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心火 第十一章

  一行人都心情沉重地往前走。柏恩比以往更注意婕安,為她臉上出現(xiàn)的緊張擔心。令她沮喪的不只是馬丁的死而已,雖然那已經(jīng)夠糟了;還有別的事情,其程度比馬丁的死還深。

  他同時也開始擔心,他們無法在天黑前走完這段該死的山路,而必須在此地過夜。這里無法扎營,因此就像其他威脅一樣,他們不能躲開從離開河谷以來就困擾他們的蚊子。

  柏恩宣布休息片刻,考慮目前情況,他叫派比當接應(yīng)。他蹲下,看著籠罩他們的群山。他覺得自己好像在洞里,頭頂上只有一個小圈可以看到天空。情況雖沒那么糟,但他就是這么覺得。他們無法稱心如意地擺脫這條山路。

  婕安也無言地瞪著群山。柏恩走向她,小心地不要太靠近不穩(wěn)的懸崖。

  “怎么了?”他輕聲問道,在她身旁蹲下。

  她摘了一片葉子,無意識地將它撕碎。她沒有看他,只是繼續(xù)看著四周的山脈。“我父親也是失足死的!彼詈蠡卮稹

  “有人說是在山里,一定是在這些山里,我們走的路上某處。也許就是這一段。天知道這里已經(jīng)夠危險了!

  他想安慰她,緊緊抱著她直到她痛苦減輕,可是他什么忙都幫不上。這種沖動從未有過——他以前從未想到要照顧任何人。這有點令人吃驚。“這種事沒辦法預(yù)料,”他說道!皠e再想了!

  “這種事不像水龍頭;說關(guān)就關(guān)。我愛他,你知道!

  “我知道。\"她對父親的愛一定還很強烈,因為她竟會花這么多時間和精力冒這種險來挽救她父親的名聲。大部分的人想都不會想到要走這段這么危險及耗費體力的路程,然而她卻為了一個死去的人這么做了。婕安要愛就愛一輩子的認知,像一根銳利的針刺中他。

  “嘿,路柏恩!笔侨鹂,他走近他們!拔覀?yōu)槭裁催要帶著馬丁的個人用品?那些東西讓擔架變得重的要死,尤其又走這段路!

  “我們可能會用到那些東西,”柏恩耐心地解釋。“我們不知道路況,什么事都可能發(fā)生。”

  “至少我們可以把他的帳篷扔掉,干么要多一個帳篷?”

  “以防萬一我們之中有人發(fā)生事情!

  “可是以前也沒有多帶帳篷;每個人都自帶了2個的。”

  “帳篷沒有多重,\"柏恩嚴厲地說道,很快失去他的耐性。“你在噦嗦什么?”

  “既然馬丁死了,我們就不需要提那么多食物了,對不對?”

  柏恩和婕安兩人不可置信地瞪著他,最后柏恩因這個男人的愚蠢而搖頭!拔覀儾粫咽澄锶拥。絕不!

  瑞克臉露不悅!拔抑皇菃枂柖选!

  “而我剛才給你答案了!

  瑞克突然轉(zhuǎn)身離開。婕安看著他。突然他踉蹌一步,傾向岸邊,只聽到土質(zhì)崩塌的聲音再度傳來。她來不及想,沒有遲疑,馬上沖向泥土下陷的地方。她雙手亂抓,在他往下掉時碰到他的襯衫;衣服破了,他滑出她的掌握,她再次伸手,這次他雙手緊抓住她的雙臂。她聽到尖叫、大吼和詛咒聲,可是不曉得是聲音從哪里傳來。她確定瑞克在尖叫;當她被他的重量無情地拖過泥巴朝向斷崖時,她覺得整個過程就像夢境一般,時間變慢了,聲音也愈來愈遠且變得怪異。

