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昨晚的話,我聽進去了,我會試著接受你的存在。”孫澄湘說話的聲音很輕很柔,跟平常一點都不像,“拒你于千里之外是我不對,我為這段時間對你的態(tài)度道歉!
“不、不必,”她連忙搖頭,“是我自己不好,我明知道你的心情,卻執(zhí)意做這些屬于老婆的事情,但是這都是因為我希望能多接近你!
他轉(zhuǎn)過來,瞥了她一眼,那眼神隱約帶著光芒,但那有什么含義,鐘海芹一時未曾察覺。
“誠如你說的,我們是夫妻,感情或許可以從現(xiàn)在培養(yǎng)起,畢竟我選擇了你。”他頓了一頓,“我從不輕率做決定的!
嗯?不輕率?他這樣決定終生大事還叫不輕率。跨姾G圩詡兒在心里咕噥,那什么才叫隨便列?
“總經(jīng)理,那個……”
“海芹,”他打斷她的話,“你該從自身做起,私底下的時候,怎么還叫我總經(jīng)理?”
“那難道要叫你……”澄湘?哇咧,她不敢!想著,才稍退熱度的臉又通紅了。
“叫我澄湘沒什么吧?”一堆沒經(jīng)過允許的女人,也都澄湘東,澄湘西的叫著他。
“是……”心都快跳出來了,要親昵的喊他的名字,她說不定會因此心臟停止!
發(fā)現(xiàn)她的不自在,孫澄湘突然興起整人的念頭,他不懷好意的望了眼她互絞的雙手,佯裝無事的繼續(xù)開車。
“叫一次試試看!
“嗄?!”現(xiàn)、現(xiàn)在?
“到公司再叫也可以!泵髦浪粫r做不到。
“怎么能在公司叫,我們……我……”鐘海芹開始緊張的語不成句。
而孫澄湘卻趁紅燈時轉(zhuǎn)過來,用凌厲的眼神催促她——說。
她倒抽一口氣,小嘴在那兒張張合合的,好半響才終于吐出,“澄……澄澄澄澄湘。”
孫澄湘又笑了。
原來海芹有這么可愛的一面,那以后可以多玩幾次,相信不只是他,多的是想看認真精明的鐘秘書出現(xiàn)這種慌亂窘樣的人。
一路到了公司,鐘海芹背好皮包,回身想拿早餐下車,但是手長的人比較快,孫澄湘已拎過紙袋。
他們第一次肩并著肩走在一起,第一次一起上班,鐘海芹跟著進入電梯,狹小的空間里只有他們兩個人,害的她一顆心又砰砰的跳個不停。
“總經(jīng)理……”她拎著咖啡,聲如蚊蚋。
一旁沒吭聲,好像沒人在電梯里。
“澄、澄湘!
“嗯?”有人搭腔了。
“我會努力的!彼K于勇敢的抬首,認真的看著他,“謝謝你愿意接納我!
他一如往常的回應,像有聽見又像沒聽見的看著她,接著面無表情的將視線移到上升的樓層數(shù)字。
不過今天鐘海芹可以感受到他眼底的溫和笑意。
“可惜,中餐沒著落了。”抵達頂樓時,他突然很怨嘆的說,“而且嘴巴好痛!
她瞬間睜大眼,像被電到似得渾身一震,人家孫大人好不容易愿意吃她做的便當,她怎么愚蠢白癡到睡過頭,還在車上把他撞出血來,簡直是笨死了!鐘海芹非常懊惱。
“我忘記買東西了,等一下就上來!彼p眼閃閃發(fā)光,立定在電梯里,對著已經(jīng)走出去的孫澄湘喊。
“你已經(jīng)遲到了!彼^也不回,涼涼地說。
“可是我——”只要五分鐘,至少讓她去附近的便利商店買藥。
“鐘秘書!边@句話里夾帶了一絲笑意,海芹的表情真多。
這真是個很豐富的早晨。
孫澄湘發(fā)現(xiàn)自己沒有后悔,試著接納一個人進入自己的生活,果然不如預期中的討人厭。
大概因為那人是海芹吧!
