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她有興趣談生意,他索性就跟她談生意,只要彼此有共同的交集,要接近她就會容易些,這策略不賴。
“那些廣告看板的大小不一,但全臺灣至少上千個,包括高鐵站、臺鐵站、南北兩地捷運站最熱鬧的地下道,我還打算要在臺北的地標(biāo)附近租大型廣告墻,這些……你行嗎?”他故意試探,發(fā)現(xiàn)她黯淡的眼睛有了光芒。
“我……行。”楚橙星沒有退路,她既然坐下來跟他談,就得全力以赴,這對她的廣告公司是一筆可觀的收入,她從隨身背包拿出筆記本記錄。
“你要是有不懂的,可以先去捷運站看看之前廣告包商所做的,參考一下再向我報價!彼o了她具體的指引。
她記了下來,終于比較能平靜的面對他!笆裁磿r候要向你報價?”
“當(dāng)然是愈快愈好,這一季的廣告得在秋天時登出。”他笑了笑,直視她清亮的雙眼。
他俊朗的笑臉在她心里起了陣陣波動,但她即刻就斂住心神,他又沒做什么,只是一個笑臉而已,她怎么可以輕易地就被迷惑了?
她專心把焦點放在工作上,問道:“你希望的形象廣告是什么型態(tài)?”
“當(dāng)然是結(jié)合公益、環(huán)保,對大眾有利的事,這才能提升財團的形象,就像我們公司有成立公益基金會,年年都會撥出一筆寵大的預(yù)算作為救濟的用途,這些都派得上用場。”龍擎宇一本正經(jīng)地說,像真的在和她談公事,他不要她對他有所設(shè)防,不要再讓她存有戒心。
“沒想到財團也挺有良心的!背刃菍懮纤f的。
“那當(dāng)然財團通常給人財大氣粗的感覺,所以我公司四季都打公益形象廣告,就是要讓大眾知道財團不是那么自私自利!彼麪縿幼旖,愛笑不笑地著她。
她認(rèn)同的點頭,雙眼低垂不看他的笑臉,邊寫邊發(fā)現(xiàn)她的指尖微微顫抖著。
她暗暗調(diào)整呼吸,不讓他牽動自己的心緒。
“為什么找我?”雖然她急需要一筆大生意上門,但她也想明白這點。
“不是我決定的,是下午開會時有人提出的!饼埱嬗钶p松地說。
“誰?”她望向他。
“我大哥,你姐夫!
“他不是跟姐姐在日本?”
“視訊開會你沒聽過嗎?你以為他在日本玩就可以什么都不管嗎?廣告企劃百分之九十是他的意見,他意見最多了。”龍擎宇說得像真的一樣,執(zhí)起酒杯,啜了一口龍舌蘭酒,黑眸盯著她,看她的反應(yīng),“那可能是姐姐跟姐夫提過我開廣告公司,他才考慮找我的……”楚橙星心想是姐姐好意跟姐夫提起她開的廣告公司,她的小廣告公司才可能獲得龍氏財團這樣的頭號大客戶青睞。
“這我就不知道了,你替他們辦婚宴,企劃得很周全,也許是因此想借重你的才能吧!”
楚橙星心想這也不無可能。
龍擎宇轉(zhuǎn)動酒杯里的冰塊,心想得轉(zhuǎn)移話題才行,雖然目前為止他都能取信于她,但再扯下去就破功了,大哥根本不管廣告的事,大嫂當(dāng)然也全然不知,公司在今天更沒有開所謂的視訊會議,形象廣告一向都是公司企劃部開會決定,等他同意簽呈后再交給外包廠商去做。
他熟悉其中的動作,但本人可不會為這點小事親自出馬,他全沖著她來,扯上廣告是靈機一動之下想到的,事前可沒有預(yù)定。
出乎意料的,她挺有興趣跟他談交易,接近彼此距離的效果出奇得好。
其實她若答應(yīng)包下廣告,他就立刻叫他公司的企劃部跟她聯(lián)絡(luò),這對他而言只需要一道命令而已,易如反掌。
“你怎么會在這里?”他問。
楚橙星把玩手上的筆,她才想問他怎么會在這里呢!“門牌又沒掛說我不能來,你呢?”