  然后有東西勒住她的腳踝,減緩了她滑向斷崖的速度,她的肩膀因為兩邊的拉力而痛苦不甚。瑞克的手開始滑走,她絕望地加緊抓住他。

  在她頭頂和后面的詛咒聲仍持續(xù)著,可怕又別出心裁的咒語,除了包含一些她聽過的咒罵之外,還有一些她沒聽過的葡萄牙語詛咒。當肩膀和手臂的痛楚加深時,她閉上眼睛,因其猛烈而抽搐。

  更多的土崩塌,他們又往下掉一點。瑞克的重量拉扯  她雙肩,她則因痛苦而尖叫。

  “求你別放手,婕安,別放手,”他含糊地說道,臉色蒼白,因驚懼而扭曲變形。

  “我不會。”她低語。他又往下滑一點,直到兩人緊緊握住對方的手腕。他抓得那么緊,以至于她可以感覺到自已手腕的骨頭吱吱作響。

  “拉她回來!’’柏恩吼道!澳膫混蛋放手我就殺了他!’’他兩腳已陷入泥漿,用盡身上每一分力量往后拉,死命地抓緊她腳踝。他的威脅并不管用,因為如果她下去了,他也會跟著下去;他是死也不會放手的。

  喬吉跪下來,朝前用手指鉤住婕安的腰帶,他的援手幫了不少忙。

  “試著用繩索套住瑞克的腳,”柏恩下命令。他咬緊牙根。血管在他額頭浮起,汗水流進他的眼里。“必要時把他倒吊著拉回來。”

  一時之間沒有人動,然后法羅抄起繩子。一開始柯提文站在后面,怕自己的脖子斷了,可是他想到若沒有婕安,這趟探險就失去了意義了。他現(xiàn)在清楚地認為值得冒險參與救援工作,于是他也來到其他人身旁抓住她的腿。

  法羅的技巧尚未純熟,因此無法套住瑞克的腿,更何況那個受痛苦打擊的人正在亂踢。他同時也因不敢太接近懸崖而無法辦到。他盡可能接近斷崖,但仍然看不見瑞克的腳。他毫無目的地亂拋繩索。

  “抓住她腳踝。,’柏恩下令。他的聲音繃得緊緊的,喬吉聞言馬上照辦。柏恩搖搖晃晃地跪下來,粗暴地伸手要繩子;法羅高興地向后退,慶幸自己脫離危險,他把繩索丟入柏恩手中。

  柏恩爬向前!白ブ业哪_!蔽纳头_馬上遵從,粗壯的手握住他靴子。

  他盡可能往外爬,脆弱的地面開始在他身下松動。他可以看到婕安的臉,上面除了一些泥巴之外一點血色都沒有,而且鑄刻著痛苦。她一言未發(fā),瑞克則還在尖叫和亂踢,求他們不要放手。

  “天殺的,不要動!”

  瑞克不是沒聽到就是不懂,除了驚慌和腳下空空之外,他什么都感覺不到。

  柏恩盡最大努力擺動繩索,其間打到瑞克的頭。“閉嘴!閉嘴聽我說!”他狂怒的話語一定傳到瑞克耳朵了,因為他突然停止尖叫。比起剛才的尖叫聲,這突來的寧靜像是在折磨人的神經(jīng)。

  “別動,”柏恩命令,語氣緊繃!拔乙美K子圈住你的腳,然后我們才可能拉你上來。聽懂了嗎?”

  瑞克的目光因恐懼而無神,可是為了某些原因,他看著柏恩。“懂了,”他說道,聲音幾乎聽不見。

  婕安轉(zhuǎn)頭看著他,她的眼神在祈求而且?guī)缀跻蛲闯垦。當柏恩了解到瑞克的重量如何折磨她脆弱的關(guān)節(jié)時,他必須咬緊牙關(guān)才不至于再度咒罵出聲。她才是該尖叫的人,可是她一直都咬緊嘴唇,即使到現(xiàn)在她仍在自我控制。

