進來的人當(dāng)然是霍德。
他說他要把房間討回去,害她連續(xù)好幾天睡不好,沒想到三天來一點動靜也沒有,她還在想,他是不是故意說這種話讓她寢食難安,結(jié)果今晚就來了。
霍德看也不看她一眼,把袖扣解開,手表放在門旁的置物幾,然后解開襯衫鈕扣,轉(zhuǎn)頭直接往浴室走去,動作一氣呵成得仿佛他每天晚上都睡在這里一樣。
樂雅跳下床,呆呆地站在床邊看著他。
十分鐘后,他一身清爽地走出來,墨發(fā)濡濕,上身打赤膊,露出精壯的胸膛,下半身穿著一條寬寬的四角褲當(dāng)睡褲,然后往床上一躺,眼睛一閉舒舒服服地嘆了口氣,準(zhǔn)備睡覺。
樂雅又站了一下,看看床上那個高大的身體,再看看四周。最后,她委委屈屈地抽出他旁邊那個枕頭,走到窗前的貴妃躺椅,拍松了枕頭躺上去。
眼睛閉不到五分鐘——她整個人突然騰空了!
“啊!”她嚇得睜開眼睛。
一陣天旋地轉(zhuǎn),她又被拋回大床上。
在床上彈了兩下,肺里的空氣都震出來。她火速坐起來,旁邊一只熱烘烘的大腳丫直接壓過來,把她扣在床上。
“睡覺!”霍德低吼,臉埋進她的頭發(fā)里閉上眼睛。
樂雅只能側(cè)躺,整片背后貼在他又熱又硬的胸膛里,他的大腳跨在她腳上,手臂沉重地壓著她,她形同被他鎖在懷里動彈不得。
這是她第一次跟家人以外的男人躺在床上,而且從她不再是小孩子開始,她爸爸和哥哥也沒再陪她睡過了,F(xiàn)在這樣子,她怎么可能睡得著?
他的男性味道在她鼻間流轉(zhuǎn),兩人的氣息在床帷之間交融,她沒辦法睡,連想翻身都動彈不得,整個人只好僵著。
十分鐘過去,她心頭惴惴了半天,耳畔卻響起霍德均勻的呼吸聲——他真的睡著了?
“霍德?”
“……”呼吸聲。
“霍德?”
“……”還是呼吸聲。
“霍……”
“吵死了!叫什么叫?”被吵醒的男人低吼。
她委屈地翻身躺平!拔宜恢
一只漆黑的眸子睜開。“你再不睡覺,我可以想點‘有趣的事情’來做。”
其實霍德也不知道自己在裝什么紳士!通常他跟女人躺在床上的原因都是為了讓兩人搞得滿身大汗,可是這女人在他的手里已經(jīng)好幾天了,他竟然連她的一根手指頭都沒動。
他看得見的那只耳朵迅速染成深紅色,樂雅冒險地看他一眼。
剛剛她一直僵僵地躺著,目不敢斜視,只知道他手啊腳啊都在自己身上,卻不知道兩個人實際上是什么樣子,F(xiàn)在看明白了,不禁想笑。
他簡直像只超大無尾熊,雙手雙腳圈著她,將她鎖在懷里;只是他們兩人的體型差很多,對比之下,更像一個緊抱著芭比娃娃的小孩——當(dāng)然,她相信他小時候也絕對不是抱著芭比娃娃睡覺的男生。
“我睡不著,你陪我說話好不好?”她軟軟央求。
“不好!
一聽她想做的是“說話”,他不感興趣地閉上眼,又準(zhǔn)備睡覺。
男人有這么長的睫毛真是罪過!樂雅扁了扁嘴,過不一會兒,又推推他。
“霍德——”還是軟綿綿的叫聲。
“你到底要干什么?”他不耐煩地撐開一邊眼睛。
“我們……我們……”她搜索枯腸,勉強想出一個主題!澳悴皇钦f你有個母親嗎?告訴我你媽媽的事好不好?”
