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來之后,曹曉忙著洗洗、刷刷、曬曬,昴天忙著處理公司這些天累積的大堆事務(wù),以致兩人三天里都沒有講上十句話,不過無論忙得多晚,他都會回家睡覺,即使第二天一早就得趕到公司,總之每天一定要她相送至門口,也一定要走前親上她一日,這個習(xí)慣的養(yǎng)成他覺得很不錯,能夠讓他在這一天里都神清氣爽,再累、再煩都能輕松跨越過去。
如此平靜了幾日,曹曉卻終于在這天與彭慧正式交鋒了。
用昴天的話來講,這個貪婪的女人,在乎的根本不是小孩的現(xiàn)在與未來,而是她自己的“錢途”,為了金錢,她再骯臟的事情都做得出來。
來者不善,曹曉在看到她的第一眼,就從她的臉上讀到了。
時值下午一點(diǎn)十五分,昴爸爸和小孩都在午睡,樂萍出門會友了,昴天自然在公司忙碌,挑這個時間點(diǎn)來看望小孩,這個理由顯然只是個借口。
傭人們紛紛退出這間面朝后花園的小客廳,曹曉下午都會在這里飲茶看書,然而今天這點(diǎn)享受要變成煎熬了。
“區(qū)區(qū)一個傭人,竟然這么懂得享受啊!”彭慧冷嘲熱諷地坐到了她的面前,“真把自己當(dāng)成昴少的女人啦?也不掂量、掂量自己的分量!
除去剛見面時的尷尬和緊張,此刻面對全無善意的彭慧,曹曉倒心生平靜道:“彭小姐,無論我做什么、想要得到些什么,與你應(yīng)該是沒有任何關(guān)系的吧?”
怎么說她也算是出身名門世家的大家閨秀,嫻雅雍容的氣質(zhì)終究是具有壓倒性,一時把陽才還一副咄咄逼人模樣的彭慧問得啞口無言。
彭慧驚覺,在曹曉的面前,自己就好像一個粗野的鄉(xiāng)下村姑!隨即,她挺直腰桿,學(xué)曹曉一樣將雙手交疊在膝蓋上,清了清嗓子,又裝出一副是為對方著想的姿態(tài),道:“蘇小姐,其實(shí)我也是為你著想,你怎么也不想想我現(xiàn)在的遭遇,然后引以為鑒呢?昴少他是好招惹的嗎?他現(xiàn)在疼你、寵你,不代表他會這么做一輩子,等他沒有了興致,你就會變得跟我一樣,被他唾棄、拋棄不說,還要一輩子避著他走,就怕他一個不高興,會殺人滅口啊,妹妹我勸你還是清醒、清醒,及時地見好就收吧!
“那就等他唾棄、拋棄我再說吧!辈軙缘氐,她也不是三歲小孩了,心意不是隨便哪個人就能勸得動的,想當(dāng)初母親一再苦口婆心,不是也沒辦法打消自己要嫁給昴天的念頭嗎?現(xiàn)在就更不可能了。
“你!”彭慧忍耐不下去了,“我孩子都替他生了,可是我得到了些什么?要不是昴爸爸保著,恐怕我跟昴茂早就沉尸海底了!我做了那么多努力,也只從昴爸爸那里得到了五千萬,你以為憑你又能得到多少呢?”
狐貍尾巴終于露出來了,比起昴天名下千億美金的資產(chǎn),五千萬新臺幣確實(shí)連九牛一毛都算不上哪!可是對于普羅大眾而言,這筆錢也足夠舒服地過上一輩子了吧。
怪不得昴天總對人耶么不信任了,全部是被彭慧這種人逼出來的吧。
想到昴天那些年在這些虛情假意中度日如年,那些孤獨(dú)與寂寞,在這一刻就像是曹曉的真實(shí)感受一般,教她不寒而栗,用力閉上睫羽,曹曉努力平復(fù)著心中的憤怒。
見她闔眼沉默,彭慧高興地以為是她終于動搖了,便興奮地顧自說下去,“依我的判斷,你現(xiàn)在退出是最明智的,昴天給起分手費(fèi)來一向大方,名車、豪宅、珠寶、古董,只要你開口,他把支票一簽就OK啦!”
彭慧滿口的金錢,聽得曹曉素來良好的耐心都崩潰了。
“閉嘴!我……”曹曉倏地睜眼,水眸凝聚到一點(diǎn),亮得都能灼傷人,“我什么都不要,除了昴天我什么都不缺!如果我擁有財富,我愿意傾盡我的所有,只為得到昴天這個人!如果你做不到,就沒資格來跟我爭!這是愛的互許、是心的較量、是生死之約,不是利益游戲!”
她瞬間凜然難犯的威嚴(yán)氣勢,教彭慧受驚不小,而后的幾分鐘里,只能用一雙充血的眼睛與她對視著。
最后還是耐力不足的彭慧,儀態(tài)盡失地從位子上跳了起來,氣沖沖離開前,更幼稚地撂下毫無根據(jù)的狠話,“別以為你那樣講我就會信,人為財死、鳥為食亡,你只是比我會裝而已!昴少最討厭的就是虛偽的人了,一旦你原形畢露,一定會輸?shù)靡粩⊥康、死得無比凄慘!笑到最后的只有我,是我彭慧,因?yàn)槲业膬鹤邮顷陌职殖姓J(rèn)的長子嫡孫!”