  柏恩繞著繩索,快速行動,非常清楚每一秒鐘對婕安和瑞克來說都像是永恒。如果是他吊在懸崖邊,感覺泥土在他身下崩陷,他也不會好受。他拋出繩索,令它往旁邊旋轉(zhuǎn),朝向瑞克搖擺的腳。能套住兩腳會是個奇跡,所以柏恩不敢奢望。他只希望能套著一只腳——那樣就夠了。他在阿拉巴馬的一座農(nóng)場長大,曾套過無數(shù)的小牛,而現(xiàn)在除了他是倒吊著,要套住一只腳并不難。繩圈在瑞克擺蕩的右腳下晃動,柏恩有技巧地將它往上拉;,繩子套住他的腳,柏恩猛一拉把繩結(jié)拉緊。套得很好,剛好在腳踝下!袄疑先!彼械,于是抓緊他雙腳的手開始將他往回拖。

  他一回到平穩(wěn)的地面就蹣跚地站起來,將繩子塞進法羅手中!澳愫臀纳∷,拉緊,天殺的,因為等他的重量都落在你們手上時會有一股拉力!

  法羅黑色的眼珠很鎮(zhèn)靜!拔覀兞私!

  羅吉本來一直站在后面,可是現(xiàn)在他也向前拉著繩子。這個筋肉橫生的小印地安人相當強壯,因此柏恩認為瑞克夠安全了。現(xiàn)在的問題是把婕安拉回到安全的地方。

  他小心地爬到懸崖邊!叭鹂,聽我說。我已用繩子套住你的腳,有三個人拉著,所以你不會掉下去。我們抓住你了。明白了嗎?”

  “明白了!比鹂舜瓪獾。

  ‘‘你必須放開婕安。你會往下掉,可是只有幾呎而已!狈砰_婕安是不可能的事,瑞克驚慌的眼神配合著搖頭。婕安是個實體,是他所能感覺到與安全相通的路;萬一他的腳沒套上繩子呢?他無法知道他們是否有這么做,無法把慌亂的思緒引導(dǎo)到一種冷靜的決定,甚至連低頭看是否有繩子套住他的腳都無法做到。他看到婕安的臉,慘白且繃緊,她跟中反射著他自身的絕望。

  “不,我做不到!彼Ш俊

  “你必須這么做。不然我們就無法拉你上來!

  憤怒像巖漿般燃燒著柏恩。婕安受傷了,她在受苦,瑞克若不放手,他什么忙也幫不上她。“放手,你這婊子養(yǎng)的,”他用喉音說道!叭绻匾獣r,我會拿石塊砸你的頭!

  “瑞克,”是婕安的聲音,幾乎聽不到!胺攀譀]關(guān)系。我看到你腳上有繩子,他們抓住你了,沒關(guān)系。”

  瑞克瞪著她好一會兒,然后放手。突然間少了他的重量使得抓著婕安的人踉蹌向后,然而感謝上帝,喬吉仍抓著她的腰帶,而他倉促的后退也把她向后拉。那三個男人抓著綁在他們腳后跟的繩子,拉緊猛然向下掉的瑞克。他又在尖叫了,聲音因恐懼而沙啞。“拉他上來!”柏恩叫道,可是他自己把注意力放在婕安身上。他把她拉到靠山的安全地帶。

  他盡可能溫柔地讓她仰躺。她臉色蒼白,甚至連唇都是。她沒有尖叫,可是呼吸急促,夾雜著幾乎不可聞的呻吟聲。

  “親愛的,你能告訴我哪里傷得最重嗎?”柏恩從右手開始往上摸她的關(guān)節(jié),語氣非常輕柔。

  “左……肩,”她氣喘吁吁地講,已經(jīng)流一身冷汗了。“我猜左肩……脫臼了!

  有瑞克全身的重量這般猛烈地抓著她又怎能不脫臼呢?他小心地檢查,可是盡管如此,每次他一碰到她,她就尖叫。他是如此專注于她的傷勢,以至于雖僅相隔幾呎,他幾乎不知道那些呻吟、喘氣的男人最后終于把瑞克拉了上來。

  “我必須把關(guān)節(jié)接回去,”他輕聲說道!皶浅7浅M,可是一定得如此!

