擁有長生種迅速再生的復(fù)原能力,卻與人類壽命相當,大約只能活過百年。
她是吸血一族的異類,雖然也需要吸血來延續(xù)生命,但跟其他生長種不同,她什么血都能吸,偏偏不能吸人類的血;若是吸長生種的血,則有令長生種喪命的能力。
并非所有的混血種都具有這般能力,根據(jù)研究機構(gòu)的科學家報告,他們是因為基因產(chǎn)生突變,才有此異能。
終結(jié)者。
長生種以這樣的名詞稱呼他們這群變異的混血種。他們是不受歡迎的,一直以來,終結(jié)者只能躲在幽暗處,誰也不敢接近他們,他們孤獨、寂寞,除了少數(shù)同病相憐的同類以外,交不到朋友。
為了在充滿敵意的環(huán)境求生存,他們的領(lǐng)袖決定與人類的政府高層合作,共同鏟除在世界各地為非作歹的長生種,他們成為名副其實的終結(jié)者,令長生種聞之色變。
“……我怎么覺得自己好像在看電影?”聽完她的解說后,江豐睿慢條斯理地下結(jié)論。
關(guān)妮薇薇薇蹙眉,總覺得這話聽起來像諷刺,這男人好像很習慣用這種口氣說話。
“你以為我在騙你嗎?”
“不,我不認為你有必要騙我!苯S睿否認她的推測!爸皇俏矣X得奇怪,你似乎也沒必要這么坦白地把所有事情都告訴我,不是嗎?”
他銳利地盯著她,試著從她眼神讀取她思緒。她是吸血鬼、是異類,會這么好心把事實真相全告訴他嗎?
她是否在耍什么心機?
但她的表情卻很坦然。“既然你已經(jīng)發(fā)現(xiàn)我不是人類,我再隱瞞也沒意義。”
好吧,他就暫且相信她的話。
江豐睿意味深長地點頭,繼續(xù)探問:“你說你是混血種,那么你爸爸或媽媽有一個是人類?”
“嗯,我媽媽是人類,不過我五歲那年就離開她了!
“為什么?”
“因為她不喜歡我。”她解釋!奥犝f我五歲那年發(fā)生一場意外,被一輛轎車撞,傷得很重,結(jié)果隔天便完全復(fù)原了,我媽媽嚇壞了,認為我是個怪物,她不敢跟我在一起,要我爸帶我走!
“你媽跟你爸不住在一起嗎?”
“是!彼c頭。
也就是說,她的父母雖然在一夜激情后生下她,卻沒有白頭偕老的打算?他皺眉尋思。
“我媽媽并不想靠吸血維生!彼亟獯鹆怂囊苫。
“所以你是你爸帶大的?”
“不,也不是!彼龘u頭,他注意到她雙手揪緊了被單!拔野謳译x開沒多久,就發(fā)現(xiàn)我是‘終結(jié)者’,只要吸一口長生種的血,就會令他們喪命,所以我爸也不敢讓我跟著他!
爸爸媽媽都不要她,那她是怎么長大的?
“我有家人。”她仿佛看透他的疑問,嫣然一笑!拔覀冞@群‘終結(jié)者’就跟家人一樣,住在一起。”
那能算是家人嗎?只能說是一群被社會遺棄的異類,聚在一塊兒互舔傷口吧?
江豐睿嘲諷地想,卻沒將這想法訴諸于口,他固然憤世嫉俗,卻不至于壞心到這樣打擊一個從小被父母拋棄的孤兒。
可她似乎并不需要他的好心,逕自啜著他剛剛送上的番茄汁——他猜想她是把它當成血的替代品——她看來表情平靜、眼神澄澈,并無一絲情感受傷的跡象。
“你不怨嗎?”他忍不住好奇。
“怨什么?”她不解地問。
江豐睿啞口無言。
通常一個人遭受到這樣的待遇,不該如她一般淡然以對,至少在提起這傷痛的過往時,會哀怨難受,甚至有些忿忿不平。
但她好似完全沒有諸如此類的情緒。
“難道吸血鬼……沒有感情嗎?”他喃喃自語。
“你說什么?”她沒聽清楚。
“沒什么。”江豐睿輕哼,不覺得質(zhì)問一個吸血鬼是否冷血無情是聰明的舉動。
她眨眨眼,看了他幾秒,然后將空杯遞給他。“可以再給我一杯嗎?”
“什么?”他一愣。
“這個很好喝!彼⑿Α!拔蚁朐賮硪槐!
她想再喝一杯番茄汁?
他愣愣地瞪她,再多給她一杯是無所謂,不過她到底明不明白現(xiàn)在是什么狀況?這是她放縱自己大啖美食的時候嗎?
“你不覺得我們現(xiàn)在應(yīng)該快點厘清狀況嗎?”他質(zhì)問!爸辽賾(yīng)該想想看,萬一那個叫羅伯特的吸血鬼回來找你,該怎么應(yīng)付?”
“你怕嗎?”她凝望他。
不怕才怪。
他冷笑。“我可不想連左邊臉上也多一道這種莫名其妙的記號!
“喔!
“喔什么喔?”他沒好氣地白她一眼。“你不覺得應(yīng)該是時候,告訴我為什么我臉上會有這種鬼玩意了嗎?”
“嗯,這是羅伯特留下的!
