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闇帝的女兒(下) 第五章

  皇城內(nèi)有三宮,分別為太極宮、大明宮和興慶宮,而今晚皇帝所召開的晚宴就在大明宮。

  大明宮內(nèi)開掘有龍池,池畔綠柳成蔭,池上亭閣浮水而造,玲瓏別致,中有曲折游廊回環(huán)相通。

  打扮鮮艷人時的女郎在內(nèi)殿中扭著腰肢跳凌波舞,曼妙仙姿彷佛在碧波起伏的大海上翩翩起舞,樣子美極了。

  公孫謹(jǐn)落坐在冶冬陽身邊,看得目不轉(zhuǎn)睛。

  「你不回座嗎?」身旁男人笑問。這丫頭地位尊崇,本被安排于皇帝陛下身旁的首位,不料她自己的位子不坐,卻來挨著他這臣子擠位子,讓陛下有些為難,一干臣子也都議論紛紛。

  「不回,除非你跟著我坐過去!顾龐尚ΓS即伸出右手的食指中指,假裝是兩條腿,不安分的在他大腿上「散步」。一個人坐多無趣啊,不能跟木頭玩游戲。

  這個頑逆的丫頭!

  冶冬陽端坐的身子變得有些僵硬,她再散步下去,就要變「爬山」了!

  渾然未覺的公孫謹(jǐn)正玩得開心,還想再使壞,眼角卻瞄見有人姍姍來遲。

  只見武惠妃一身盛裝,頭插金步搖,貴氣十足的由七八個宮女?dāng)v扶走出,這態(tài)勢似乎說明今晚過后她的身分將大大不同。

  她一出現(xiàn),玄宗立即愛憐的將她摟在身旁。「各位愛卿,朕今天召開這場晚宴的目的,相信各位都猜到了吧?」玄宗笑問。

  「恭喜陛下,賀喜陛下,得一才德兼?zhèn)渲四竷x天下,這可是萬民之福,國家之幸!」李林甫立刻跳出來說。

  「哈哈哈!」玄宗龍心大悅,武惠妃則是看了李林甫一眼,兩人的默契顯而易見。

  「陛下,武惠妃具備國母的條件,陛下早該立她為后了,今日晚宴正是宣布的好時機(jī)。」李林甫再說。

  玄宗高興的點(diǎn)頭。「嗯,朕也正有此意,所以才會召開今日之宴,昭告眾卿家聯(lián)的決定——」

  「父王,兒臣有不同的意見,此時還不是立后的時機(jī)!估钏弥t瞧了冶冬陽與公孫謹(jǐn)一眼后,就硬著頭皮汗涔涔的開口。

  他原就生性懦弱,但為了自保,也只得鼓起勇氣來當(dāng)面反駁父王。

  公孫謹(jǐn)聞言,抬眸掃了眾人一眼,視線多定在太子身上一會,笑了。這不懂自身立場又不會看人臉色的笨蛋,真好,娛樂到她了。她又低下頭繼續(xù)「散步」,三不五時還「跌倒」一下,再惡意的偷看身旁的男人青紅交加的臉。

  玄宗眉一斂,不甚高興有人質(zhì)疑他,武惠妃與李林甫更是瞼色一變。這無用的太子居然敢在這時候壞他們的好事!

  「太子何以認(rèn)為此時還不是立后的時機(jī)?」玄宗不悅。

  李嗣謙口水一吞!父竿,王皇后才因被廢憂憤而亡沒多久,尸骨未寒,倘若父王現(xiàn)在立后,恐怕百姓多有議論,會說父王寡情薄義!