目送完彭慧,曹曉起身走到窗邊平靜心情。
她開始有些想念昴天了,明明早上才送他出門的,可是思念的潮水就是無法阻擋,自己也沒有任何辦法。
如果當(dāng)初她家沒有移民該有多好,那樣她就能和他一起長大、一起分擔(dān)那些險惡的考驗(yàn),可是時間無法倒退,人生只能向前,她能做、該做的是,對他好,對他無限的好。
想到以后能和他在一起的無數(shù)個日日夜夜,她不禁莞爾,又忍不住想起島上的激情時光,一張臉剎那間紅得賽過櫻桃。
只要在他身邊,一切都好。
稍后,曹曉又開始忙碌起來,今天為昴天量身訂做的晚餐,是蕎麥面和黑魚豆腐湯,即使有廚師在,她也要親力親為,照料昴天的生活起居是她的工作,更是樂趣,自從回到臺灣開始照顧他起,她一次都沒有想過要重返職場當(dāng)老師的事情。
不過,她對待昴天的方式,跟老師對待學(xué)生的其實(shí)也相差無幾吧!都是教育為主,教育對方怎么做個守規(guī)矩的人。
晚上七點(diǎn),昴天回到家,老人和小孩都不喜歡面對他,所以也只有曹曉沒吃,在飯廳里等著他。
他照例一見到她,就先湊過去在她唇邊偷香,然后才扯松領(lǐng)帶往靠椅上半坐半躺,由她將晚餐擺放到自己面前。
也只有在她面前,他才能夠做到這樣完全不設(shè)防,展露出最真實(shí)的昴天,像貓咪一般的傭懶,把撒嬌當(dāng)成樂趣。
“今天心情很好嗎?”曹曉一邊吃著自己的五谷飯,一邊觀察著他帶著喜色的臉問道。
他大口吞咽下面條,看著她,自我陶醉地笑得呼呼哈哈,顯然是她說中了,那個得意相就像貓咪因?yàn)榇酱罄鲜螅恢魅吮頁P(yáng)了。
“喏,多吃魚,會更聰明的!彼龓退麙恫耍室庀窈逍『⒁粯雍逅。
昴天卻更得意地晃了晃腦袋,然后大口吃下那塊已經(jīng)挑掉骨頭的魚肉,就是不告訴她自己如此高興的理由。
“等一下替你捏肩捶背怎樣?”她拋出餌道。
“陪睡的話,我倒是可以考慮看看!彼繁獾?fù)P高了嘴角,沒有比這更奸詐邪惡的笑容了。
她吐吐舌頭,就當(dāng)自己沒聽見好了。
“欸,本大王的色相難道不夠好嗎?陪你睡也是我吃虧好不好!彼⒅唤o她回避的機(jī)會。
她點(diǎn)頭以示同意,“嗯嗯,是算極品,也是你吃虧,所以在老爺、夫人的眼皮子底下,還是老實(shí)做個規(guī)矩的人吧!
“切,規(guī)矩,向來只有別人守我的規(guī)矩,我有什么規(guī)矩好守的?”昴天嗤之以鼻道。
“你是大王、我是小卒,我守我的規(guī)矩就好!币粋巴掌拍不響,懂不懂?只要她曹曉堅守陣地,他還不是什么都做不了嗎?
他馬上向她丟了個邪魅的媚眼,道:“晚上一定要記得小心鎖好門窗哦,一不小心讓老虎跑進(jìn)去,那就有你苦頭吃了,上次是泡芙當(dāng)點(diǎn)心,這次換成布丁,你說好不好?”
他話還沒說完,曹曉就已經(jīng)背過身去,不想再理他了。
昴天的目的卻已經(jīng)達(dá)到,心滿意足地看著她的領(lǐng)口的脖子根處,一團(tuán)火燒云般的赤紅肌膚。
飯后,昴天又纏了曹曉一會,才去書房里繼續(xù)未完成的工作,最近大事一堆,都等著他這個最高決策者評估、決斷哪!
等忙完了這陣子,一定要小雜草好好補(bǔ)償自己才行。
他舒服地伸了個懶腰后,振作精神重新面對起攤了一桌子的文件。
外面天色越暗,里面燈光越亮。
期間,曹曉進(jìn)來替他送了幾次茶水、點(diǎn)心,直到過了十一點(diǎn),她被他罵去睡覺。
幾宗大案子處理好之后,他安心地享用起餅干,邊從一個紅色文件袋里取出一張報告來,那是昴茂的血液檢測報告。
他盯著那一紙文書的眼神實(shí)在詭譎,透著清冷的光。
而后,斜著扯起一邊嘴角,同樣詭譎的笑、同樣的寒涼。
他已經(jīng)確認(rèn)過,自己的血型是AB型,而昴茂的則是O型。
當(dāng)初一拿到這份報告的時候,他就已經(jīng)心生懷疑了,這兩天拿出來一研究,還真的為他帶來了重大的新發(fā)現(xiàn)!
他果然記得沒錯,如果父母之中有任何一方的血型是AB型的話,其子女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會是O型的。
所以,昴茂不是他的孩子,那份用頭發(fā)做的親子監(jiān)定報告也是假的。
一切,都是彭慧那個狼子野心的女人下的圈套,而他,還真的就傻傻地鉆了進(jìn)去!
“哼!”昴天手一揚(yáng),那張紙飄落到了一旁。
他是個依法辦事的良好公民,所以他又找了一家醫(yī)院重新監(jiān)定,三天后結(jié)果出來,到時候老爺子恐怕就高興不起來啦!
可是他高興!真是忍也忍不住地高興哪!終于要徹底擺脫那只可惡的小蟲子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