凱雅轉(zhuǎn)頭,先欣賞一下眼前的風(fēng)景。
在寬敞明亮的起居室中間,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。
她的男人。
“我也覺得我是個糟糕透頂?shù)幕屎!彼氐馈?br />
“那以后不做皇后要做什么?愿意跟一個流浪刀客一起浪跡天涯嗎?”
“那得看你養(yǎng)不養(yǎng)得起我。”她傲慢地?fù)P起眉。
“回到權(quán)力中心,撤掉一批心腹之患,把男人偷渡進(jìn)宮,一切只花了兩天的時間!鄙w林輕聲低笑,挑了下劍眉!盎屎,我印象深刻。”
她的唇角勾起。
“哈!
一頂大蓬裙撲到他身上。
蓋林大笑,接住凌空而來的女人。
“老天,這些布料掛在身上不嫌重嗎?”
“重死了!彼p眸明亮,肌膚煥發(fā)紅潤的光彩。“你幫我脫掉吧!”
當(dāng)她靜靜不動地看著他時,猶如一尊精致的玉雕像,有一瞬間他無法確定他眼前的是聲名狼藉的皇后,或是跟他一起在森林里吃野兔的凱。
然后她開始把一堆累贅拔掉。
鉆石后冠,藍(lán)寶發(fā)夾,紅寶耳環(huán),珍珠項鏈……襯裙底褲馬甲?
“要做就要快,接下來要談?wù)铝。”她起勁地說。
蓋林豪邁大笑。
果然還是他的凱雅!
半個小時后,捧著兩人份餐點的卡琳娜吃力地走進(jìn)來,立刻聽見門內(nèi)傳出一陣可疑的聲音。
“啊……啊……啊……太深了……”
“太深?那就再深一點吧!
“啊啊啊……再快……用力一點……”
“呼,你還是這么棒!”
啪啪啪啪啪啪啪。
純情的小侍女面紅耳赤,呆在原地。
里面到底在干什么啊……
***
他們坐在起居室的地板上,他穿回長褲,褲頭敞開,她穿著他的襯衫,一雙瑩白美腿橫在身下,惹得對面那男人心猿意馬。
等兩個人終于開始“談?wù)隆,夜已?jīng)深了。
他們在貂毛地毯上鋪著他的斗篷……下午卡琳娜領(lǐng)他和共犯進(jìn)來時,他身上是披著一件蓋頭蓋臉的大斗篷,卡琳娜連他是圓是扁都沒看清楚——斗篷上,是小侍女稍早為他們張羅來的晚餐。
這頓臨時野餐有一只栗子烤春雞、一盆馬鈴薯燉肉、兩份鮮蒸蔬菜、一整條面包、奶油和起司、小麥酒。
兩個人吃得津津有味,和在森林里分享烤野兔差不多,只除了環(huán)境華麗了點,餐點豐盛了點,衣衫不整了點。
“你什么時候要把那部胡子剃掉?”凱雅叉起一匙馬鈴薯進(jìn)口中。
蓋林搔搔他的大胡子。
“在外頭行走,胡子可以保護(hù)臉不被太陽曬傷,至于現(xiàn)在,”他聳聳肩,“等所有事情結(jié)束,我們一起離開這里,我就要剃掉了!
她期待那一天的來臨。
“你有什么想法?”
“這個問題應(yīng)該是我問你吧!”蓋林側(cè)躺下來,一只手肘撐著身體,抓到春雞以小刀分切,遞給她一塊。
他總是在喂食她。
凱雅接過來,愉快地一笑。
“目前塞德思把那群紅衣人擋著,但是大概擋不了多久,史奈德遲早會去搬更大咖的人進(jìn)來當(dāng)救兵,我非出面不可!
“也好。在諾福鎮(zhèn),那幾個紅衣人想殺你,他們?nèi)粲心懽影峋缺,就看看他們搬了誰出來!
凱雅拿起麥酒啜了一口。
“你認(rèn)為他們會搬誰?”
“最合理的人是舒密特!彼。“不過舒密特是國家大公,由他出面是很正常的事,很難說他因此就有嫌疑!
“我問你,國王有其他兄弟姊妹嗎?”凱雅忽然問。
“現(xiàn)在沒有了!彼麚u搖頭,白牙咬進(jìn)肥嫩的雞胸肉里。
“現(xiàn)在沒有?意思是,以前有?”她一愣。
“你怎么會……噢,你不記得了!彼c點頭。“理德國王是從他哥哥手中接下王位的。十八年前,老國王過世,將王位傳給自己的長子柏格,柏格在位四年就發(fā)生了意外,于是由弟弟理德接任為新的國王!
“柏格沒有小孩嗎?”她皺起眉頭。
蓋林把雞胸骨往斗篷上一扔,抓起一角擦擦手,把完整的人物關(guān)系解釋一次。
“柏格在十七歲的那年娶了他從小訂婚的未婚妻,同一年接下佛洛蒙的王位,兩年后,皇后為他生下一個女兒,可是生產(chǎn)過程并不順利,所以皇后的身體一直很虛弱。
“在小女孩兩歲那年,柏格不慎在一次狩獵活動中墜馬,扭斷頸骨而死。接任的理德國王當(dāng)時還未結(jié)婚,便正式收養(yǎng)了兩歲的小公主。”
“白雪公主?!”