  玄宗聽了皺緊眉頭。

  武惠妃則是急得不得了,以眼神直暗示李林甫說話,這李林甫當(dāng)然立即開口巨駁,「太子此話差矣,國不可無國母,陛下非一般人,怎能顧忌一般世俗眼光,讓皇后的位置一直懸空?這對國家非福是禍。」

  玄宗聽了,臉上又緩了緩。「李卿家說的極是,朕非一般人,立后之事就這么說定——」

  哎呀,這太子真沒看頭,這么快就換她了!副菹隆!购龅,嬌脆頑黠的聲音傳來。

  「德貽公主有話要說?」一聽到她的聲音,玄宗立即詢問。

  「嗯,李林甫這人口蜜腹劍、陰險狡詐,根本存心要害陛下成為薄義之人。」她當(dāng)眾讓李林甫難堪;她不喜歡這人,壞得沒骨氣沒格調(diào)加沒腦,輕易就受人挑撥,污了壞人的名,她不想以后要跟他同用壞人這詞,她會想吐。

  李林甫一聽,青筋浮滿面!腹,臣進(jìn)忠言,您怎能這么污辱臣呢?」

  「怎么不能?你巧言想蒙蔽陛下,這怎么行!這種人格品行有問題的人,有什么資格向陛下進(jìn)言?聽說你為了打擊政敵,在家中特設(shè)一個專用廳堂,形如彎月,號稱『月堂』,專司打擊異己、陷害大臣用的,還豢養(yǎng)了一批酷吏,充當(dāng)幫兇,可有這回事?」她早有準(zhǔn)備,才不像李嗣謙這么莽撞。

  李林甫臉色丕變!附^、絕無此事!」他連忙否認(rèn),心下已驚得手軟腳軟。

  他所做的這些事,原來她都知道?!「陛、陛下,您可別聽信讒言,誤會微臣——」他趕緊轉(zhuǎn)向玄宗解釋。

  公孫謹(jǐn)立即拉下臉!改愕囊馑际潜竟髡f的話是讒言?!」

  他嚇得馬上跪地!腹髡`會了,臣口誤,口誤!」

  「喔,你口誤啊,那我說的就是實(shí)言嘍!惯@種小角色玩起來真的很沒成就感,比她養(yǎng)的蟋蟀還沒骨氣。

  「娘娘……」他看向武惠妃以及高力士求助,但這兩人瞧見公孫謹(jǐn)動怒,竟沒人敢上前幫腔。

  正當(dāng)他惶恐異常之際,公孫謹(jǐn)?shù)难蝗四罅艘幌,她眉頭擰了擰,知道身邊的男人在警告她別玩了,這才不甘不愿的出聲,「你的事就交給陛下處置,言歸正傳,陛下真要立武惠妃為后?」

  「雖說李林甫的話不可信,但也不能否決愛妃的才能,所以朕是有這打算——」

  「我勸陛下還是打消這念頭的好!

  「公主的意思是?」玄宗沉聲問,身旁的武惠妃則是已經(jīng)氣到不行了。

  只見公孫謹(jǐn)雖是別有私心,卻演得誠懇,語氣更是難得的慎重,「惠妃的叔公武三思與叔父武延秀都是擾亂綱紀(jì)之人,封其為后,真能當(dāng)天下表率?加上太子不是惠妃所生,而惠妃自己也有兒子壽王,一旦立她為后,不免教人猜想她會基于私心而使太子的地位不安,這樣天下民心也會跟著不穩(wěn)!

  「不會的,臣妾不會有私心要立自己的兒子為太子的!篂榍蟮呛螅浠蒎⒓催`心表明心志。

  她不屑的投去一眼!肝覀冞@會討論的不是會不會的問題,是怕民心不定,會污了陛下的清譽(yù)。」

  「你這該死的臭丫頭——」這武惠妃一氣,就不經(jīng)思考的罵出口。

  「你說什么?」公孫謹(jǐn)面色一變。

  「不、不是的,本宮這是不小心——」武惠妃被自己的快嘴嚇呆了,口吃的想挽救。

  「陛下,這就是李林甫口中才德兼?zhèn)涞呐,您一向清明睿智,要不要立她為后,本不是外人可贅言,但是否要為了后宮之事壞了您清高的聲譽(yù),您自己決定!

