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公司集合時大家互相寒暄,允成浩雖然臉上帶著微笑,視線卻始終沒和莊善云有所接觸;而她,在那次出糗后一直都很低調(diào),公開場合也鮮少說話,只是露出淺淺的笑容。
同組的機組員也沒再提起當晚的事,但公司內(nèi)仍出現(xiàn)了一些耳語,說是莊善云可能是因為與關(guān)明熙的婚事有了變化,戀愛中的女人嘛,多半會情緒不穩(wěn)定。
就是沒人將她和允成浩聯(lián)想在一起,唯有紀可欣暗自為好友心急。飛至夏威夷途中,她盡量讓莊善云有事忙,也不再讓她送咖啡和餐點到駕駛艙。
一路上,莊善云也只能藉由忙碌讓自己忘掉傷痛,但臉上的笑容顯然黯淡許多。
同處三萬多英尺的高空,以前的她心底總會泛起絲絲甜蜜,因為想到下機后就可以和他在一起。那時,飛機一起飛,一聽到機長的廣播就會加速她心臟跳動的速度,因為那低沉的語調(diào)聽來好性感……
“善云,該把購物車推山山去了呀!”見莊善云手扶著購物車愣在走道上,紀可欣輕嘆一聲,只能趕緊催促她,
“哦!”第一次在工作中失了神,莊善云趕緊甩開個人私情,勉強掛上不由衷的笑容。
如果,與他一起工作變成一種折磨,她是不是該考慮換組,甚至辭職?莊善云從來不是一個任性的女人,但她不知道這樣的痛苦還要承受多久。
夏夜晚風,吹來的竟是苦澀的氣味。
允成浩一逕地喝干杯中的威士忌,沉默地聆聽約他出來的副機長何融和實習副機長李大慶的牢騷。
“唉!可惜‘全球’最有價值的女人竟然被釣走了……”何融一臉的感慨。
“是呀!搞不好不久后就會離職,專心當她的院長夫人。依那個關(guān)明熙的財力,應(yīng)該不會讓自己的老婆出來拋頭露面!崩畲髴c亦擺出一副惋惜的表情。
“不過,說起這善云妹妹還真有本事。聽說有不少女明星哈那個姓關(guān)的哈得要命,連那個小天后也因為對他的整型技術(shù)滿意得不得了,好幾次想約他吃飯……”
何融笑睨著李大慶!澳闶裁磿r候兼差當狗仔啦?”有時候男人的八卦基因活躍度可不下于女人。
李大慶笑得有些得意。“嘿嘿!因為我同學就是水果日報的影劇版記者,這次拍到姓關(guān)的和善云妹妹共進晚餐,就是他跟監(jiān)好幾天做出來的業(yè)績!聽說他們好像是在我們公司的頭等艙認識的……”
兩個男人湊近頭,嘰嘰喳喳說著聽來的八卦,講到敏感處還彼此交換了曖昧的眼神!吧圃泼妹蒙聿囊呀(jīng)夠好了,姓關(guān)的那把手術(shù)刀應(yīng)該無用武之地吧?”
“不過,另外那把‘寶刀’應(yīng)該早已‘出鞘’了吧?嘿嘿……”
正當兩人笑得曖昧之際,允成浩忽然重重放下酒杯起身。
“機長,你怎么啦?不喝了嗎?”何融這才感覺允成浩的臉色不太對。事實上,允成浩自從休假回來后就怪怪的,平時習慣開玩笑的他今天異常地沉默。
允成浩掏出一張美鈔壓在酒杯下!拔依哿!
“一定是休假時太放縱,體力還沒恢復,呵呵……”李大慶大概喝多了,丟下這句白目的話還自以為幽默。
允成浩沒有回答,只是斜眼瞪了他一眼便離去。
“這家伙……吃錯藥啦?”望著有些落寞的背影,李大慶壓低聲音對著何融擠眉弄眼,何融也只能聳聳肩。
“可能真的累了……”
當一個男人說他累了,應(yīng)該就是提不起玩勁的時候了!
允成浩一踏出PUB,便沿著主要街道慢慢踱回飯店,但他根本不想這么早回房,面對的也只是滿室的冷清。
更難相處的,是那顆孤寂的心。
他從不認為一個人失去了另一個人會活不下去,如今卻在失去后嘗到那種蝕心的滋味,那感覺應(yīng)該比死還要折磨吧?