“她死了!”簡單利落,話題結(jié)束;舻麻]上眼準(zhǔn)備繼續(xù)睡。
她吃了一驚。“死了?什么時候的事?”
這個女人真的不打算讓他好好睡一覺!霍德懊惱地睜開眼。
“我十六歲的時候,她出車禍死了。這樣夠了嗎?”
“她是個什么樣的人?”
顯然不夠。
“冰冷,嚴(yán)厲,沒什么感情的女人。我和她不親。”他翻個身側(cè)過去。
“好吧,那我跟你說我媽咪的事好了。”所有的熱情嘗試都碰了個冰釘子回來,可是樂雅完全不氣餒。
“我對你的家人一點都不感興趣!”霍德受不了地翻回來瞪著她。
“我媽媽是個臺灣人。”她自顧自地說下去!八J識我爸爸的那年,才二十四歲而已。當(dāng)時整個國家還在打仗,聰明的人早就夾著尾巴逃走了,但是我媽與眾不同。她認識我爸爸,愛上我爸爸,于是為了他留了下來——”
阿比塞爾和朱菲雨的愛情故事,在幽暗的床帳里淡淡地飄浮著。
霍德閉上眼睛裝睡,以示他完全不感興趣。但是過不了多久,他就發(fā)現(xiàn)自己竟然很認真地在聽。
在這樣黑暗的籠罩里,故事人物可以很簡單地被抽離。他們不必是“殺父仇人和他的女人”,可以只是很遙遠的一對男女。
他聽著一個勇敢的女人,為了心愛的男人,在烽火間穿梭。
他聽著一個男人為了見心愛的女人一面,不惜穿越重重炮火,只為回到她的身邊陪她一個夜晚。
有些事他聽了,只是無稽地哼一聲,覺得太不切實際了,任何有腦筋的人,尤其是在前線作戰(zhàn)的男人,都不會做這種事。但是故事中的男主角做了。
也有些事他聽了,覺得理所當(dāng)然,因為女人一定就是這樣。可是當(dāng)他聽見女主角是因為懷了身孕,怕對男人造成負擔(dān)才離去,心里又是一動。
為對方生而生,為對方死而死,自己面臨最大的危險時可以不退,卻因為可能讓對方陷入危機而匆匆逃離,那是一個他不了解的境界。
“……媽媽說,她和爸爸有一個約定!睒费艤厝岬纳ひ麸h著!鞍职执饝(yīng)她,絕對不會比她早死。可是,你知道嗎?”
樂雅偏頭看他,兩人視線相迎,她的唇角微微一揚。
“所有人都覺得爸爸是一棵強壯的大樹,媽咪啦、我啦、哥哥啦,都是在他的庇護之下,我卻覺得不是這樣!彼囊暰幽幽移回床帳頂端!拔乙恢庇X得,其實是媽咪在支撐爸爸走下去。每次他在外頭為了什么事生氣,只有媽媽了解他,說個幾句話就能讓他心平氣和。
“媽媽是他的萬靈丹。她才是真正堅強的那一個。如果有一天爸爸真的走了,為了我們,我相信媽媽還是會努力地活下去,直到我們都讓她可以放心地走為止。但是,如果換成媽媽走了……”她打了個寒噤,似乎無法想象那個畫面!拔矣X得爸爸可能連一天都受不了。真的,他一定會受不了的。他能成為那個鋼鐵一樣的阿比塞爾,是因為朱菲雨。如果沒有她,他也當(dāng)不了阿比塞爾了……”
霍德瞪著天花板。
這算什么?愛情嗎?
如果愛情是這個樣子的,那他父母親之間又算什么?
他的母親必然是愛他的父親,才會那樣千方百計的只想為他父親報仇,甚至不惜對唯一的遺腹子如此殘酷狠厲。
可是如果換成朱菲雨呢?如果阿比塞爾早逝,她應(yīng)該會很珍惜心愛的男人唯一留給她的孩子吧?