“說得好,門牌上也沒掛說我不能來!”他沉聲笑了。
“我跟你……是誰先進(jìn)來的?”她沒注意到他是何時來的。
“我沒留意到,我下班沒事就到處溜達(dá),誰知臺北就這么點大,在這里遇到你!彼降瓱o奇地說,只有自己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,當(dāng)然是她先到,他隨后跟進(jìn)來,而他聰明地不讓她在這問題上打轉(zhuǎn),他得回歸正題,制造點愛的火花!拔矣悬c餓了,你餓嗎?要不要點東西吃?”
“如果沒事的話,我……想走了,我會照你說的去做估價,三天后再去你公司向你報告……好嗎?”楚橙星收起筆記本,心里的防衛(wèi)又回來了,她一感到和他接近,立刻就自動拉開距離。
龍擎宇看得出她只對生意有興趣,那何妨再跟她談別的生意,就是不能讓她那么快走掉。
“那你可能會失去另一位客戶!
“誰?”
“我的蘭花園!
她瞥著他深夜般迷人的眼,心暗自慌亂著,他口中的蘭花園更讓她雙頰臊熱,她沒忘記在那里曾發(fā)生過的事。
基于個人心理上的障礙,她并不想接他的廣告生意。
但要是為了廣告公司,她就無法自私的只想到自己。
“不過……這也不是普通廣告公司能做的,我的蘭花園最主要是網(wǎng)頁要改版,要精通網(wǎng)頁制作才行!饼埱嬗钜酝藶檫M(jìn),以不勉強的態(tài)度試著留下她。
“我公司有員工擅長做網(wǎng)頁廣告!彼荒苠e過這筆生意,只要能讓她的廣告公司生存下去,她得克服個人的問題。
她再度拿出筆記本。
“這樣就太好了,之前做網(wǎng)頁的公司不知跑哪兒去了。”龍擎宇心里歡喜地大笑,不過表情仍是淡淡的,他總算沒讓她跑掉。
“你需要什么樣的廣告內(nèi)容?”楚橙星摁下心里的起伏問。
龍擎宇可沒那么傻,既然她都留下了,那表示她想接他的生意,他可以慢慢來。“不急,先吃東西,我請,邊吃邊談。”
他放下手中的酒杯,逕自招來服務(wù)生點餐,他不要她走,能留她多久就多久,哪怕是不談情說愛只談興趣的生意。
楚橙星眼看著服務(wù)生走過來了,她不得不跟他起吃飯了。
為了保住這筆生意,說什么也要忍耐,而她既然把龍擎宇當(dāng)成客戶,就該以禮相待,努力克服自己的心虛,還有不能一見他笑,她的內(nèi)心就躁動慌亂。
“我請,哪有客戶請客的道理?”她說。
“我沒意見。”他可大方的。
“先生、小姐要點什么?”服務(wù)生送上菜單。
龍擎宇看著菜單,因為計謀成功而偷笑了很久。
楚橙星悶悶地等著,不曉得那張菜單是寫些什么,他為什么看了那么久都不放下來?
終于他把菜單放下了。
“一份簡餐!饼埱嬗顢科鹦σ鈱Ψ⻊(wù)生說。
楚橙星感到很悶,他看了那么久只點這個?“我也一樣。”
“你怎么不點別的?”龍擎宇問。
“你看了那么久只點套餐,可見這家酒館的菜色不怎么樣吧!”她合理地推論。
他很意外她竟會為他的觀點為主,這感覺不賴。
“你一向都這么尊重你的客戶么?”他盯著她問。
“當(dāng)然。”
“那么樂于工作?”
“嗯!”
“你好像挺喜歡談生意的!
“有客戶就有工作和收入,你的公司不也是這樣?”她艱澀地一笑,他的問題并不令人難受,至少他沒再追問她結(jié)婚的事,或拿昨晚的事挖苦她,怎會有這么大的轉(zhuǎn)變,感覺差很大。
“說得好!彼诶镎f著,心里想的是,她會這么做全是因為管志遠(yuǎn),坦白說,他認(rèn)為她的情操可貴,但能發(fā)揮在他身上的話更好,他期待她能深愛他,無論多久,他要扭轉(zhuǎn)這一切,今天只是個開始,而凡事都有開始,他相信他已經(jīng)啟動開關(guān)。
“其實……你談起生意也不太一樣。”她有感而發(fā)。
“哪里不一樣?”