  話都說得如此,玄宗再寵武惠妃,也知孰重孰輕,當(dāng)下拉下臉!腹髡f的極是,立武惠妃為后之事,今后休得再提!」之后下令宴會繼續(xù)舉辦,雖說已經(jīng)失去原意。

  武惠妃借口身體不適先行告退,玄宗知其心意也不攔阻,隨后高力士、李林甫各找了理由退下,繞著彎彎曲曲的回廊,兩人前后來到武惠妃的宮院。

  「可惡,本宮好不容易哄得陛下立后,卻殺出這臭丫頭壞事!真是氣死我了!」武惠妃氣得全身發(fā)抖。

  「娘娘也別氣了,這事日后還有機(jī)會的!垢吡κ窟B忙安撫。

  李林甫也氣得吹胡子瞪眼。「機(jī)會?陛下不是說了,立后之事休得再提!」

  「可恨,這丫頭怎么不好好待在她的山里跟她那魔鬼爹作伴就算,偏要下山來找晦氣!」武惠妃氣得拍桌子。

  「就是說啊,這賤丫頭哪天下要落在我手里,我定要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!」李林甫惡狠狠的說,只要想起那丫頭對陛下說的話,雖說陛下暫時沒辦他,但總教他吊著一顆心,這些話萬一陛下聽進(jìn)去了,今后他的官途必將受損,這可惡的丫頭!

  高力士斜睨他!刚f什么大話,這丫頭的來頭之大,你敢動她嗎?」

  「怎么不敢,一有機(jī)會我第一個動手!」武惠妃跟著說。

  「娘娘,連陛下都忌憚地,您還能有什么機(jī)會?」高力士說出事實(shí)。

  「這……這……」武惠妃氣得漲紅了臉。

  李林甫發(fā)狠的建議,「干脆咱們一不做二不休!」狗急跳墻,人急也掙獰起來。

  「你這是什么意思?!」武惠妃心驚的問。

  「反正只要有這丫頭在的一天,咱們都別想翻身出頭,不如就——」

  「娘娘,李大人,奴才突然想起陛下還有事交代奴才去辦,不能久留,奴才這就告辭!垢吡κ啃乃济艚荩圃p成性,得知他們有意肇事,可不想蹚這渾水,趕忙找了理由退出。

  「哼,這高力士膽小伯事,一聽到咱們的意圖就嚇跑了,真是沒用的狗奴才!」見他走了,李林甫立即貶低他人。

  武惠妃也不屑得很!妇褪钦f,虧他還是陛下身邊的紅人,但太監(jiān)就是太監(jiān),難怪沒種!」

  「李大人,咱們圖謀大事要緊,那狗奴才的事就別理了,想必他也沒膽壞咱們的事!

  「說得是,咱們回頭再說說要如何除掉那可惡的丫頭,不過在除去那丫頭之前,先處理容易解決一點(diǎn)的人物,這太子敢阻止娘娘當(dāng)上皇后,簡直罪該萬死,頭一個該肅清……」

  門外未走遠(yuǎn)的高力士收了這些話,嘴一撇,轉(zhuǎn)頭離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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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立后宴會無疾而終,隔日,兩道身影悄悄來到楊貴嬪的宮院。

  「娘娘,咱們已經(jīng)阻止武惠妃當(dāng)上皇后,東西可以交給我們了吧?」南宮輔對著楊貴嬪問。

  楊貴嬪搖首:「武惠妃還沒死,她還是不會停止威脅我們母子的!

  「今后太子會出面保護(hù)你們母子,放心好了,把那東西交出吧。」他要得更急了。

  「魚死網(wǎng)破的道理找還懂,—旦陛下出事,咱們母子也別想活,我為何要相信你?」比起這人,她其實(shí)比較相信冶冬陽,至少那人看來正直,只可惜冶冬陽護(hù)不了她兒子。

  她不笨,一旦這東西曝光,他們母子難免受牽連,下場也許更慘,所以當(dāng)她得到這個秘密后,始終緊閉著嘴不敢多透露,就連那人派人日日來逼,她都沒承認(rèn)有這樣?xùn)|西,這謹(jǐn)慎行事的結(jié)果才能讓他們母子活到今日,現(xiàn)下她得保持聰明,否則一不小心也會跟著陷入深谷。

  「你!」南宮輔忍著氣,他小看了她,這女人不是等閑之輩;「娘娘別忘了太子是誰,他也是陛下的親生子,難道會害陛下不成?太子,您說是吧?」他故意問向一旁始終搭不上腔,不明就里的太子。

  「呃……是啊,我怎可能會對父皇不利!估钏弥t雖不懂他們談話的內(nèi)容,但是接收到南宮輔傳來的暗示,決定先附和再說,之后再問明白他究竟向楊貴嬪要的是什么東西?

