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欸,你們有聽說嗎?鐘秘書他們好像沒有去度蜜月耶!”一個正在畫眼線的女孩好奇的開啟了話題。
“對耶,”另一個正在梳頭發(fā)的女孩應(yīng)和,“結(jié)婚都兩個多月了吧?我一開始以為總經(jīng)理只是延后蜜月,可是到現(xiàn)在都沒有聽到消息。”
“而且他們感覺一點都不像夫妻,”人事部的小妹很認真的接口,“上次開會時,他們看起來還是總經(jīng)理跟秘書的樣子,都沒有那種甜甜蜜蜜的感覺。”
“拜托,光他們閃電結(jié)婚這件事,大家都嚇呆了好嗎?我聽說就連坐在總經(jīng)理辦公室外頭的特助群,也沒有一個人知道他們交往耶!”
“超怪的,那個時候總經(jīng)理明明跟李小姐在一起,怎么莫名其妙就跟鐘秘書結(jié)婚了?我老是覺得他們不像情人耶!”
“假結(jié)婚嗎?可是總經(jīng)理那種迷死人的條件,需要這樣委曲求全嗎?”
“拜托!鐘秘書也長得不錯好嗎?至少干干凈凈的,又很溫柔!
“我又不是那個意思!我只是覺得哪有夫妻那么陌生的,連蜜月都沒去,有夫妻是這個樣子的嗎……”她們似乎打理完畢,有人打開了洗手間的門,聲音漸漸遠去。
討論聲斷斷續(xù)續(xù),而在最末間里的鐘海芹,也只能頹然的嘆口氣。
是呀,她也這么認為,哪有夫妻是這個樣子的?
確定是八卦團體離開后,她才走出來,很感謝有人關(guān)心她,但是蜜月這檔子事根本不可能發(fā)生,所以她們也不必再期待了。
雖然嫁給孫澄湘,東西也搬了進去,但是他們之間卻遠比在公司時還要陌生,因為他挑明了不希望在同一個空間里見到她,他希望維持婚前的寂靜。
換句話說呢,她就算只是當室友,也得當個靜悄悄、最好不要現(xiàn)身的室友,問題是——她可是孫太太耶!
他們上班幾乎是分開出發(fā)的,他總是提早到公司,從來不等她;晚上回來時幸好還懂得載她一起回來,可那也是因為兩個人同時加班。他們各自采買生活用品、冰箱食物、零食甜點,她簡直就像空氣!
不!她不會一直當空氣的,孫澄湘說的話呢,她全數(shù)接收,也都大部份當參考用,婚前她就開門見山的說過了,所以他應(yīng)該要有心理準備,那就是她希望得到他的注視!
離開洗手間,她回到茶水間去,拿出兩個便當放進微波爐里,她幾個星期前開始進行廚藝攻勢,愛妻便當、愛妻點心、愛妻水果、愛妻飲料,應(yīng)有盡有,就是要讓孫澄湘有“老婆”的感覺。
微波完畢,她用紙巾包著便當、悠哉的回到辦公室,孫澄湘在等待午飯之余,正抽空看著簡報。
鐘海芹拼命做著心理建設(shè),深吸一口氣后推門而入。
“吃飯嚕!”便當放上了辦公桌面,還附贈一杯熱茶。
孫澄湘趁空瞥了一眼,再度僵住,望著紙巾上的家用便當拿,他深深的皺起眉。
“海芹,這是什么?”他的口吻有些無奈。
“糖醋排骨,搭配兩樣青菜。”她轉(zhuǎn)過身,把自己的便當放上桌子,“我的手藝可是一流的喔,以前在家里時,都是我在煮的!
