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妻……
鄭雍神智一凜,低頭看了看自己仍握得死緊的雙拳,忽地有股難以形容的悶氣堵在胸臆。
他這是在做什么?英雄救美?
明明他跟這女人早就沒關(guān)系了……
他轉(zhuǎn)頭,瞪向羅愛理,瞧她容色蒼白,仿佛無辜的兔子般一臉受驚的表情,胸口更加燒起無名火。
“你這女人!為什么老是跟男人糾纏不清?四年前是這樣,現(xiàn)在也是!”
“你說……什么?”羅愛理一時有些茫然,她剛剛才在想應(yīng)該謝謝他替自己解圍呢,怎么情勢一下又逆轉(zhuǎn)了?
“聽不懂嗎?”鄭雍神情焦躁!拔覇柲阍趺磿穷^老色狼扯上關(guān)系!”他這是什么意思?難道他真以為是她放電勾引那色老頭?
羅愛理心亂如麻,腦海不覺浮現(xiàn)起四年前那一幕,那時,他也是這般氣急敗壞地責(zé)問她……
心口一冷,她倔強(qiáng)地別過臉!拔业氖虏挥媚愎埽
“不要我管?”他更惱了,一把扣住她手腕,咄咄逼人!安灰夜芫蛣e老是在我面前受人欺負(fù)!不是被人占便宜就是呼巴掌,你羅愛理可不可以爭氣一點?”
定要活得這么卑微嗎?”
說她卑微?
羅愛理腦門一昏,如遭銳器重?fù)簦@些年來所有的挫折與不如意,在這一瞬間鮮明地刺痛著。
三十歲了,她也希望自己能活得痛快一些瀟灑一些,但……
她強(qiáng)忍眼眸的灼痛。“對,我卑微,我不爭氣!那又怎樣?你管不著!”
“羅愛理!”
她沒理會男人的咆哮,甩開他的手,頭也不回地離開。
鄭雍陰郁地盯著她決絕的背影。
“這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周在秀走過來,看看負(fù)氣離去的羅愛理,又看看鄭雍。“你跟羅組長以前就認(rèn)識?”
他沒回答,依然瞪著羅愛理離去的方向。
周在秀看著,芳心漸漸沉落,她不傻,眼見方才錢多多只說了一句話,鄭雍便趕著過來救人,驚愕、憤怒、擔(dān)憂……她還是第一次見到他臉上出現(xiàn)那般失控的表
情,完全不像平素那個冷靜淡定的男人。他跟羅愛理,究竟是什么關(guān)系?
他以為他跟她是什么關(guān)系?那樣氣勢洶洶地管她的事!
她跟他沒關(guān)系,早在四年前簽下離婚協(xié)議書時就毫無關(guān)系了,他好煩,憑什么到如今還那般霸道地令她無所適從?
煩死了,討厭討厭,她恨透他了!
羅愛理氣沖沖地奔回員工休息室,里面幾個正在躲懶的同事都被她嚇到了,不曾見過她如此暴沖的表情,仿佛即將噴發(fā)的火山。
“愛理,怎么了?誰惹你了?”
還能有誰?就她那個自以為是的前夫!羅愛理在心中怒嗆。
“是不是王主任又找你麻煩了?別理她,當(dāng)她是賀爾蒙失調(diào)好了!逼渲幸粋同事勸她。
其他人聽了,吃吃地笑。
羅愛理卻絲毫無法領(lǐng)會他們的打趣,心海仍翻騰著,她咬緊牙關(guān),好不容易才壓抑住情緒。
又過了幾分鐘,她覺得自己總算平靜了,這才對休息室內(nèi)的同事們道歉,笑說自己吃錯炸藥了,要他們別理會自己方才的暴怒。
大家都在職場上混了多年,誰都明白工作場合難免會遇到不如意的事,也沒人追究她到底發(fā)生什么事了,彼此揶揄調(diào)侃幾句,氣氛重新又熱圃起來。
羅愛理定下神,喝了杯香濃的咖啡,感覺補(bǔ)充了元氣,才剛走出休息室準(zhǔn)備回去工作,錢多多和她的另一名組員小圓氣喘吁吁地沖過來。
“愛理姐,事情不好了!”錢多多一臉焦急。
“什么事?”她愕然。
錢多多指了指身旁的小圓,她定睛一瞧,這才驚覺小圓眼泛淚光,鼻頭都哭紅了。
“怎么了?小圓,誰欺負(fù)你了?”她連忙追問。
“組長,組長!”小圓驀地扯住她手臂,宛如溺水的人抓著浮木不放!拔也皇枪室獾,可是主任說要開除我,怎么辦?我怎么辦啊?組長你救救我!”
“冷靜下來!绷_愛理安撫地拍拍她!暗降装l(fā)生什么事了?你慢慢說。”可小圓卻只是哽咽著,說不出話來。
錢多多代替她解釋!皭劾斫,小圓把VIP客人重要的照片弄丟了!”
“哪個客人?什么樣的照片?!”
“是鄭雍執(zhí)行長,聽說是很重要的私人照片,鄭執(zhí)行長很生氣!周經(jīng)理知道這件事以后,要求主任立刻開除小圓!
怎么偏偏是鄭雍……
羅愛理懊惱地沉吟,小圓見狀,以為組長也對自己的失誤生氣了,慌得直掉眼淚。
“組長你聽我說,我真不是故意的,我打掃房間的時候是清了一些垃圾,可是真的沒看到什么照片!”