  「太子是未來的天子,樹倒猢孫散的道理相信太子懂,他該不會傻得自毀前程,但是……」她還是猶豫,怎么看她都覺得南宮輔這人怪怪的。

  「娘娘,只要交出這東西,所有的問題就都交給太子去處理,你從此可以無憂,還有什么好遲疑的?」南宮輔心急催促。

  楊貴嬪不安的絞著手中的帕子。這么多年來背負(fù)著這個秘密也夠累了,太子畢竟是陛下的親骨肉,應(yīng)該知道該怎么做才是。帕子一捏,當(dāng)下有了決定!柑诱鏁Wo(hù)我們母子的安危?」她最后下放心再問一聲。

  南宮輔暗扯了一下沒有應(yīng)聲的太子袖子,李嗣謙這才馬上點(diǎn)頭!府(dāng)然,從今我將視您為親娘,這陜王本來就是我弟弟,將來我登基時他少不了是我的左右手,我會好好提攜他的,至于那武惠妃,我早晚會殺了她,以保天下太平。」他說著大話,其實(shí)心里有數(shù),這陜王留不得,畢竟也是跟他爭位之人。

  「嗯,好,我就信了你!顾艘豢跉夂髴(yīng)聲,一時沒多想以太子的立場要保自己的兒子,難啊。

  「很好,那東西在哪?」南宮輔迫不及待的問。

  「我藏起來了,你們等等,我去取來。」她起身進(jìn)了內(nèi)殿。

  半晌,內(nèi)毆傳來一聲尖叫,南宮輔與李嗣謙聞聲立即闖進(jìn),正好瞧見楊貴嬪手上握著一封泛黃的書信,而一名黑衣人正對她行搶。

  南宮輔見狀,馬上上前阻止,與黑六人打了開來,但不久竟又多了一個人加入開打,三方對打,一陣混亂。

  「冶冬陽,你想攪局?」南宮輔一見仇人出現(xiàn),大怒的朝他揮掌。

  「攪局的不是我,是你!顾耖_迎面而來的掌風(fēng)。

  黑衣人趁兩人對打,趁機(jī)奔向楊貴嬪,楊貴嬪大驚尖叫,冶冬陽與南宮輔兩人相視一眼后,決定先擊退黑衣人再說,兩掌齊發(fā),罷衣人還沒奔到楊貴嬪身邊就已中掌吐血,倒地不起。

  那人才一倒下,兩人掌勁一轉(zhuǎn),又互相打了起來,一旁的太子瞧見大家都想搶楊貴嬪手上的信,賊眼一轉(zhuǎn),打算趁沒人注意行搶,只是手才伸出,一對黑白分明的精靈雙眸便瞪向他,那活似小惡魔的模樣讓他不由得發(fā)毛!傅沦O公主?」

  「你想做什么呀?」

  「我……」他馬上縮手搖頭。

  「哼!」公孫謹(jǐn)很瞪了他一眼,沒時間跟他耗,轉(zhuǎn)向楊貴嬪,笑得邪惡!附o我吧,我等很久了。」她伸出手要楊貴嬪自己乖乖交出。

  「公主?」她驚恐的搖頭。

  公孫謹(jǐn)臉立即拉下,動手就搶。「冶冬陽,東西到手了,別打了,咱們走吧!」她揚(yáng)著信,得意的說。

  冶冬陽這才停下打斗的手。

  「謹(jǐn)兒,你不能這樣對我,你難道忘了我才是你的伙伴?!」南宮輔錯愕于她竟然陣前倒戈,只能咬牙切齒。

  「錯了,我從沒說過要跟你合作的話,是你一廂情愿說要幫我的!顾龜傊。

  「你!」想不到這丫頭說翻臉就翻瞼,還打算讓他輸個不明不白,這怎么成!一個箭步,他街向楊貴嬪,下一刻雙指已掐向她的咽喉。「要走可以,公開這信的內(nèi)容讓找得知,不然我殺了這女人!」他陰狠的威脅。

