才開門進入玄關(guān),梁仲熙就聽見了許久不聞的熟悉聲音。
“不是不是,小小姐,你攪拌過頭了,這樣太久了!”王嬸的聲音不絕于耳,“!焱O聛!”
“哇——蛋白可以打到這么發(fā)啊!”龍曉曉訝異的看著電動攪拌器里的蛋白,打發(fā)到滿出來了,“好多喔!”
“這樣太發(fā)了,做起來的蛋糕不好吃!蓖鯆饟u了搖頭,“要重打。”
“倒掉很浪費耶。沒關(guān)系啦,反正都一樣!饼垥詴詻]在聽王嬸說話,逕自把面糊倒進打發(fā)的蛋白里,“糖咧?”
抓起手邊的糖罐,她非常大方的倒進了好幾匙。
她可是要當天才點心師傅的人,怎么可以用什么量匙呢?憑感覺、用目測,這樣可以做出最美味可口的蛋糕。
“啊!小小姐,你剛剛已經(jīng)加過糖了!蓖鯆鸷喼笨鞎灥沽,“而且就算沒加過,你那樣也加太多了!
“咦?我加過了?”龍曉曉一臉狐疑。有這件事嗎?她怎么好像沒印象。
算了,倒都倒了,也來不及啦!她離開工作臺,從冰箱挖出一瓶神秘的東西,扭開蓋子就準備倒進面糊里。
“小小姐,那是什么?”王嬸慌張的扯住她的手。
“桔子醬!饼垥詴缘男θ莩錆M光輝,“金桔巧克力蛋糕,龍曉曉師傅的新發(fā)明!”
惡~~站在外面的梁仲熙,聽得全身雞皮疙瘩都竄了起來,金桔巧克力蛋糕是什么玩意兒?那能吃嗎?他是不是應(yīng)該先閃人,免得又要當白老鼠?
以前她做的那些恐怖蛋糕他都是硬吞下去的,好一陣子沒吃了,不知道胃受不受得了?
“再撒點葡萄干進去好了!
曉曉愛吃葡萄干,從以前就這樣,做任何東西都要加葡萄干。
他吃過最夸張的是葡萄干南瓜濃湯,簡直是世紀級的惡夢。
在聽不見王嬸的哀嚎聲時,他就應(yīng)該出場了,因為那表示王嬸血壓太高,已經(jīng)喊不出來了。
“又在做什么啊?大師傅?”梁仲熙往前跨了一步,倚在廚房門邊。
才剛把烤盤丟進烤箱的龍曉曉嚇了一跳,即使背對著門口,她也不會認錯那個聲音。
是仲熙!她有點緊張的把烤箱門關(guān)上。上一次見面是什么時候?他們好久沒說話了。
“嗨!”她回過身子,笑得有點尷尬。
“哇,看來這里剛經(jīng)歷一場大戰(zhàn)。 彼h(huán)顧慘案現(xiàn)場,工作臺上什么東西都有,連龍曉曉臉上都有鮮奶油跟打發(fā)的蛋白沫。
“少爺!我的廚房……”王嬸一見到他,又哭又鬧的走上前來告狀。
“王嬸,你先去休息,我保證讓曉曉把這兒整理好!彼σ饕鞯姆鲋晔乱迅叩耐鯆鹜庾。
“不必了,整理廚房是我的工作!庇质且魂噯柩剩罢埿⌒〗愠鋈ゾ秃!
“你去喝杯涼茶,休息一會兒!彼淹鯆鹫埩顺鋈,還交代傭人讓她休息一下,旋即走回廚房。
看見他回來了,龍曉曉一顆心跳得好快。
每一次見到仲熙,她都覺得他好像變得更帥了,不是高中時期的清秀,而是完完全全跟成熟男人一樣俊朗。
有些白凈的臉龐,濃密的劍眉,直挺的鼻梁與粉色的薄唇,上頭映著雙如黑潭般深邃的眸子,大小適中卻足以奪魂攝魄。
至少能奪她的魂魄。
也對人的態(tài)度總是溫文儒雅、謙恭有禮,就像個翩翩君子,同時有著母親的精明干練,也有著父親的出眾氣質(zhì)。
他明明是收留的孩子,為什么會比她更像爸媽呢?
“你怎么在做甜點?”梁仲熙挽起袖子,準備開始善后。
“你忘了。课铱墒橇⒅疽鎏瘘c師傅耶!”龍曉曉高分貝的驚呼著。仲熙怎么可以忘記這件事!
“我沒忘,但是我以為……”以為你應(yīng)該了解自己的極限……“以為那只是你小時候的夢想。”
“到現(xiàn)在還是啊,我的志向沒改變過,我一定要當個成功的甜點師!彼碾p眼燃燒起熊熊烈火。
“那你怎么沒去念食品系?”他擰干抹布,熟練的從工作枱收拾起。
“你故意的喔,媽怎么可能準我去念食品系啦!”她不悅的噘起了嘴。龍家的子女一定要念一流的學校、一流的科系,母命難違。“不過我畢業(yè)了,終于可以走自己的路了,哈哈哈!”