正常人都會如此才對。
她會把那個小孩帶到安全的地方,讓他快樂地長大,然后告訴他許多跟他父親有關(guān)的傳奇故事。
那么,為什么他自己的母親不是如此呢?
從他母親身上,他完全感覺不到任何愛,只有仇恨。各式各樣的仇恨。恨丈夫的早死,恨兒子的不濟事,恨自己的無能為力,恨時間過得太慢兒子不快長大幫她報仇,恨時間過得太快她丈夫的死亡離她越來越遠。
從小他看見的,只有恨,沒有愛。他又怎么知道愛是什么?
霍德煩躁起來。
“什么情情愛愛的,果然只有你們這些千金大小姐才會把這種不切實際的事掛在嘴上!”他諷刺地道。
“……難道你媽媽不是這樣愛你父親的嗎?”她偏頭看他。
霍德冷笑一聲。
“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愛我父親的,我只知道她對你父親的恨是她人生的全部!”他嘰嘲的語氣更加明顯!澳阆胫牢沂窃趺撮L大的嗎?我和你不一樣。我受傷了沒有父母幫我揉揉,過生日沒有人幫我辦派對,嘿,我甚至不確定自己的生日是哪一天,因為從來沒有人把這種小事告訴我!
“我的母親既不溫柔也不美好!在我三歲那年,她把我扔到加那面前,要他開始‘訓(xùn)練’我!我連路都還走不穩(wěn)就要開始繞著房子練跑步。六歲那年,我學(xué)會怎么把一只狗活生生的開膛剖肚,八歲那年殺的是狼,你想不想知道我是怎么殺狼的?
“加那命人捕了幾只野狼,關(guān)在我們的后院里,餓了好幾天都不喂食。有一次我因為跑步二十圈的速度比他設(shè)定的還慢,他把我扔進后院,只給我一把小刀,說只要我能在里面待滿三個小時,他就不處罰我。
“天知道我可以做任何事只求不被處罰?墒俏覜]有預(yù)料到會那么辛苦。我的力量和它們相比,根本無濟于事。直到我被咬得血跡斑斑,我終于明白,不會有人來救我的!我母親和加那,真的會任由我被那群狼咬死。或許,我一開始選擇處罰還比較輕松一點。我要活下去的唯一方法,就是先把它們殺死——最后,我活下來了。
“我十二歲殺了第一個人,而那不是最后一次,也不是唯一一次。我猜你小時候從來沒有過這種‘娛樂’吧?
“你的哥哥呢?你那個在侍衛(wèi)隊里的偉大哥哥,我敢打賭他絕對沒有受過這樣的訓(xùn)練。你的另一個哥哥呢?他一定從小就拿著放大鏡,讓他媽媽教他怎么研究石頭、植物吧?嘖嘖,比起我精采的成長過程,你們真是錯過太多了!”
沉重的靜默降落在床帳里。
除了兩人的呼吸聲,好一會兒,都沒有人說話。
“它叫什么名字?”半晌,樂雅輕輕問。
“……誰?”
“那只狗狗。”她撐起來跪坐在他身畔,柔軟的長發(fā)如上好的黑緞流淌了他一身!八麄兘心銡⑺赖牡谝恢还饭。那是你的狗,對不對?它叫什么名字?”
霍德瞪著她。
過了許久許久。
“它叫石頭!彼粥牡亻_口。
因為它一身黃灰相間的雜毛,縮成一團的時候就像一顆石頭。
石頭是自己晃進他們宅邸的,然后它就待下來不走了。它是三歲的霍德唯一的朋友。
六歲那年,加那和他母親認為應(yīng)該讓他學(xué)會“堅強”,石頭就是最好的實驗品。
其實他們可以挑任何一只狗,效果都一樣,但他們偏偏要挑石頭。因為,“一個強壯的男性不能有弱點”。
為此他大哭大鬧,死都不肯動手,最后換來的是嚴(yán)厲的懲罰。
連續(xù)三天他被不斷地鞭打,而且不給任何食物。到了第四天,他的鞭傷開始發(fā)炎,全身發(fā)高燒,整個人陷入意識半昏迷的狀態(tài)。
強烈的痛楚終于讓他受不了了。模模糊糊中,他接過刀子,跑進院子里殺了石頭。
他還記得石頭的表情。它看著他的眼神是那么的充滿信任,直到他的刀子刺進它的身體為止。
從此以后,他不再養(yǎng)任何寵物。
樂雅的眼眸越來越迷蒙,最后,她輕嘆一聲,軟軟地偎進他懷里。
“但愿那時候我能陪著你!