“嗯!彼c點頭,跟她一樣拿起麥酒啜了一口!爱(dāng)時,先王的皇后因為傷心過度,再加上自己的身體也不好,在那個冬天就受了風(fēng)寒過世了。此后,理德國王待小公主如同己出,兩人相依為命情同父女,一直到今年他失蹤為止!
“所以,白雪公主不是國王的親生女兒?”她驚訝地道。
他點點頭。
老天,另一個在“白雪公主”里沒有提過的事。
“沒有人覺得很可疑嗎?”她揮了揮手。
“可疑?什么可疑?”他皺起眉頭。
“老國王是怎么死的?”
“年紀(jì)大了,六十歲的老人,病死的!
“好,老國王病死了。柏格剛生下繼承人不久也死了,理德國王雖然在位長一點,在他結(jié)婚兩年后也莫名其妙失蹤了,這不是很奇怪嗎?”
“……你懷疑有人殺了他們?”蓋林的表情很古怪,好像沒有料到她會往這方面聯(lián)想。
“這總是一個可能性吧!話說回來,國王到底是怎么失蹤的?”
“據(jù)說有一天半夜,他突然只身騎馬進(jìn)入幻森林,從此以后再也沒有回來!
蓋林看她一眼!坝腥苏J(rèn)為他是被居心不良的皇后迷失心神,才會在那個時間進(jìn)入幻森林,一定是被魔瘴殺死了!
“現(xiàn)任國王失蹤,唯一的皇位繼承人失蹤,連皇后在失蹤期間都有人想殺她,沒有人覺得一堆王族在短時間內(nèi)密集失蹤是奇怪的事嗎?”
“你的意思是……?”
“權(quán)力是最好的春藥!彼嬖V他。
“唔……”他搔搔下巴,“這話還真是不錯!
“不是我說的?傊腥瞬剂艘粋局,只為了除掉對他取得皇權(quán)有妨礙的人,現(xiàn)任皇后冷酷無情,不得人心,就是最好的代罪羔羊。如果她自己消失,那就是‘畏罪自殺’,如果她不肯消失,那也會有人興正義之兵,把她除掉,總之她無論如何躲不掉。”
“你就這么確定皇后是無辜的?”感覺她一眼瞪過來,他中立地舉起雙手。
“你說你不記得了,所以沒有人能確定皇后是不是真的用了什么方法將國王騙入森林中。如果你……如果皇后,其實跟那些人是一伙的呢?”
所以,是黑吃黑?
她頓了一頓。
可惡!還真不能排除這個可能性。
她懊惱地放下酒杯,盤起手開始從頭想一遍。
故事里的黑心皇后本來就不是個好角色。別說是共犯了,說不定是主使者之一呢!如果一切只是分贓不均喬不攏呢?
“該死!”她喃喃道!叭绻屎笠灿袉栴},我就一定躲不掉了!
“凱!
凱雅挫敗地抬起頭!案陕铮俊
“我想問你一個問題,你愿意誠實地回答我嗎?!”
她盯著他誠摯的眼神,吁了口氣。
“我答應(yīng)你!
“你真的是‘皇后’嗎?你是她本人嗎?”
這個問題,該如何回答?
失憶不再是個合適的答案,于是她決定告訴他實話。
“不是,我不是皇后。”
他凝視著她。
她的神情不是驚慌失措或急于掩飾,而是……困擾,仿佛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該從何說起。
最后,她眼眸回復(fù)清澈,抬起頭清清楚楚地看進(jìn)他眼底。
他體內(nèi)繃緊的弦一松。
他相信她。
“原本的皇后在哪里?”他問。
“老實說,我也不知道。我只能告訴你,有一天我醒來,就在這里了,而且發(fā)現(xiàn)每個人都不喜歡我。”她郁卒地道。
他微微露出一絲笑意!坝谑悄銢Q定一走了之?”
“是。”她嘆息!疤优茱@然不是個好方法,皇后留下來的問題統(tǒng)統(tǒng)變成我的問題。除非我能夠回去原來的地方,否則就得把這些問題統(tǒng)統(tǒng)解決才行!
“你原來的地方在哪里?”他盤腿坐了起來,雄壯的胸肌滑動收束,神色變得專注。
“一個非常、非常遠(yuǎn)的地方,遠(yuǎn)得超乎你想像!彼致冻瞿欠N不知從何說起的困擾表情。
“冰封之國嗎?”極北的冰封之國終年大雪,氣候嚴(yán)寒,極少有人能到得了那么遠(yuǎn)的地方,他們國家的人也很少出來。
“比那個地方更遠(yuǎn)。”她長長地嘆了口氣!皠e猜了,你永遠(yuǎn)猜不到的。我答應(yīng)你,有一天一定會把所有的事都告訴你,現(xiàn)在只能請你相信我,我不是一個邪惡的女人!
她懇求地望著他:“我不是那個黑心皇后!”
好一會兒,空氣中只有窗外風(fēng)聲流動的聲音,枝葉搔擦搖曳,夜鶯輕啼。漸漸的,大胡子底下浮起一絲極淡的笑。蓋林越過食物,溫柔地貼在她的唇上
“我相信你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