  她的瞳孔因疼痛而縮小!澳阌X得……現(xiàn)在……如何?盡管……做!

  他媽的,他討厭這樣,他知道會把她傷得多重,可是她說得沒錯:等待一點好處都沒有。此時他們不可能在一個鐘頭以內(nèi)將她送進醫(yī)院,就算幸運,可能得花上一個月的時間。她的肩膀現(xiàn)在就得接回去。他知道該怎么做,他以前曾做過,而且他也曾被接回去一次,,那一點都不好玩。在讓自己想太多之前,他提起婕安的手臂,保持平衡,然后另一只手放在她肩上。

  他把關(guān)節(jié)推回去時,她尖叫出聲,她苗條的身體僵硬地弓了起來,嘶啞的尖叫聲在他們四周回響。她希望自己昏過去,可是沒有;相反的,她痙攣地滾到旁邊,開始受嘔吐之苦。她本來只是臉色蒼白,現(xiàn)在則是慘白。

  “她怎么了?”瑞克爬到他們身旁,他仍臉色泛白,看起來很慌亂。

  “她抓著你的時候,你全身的重量把她的肩膀給拉脫臼了。”柏恩簡略地回答。他驚訝于自己的暴戾沖動,居然想把薛瑞克踢下斷崖,因為他是這么該死的笨蛋,而且害婕安受傷,姑且不提他差點要了她的命。

  瑞克突然間像沒氣般搖搖晃晃地倒下,似快掉落的樹葉般晃動。“上帝!彼驼Z。一會兒之后,他抬頭。“她會好吧?”

  柏恩希望有冰塊能放在她肩上壓抑疼痛和浮腫,可是他知道自己是在癡人說夢。“幾天之內(nèi)她不會覺得自己很厲害了,那個關(guān)節(jié)會非常疼痛。”他伸手拿一壺水,把他的手帕弄濕,他曾用這條手帕擦她的臉和頸子!八悬c休克了,把她的腳放在你腿上!彼甘,瑞克很快地聽從。

  婕安漸漸覺得好一點,雖然肩膀仍抽痛,但是沒有先前痛得那么厲害了。惡心的感覺已經(jīng)消失,她靜靜地躺著休息。

  “覺得好一點了嗎?”柏恩在幾分鐘后問道。

  “再好不過了!彼驼Z。

  “好女孩。如果想站起來,我就把你的肩膀包起來,只要固定住抽痛就會停止!

  他說得就像自己很有經(jīng)驗似地。婕安一度感到好奇,可是很快打消念頭,她尚未有力氣追問這件事。柏恩小心地把她扶起來靠著他膝蓋坐著。每個人好像都圍在她身邊,看著她的眼神表露各種不同程度的關(guān)心,而且各有目的,除了杜雷蒙之外。她認為他仍然在想剛才瑞克掉下去的情形,他可怕的臉上露出不齒的表情。

  急救藥品包含了各種不同寬度和長短的繃帶,預(yù)防腳踝或膝蓋扭傷。柏恩拿起最寬的繃帶,緊緊地包住她肩膀,然后拿另一種固定她左臂。如果覺得好一點了,她會看著他,因為綁住不會使肩膀更好受——如此只會加劇抽痛。好像能讀出她的心思似的,他說:“我知道會痛,忍一會兒就好了,我保證。”

  謝天謝地,抽痛真的減輕了。柏恩拿幾粒阿斯匹靈給她,她欣然吞服。派比回來時,她仍然靠著柏恩的膝,恢復(fù)體力。她聽到羅吉用自己的語言告訴派比發(fā)生什么事。柏恩在她頭頂輕聲對派比說話,而她很少聽到回答。他們似乎很快就能離開這個鬼地方,也許再走一小時之后;然而,他們浪費了很多時間,因此天黑之前可能到不了。

  “那么就算天黑也得走,”柏恩回答!拔覀儾辉谶@里過夜!彼念^低下來!坝H愛的,你能走嗎?”