然后,她聽見起身的聲音,皮椅的輪子滾動,緊接著是孫澄湘的足音。
她回過首,看著他走下辦公區(qū)。
“我出去吃飯!彼磺扑谎郏P直的往外頭走去。
鐘海芹沒有挽留,也沒有大聲嚷嚷,因為這幾乎是預料中的結(jié)果,第十七次的拒絕。
說來真好笑,她也總共為他準備十七次的便當而已。
“唉,沒關(guān)系,再接再歷!”她勾起笑容,上前去把孫澄湘的便當收回來,徑自回到座位上吃飯;這便當?shù)葧倌萌ケ,晚上加班時還可以吃呢。
這就是他們夫妻之間的相處模式,要是給公司的人知道了,鐵定會變成茶余飯后的熱門話題。
他明知道她一大早起來做飯,卻也是不聞不問,好像她是在忙自己的事一樣,她幻想的共進早餐畫面也沒有成真過,因為不管她做幾份早餐,他永遠都是只拿過自的鮮奶與麥片,到客廳或起居室去吃。
她一個人孤零零的在餐廳吃早餐、一個人孤零零的在辦公室里用午餐,只要是她為他做的任何東西,他從未接受過。
真糟!她有必要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嗎?如果幫他訂便當?shù)脑,至少吃飯時間可以看見他。
鐘海芹夾起一塊糖醋排骨,一口塞了進去,嗯~真好吃,孫澄湘那混賬不吃真是太可惜了。
看!好吃到她眼淚都掉出來了。
她緊閉起雙眼,淚水被擠了出來,滴進她的飯拿里,她只是趕緊抽過面紙拭淚,拼命的告訴自己沒關(guān)系,也才第十七次,有本事他就跟她耗到七十次!
到那時候,就算他不吃,她也會麻木了,不是嗎?
她介意的是,他為什么連度著相處都不愿意?就算這椿婚姻他不在乎,他們未來也是要相處一很長一段時間,難道他真的打算永遠對她視而不見?
她突然更加慶幸,嫁給他的人是她,而不是那些千金大小姐或是不知世事的可憐女人。因為她知道孫澄湘那冷漠的態(tài)度,她不喜歡但至少全習慣,而且她也能夠承受。
她不會氣餒的,終有一天,他一定會接受她的!
思及此,鐘海芹突然又覺得信心十足,飛快地把帶有苦澀的便當扒完,再迅速將孫澄湘那杯熱茶換掉,等會他回來后,勢必要來杯咖啡。
真莫名其妙,煮咖啡可以,端點心OK,就是她親手做的食物不吃,擺明跟她過不去。
咖啡壺里的咖啡剛好被倒完,鐘海芹將濾紙跟咖啡粉全數(shù)換新,重新煮上一壺新鮮的咖啡,這層樓的人個個Sense不夠,咖啡一煮再煮也能曣入喉;她不行,孫澄湘也不能接受,所以煮新壺向來是她的工作。
正抽空洗著便當拿,熟悉的足音竟出現(xiàn)在身后。
她回首一瞥,真的是孫澄湘,他看見她神情有點復雜,眼神似乎想閃躲的模樣。
“總經(jīng)理,吃飯了嗎?”她立刻揚起笑容,“要先喝杯熱茶嗎?咖啡還在煮呢!”
她這么說著,停下手邊的洗滌工作,取過他的杯子,準備拿茶包。
孫澄湘望著她,有點不可思議,眉頭一樣是輕擰著。為什么她還能笑得出來?
“開水就好!彼鞠胱约旱沟。
“好的!辩姾G圯p快地倒了杯溫開水,親自遞給他。
孫澄湘變得無法走開,他觀察附近的物品,海芹正在洗 她自己的便當盒,而流理臺上擺著他未食的便當盒,幾乎原封不動,紙巾甚至還包著。
他不希望鐘海芹他做任何事情拉近他們之間的關(guān)系,他不想經(jīng)營任何感情,也不想制造和樂家庭的假象,原則上他比較希望他們能分居,還給他安靜的個人空間。
礙于爸媽的反對,他們夫妻必須住在同一個屋檐下,他原本以為對象是鐘海芹會比較輕松,結(jié)果大錯特錯,他根本不希望屋子里有別人一起生活!
他產(chǎn)生了不耐煩的情緒,原本平靜如水的心情因為她闖入他的世界而感到煩躁,他不能習慣屋子里有別人的足音、不想看見她穿著睡衣走來走去,也變得會介意自己是否穿戴整齊才能走出房門!