霍德迎上她溫柔的眼。她看著他的樣子就和石頭一樣,充滿了信任。
他終于明白自己為什么寧可選擇樂雅而不是朱菲雨,不是為了任務(wù)的困難度,而是因為樂雅的眼神讓他想到石頭。
溫暖,信賴。他已經(jīng)許久許久,不曾被任何人這樣注視過。
她的眼神是毒藥,吸引他一口喝下,然后無法自拔地上癮。
他翻過身,將她壓在身下,捧起她的臉龐,深深地吻住她。
他吻過她許多次,但這個吻不同。
這個吻柔軟而溫存。他從來沒有這樣被一個女人吻過,也沒有這樣吻過一個女人。
原來,女人真的如水。
現(xiàn)在,這攤水越來越熱,半是被他偎燙的。
原本柔柔的輕吻,逐漸變了調(diào)。當(dāng)需求被沖開,之前的克制和壓抑突然顯得非?尚Α
他要她!一直都要!從一開始就想要!
他被她吸引了,他的仇人之女。從一開始她天使般的燦爛笑容,到現(xiàn)在她百分之百的柔軟女性。
從沒有任何一個女人帶給他如此復(fù)雜的感受,同時是純真和性感的綜合體,同時是他受吸引與必須傷害的對象。
他推高她的薄睡衣,兩朵鮮嫩的嬌蕊立刻暴露在他的眼前。
樂雅輕嚶,雙頰粉紅,緊閉著眼羞怯地想將衣服拉下來,霍德不讓,然后用自己的唇取代衣物覆蓋在她的嫩紅上。
她的輕吟更響,全身無法克制地細顫,興奮和不安交雜成一道復(fù)雜的網(wǎng),牢牢籠罩住她的意識。
她甜得不可思議,軟得不可思議,香得不可思議。他可以永遠沉醉在她的體香里,永不醒來。
帶繭的手掌摩擦著她柔嫩的小腹,她輕顫一下,他的唇立刻移到磨痛她的地方,在不斷的細吻之間呢喃著歉意的話。
她是如此柔弱與女性化,他的陽剛仿佛一把刀襯在一匹絲緞上。
稍后,他確實會如一把刀地切開她。
她太小了,他會弄傷她。雖然痛苦是必不可免的,但霍德百般溫存,盡量將她可能的痛苦降到最低。
樂雅咬著下唇,手緊緊搭在他的肩上。堅硬如鐵的肌肉被一層平滑的肌膚包裹,猶如包著石塊的天鵝絨。他的肌肉在她的手心里起伏,隨著每一個動作在她身上揉捻點火……
他越移越低,突然移到她的下方,將她的腿分開——
“不行……”她又驚又羞,緊閉著眼不敢看,努力想把雙腿合緊。
但她腿中間卡著他龐大的身軀,根本沒有逃躲的地方。
驚人的羞意席卷她的全身,兩手改為緊捂著臉,羞得甚至無法看人了。
霍德盡情地品嘗著她,讓她為他綻開。
他的身體強烈脹痛,終于,他再也承受不了!