“非常謝謝你的告知!彼溧!半m然我被他做記號的那天晚上,并沒看清楚他的臉是什么模樣,不過我想,應(yīng)該跟今天晚上的是同一個人沒錯——我想知道的是為什么,他為什么要對我這么做?”
“我猜是因為他生氣吧!
“生氣?對我嗎?”
“對啊。”她直視他!耙驗槟汩L得跟他太像了。羅伯特非常自戀,而且以身為長生種為傲,恐怕不能忍受有個人類長得跟他那么像!
“因為這樣,他就要毀我的容嗎?”江豐睿氣惱地鎖緊下頷。沒想到糾纏他多年的痛苦竟是源自于一個吸血鬼的自戀情結(jié),他該為自己總算弄明白原因感到高興,還是為這實在有夠無聊的理由感到悲哀?
“你是在生氣嗎?”她想弄懂他的情緒。
“當然!”他低聲吼!半y道你認為我在被人毀容后,還能笑嘻嘻以對嗎?”
“這樣算是毀容嗎?”她困惑。
“難道不算?”他十六歲以前,也是個翩翩美少年,自從那夜后,便成了受詛咒的魔鬼之子,連他最疼愛的妹妹,也經(jīng)常不愿直視他——一念及此,江豐睿倏地皺攏眉宇!澳羌一锖Φ梦易兂沙蟀斯郑l也不敢靠近!”
“這樣會丑嗎?”她眨眨眼,歪頭打量他。
他不愉地回瞪她好奇的目光!皠e跟我說,你覺得臉上多了道這樣的疤痕會好看。”
“我沒想過!彼乱庾R地摸摸自己的臉,好似真的想像如果自己臉上多了一道疤會是何模樣,幾秒后,她搖搖頭,顯然想不出來。
當然想不出來。江豐睿嘲諷地想。聽說吸血鬼們一個個都是俊男美女,就算偶爾臉上受了傷,也能快速愈合,在他們的世界,根本沒有所謂的丑陋吧?
“可是我覺得你不丑啊!彼曀,輕快地揚嗓。“我覺得你跟我看過的其他人類一樣,并沒有什么不同!
這是啥意思?
江豐睿愕然片刻,跟著領(lǐng)悟她話中涵義,眼角薇薇抽搐。
他記得自己小時候聽母親說過一個歐洲宮廷小故事。有天,某個公爵對法皇抱怨,說皇帝最新任的情婦出身低微,只是個廚師的女兒,不配出入宮廷,皇帝卻只是淡淡掃了公爵一眼,說自己不清楚一個公爵跟廚師的女兒有何分別,因為他們都遠遠在他的皇位之下。
“……反正不管我們?nèi)祟愰L得多美多丑,都遠遠比不上你們,是嗎?”他低喃。
“你說什么?”她沒聽清。
“沒什么!彼p哼,忽地笑了,笑里滿是濃濃的自嘲。
關(guān)妮薇不懂他為何這樣笑,卻能看出他心情很不好。這男人仿佛注定了陰郁。她默然凝睇他覆著夜的陰影的臉龐,不知怎地,忽然很想知道他是否曾經(jīng)爽朗地笑過。
“說真的,你不用這么在意這個記號,它是可以除去的!
“什么?”江豐睿驚愕,倏地緊握雙拳,努力克制因喜悅而翻騰的心海!澳阏f這記號可以消除?”
“嗯!
“怎么做?”他迫不及待地追問。
她卻緩緩搖頭!拔椰F(xiàn)在不能告訴你。”
他瞪她!澳阏f你現(xiàn)在……”
“不能告訴你。”
“為什么不能?!”他嘶吼,眼眸燃起怒焰,有股沖動想砍人。
“等我體力恢復(fù)了,我會說!彼憙r還價。
他懂了,她這是在自保,只要她一天不告訴他這個秘密,他就不能冒險讓她遭受危難,無論如何得想辦法護她周全。
原來這吸血鬼并沒有單純到毫無心機,必要的時候,也很奸巧。
江豐睿不悅地冷嗤。“我真不曉得你怕什么,難道你以為我有辦法對你不利嗎?我就算拿刀砍你,你的傷口也一下子就復(fù)原了,反而應(yīng)該是我怕你吧?要是你忽然口渴,又發(fā)作起來吸我的血——”
“我說過,我不能吸人類的血!彼驍嗨
“就算你不能吸人血,等你體力恢復(fù)了,你還是有其他八百種方法可以做了我。”他叨念。
“我不會傷害你!彼WC。
“我不會蠢到相信一個吸血鬼的諾言!
“你可以相信我,我說話算話!彼粗难凵,坦蕩蕩,澄澈透明,真誠到令他汗顏。
該死!
他干么汗顏?干么因此動搖?他沒錯,本來就不該輕易相信一個非我族類的“怪物”——不,不是“怪物”,江豐睿修正自己心里的用詞。不知怎地,他不愿跟她的母親一樣,用這種字眼批判她。
“好,我就信你一次!”他近乎惱怒地聲明。“你最好別唬我!
“我不會騙你!彼俅伪WC,頓了頓!安贿^你這人好像脾氣不是很好!
是啊,他的脾氣是糟透了,那又怎樣?他瞇起眼,威脅似地瞪她。
她只是甜甜地彎唇!拔疫要再一杯番茄汁。”
他聞言,不禁絕倒,敗給她了!
很明顯,她愛上番茄汁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