  雖說血書已經(jīng)寫得很明白,但沒看到親筆證明他就是不甘心,他要證據(jù),他要看到證據(jù)!

  「喔,那你小心點(diǎn)別留證據(jù),畢竟是皇上的妃子,追查起來你會很麻煩的,冶冬陽走了啦,我肚子餓了想吃夜宵!箺钯F嬪死不死干她何事,她答應(yīng)冶冬陽不把事情鬧大,盡量不傷無辜,但這會是南宮輔找麻煩,她才不想管。

  南宮輔不怒反笑,他怎會忘了這就是她最吸引他的性子,公孫謹(jǐn)自有一套處世原則,怎可能受人威脅?「那么你也要去吃夜宵嗎?」他轉(zhuǎn)而看向冶冬陽。

  「好,我可以公開這封信的內(nèi)容,但要明白一點(diǎn),一旦得知這信里的內(nèi)容,說不定咱們誰也沒法活著走出這道門!」冶冬陽低肅的警告,為了一封信還得再死一人,不值。

  「你少嚇唬我,我不怕!」南宮輔撇嘴冷笑。

  公孫謹(jǐn)問:「太子也要聽?」

  「我……」李嗣謙露出了驚恐之色,但是口水一吞,他實(shí)在太好奇了,到底是什么秘密,能惹來這么多人搶奪?「我……我要留下。」

  「太子膽子變大了呀!构珜O謹(jǐn)忍不住嘲諷。

  李嗣謙臉色登時轉(zhuǎn)紅。

  冶冬陽瞧向地上昏死的黑衣人,暫時無暇理會。「好吧,這信由謹(jǐn)兒來念!

  公孫謹(jǐn)無奈的緩緩走回。真麻煩,本來她想獨(dú)享的,但木頭都開口了,她哪能不從,只好拆開信件,一字一句的念出,隨著她的聲音,信件的內(nèi)容漸漸明朗——

  這是當(dāng)朝皇帝李隆基的母親昭成皇后,竇氏所留下的親筆信!

  內(nèi)容是埋怨前帝唐睿宗李旦的無用,竟然因畏惺于武則天而對其寵信的戶婢也虛應(yīng)討好,甚至不顧她的感受與之發(fā)生私情,怨恨自己連—個卑賤的戶婢都不如,她憤恨之下找來低下的馬夫巫山云雨、廝混了一陣子后,竟有了玄宗。

  照理說,這件丑事在當(dāng)年竇氏讓武則天秘密處死后應(yīng)該再無人知曉,但教眾人詫異的是,多年后不知發(fā)生了什么事,這封竇氏不知在何時所寫下攸關(guān)玄宗身世的神秘信件竟就出現(xiàn)在楊貴嬪手中了。

  內(nèi)殿上幾個人得知信的內(nèi)容后,表情各異,李嗣謙聽完簡直嚇破膽,原來……原來父王不是先帝的親生子,而是馬夫孽種!

  南宮輔則是一臉笑!甘钦娴,果然是真的,也不枉我費(fèi)了那么大的勁。」

  「是啊,這秘密果然是真的!构珜O謹(jǐn)也笑得得意,但沒他這么高興,畢竟游戲是重過程,這事又不能公開,所以游戲結(jié)束了,她得找新樂子。

  「這事除非想死,否則誰也不得泄露!挂倍柈(dāng)下嚴(yán)峻冷冽的說。

  「嗯,這事聽聽就好……呃……我不會說的!乖谧约夷腥说某裟樝,公孫謹(jǐn)趕緊表態(tài)。

  「其他人呢?」冶冬陽看向南宮輔與太子。

  李嗣謙死命搖頭。開玩笑,這事一經(jīng)掀開,父王這皇帝哪還有臉、有資格做下去?而父王一倒臺,他這個太子還能保得住嗎?他現(xiàn)在終于知道楊貴嬪所謂魚死網(wǎng)破的意思了。