  她猶豫一下!翱梢,只要你扶我站起來。”

  他小心扶起她,瑞克則很快走到另一邊穩(wěn)住她。她搖晃了一下,可是在吸了兩口氣之后就站定了。她甚至還微笑——雖然很淺,但仍是個微笑!耙磺姓!卑囟鲗⒈嘲M手臂,然后也扶著婕安!拔覀兛梢跃炙呢摀。”瑞克說道。“我不想浪費時間,天黑之前得離開這里。我可以支撐一小時!

  “那我?guī)玩及。?br />
  “不用了!辨及灿稚钗豢跉狻!耙粋人走會比較安全。既然柏恩替我拿背包,走一小時沒關(guān)系!

  柏恩看著她的樣子告訴她,他知道問題有多大,可是他們別無選擇,所以他什么也沒說。婕安很高興他保持沉默,很奇怪的,他這么做表示他尊重她的勇氣和能力。

  派比帶路,而柏恩堅持婕安走在派比后面,他自己則緊跟在后。她知道他想盡量靠近她,如此一來,萬一她搖晃不穩(wěn),他就可以立刻扶住她?墒撬龥Q定離他一步之遙。傷口并不像她所提心的那么痛,雖然她每走一步就抽痛一下,可是還未到不能忍受的地步。最糟的應(yīng)該是她虛弱的腿。她覺得自己好像剛從一場感冒中恢復(fù)過來似的,大概是被肩痛嚇到了,就像腎上腺突然升高而造成身體機能不協(xié)調(diào)。所有的東西看起來都有點不真實,甚至包含馬丁的死,出事到現(xiàn)在只過了幾個鐘頭而已嗎?

  她很不合理地開始覺得餓了。肚子餓不是個優(yōu)雅的反應(yīng),但她也不是個優(yōu)雅的人。饑餓是一種對現(xiàn)世真實生活的確定。

  當他們終于離開山路時,天色開始昏暗,在他們往前走到林蔭處時,已經(jīng)完全黑了。他們避開草叢清出一塊地剛好夠搭帳篷;派比則在替大家準備食物。

  雖然左手肘都不能動,婕安仍能自己吃飯,她狼吞虎咽地吃了簡單的米飯和魚罐頭。通常她在晚上都不喝咖啡,可是柏恩遞給她一杯加了許多糖的咖啡,而她順從地喝了。吃完晚飯之后,她覺得好多了。

  瑞克走過來坐在她身旁。他看起來很不好意思,而且雙眼瞧著腳底下的泥巴不敢看她!班拧乙x謝你所做的!彼緡伒馈

  這是生平第一次瑞克對她表示友善,但是她拒絕讓自己反應(yīng)過度。她很滿意自己只簡單地說一聲:“不客氣!

  他不安地調(diào)整姿勢!澳阌X得好一點了嗎?”過了一會兒他問道。

  “肩膀很酸,可是好多了。”

  “很好。”他好像不知道接下來要說什么,又過了令人不自在的幾分鐘之后,他站起來,仍然不看她的臉!霸俅沃x謝你。”他說道,接著回到原來的地方。

  他一離開,柏恩就出現(xiàn)在她面前,手上拿著提燈和一個眼熟的瓶子!白邌,”他說。“按摩時間到了!

  她非常樂意。那瓶刺鼻的東西再加上他有力的推拿,曾使她像置身天堂一樣。她笨拙地爬進帳篷,柏恩則跟在后面,他的體形占據(jù)了大部分空間。

  她低頭看看自己骯臟的衣服!拔乙惹逑础!

  “我不確定這附近是否有安全的瀑布!彼蛟谒砼,解開她的靴子。

  “我的背包里有濕紙布!

  他抬頭微笑,露出白色的牙齒!霸瓉砣绱。我一直在猜你怎能保持干凈。相較之下,我們這些男人看起來和聞起來就像流浪漢一樣!

  “如果可以……”她低語。

  “我現(xiàn)在知道你真的好多了,”他一邊贊同地說一邊脫下她鞋襪。“我先把你長褲脫掉,再幫你解開肩上的繃帶,這樣才不會那么痛!