尤其四周總是充斥著莊善云和她男友的傳聞,讓他有種想逃離到孤島的沖動,這樣就不用聽到有關(guān)她的任何消息,也不用再看見那已經(jīng)屬于別的男人的笑容還有身體。
當初以為他可以豁達地祝她得到幸福,但他知道那是因為他的心還未投入這場關(guān)系。嫉妒總是伴隨著愛而來。
“唉……”仰望著滿天星斗,允成浩重重地嘆了口氣走進飯店。但他卻沒有走向電梯,外頭沙灘上的月光不由自主地吸引了他的腳步。
翻滾的海浪在月光下映照出一條條銀帶,他好久沒在月光下的沙灘散步了。自從和莊善云在一起后,他們總在數(shù)次的纏綿后倚窗相擁,共享這份夜景,甚至在月光下ji\情歡愛……
允成浩再次仰頭,希望能制止自己繼續(xù)耽溺于往事,腳步漫無目的地往前走去。
待他好不容易抑制漫溢的思念,—轉(zhuǎn)頭卻發(fā)現(xiàn)—雙在暗處發(fā)亮、盈滿水光的美眸,正在月光下閃動著。
莊善云一回到飯店就不想出門,連紀可欣的晚餐邀約都拒絕。她好怕那種觸景傷情的凄愴,更怕遇到允成浩,怕自己會再度失控。
就這樣,她在飯店里望著窗外發(fā)呆了一個晚上,但蠢動的心卻怎么也無法平靜。最后,雙腳自有意識般地 帶著她出門,不知不覺就來到兩人初次相遇的地點,以及第一次肩并肩躺著看星星的棕櫚樹下……
那是第一次聽他訴說從小對天空的向往,第一次的ji\情擁吻……
好多好多的回憶刻畫在心底深處,她不認為這輩子能忘得了,如同拋得下對他的愛。但她還能怎樣?他身邊還是不斷有其他女人,這段秘密關(guān)系的結(jié)束對他絲毫沒有影響,唯有她自己黯然神傷。
于是,她又開始考慮在飛機上萌生的退意,正當舉棋不定之時,迷茫的眼眸忽然間掃到思念不已的身影。
如同磁石般,兩人對望了好久,任由散步的愛侶牽手走過他們之間,喧鬧的青少年從兩人中間呼嘯而過,他們的眼睛眨也不眨,眼里只有彼此。
時光好像回到那個滿是流星的夜晚……不!她比那時還要美,還要令他心動,只是,那雙盈滿感情的眼眸注視的不再是他。此時,她對他應(yīng)該只有怨恨和不諒解吧?
允成浩想走開,因為對她的歉疚,雙腳卻背叛他的意志……不!該說是依循了內(nèi)心真正的渴望。
“晚安……”他走近她,表情像個滿懷歉疚的少年,雙手有些不知所措地摩擦著大腿,略帶羞澀的笑容一邊觀察著她的反應(yīng)。“今晚的月色好美!
沒料到他會主動趨前打招呼,莊善云先是一愣,掙扎著要不要回應(yīng)。最后,她還是沒辦法拒絕那令她心醉的笑容!笆茄健
她的語調(diào)冷淡,血液卻正火熱地奔流。
允成浩沒因她的冷漠打退堂鼓,因這時的他舍不得離開。不顧她拒人千里的表情,他默默在她身邊坐下,雙手架在膝蓋上仰望著星空,像是自言自語地低喃著:“今晚……不知道會不會有流星?”
不經(jīng)意提起,引得莊善云想起那個愿望終于實現(xiàn)的夜晚。她跟著仰頭,癡迷地望著星空,心底感到既悲傷又美好。
她沒想到兩人還有機會談話,但此刻氣氛平和得令她無法對他生氣或冷漠以對。
“如果有,你想許什么愿望?”好久沒像這樣對談,此刻的她有種恍如隔世的心情,口氣也很快地軟化。
星光正朝她眨眼,似乎笑她的執(zhí)迷不悔。她不敢面對他,生怕被看出埋藏心底的深情。
允成浩卻不再仰頭,只是貪戀地看著她一臉的癡迷,簡短吐出幾個字!耙粋幸運。”
不了解他話里的含義,莊善云收拾起悲傷,露出疑惑的眼神看向他。
“那已經(jīng)不重要了……”允成浩卻聳聳肩,還是那副不在乎的神情,F(xiàn)在說那些后悔的話也無濟于事,她都已經(jīng)不屬于他了……
為免勾起兩人后來不愉快的記憶,他趕緊回復一貫的爽朗笑容,將兩人的關(guān)系拉回初遇之時,“對了,我都忘了恭喜你找到一個好對象……”
他跟著伸出大掌,誠心地看著眷戀的容顏!耙郧拔易隽嗽S多傷害你的事,誠心向你道歉……對不起!也衷心祝你幸福。”
懺悔的話語在她耳里聽來像是讓她死心的結(jié)語,莊善云再也承受不住潰堤的情緒,淚珠如雨奔流。
她不敢看他,迷蒙的淚眼盡是那曾緊緊握住她、以后不再有機會緊握的大掌。她不想解釋什么,只知道自己該放手了,不該再存有任何的幻想……
也好,就如他想要的,好聚好散,就在開始的地方結(jié)束吧!
伸出的纖手微微顫抖,當她將自己放在他手心時,允成浩立即緊緊握著她的手,更讓她的情緒潰堤。
一把將顫抖的雙肩擁入懷里,緊得讓兩人都喘不過氣。允成浩仰著頭,努力壓抑著難以抑制的情緒。
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崩潰,那會讓她更難過。不管過往他犯了多少錯,傷了她多少,他知道她心底仍有些不舍。有了遲疑,她就無法追求新的幸福,他能做的只有放手,并祝她幸福。
“對不起……對不起……”他只能不斷重復這句話,隱藏了真正想說的那三個字、來不及吐露的愛意。
最終還是等不到那三個字,莊善云的淚流得更兇,不斷在他懷里搖頭。
她不要他的道歉!那讓她覺得這三年多自始至終都只是—廂情愿的愛戀,她不要他最終只剩下愧疚!
彼此相愛的兩人緊緊相擁著,卻聽不到彼此的心,只是一逕地將對方推得更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