與韋統(tǒng)領(lǐng)是奉父皇之命,也不算多相熟,再說,無緣無故的,韋統(tǒng)領(lǐng)怎么會替我向父皇求這事,三哥你約莫是弄錯了吧!
魏青瓏輕笑一聲,“是嗎?興許是我猜錯了,也許真如五弟所言,父皇是見你這回受了驚嚇,才將你調(diào)往吏部,給你壓壓驚!
幾人再敘了幾句話,臨走前,魏青煊突然間道:“七弟摔下那山崖后,是從哪條路離開魏青晚從容鎮(zhèn)定的回道:“當時天猶未亮,仍黑著,我急著離開,也沒瞧清楚,不過隱約間瞧見崖底有口潭,我順著潭邊的一條路走,這才走了出來。對了,五哥怎么會這么問,莫非五哥去過那崖底?”
魏青煊搖頭道:“這倒沒有,是我身邊有個侍衛(wèi)多年前曾去過那崖底,他說底下有個深潭,潭邊有條路能通往外頭,七弟那日走的應(yīng)當就是那一條!甭犓f與侍衛(wèi)所言一致,他收起了懷疑之心。
那日老八說老七摔下山崖后,他就起了疑心,老七性情一向疏懶,突然獨自騎馬上山要賞桃花,實在不太尋常,發(fā)生意外后,隔天竟是韋殊寒送老七回宮,他總覺得其中有什么隱情,這才會刻意一試,倘若老七不知崖底有深潭,便意味著老七壓根沒摔下山。
魏青晚神色不變的應(yīng)道:“興許我那日走的就是那條路吧。”多虧她為了事先做好安排,曾去過崖底一趟,否則她可無法回答五皇兄的問題,如此一來,她佯稱摔下山崖之事,倒要被人懷疑了。
把人送走后,魏青晚回到房里,繼續(xù)窩在床榻上。
幾個兄弟這趟過來,只有魏青群是真的來關(guān)心她,三皇兄是來打探她與韋殊寒的關(guān)系,五皇兄則是對她是否真的摔下山崖之事起了疑心,也不知他為何會對這事起了懷疑。
三皇兄應(yīng)是不樂見她與韋殊寒太過親近,畢竟韋殊寒眼下是父皇最寵信之人,可惜不是她想與韋殊寒親近,而是他不肯放過她,硬是為了私心,要將她牽扯進朝堂的渾水之中。
不過她此時最擔心的是父皇的頭疾,竟嚴重到無法再上朝了嗎?抑或是韋殊寒已經(jīng)對父皇下手了***
“三皇子深夜來訪,不知有何要事?”
魏青晚剛附身到玉扳指上頭,便聽見韋殊寒醇厚的嗓音這么問著。
“本宮冒昧來訪,尚請韋統(tǒng)領(lǐng)見諒,是有些朝政上的事想請教韋統(tǒng)領(lǐng)!
“臣掌管武衛(wèi)營,只聽命皇上差遣調(diào)度,對朝堂之事所知不多,恐無法對三皇子有所幫助!
“韋統(tǒng)領(lǐng)客氣了,當年在韋統(tǒng)領(lǐng)的提點之下,勸進二皇兄之事,教本宮受益匪淺,本宮承韋統(tǒng)領(lǐng)的情,不敢或忘,因此今日才會再來求教韋統(tǒng)領(lǐng),眼下這情勢,本宮該當如何因應(yīng)才好?”魏青瓏虛心求教。
當年二皇兄被廢之事,乃他們兩人聯(lián)合設(shè)計,但事后韋殊寒卻也并未因此與他特別親近,而是與其他皇子一樣,維持著不冷不熱的關(guān)系。
他此來是有意拉攏韋殊寒為他所用,如今父皇頭疾日漸嚴重,這幾日幾乎已無法理事,他必須為將來之事預(yù)先籌謀。
雖說這些年來他暗中布署,已收買了不少朝中大臣,對此事他已胸有成竹,不過仍擔心會發(fā)生什么意料不到的變數(shù),韋殊寒便是其中之一。
韋殊寒近日與老七走得近,他得來探詢探詢他的意向。
“皇上不過是頭疾,休養(yǎng)數(shù)日興許便能痊愈,三皇子或許多虎了。”韋殊寒神色不變的回道。
“本宮十分擔憂父皇的龍體,這兩日前去請安都無法得見父皇,無奈之下才會來求教韋統(tǒng)領(lǐng),不知韋統(tǒng)領(lǐng)近日可有奉召見駕?”魏青瓏面露憂心。
“三皇子都無法見到皇上,臣又豈能得見?”韋殊寒意有所指的又道:“依臣之見,三皇子還是稍安勿躁,再靜候幾日為宜!