  她考慮要堅持由她自己來,可是嘆了一口氣,決定面對現(xiàn)實。至少今晚她需要幫助。他解開她的長褲,又輕又快地脫下,只是稍微動一下而已。接著他解開綁在襯衫外面的繃帶。她小心地保持不動,擔心任何動作都會再次引發(fā)那種椎心之痛。柏恩解開襯衫鈕扣,將袖子拉下她手臂而沒有動到肩膀。他看著她的襯衣好一會兒之后才將視線移到她臉部,一種困擾的喜悅在他藍眼中閃現(xiàn),但是他只說:“我得剪掉你的襯衣,我無法舉起你的手臂脫掉它!彼齽e扭地想:不是剪掉她的衣服讓他為難,而是他知道衣服終究要被弄下來了,就是這樣。他們像兩個要比武的槍手般互瞪著對方,然后婕安終于開口。“真的很難辦。幫我把衣服從右手臂褪下,然后從頭頂出來,接下來我們可以把它從左邊脫下!

  他雙手不可置信地溫柔,輕輕幫她把衣服從右臂褪出來,他把衣服拉過頭頂再將它從左臂拉下,整個過程沒有任何因不小心而造成的痛苦。他的視線徘徊在她裸露的胸部上,而它們不聽指揮地繃緊。她的脈搏在喉嚨里跳動。

  以她目前的情況來說,他們是不可能做愛的,然而若雙手不去碰觸,他有可能會死去。他伸出左臂環(huán)住她,輕柔地將她抱到懷里。他用右手輪流捧住兩個乳房,粗糙的拇指在她緊繃的小乳頭上畫圈,為了兩個結(jié)實、豐滿的隆起剛好充滿他手掌而神魂顛倒。她的乳頭是淡淡的、美麗的棕玫瑰色,跟他又大又粗、古銅色的手比起來,她的皮膚真是滑嫩。

  除了又淺又急的呼吸無法控制之外,她非常安靜地躺著。柏恩按捺不住,低下頭親吻她。自從在瀑布邊的岸石上看到她的背之后,他體內(nèi)就一直騷動不安,而且他無法控制自己不抱她。然而,他仍然得自制。假如她——終于——幾乎在他懷里全裸會如何?假如他的勃起威脅著要掙脫褲子的拉鏈跑出來呢?她受傷了,而他得照顧她;性愛得在一旁等候。但是不會太久了,他沮喪地想。他無法再忍受太久。

  他必須運用每一分意志力才能強迫自己放開她、離開她。她無言地看著他,綠色的眼珠幾乎被擴張的瞳孔吞沒。

  汗水使他的臉發(fā)亮,可是他把心思轉(zhuǎn)回到正事上!皾窠碓谀睦?”他問道,聲音又緊又粗,于是他清清喉嚨。

  她也咽一口口水!霸谇懊娴男〈永,拉開拉鏈。”

  他看到了,然而婕安伸出右手向他要濕布,無聲的堅持要自己清理。她盡可能清洗,忽視自己的尊嚴和半裸的事實。這樣比在他面前洗澡還要親密——那只是一項比賽,目的是要看看自己是否能抗拒他;而這次不一樣,柏恩很微妙地改變了。雖然抓住機會撫弄她的乳房很符合他的為人,但是他溫柔的看護沒有令她焦躁不安。

  她擦完之后,他舉起她右手,憂郁地檢查她整個手腕的瘀血。她的左手也是如此,而且還有其他的瘀血散布在她整個手臂上!澳阌泻脦滋觳荒茏鍪裁词拢彼届o地說道,同時幫她俯臥!澳惚成虾褪直鄣募∪鈺窦绨蛞粯铀嵬础!

  “按摩會有幫助!彼f道,閉上眼睛。

  他默默地、慢慢地將刺鼻的搽劑抹在她身上,曉得自己花在按摩她受傷的肌肉的每一分鐘,都會減輕第二天她得面臨的酸痛。他再次來到她上方,抹著她雙臂,那里也是異常緊繃,她的左肩腫起且瘀血,他再度將它縛住,她則因為有了支撐而松口氣。

  “今晚不要穿襯衣,”他說道。

  “就這樣睡。要我留下來陪你嗎?”