“嗯?”他聽出言外之意。瞧曉曉開心成這樣,一定有鬼!從小到大,她只要想到什么古靈精怪的點子,都會開心得哈哈笑。“要怎么走自己的路呢?”他假裝自然的問著。
“當然是去義——”龍曉曉的聲音戛然止住,她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不是笨蛋了,沒那么容易被套話,“嗯……就繼續(xù)練習做甜點!
“喔……”梁仲熙當然不相信。
“哎呀,怎么是你在收啦,我來就好了。”她飛快轉(zhuǎn)移話題,才想去搶抹布,卻不小心把鹽罐撞倒到地上去,“呀!”
“……”看著罐子在地上滾呀滾,一堆白鹽灑得滿地都是,他不由得嘆了口氣,“你坐著,拜托你只要坐著就好!
他很自然的扶住她的腰際,就要把她住高腳椅上擱。
那一瞬間,他僵直了身子,突然意識到他們已經(jīng)不是小孩子了,他不能動不動就抱著她往椅上放。
只是……曉曉的身體好溫暖,讓他有點舍不得松手。
龍曉曉也停住了呼吸,一雙眼直勾勾的瞪著他的胸膛看,覺得腰際像被火烙上了般,好燙。
“嗯……”還是梁仲熙先恢復(fù)了理智,迅速松手,“坐著別動!
他別過頭去,生怕自己臉上帶了尷尬的緋紅色,那情況會更不妙。
而她則爬上高腳椅,也背向梁仲熙,偷偷的做了一個好大好大的深呼吸。
龍曉曉,你在干什么,都這么久沒見面了,為什么還會對仲熙臉紅心跳?他是哥哥,是姊姊的男友,不該做什么非份之想的!
自從去大學找他,意外得知他和姊姊的事之后,她就一直這么警告自己,可是哪知道仲熙在她心中會刻得這么深,“喜歡”這種感覺,還真是難以割舍。
然而,兩個星期前的夜晚,她偶然聽見父母的對話,上沒文下沒句的,就聽見媽媽說——我遲早要讓仲熙娶曉曉。
這句讓她的天地變了色,她沒有想到媽媽會作這樣的決定,明明姊姊跟仲熙才是一對,為什么媽看不出來呢?
而她明白,仲熙對媽說的話絕對是百分之百遵從,如果媽真要他娶她,他一定會娶的。
可她怎么能這么自私?就算再怎么喜歡仲熙,她也不能奪人所愛,更何況是搶自己親姊姊的男友!
“我先說好,今天這個蛋糕我不吃!绷褐傥踮s緊找了另一個話題以解尷尬場面。
“嗄?為什么引你好久沒吃我做的東西了。”龍曉曉大聲抗議,“要是知道你回來,我就會做更精致的蛋糕!”
“金桔巧克力葡萄干蛋糕,這還不夠‘別出心裁’嗎?”光聽到他的胃就不舒服了。
“厚,你偷聽我的創(chuàng)意喔!”這妮子還志得意滿的,“這可是有專利的喔,不可以抄襲!
啊咧,這個誰會想抄襲?又不是急著要讓店關(guān)門。
“你可以放一百二十個心。”梁仲熙抽過了廚房紙巾,來到她的跟前,“來,把頭抬起來。”
龍曉曉聽話照做,下巴抬得高高的,剛好可以對上他那張百看不厭的臉。
他的大手輕柔的扣住她的下巴,另一只手仔細的為她擦拭臉上的奶油跟蛋白沫,紙巾觸及臟污時,他曲起的手指也會不小心貼上她的臉頰。
過去總是可以如此自然的撫摸那光潔的小臉,而今卻只能這樣藉機觸碰。
因為要是真的碰觸太久,他怕會失控,他擔心自己會想用掌心與手指,貪戀的撫摸她粉頰的每一吋。
但曉曉只當他是哥哥,哥哥的撫摸與愛戀的撫摸是完全不同的,他絕不能跨越那道界線。
“好了,我沒看過哪個廚師煮個飯也能把自己搞成這樣的!彼χ,順手捏了捏她的鼻子。
這個動作是極限了,他必須裝得很自然。
“這是我的特色!饼垥詴該P起微笑,她的笑容里摻進了復(fù)雜的情緒。
她喜歡仲熙這樣親匿的對她,即使只是把她當作妹妹。
這份喜歡只能埋藏在心底,可是這種感覺卻越來越強烈,強烈到她必須離開這一切,才能夠平息。
所以她要到意大利去,專心的當個學徒,努力朝自己的志向邁進。
然后把仲熙的身影遠遠的拋諸腦后,用漫長的時間去忘掉這個從小就占據(jù)她的心的男人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