魏青瓏沉吟須臾后點點頭,再敘了幾句話,見無法再從他嘴里探得什么消息,這才起身告辭。
把人送走了之后,韋殊寒回到書房。
老總管進來稟報道:“侯爺,宋道長不久前派人來稟,約莫就在這兩天了!表f殊寒點點頭,吩咐道:“派人將銀子送過去,明晚命人送宋道長離開京城。”
“是!笨偣芄響(yīng)了聲,遲疑一會兒,又問道:“屆時可要將夫人接回府里?”
靜默好半晌后,韋殊寒才回道:“派人將爹娘以前住的院子整理整理,再派幾個嘴巴嚴的丫鬟留在那里伺候。”
“是,終于要等到這一天了,老爺、少爺還有老夫人總算可以瞑目了!崩峡偣芴鹨滦,擦了擦染著濕意的雙眼。
他口中所稱的少爺是韋殊寒的父親韋宣塵,他年紀輕輕就去世,年歲永遠停在他離去的那一刻,故而在老總管心里,他永遠都是少爺。
“可祖母等不到親眼見到的那一天就走了!表f殊寒的嗓音透著遺憾。
“不過這一日總算到了,仇人將死,終于能告慰九泉之下的老夫人了。”
太醫(yī)說皇上的頭疾源自于心病,心病若未能解開,無藥可醫(yī),最后皇上只能求助于丹藥,但凡丹藥都有丹毒,久服損人氣血,而他們又買通宋道長在他所煉的丹藥中摻了加倍的藥材,增加毒性,加速皇上毒發(fā)的時日,到如今已是積重難返,藥石罔效。
不久前宋道長派人傳來消息,皇上已回天乏術(shù),死期就在這兩天了。
“等事成之日,我會向祖母稟告的!
老總管欣慰的點點頭,退了下去。
韋殊寒撫摸著左手拇指那枚父親留下的玉扳指。
置身在玉扳指里頭的魏青晚被摸得身子一顫,猛地想起那晚他強吻她的情景,然而適才聽見的話又令她暗自心驚,她連忙屏氣凝神,留神著外頭的動靜,不去管那落在她身子上撫摸。
不過等了半晌,她沒再聽到韋殊寒的聲音,就在時辰快到時,她突然聽見他低聲說道——“青晚,我應(yīng)許你的事就要做到了!
聽見他用那醇厚的嗓音輕喚著自己的名字,她的心弦宛如被人撥弄了一下,輕輕一顫。
下一瞬,她便回到自個兒的身子里,未能再聽見他說了什么。
她的耳根隱隱發(fā)燙,羞得拉高被褥,想把自個兒的臉藏起來,須臾,又再探了出來,心緒宛如一盅滾沸的水,久久無法平靜,耳邊一直回蕩著他喚著她名字的嗓音,悠悠渺渺盈繞在她的心扉。
半晌后,她強迫自個兒收攝心神,她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。
從適才聽見的話里,她懷疑他們口中所說的那人是父皇,倘若她猜得沒錯,只怕父皇活不久了。
打小沒能得到父皇的寵愛,這十幾年來她又為了守住自個兒的秘密,過得膽顫心驚,認真說來,她對父皇沒有多少情分,得知這事,并不太過悲傷,只覺得這也許就是父親要面對的報應(yīng)吧,一報還一報。
比較巖重的是,父皇若是駕崩,朝堂必亂,這也是三皇兄深夜到韋府去見韋殊寒的目的吧,他野心勃勃覬覦大位也不是一朝一夕,首先發(fā)難的定是三皇兄。
她很想置身事外,但思及她答應(yīng)韋殊寒的事,這渾水她是逃不了了,只是不知道韋殊寒會用什么方法扶她登上那大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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