  她很驚訝他居然會這樣問,而不是粗魯?shù)卣f他要留下,迫使她跟他爭吵。這個問題著實困擾著她。她想了一會兒之后說:“謝謝,可是我想一個人,”她回答!拔也黄谕裢頃煤芎谩!

  “我認為你會很訝異。你累壞了,你可以在拉鏈上貼膠布,可是沒人幫忙你怎么躺下?得要有人扶你!

  她擠出一絲微笑!耙上潞苋菀,只要倒下就行了?墒俏医裢聿粫媚z布,因為我不想在明天早上自己坐起來讓你進來。”

  他把她臉上的頭發(fā)拂到后面,手徘徊其上!盀槭裁催@么做?’’他好奇地問道!拔覜]見過你和瑞克有兄妹之“他是我哥哥!彼唵蔚鼗卮稹!八麜䴙槟氵@么做嗎?”

  “不知道。大概不會。可是沒關(guān)系,我不是他!比绻B試都不試就眼睜睜看著瑞克死掉,她也無法再活下去了。他們之間緊張、幾乎不友善的關(guān)系跟救他無關(guān)。

  柏恩審視著她的臉,然后點一下頭,好像他了解似地!昂冒,我扶你睡下。我不會睡沉,”他保證!岸爬酌山^沒有機會接近你。”

  她哼了一聲。她的傷可沒使她的腦筋軟化!拔覔牡牟皇嵌爬酌赏得M來!

  他笑的時候眼角出現(xiàn)魚尾紋。‘‘別想騙我,我知道自己有進步了。你剛才已經(jīng)邀我明天早上再回來。”

  “來幫我穿衣服!

  “如果你堅持!彼麖澭,再親她,他的嘴在她唇上逗留!皠e為了我費事穿衣服!彼斐鲆恢皇种傅剿轭^上,因其突起而滿心歡喜!拔也欢銥槭裁匆堰@么甜美的東西藏起來不讓我看?我在幾天前就該這么做了。,,

  “你現(xiàn)在也沒辦法這么做,”她指出。“假如我的手沒受傷!薄吧咸熳杂邪才,”他吟詠,目光閃耀,然后他又變嚴肅了!靶枰獣r叫我一聲,親愛的!

  “我會的!

  他再親她一次,然后扶她躺下,替她蓋子一件薄被。進入山區(qū)之后,被子就變成必需晶了,因為這里的夜比以往更冷。他拿起提燈,婕安則躺在黑暗中。她身心俱疲,為他們之間這種新的親密感擔心,卻又接受其必要性,經(jīng)過這次之后要拒他于千里之外將更困難。她記起當他捧住她乳房時的急切眼神,而她全身因長久不消的欲望而緊繃。他的手,溫暖的手像火碰到她一般,而且產(chǎn)生新的火花,喚起她的伺體。他知道要如何撫摸她,他該死,竟然恰到好處地結(jié)合了堅定的意志和無可抗拒的溫柔。

  在她昏昏欲睡時,這一天所發(fā)生的事像電影的銀幕上播出一樣在她腦中上演。傾盆大雨打在他們身上的影像變得很大,然后是馬丁消失前臉上的驚懼猛然把她從睡夢中

  她又昏睡了,可是她的心智重拾剛才中斷的部分,再次把那些可怖、拖長的時刻重新演一遍。當她看到瑞克往下掉而她奮不顧身地想抓住他,雙手亂抓要找著力點時,她有幾秒鐘認為他們都要死了。然后是那些鋼鐵般的手抓住她腳踝,暫緩他們下墜的速度。而柏恩——他就在她旁邊,唯一一個能這么快跑過來的人。

  柏恩……有些事情不同了。她不知道是什么,然而為什么她不再是“甜心”,而變成了“親愛的”?  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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