“我知道,我相信你。”羅愛理表現(xiàn)出對組員的力挺,這時候身為組長的她有必要令自己的屬下安心,她再次輕拍小圓的手!皠e慌,這件事我來處理。”
為什么偏偏是那張照片弄丟了!
饒是鄭雍修養(yǎng)再好,想到可能被人看見自己穿著卡通睡衣的宅男私照,胸口也不禁燃起一把熊熊怒火。
他并不想對那個打掃女傭發(fā)脾氣,但他光是沉下臉怒斥幾句,對方便宛如受驚的兔子,哭得眼睛發(fā)紅。
無巧不巧,他發(fā)怒的這幕正巧被周在秀看見了,她立即代表飯店對他道歉,并表示會嚴(yán)懲那位犯錯的女傭。
他不想把事情鬧大的,但事情就是鬧大了,聽說那個打掃女傭正是羅愛理的組員,而她為了挽回組員的失誤,竟親自去找照片了。
錢多多在飯店大廳門外遇上鄭雍,主動將事情的最新進(jìn)展告訴他。
他神色一凜!澳阏f什么?”
“愛理姐現(xiàn)在在資源回收站!卞X多多毫不畏懼他凜冽的氣勢,清澈的明眸直視他!八呀(jīng)在里面找了兩個多小時了!
她居然去翻那些回收的垃圾……
鄭雍暗暗咬牙切齒!澳桥睡偭藛幔俊
“愛理姐就是那樣的人,她常說組員的錯就是她的錯,是她沒能以身作則。”
那個笨女人……
鄭雍沒心情聽下去,問清楚資源回收站在哪里后,毫不遲疑地轉(zhuǎn)身就走。
順著員工通道來到位于地下室的資源回收站,迎面便撲來一股隱約的霉味,鄭雍皺眉,銳利的目光一掃,果然在堆積如山的垃圾間發(fā)現(xiàn)一道纖秀的身影。
她系著圍裙,戴著手套,一副清潔女傭的打扮,費力地打開那一袋又一袋的垃圾,一樣樣地檢視任何可疑的紙張,宛如大海撈針。
鄭雍不可思議地瞪著她。
她絲毫沒察覺到室內(nèi)多了個人,一逕專心地埋頭尋找,雖是可回收的垃圾,仍難免骯臟惡心,找了幾個小時,她已然發(fā)絲凌亂,汗珠涔涔,臉頰鼻頭都灰撲撲的,沾上了塵埃。
他的前妻,他曾經(jīng)的最愛,一心想讓她過上好日子的女人,如今竟然為了一張照片在垃圾堆里打滾。
只是……一張照片而已。
鄭雍覺得自己喉頭似乎梗住了什么,好不容易才逼出嚴(yán)厲的喝叱。
“羅愛理!”
她震了震,回過頭來,一臉茫然地望向他。
“你在做什么!”他問話的口氣極兇狠,像要殺人似的。
羅愛理眨眨眼,這才真正認(rèn)清站在面前的男人是誰,看著一身西裝筆挺,帥氣非凡的他,再看看狼狽的自己,她忽地感到一陣自慚形穢。
心口一冷,語氣也跟著結(jié)冰!澳阍趺磿䜩磉@里?”
他沒回答,大踏步走向她,一把拽扣她手腕!案易!”
“你干什么?”她驚得想甩脫他!拔也蛔,我還沒找到照片……”
“有什么好找的!”他怒吼!罢也坏骄退懔!”
“怎么能算了!”她吼回去!澳悴皇遣幌氡粍e人看到那種照片嗎?”
他一愣,眸光明滅不定!澳阒朗悄膹堈掌?”
“還能是哪張?”別的照片丟了他會那么緊張嗎?她咬咬唇!凹热皇俏夷贸鰜淼恼掌,我就應(yīng)該負(fù)責(zé)找回來!
他瞪她,墨眸噴火。
她被他看得心慌意亂,又開始掙扎起來!澳惴砰_我,別妨礙我做事……”
“不用找了!”他厲聲打斷她。
她怔住,驚疑地望他。
“我說不用找了,你聽不懂嗎?”他討厭她這種仿佛不敢置信的表情。“只不過是一張照片,你用不著把自己埋進(jìn)垃圾堆里!”
所以他是覺得她這樣做很臟很惡嗎?羅愛理倔強(qiáng)地咬牙。
“是我的組員犯的錯,我這個組長本來就要負(fù)責(zé)任!
“我說別找了!”去他的該死的責(zé)任!
“我要找,你別管我!”
“不準(zhǔn)找!聽不懂我說的話嗎?被別人看到也好、撿到也好,我不在乎!”
“不行,一定要找!”
他愈是干涉,她反倒愈執(zhí)拗,眼見她又走回垃圾堆里,鄭雍只覺得自己快抓狂了,他驀地上前雙臂一撐,將她整個人扛上肩頭。
她驚呆了,失神許久才記起要掙扎,粉拳一下下地捶他的背。
“鄭雍,你快放我下來!被別人看見怎么辦?”
他不理她,神色凜然,直到走出資源回收站才放下她,她以為他總算放過自己了,連忙退開幾步想逃離,卻立刻被他拽回來,大手緊緊扣住她小手,一路強(qiáng)硬地拖著她走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