  「要我不說可以,但我希望得知整件事的來龍去脈,這總可以吧?」血書是公孫謹(jǐn)失憶的時候他偷看的,至于來源,當(dāng)時她卻不肯多透露。

  公孫謹(jǐn)不甚有興趣,講這沒意思,沒有追查時的快感,她意興闌珊的看了身旁的男人一眼,如果他起身,她也要跟著走了。

  冶冬陽抿了唇,看來這丫頭沒興致了,這可不行,自己起的頭自己善后!负冒桑(jǐn)兒,就先從草嬤嬤的血書開始說吧!蛊鋵(shí)他也想厘清這整件事的始末,好為這件事做一個了結(jié),順便整整她。

  又是她,一直說很累耶,找她麻煩喔!「好啦,由我說,就從血書的主人草嬤嬤說起。這草嬤嬤是過世的太平公主的宮女,眾人皆知,太平公主是陛下當(dāng)年以她預(yù)謀造反為由,親自率兵討伐,據(jù)說死前兩人曾經(jīng)密談過,但內(nèi)容沒人得知。

  「我猜想,當(dāng)年太平公主不知何故得到了這封信,也就是因?yàn)榈弥@件秘密,所以陛下非殺她滅口不可,而公主死前將這個秘密告訴了草嬤嬤,這些年來草嬤嬤帶著秘密四處東奔西逃,不過最后仍然沒能逃過—劫,巧的是我與冶冬陽在她死前救了她,但除了刀傷她還中了毒,根本救不活,興許是中毒時就猜測自己離死不遠(yuǎn),便將秘密寫成血書,最后索性將血書托付給我們送給廢后!

  太子愕然插嘴,「你不是要我殺了王皇后嗎?人死了,東西怎么交給她?」

  南宮輔聞言,瞅了公孫謹(jǐn)一眼。原來這廢后之死跟她有關(guān),這丫頭夠狠!

  「所以嘍,這東西成了無主之人,我自然順理成章可以看這內(nèi)容,這才得知原來有這樣天大的秘密,而握有這秘密的證據(jù)之人就是楊貴嬪,因此,我與冶冬陽便盯上她,目的就是要逼……勸她把東西交出來、」說著說著都要睡著了,差點(diǎn)說出不恰當(dāng)?shù)脑~來。

  「等等,這草嬤嬤怎會知道這封信在楊貴嬪手中?」南宮輔不解,即刻打斷她的話。

  這時楊貴嬪抖著聲主動開口,「我會得到這封信,是因?yàn)楫?dāng)年正受陛下寵愛,那回他殺了太平公主回來,臉色奇差,進(jìn)房后什么也沒說就拚命灌酒,醉了倒頭就睡,我因?yàn)榉趟瑸樗麚Q下干凈的衣衫,不經(jīng)意發(fā)現(xiàn)了這封信,好奇之下拆開來看,當(dāng)場嚇得不輕。

  「正巧這時草嬤嬤混進(jìn)房里,說是要為公主報仇,揮刀就要砍向醉得不省人事的陛下,我立即驚叫,她殺人不及,看見還捏在我手中的信,動手想搶,我趕緊將信塞進(jìn)自己衣襟里不讓她帶走,后來侍衛(wèi)軍趕來救駕,草嬤嬤得知再不逃就沒機(jī)會,才飲恨離去。

  「這時陛下轉(zhuǎn)醒,驚覺草嬤嬤來過,再摸上自己懷里,發(fā)現(xiàn)信已不見,怒不可遏,當(dāng)時我不敢承認(rèn)已看過那信,得知了這項殺頭的秘密,于是裝瘋賣傻,假裝那信是被草嬤嬤奪走,內(nèi)容我不知情!

