遺憾的是,他尚未和大哥提起這事,大哥和大嫂就已遇害。當(dāng)時他悲傷過度,沒細(xì)想太多,真以為兄嫂是遇到奪命劫匪。
大哥不在,二哥又癱在床上,他深知自己不能繼續(xù)在外逍遙,于是他把工作安排好,隱居幕后,讓好友接手經(jīng)營,打算回閻家定居一陣子,若是大娘仍如往常那般打壓二房,他便立即帶著家人另謀居處。
孰料,他才將工作處理好,一回到家,等著他的卻是娘親和二哥的后事。
他爹悲慟之余,立即請了法師來家中一趟,法師說二房這邊有妖魔鬼怪入侵,兄嫂和二哥還有娘才會相繼死亡,又說這群妖魔鬼怪太厲害,得連續(xù)作法七七四十九天才能收伏。
妻兒接連死亡,即便他爹見過大世面的人,也會六神無主,法師的話將他爹唬得一愣一愣的,他爹只求剩下的親人平安無事,別說四十九天,倘若法師說要作法一年,他相信他爹肯定也會點(diǎn)頭答應(yīng)。
他爹只想求平安,但他要的不只如此,他還要真相!
倘若只有兄嫂一家遇劫,或許他還不至于起疑,但連二哥也無緣無故病逝,這就令他心生疑竇。
二哥雖癱在床上,可在娘親和下人悉心照料之下,身體其實(shí)挺好,尤其二哥并不是一直關(guān)在房里,幾年前他請人訂制一張接上車輪能轉(zhuǎn)動的椅子,二哥坐上那椅子,便能到庭院透氣,還能陪琦璨玩球。除了行動不便,二哥的身體說不準(zhǔn)還比一般男子好些,這樣的人會無緣無故吐血身亡?他不信!
可憐的是他的娘親,難以承受這噩耗,隔日也跟著二哥一同離去。
更可恨的是,他回到家時,二哥已封棺,他要開棺驗(yàn)尸,法師提醒若執(zhí)意開棺會給閻家招來更大的厄運(yùn),爹不準(zhǔn),大娘更是強(qiáng)力阻攔,他和他們在靈堂前爭執(zhí)不下,半個時辰后,全富匆匆來報,說是琦璨跌倒受傷。
大娘逮著機(jī)會,以此大做文章,一心想求平安的爹,更容不得他任性妄為,他惱恨離開,事后想想覺得不對勁,當(dāng)時閻君明也在阻攔的行列中,但不一會兒人卻不見了,待閻君明返回不久,便傳來琦璨受傷一事。
當(dāng)時他心系琦璨受傷未多想,事后覺得有蹊蹺,卻為時已晚。
事后,他去找當(dāng)初急救的大夫和驗(yàn)尸的仵作,他們?nèi)及犭x梅龍鎮(zhèn)不知去向,這更教人不得不懷疑他們是受人指使,遠(yuǎn)走他鄉(xiāng)是為了避免他找上門。
他假設(shè)二哥是被人所害,會這么做、膽敢如此膽大妄為的,就只有大房母子倆,只要除掉二房的人,閻家所有財產(chǎn)全歸大房所有。
原先他只是覺得大房頂多就是專制蠻橫,未料竟會下此狠毒手段,可惜,他尚未找到證據(jù)。
先前,他一心想搬離閻家,但為了找大房殺害二哥甚至是大哥大嫂的證據(jù),他忍氣吞聲留下,成日不出門佯裝消沉一陣子,還裝出一副斯文懦弱樣,就是為了讓大房的人對他失去戒心。
現(xiàn)在的他,在大房眼中,是個好不容易走出失去親人傷痛,想堅強(qiáng)卻又欲振乏力,自我放逐、意志消沉之人。
他成日窩在書房寫著毛筆字,沒什么大志氣,他爹看不下去,偶爾領(lǐng)他一起出門做生意,但見他宛若扶不起的阿斗,沒兩天又放棄,氣得將他趕回家。
大娘知道這情形,更是得意歡心。他就是故意如此,要她得意忘形。
一只白鴿飛來,他伸手讓它?,取下它腳上的紙條后,將它放飛。
除了寫毛筆字,他還養(yǎng)了鴿子,表面上看來是故作風(fēng)雅之舉,實(shí)則是養(yǎng)來當(dāng)信鴿,和好友聯(lián)系玉礦業(yè)的事。
“四爺!比坏穆曇糇酝忸^傳來,他迅速收起紙條。
全富一進(jìn)入書房內(nèi),恭敬詢問:“四爺,黨姑娘已煮好中飯,你要在書房或是房里用膳?”
“就在這兒吧!
“是,我馬上派人去端來!