尤其是詞義上的起居室,他的沙發(fā)與他的電視,每晚他習慣坐在沙發(fā)前看電視,或是邊聽電視里處理想做的事情,而她卻想來湊一腳,讓他煩躁到對她惡言相向。
她的房間里明明有電視,為什么非得跑到外頭來影響他?
這樣的在意讓日子越來越難過,他現(xiàn)在幾乎看見鐘海芹,就很難有好臉色,偏偏在這種氣氛之下,她竟然開始洗手做羹湯?
他快搞不懂這個女人了!她應(yīng)該是乖順聽話,而且明了這場婚姻是無意義的,但是她卻想把他的家搞成“他們的家”,還想上演夫妻戲碼,早餐、午餐……這逼得他在家對她視而不見,在這里殘忍的拒吃她做的午餐。
結(jié)果她每天照常做一樣的事情,而且還跟剛剛一樣,不管他再怎么冷酷,她依然可以對他綻開笑顏。
“咖啡等一下就送去了,你可以回辦公室等沒關(guān)系。”她洗好便當盒,發(fā)現(xiàn)他竟然還在這里,有點訝異。
孫澄湘注視著她過分愉快的臉龐,發(fā)現(xiàn)他能分辨她的情緒,她現(xiàn)在是在強顏歡笑!“你要做到什么地步?”
“咦?”她聽不懂,手上忙著把便當拿擦干。
“你做再多餐點,我也不會吃上一口,你再這么做下去,只會讓我反感而已。”不管四周有沒有人,孫澄湘開門見山的說了。
鐘海芹瞪圓了雙眼,她把東西放了下來,身旁的咖啡壺正呼嚕煮著,飄散著香氣,可茶水間里卻彌漫著沉重的氣氛。
“沒關(guān)系,我知道你不會吃,我只是想做而已!彼眠^流理臺上未動過的便當盒,往冰箱走去,“而且我不會浪費食物,這些我可以當晚餐吃!
打開冰箱,她把便當拿放進去。
“這就是我不懂的,你過得不快樂,這樣做你也不會比較輕松,你明知道我的無情,何必把自己搞得這么累?”他蹙眉,幾乎不想承認這樣子的鐘海芹,只會讓他覺得……
有點心疼。
兩人過各自的生活,豈不快活?
“我沒有不快樂,這是我自己想要做的事情,我甘之如怡。”她的背影有點僵硬,“你不必管我,甚至大可以更過分的拒絕我,這些都不會打倒我。”
“海芹?”
“因為我喜歡你!”她倏地轉(zhuǎn)過頭,雙眼定定地凝視著他,“我說過我喜歡你的全部,不管是偶爾微笑的你、或是過分的你,甚至是對我決絕的你,每一個我都喜歡,所以我愿意繼續(xù)這樣做!
孫澄汀暗自倒抽一口氣,他竟會為鐘海芹感到難受,這意外的引起了他的愧疚。
“我現(xiàn)在只有一點小小的希望,期待你愿意吃一口我做的早餐、便當,哪怕只吃一根青菜,我都心滿意足!”鐘海芹雙手按在胸口,這幻想的畫面是支撐她所有的動力,“我這樣做不會給誰帶來困擾,因為我是你老婆,做這些事理所當然、天經(jīng)地義!
她跑角勾起甜美期待的笑容,盡管眉宇之間流露出些許憂傷,但她還是閃耀著雙眸,如此肯定地對著孫澄湘說道。
被如此深情的注視,被這樣的感情直襲,他發(fā)現(xiàn)自己居然無法承受!
孫澄湘不發(fā)一語,捧著杯子轉(zhuǎn)身離去。
鐘海芹則回到咖啡壺邊,準備為他沖泡獨特的海芹咖啡。
她一樣會在杯緣印上自己的吻,因為即使是夫妻,他們還是沒有任何接觸,她只能借由這樣的愚蠢動作,來達到心中小小的滿足。
她不會放棄的,無論如何,她相信只要努力,終有被接受的那一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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