  「但是陛下并沒真的相信你對吧?雖然念在舊情不舍殺你,卻冷淡你,又從不放棄監(jiān)視你,就怕你有反叛之心,對吧?」公孫謹(jǐn)問。

  她點(diǎn)頭!笡]錯,這幾年,在宮里不只得承受陛下的懷疑,還得忍受武惠妃以及太子的壓迫,我過足了擔(dān)心受怕的日子,再從心腹口中得知草嬤嬤可能已遭不測,我心知自己遲早會有殺身之禍,我怎樣無所謂,但我想保全兒子,因怕人微言輕反遭殺害,才急著找靠山!归L期腹背受敵,楊貴嬪全身一軟,吁出一口氣。

  「說實(shí)在,你真的很可憐耶!构珜O謹(jǐn)也忍不住憐憫她,這樣的滋味不好受,她居然能熬這么些年。

  楊貴嬪忍不住啜泣。

  「我還有一個疑問,為什么草嬤嬤要將信交給廢后?」南宮輔才不管楊貴嬪的悲苦,逕自想著不解之處。

  「我想那是因?yàn)椴輯邒呦雽⒚孛茏屚趸屎蟮弥,想她被廢,一定多有怨恨,若得知這個秘密,可以用來說服同樣失寵的楊貴嬪,密謀對皇帝不利,這大概是她最后的目的!

  「可惜,信沒交到廢后手中,廢后就被暗殺死了,所以這一切都是命!」公孫謹(jǐn)「感嘆」。

  也不想想王皇后怎么會死,還說這種話!冶冬陽沒好氣的捏了她的下巴,要她收斂點(diǎn),她這才闔上嘴。

  就算不痛快,遇到克星也只好認(rèn)了。

  「事情都說開了,這封有著昭成皇后封印的信就由我?guī)ё撸劣诮裉斓氖,希望各位?jǐn)守諾言,不再提起!挂倍栦J利的眼神掃視著眾人。

  他想,只要帶走信,就算有人說出去,口說無憑,只會惹來殺身之禍,相信這事鬧不大。

  「放心,我還等著父皇駕崩后登基做皇帝,這事我死也不會說,而且誰敢說一個字我就殺誰!」李嗣謙這時總算變聰明了。

  南宮輔只是冷笑虛應(yīng)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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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三天后,宮中發(fā)生遽變,太子等不到玄宗駕崩就被廢了!

  原因是這武惠妃與李林甫密謀,說是宮中有賊,設(shè)計要無能愚笨的太子武裝進(jìn)宮抓賊,結(jié)果武惠妃轉(zhuǎn)頭就去告訴玄宗,說太子穿鐵甲進(jìn)宮要謀反,玄宗派人查看,果真如此,便下定決心廢他為庶人。

  但沒幾日,被廢成庶人的太子便在牢里不明不白的遇害,這事隔日就傳進(jìn)冶冬陽耳里。

  「冶冬陽,你說這事是不是有鬼?」公孫謹(jǐn)側(cè)著腦袋問。

  「嗯!顾麆傄忝嫒萆系膭γ疾唤麛Q了起來。

  「你想殺太子的人是誰?會不會跟那封信有關(guān)?」

  「應(yīng)該不是,信不在太子手中,而是在我身上,想殺人滅口,第一個該找的人是我!

  「也對……那莫非是武惠妃要斬草除根?」這太子千防萬防,終究還是栽在這女人手上。

  「也不是,那武惠妃雖狠,但是知道適可而止,做得太明顯會引來天怒人怨。」

  「所以呢?」

  「殺太子的另有其人!

  「你想會是誰?」

  「謹(jǐn)兒,你說陛下會是一個昏庸的人嗎?」

  她搖頭!覆皇,堂兄城府之深,可以說精明過人!

  「所以他有可能輕易就被武惠妃的計謀所騙嗎?」他沉聲說。

  「你是說……」

  一場午后雷雨掩去了嬌嫩的嗓音,昏暗不明的天色,教人隱隱不安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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