全富離開后,他再度取出紙條觀看,紙條上寫著“一切順利未有阻礙”,看完取火燒融紙條。
有好友坐鎮(zhèn)事業(yè)他很放心,至于搜集線索緝兇,也不是一、兩天就能完成之事。
眼下,當(dāng)務(wù)要事,是讓他的寶貝兒子能吃得下飯,黨家這對姑侄倆,姑姑廚藝好,小侄女茵茵還能和兒子作伴,真是兒子的貴人,當(dāng)然,也是他的貴人,她們的到來,幫他解除了心頭最大煩憂。
“黨掌廚,這邊請。還是我來?”見黨紗月親自端著餐點(diǎn)來,全富為她領(lǐng)路,想想覺得不妥,她畢竟是掌廚,讓她親自端餐,實(shí)在過意不去。
“不用,我都端到這兒了!秉h紗月一笑,“再說,能端餐給四爺吃,是我的榮幸!毙r候她的嘴可甜了,比茵茵有過之而無不及,長大后,比較有個性點(diǎn),嘴也利了些,不過要說些巴結(jié)哄騙的話語,那可是難不倒她。
昨兒個是下人端餐過來,今日她主動送餐,一來總得為主子服務(wù)一次,二來,她得當(dāng)面問問他覺得如何,有無要改進(jìn)之處。
雖然她對自個兒的廚藝信心滿滿,但每個人的口味不一,有的愛酸嗜辣、有的偏愛甜味、有的專吃苦,她現(xiàn)在既然是二房掌廚,當(dāng)然得了解一下主子的口味。
“以后端餐一事,你吩咐下人去做就可以了!比豢聪蛩砗髱兔Χ瞬偷难诀撸纱笱垡粏枺骸澳恪皇谴蠓蛉朔坷锏难诀叽渲?”
“是,全管家,我是翠珠。”翠珠雖依禮回應(yīng),但聽那蔑視口吻,似乎全然不把二房管家當(dāng)一回事。
從翠珠的反應(yīng),黨紗月更深刻的體會到二房這邊有多弱勢,連個丫鬟都可以對管家如此無禮。
翠珠是大夫人見她廚房人手不夠,特地好心安排過來幫忙的,說幫忙是好聽,實(shí)則是來監(jiān)控她的一舉一動,聽何媽說之前也是如此,不過來的都是一般小丫鬟,這回可特別了,居然派她房里伺候的丫鬟來。
“全管家,大夫人人可真好,見我們廚房人手不夠,還派翠珠來幫忙,她寧愿自己少一個人伺候,也不想我們因人手不夠動作慢,耽誤了四爺和小少爺用膳!闭f了一長串,黨紗月還敬佩的嘖了聲,“大夫人真是佛心來著!”
她不是想奉承巴結(jié),只是知其目的,忍不住嘴甜一番反諷。
聽她這么說,全富一時不知該如何接話,想她初來乍到,大概不知道大夫人的為人,以為她真是好心安排人手,但此時此刻又無法明說,只能干笑。
“那是當(dāng)然,我們大夫人可是……”
翠珠一聽,想加把勁為自家主子歌功頌德一番,黨紗月偏不如她意,故意提高聲問:“全管家,這膳食往哪兒端去?”
“噢,這邊,這邊請!
一進(jìn)入書房,就見閻君暢在寫毛筆字,黨紗月對著他一笑,“四爺,讓你久等了!
“黨掌廚,怎能勞你親自端餐點(diǎn)來?”繞過桌子,閻君暢隨她來到另一頭的小餐桌前。
“這有什么,能夠幫四爺服務(wù),那可是我的榮幸!彼此@話可是真心的,無關(guān)巴結(jié)奉承,當(dāng)然也不是反諷。
四目交接,他嘴角高揚(yáng)。方才她在外頭說的話他全聽得一清二楚,她自小就跟著父母一起擺攤,自是懂得察言觀色,更懂得說一些“得體”的話。
方才那一席話令人折服,不知情者,還真會以為她在阿諛奉承,實(shí)則另有弦外之音?磥硭恢挥泻脧N藝,還聰慧機(jī)靈,令他由衷佩服,也更加欣賞她。
見他沖著她直笑,黨紗月陡地想起自己是掌廚,她是來探他口味,不是來和他面對面互看對笑的,于是她羞地趕忙轉(zhuǎn)身想為他介紹今日的菜色,“四爺,這道菜是……”
未料她動作太急,腳狠扭抽痛了下,一個重心不穩(wěn),人便倒向站在后頭的他懷中,她的視線正好對準(zhǔn)立于餐桌前的翠珠,見到翠珠的小眼睛,驚訝地倏地睜大,隨即眼神變得陰黯幾分,仿佛是在說“被我逮到了吧”,她不禁暗叫聲糟。
“黨掌廚,你沒事吧?”
全富上前想接手扶她,閻君暢反倒將扭到腳的她,往自己懷中靠。
“小心點(diǎn),先坐下,別又傷著了。”
黨紗月看著他,總覺得他似乎也知道翠珠是大夫人安插在二房的眼線,他如此殷勤,肯定是刻意做給翠珠看。
瞧他笑得一臉溫文風(fēng)雅,就算知他是另有目的才這么對她,可被一個俊帥男子如此溫柔體貼呵護(hù),哪個女人不動心呀?
他一靠近,她的心就怦怦狂跳呢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