他移上來,將她修長的腿圈在自己的腰上,開始試探——
“痛……”突兀的不適應(yīng)讓她猛然睜開眼睛。
“噓,一下就好了,寶貝,忍一下!彼种拇綔厝岬驼Z。
但是那并不是一下子就好,反而越來越痛。
她最嬌嫩的部分被無情地展開,延展到超過她能承受的程度。樂雅的淚迸了出來,開始推撼他。
“不要了!你走開!好痛!我不要了……”
她咬著唇流著淚的樣子,看起來可憐得要命,也——誘人得要命。
任何男人都受不了這樣嬌媚的神情!霍德鐵軀一僵。
“該死……”他受不了了!
他的臀部緊繃,毫不容情地沖進她體內(nèi)。
樂雅緊緊咬住他的肩膀,痛楚的叫聲全喊在他身上,直到她嘗到咸咸的血腥氣。
公平了吧?他們兩個人都見了血,他努力捺下瘋狂沖刺的沖動,在她耳畔不斷柔聲呢喃。
“現(xiàn)在沒事了。寶貝,一下子就不痛了……”
“誰說的,明明痛得要命!彼龐尚U地推他,“你起來啦,討厭!”
霍德苦笑。這種時候叫他起來,不是要他的命嗎?
這該死的小女巫,將他蠱惑得這么深,臨到頭卻想抽腿走人?
他牙一咬。反正不管怎樣都被她記恨了,這是女人的宿命,長痛不如短痛。
“準(zhǔn)備好了嗎?寶貝!
“才沒有!你、你趕快出去……!”
長聲嬌呼下,她身上的男人開始展開讓自己投入天堂的律動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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痛,痛死了,痛痛痛。
一點都不愉快,什么美麗的顛峰、極度的狂喜,和浪漫小說里寫的根本不同。
“女人第一次都是這樣的!被舻驴粗s在他懷里賭氣不理他的小女人,無奈又好笑。
“才不是,是你太粗魯了!彼亲,一副委屈得不得了的樣子。
霍德啼笑皆非。天知道這是他對女人最溫柔的一次了。
“你以前又沒有經(jīng)驗,怎么知道什么叫粗魯?”
“粗魯還要人家教嗎?”她翻身坐起來,然后輕呼一聲,軟軟地跌回去。
霍德立刻探向她的雙腿。
“不要!”她紅著臉推他的手。
“我只是幫你揉一揉腿,你想到哪里去了?”他沒好氣道。
她的臉紅得更厲害,“不是腿……你不要亂揉了。”
霍德不理她,逕自揉起來。
雖然最痛的地方不是腿,可是被他這樣一揉,好像真的有點比較舒服,大腿內(nèi)側(cè)僵硬的肌肉慢慢放松下來。
嘰——嘰——
“霍德……”樂雅推推他的臂膀。
“別吵!”
咔——咔——
“霍德……”樂雅又推推他。
“你到底要不要我?guī)湍闳嗤龋俊彼麤]好氣地抬起頭。
“窗子外面好像有人!彼忧拥刂噶酥复昂煛
“外面離地十幾公尺,不可能……”
嘰——嘰——尖銳的刮擦聲再度響起。
霍德倏然坐起:窗外真的有人。
所有警覺狠厲在一瞬間回籠!
他大步翻身下床,肌肉緊繃,從床頭柜抄起一只銅制燈座,輕悄無聲地滑向窗簾全拉下的窗戶旁。
樂雅忽然有點后悔,干嘛提醒他呢?說不定是來救她的人,可是現(xiàn)在也來不及了。
霍德高高舉起銅燈,猛然將窗簾翻開——
“搞什么……?”
喀、喀、喀、喀!一團黃黃臟臟的毛,隔著窗玻璃拚命爬搔。
“大白!”樂雅大叫,顧不得身體酸痛,一個箭步?jīng)_到窗戶前。
“凹嗚、凹鳴……”大白掛在三層樓的窗臺外,拚命狂叫。
霍德震驚地瞪著它。那團糾結(jié)的毛,根本看不出是一只貓形。
“大白!是大白!”樂雅熱淚盈眶,死命巴著他的手臂請求!扒笄竽阕屗M來!這里好高,它摔下去會死掉的!大白,大白——”
她的貓騎士竟然來找她了!