“挺果斷的……”機車的樣子全不見了,她覺得。
“當(dāng)然,之前是因為你不了解,從現(xiàn)在開始,你對我會有所改觀了……”他神色自若地說。
見她的表情一顫,他能明白她會怎么想,但他不讓她去思索,于是技巧地話題轉(zhuǎn)向——“你得明白,我網(wǎng)站里的蘭花全都要從花苞開始攝影,這些我會做,你只要負(fù)責(zé)不定期把我的照片放到網(wǎng)頁,寫些栽培的過程就行了!
楚橙星一下反應(yīng)不過來,他的話害她差點又臉紅心跳了,但下一刻卻又轉(zhuǎn)得好快,她完全來不及想,他到底是要她了解他還是他的網(wǎng)站?
照道理說,她早就跟他說她已婚,設(shè)下界限,他也信了,約不可能再越雷池一步,所以他話里的意思應(yīng)該是要她了解網(wǎng)站的性質(zhì)吧!
她得往這方面去想,才不會生出額外的煩惱。
“你……的買主是在網(wǎng)路上嗎?”她保持冷靜地問。
“我的買家國內(nèi)外都有,國外主要市場是日本,網(wǎng)頁是希望教會更多人懂蘭花,客戶當(dāng)然也經(jīng)常透過攝影看新品種下訂單。”他回答她。
她點了頭,照他說的寫在筆記本,心里似懂非懂,她對蘭花實在沒什么接觸。
“我實在不太懂蘭花。”她老實說。
“慢慢來,現(xiàn)在懂還來得及,知之為知之嘛!”他善意地一笑。
她一抬眼正好對上他和善的笑臉,他墨黑的眸在柔和的燈光下綻著深邃的魅力,她沒有勇氣看著他太久,她借著拿酒喝,收回目光。
暗自希望他千萬別問起他送的那盆蘭花狀況如何了,她并沒有注意到那盆花。
“我給你的花還活著吧?”他也拿起酒杯喝了口酒,問她。
“不好意思……我沒注意到……”她聳肩,假裝悠閑地喝酒,心想他要是知道事實如何,大概會怒發(fā)沖冠吧,悄然看向他,他仍是溫和地笑著。
她放下酒杯,心里的防線模糊了,他為何沒反應(yīng)?
龍擎宇其實是往好處想,她算是誠實回答,并沒因為他成了她的客戶就偽裝出愛上蘭花的樣子,那反而虛偽。
“正常供水的話應(yīng)該還開著花,蘭花怕缺水,也怕太多水,還有太強的陽光,和美麗的女人有相同的特性,需要悉心照顧!彼庥兴傅亩⒅。
她莫名臉紅,立刻就低垂著臉,繼續(xù)在筆記本里寫下他說的前半段,后半段她自動忽略,阻止自己受他語意不明的影響,更不放任自己意念飛馳。
他猜她把他的話聽進(jìn)心里去了,因為她臉紅了,閃動的長睫毛透露了她的心思。
她一定有一絲絲被他打動了吧!她對他應(yīng)該不無感覺,只是她太會隱藏自己,善于把自己的心思包得密不透風(fēng),以為這樣她就安全了。
她雖然絕口不提今天早上他對她的態(tài)度、不提昨晚的一切,但他們之間曾發(fā)生過的事,一定已在她心中烙下不可抹滅的印記。
他仍相信她不可能對他這個人一點感覺也沒有,卻跟他做了愛做的事。
他不需要她親口承認(rèn),也不會殘忍的要求她把姓管的從心里剔除,而是希望她把姓管的放在心里深處,其他的空間就由他來填滿。
他不會苦苦向她求愛,而是打算讓她漸漸地發(fā)現(xiàn)他的好、他的愛,他才是可以給她幸福的人。
服務(wù)生端著兩份簡餐朝他們走來了。
他見她還低頭寫個不停,“叩叩”——他索性敲敲桌子要她停止。
“吃飯了,小姐!
楚橙星抬起頭,服務(wù)生正好來到,她拿開記事本,好讓服務(wù)生把簡餐放下。
她暗自喘口氣,感到自己即時得救。
雖然她剛才一直埋頭苦寫,仍感到龍擎宇灼熱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,她不自主地受到波動,勉強假裝鎮(zhèn)定,心其實一刻也安靜不下來……她祈禱他別再盯著她看,她害怕他看穿她的心思、她的謊言。
“先生、小姐請慢用!狈⻊(wù)生退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