霍德簡直不敢相信。
他驚愕交集地取來鑰匙,打開窗戶上的鎖,那團狼狽的毛球立刻沿著剛開的一道小縫鉆進來。
貓會做這種事嗎?它們做得到嗎?他猶然處在驚撼之中。
他很清楚此地離樂雅被帶走的地方有多遠。事實上,他們正在當(dāng)年革命軍的老巢附近,東北部的深林里,因為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。
這里距離首都,就算開車都要三天,這只貓到底是怎么在幾天之內(nèi)找到他們的?
而且這一路過來,有高原,有礫漠,氣溫從最冷的近零下,到最熱的五十度都有,更別提各種野獸和惡劣的地象。這只和它主人一樣嬌生慣養(yǎng)的貓,竟然徒步跑了這么長的距離?
樂雅抱著心愛的貓咪又哭又笑。
“大白、大白……你怎么變得這么瘦?你一定餓壞了吧?乖乖,我馬上喂你東西吃!”她仰起頭,懇切地看著屋子里的老大。“可不可以麻煩你……不!不然,我自己做就好了!請你帶到我到廚房去,我自己可以幫大白做一點水煮肉,我保證我不會逃跑!”
“凹嗚!
霍德猶然瞪著公主和她的貓騎士。
“大白一點都不難養(yǎng),你們以后也不必特別煮它的飯,只要給我的食物統(tǒng)統(tǒng)不要加鹽就好。貓咪不能吃太咸,我可以跟大白一起吃白煮肉,沒關(guān)系的!”她連忙強調(diào)。
“喵嗚。凹嗚——”
“把它扔出去!我這里不是收容所!”霍德的臉色鐵青。
“大白好不容易才找到我,你如果把它丟出去,它一定會餓死的!”她用力抱緊愛貓。
搞什么?她是人質(zhì)!有人質(zhì)竟然要求養(yǎng)貓的嗎?
“好,你要把它留下來也可以,我的幾只獵犬正好需要一點娛樂!被舻屡瓨O反笑。
樂雅嚇得瞪大了眼,倔強的神情立刻出現(xiàn)在她的眸中。
“你如果傷害大白,我就絕食!我不管你們想拿我威脅我父親什么,只要我餓死了,你們就什么都沒有!”她堅決地宣示。
他們才剛做完愛,她竟然就以死相脅?
“你一定要這么難搞嗎?”他火大。
樂雅也氣得瞪圓了眼睛,不過又笑了起來。
“你覺得我難搞?有一天我一定要介紹你認識翡莉嫂嫂才行。”
他但愿她沒有這么說。
他但愿她不再提起任何跟家人有關(guān)的事。
因為,他已經(jīng)想清楚了,他還沒有決定要拿她怎么辦,但是可以肯定他不會再把她還給阿比塞爾了。
他要自己留下她。她的家人永遠不會有機會再見到她,她也永遠沒有機會讓他去認識她的家人——天知道,他最不想要的,就是認識更多跟阿比塞爾有關(guān)的人。
可是,霍德對著她精神十足的眼神,竟然說不出狠話。
“凹嗚!彼龖阎心菆F臟毛球露出一雙黃澄澄的貓眼,和女主人的眼神一模一樣。
“求求你,”樂雅改弦易轍,可憐兮兮地垂下腦袋。“大白就是我的‘石頭’……”
該死的!
霍德低咒一聲,大步走向門口。“你們兩個給我乖乖在這里蹲著!”
他去拿吃的東西了。
樂雅松了口氣,抱著大白又親又摟,一點都不在乎它臟兮兮又發(fā)黃的毛。
“大白,大白,你來了,真好!你一定受苦了吧?來,我們先去洗個澡,等一下就有東西吃啰!
“凹鳴——”貓咪凄慘的長呼。
為什么萬里尋主的好貓,到頭來還是躲不了落水的惡運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