過了一個寒冷的農(nóng)歷年,不過大家?guī)缀醵紱]有休息,除夕夜才吃完團圓飯,鐘海芹甚至來不及回娘家,孫將軍就進了醫(yī)院。
年前氣候就開始不穩(wěn)定,孫將軍染上了感冒后就一直沒有好轉(zhuǎn),抵抗力變的很差,還常伴隨并發(fā)癥,醫(yī)生看孫將軍咳個不停,決定再檢查一下,結果證實了肺癌已移轉(zhuǎn)到胃部。
所有人都知道,就是沒讓孫將軍得知,孫夫人哄他只是感冒,但要待在醫(yī)院休養(yǎng)幾天,再回家休息。
孫將軍住院時,孫家人看顧他。但孫澄湘只讓鐘海芹去探望而已,他過年有假期,所以照顧父親沒有問題。
過完年后,孫將軍好不容易回到家里,但必須躺在床上,老人家鬧了不小的脾氣,但完全被孫夫人鎮(zhèn)住了。
鐘海芹曾想為孫將軍做些什么,但孫夫人都打點的很好,她根本幫不上什么忙。
扣除令人擔憂的長輩病情外,日子過得讓鐘海芹覺得像夢一樣,她跟孫澄湘相處得非常融洽,他愿意吃她做的食物,也能自然的跟她說話……喔,那感覺就像朋友一樣。
嗯,扣掉她愈加愛他這部分。
因為澄湘變得溫柔了!他跟她說話的口氣變得親切熟稔,臉上的笑容也多了,冷漠的眼神轉(zhuǎn)為柔和,常笑著看她,以往的銳利減少許多。
他愿意跟她分享起居室的使用權,假日會租片子回來看,她可以一塊兒窩在沙發(fā)上看電影,她也會坐在吧臺上與他共進早餐,甚至實行輪流制,每個星期輪流做早餐。
所以她知道了,他不是愛吃牛奶跟麥片,而是懶得去處理需要變化的東西,他最愛吃蔬菜起士蛋卷配烤土司,現(xiàn)煮咖啡是他的最愛,餐點偏愛中式,這是夫人偷偷告訴她的,她還學了不少澄湘愛吃的食物。
他們依然分開洗衣服,因為有許多內(nèi)在美的關系,她會怕羞,不過后來發(fā)現(xiàn)自己很常忘記把衣服從烘干機拿出來,每次都是澄湘幫忙收拾,她也從一開始的尷尬變成習慣。
而且不只是她,連澄湘也慢慢了解她的喜好。
此刻她癱在起居室的沙發(fā)上,時間是晚上十一點,澄湘剛洗好澡沒說一聲就跑了出去,她只好窩在這兒等他。
會有什么事呢?平常他都會說一聲才出門的啊,而且扣掉應酬場合,他真的沒什么社交活動……唉,好痛喔,鐘海芹撫著肚子,月事來的第一天,總是讓她悶脹難奈。
突然間,她聽見了鑰匙聲以及……女人的笑聲?
趕緊起身走到一旁的扶欄旁,看著大門開啟,只見穿著休閑的孫澄湘走了進來,身后還跟了個高挑的女人。
“海芹。”孫澄湘手里拎著一個袋子,頭仰三十度喚著她。
“……李小姐?”鐘海芹緊握著扶手,看著他們結婚前跟孫澄湘甚密的李舒雅。
她很難忘記李舒雅這個女人,擁有模特兒的好身材,嬌美的臉蛋,嬌縱的脾氣,還有得知他們結婚的消息時沖到辦公室來指著她鼻子大罵的兇悍樣……她那天還被潑了一杯水,印象深刻。
“在路上遇到的,她說要來看看。”孫澄湘幾乎毫無表情地說。
鐘海芹心慌了起來,她不懂,為什么在路上遇見就要帶她回來?
李舒雅抬頭睨了她一眼,眼神中充滿不屑于怨忿。再轉(zhuǎn)向?qū)O澄湘時,卻是眉開眼笑的嬌媚。
“我們很久沒見了嘛,所以順便過來看看!”李舒雅婀娜的就想往階梯上走去。
鐘海芹幾乎沒有猶豫就要上前阻止,她不希望哪個女人踏上這塊只屬于他們的私人區(qū)域。
“李小姐,你坐,我去倒杯水給你喝。”孫澄湘動作更快的拉住了李舒雅,將她往客廳推。
“我自己來就好了,我知道水在哪兒。”李舒雅說的很大聲,像在跟鐘海芹宣戰(zhàn)似得,再度踏上階梯。
鐘海芹立刻打算上前阻止,就算澄湘不高興,她也不想讓她接近。
不過一道高大的身影更快的擋在她面前,面對著李舒雅,擋住了她的去向。
“李小姐,你是客人,我招待外人的地方就只到這里為止。你明白的!睂O澄湘聲如寒冰,干脆把話說明白。
“澄湘?”李舒雅皺起眉,聽到這無情的話,她感到不可置信。
孫澄湘半轉(zhuǎn)過身子,將手上的提袋遞給鐘海芹,她有些好奇的接過,發(fā)現(xiàn)袋子里是熟食,熱騰騰的,散發(fā)出中藥的香氣。
“藥補湯,我想你不舒服,去買一碗給你,快去趁熱喝了!彼f這話時,留意的是她蒼白的臉色。
鐘海芹瞪大了雙眼,不敢相信的望著手上提著的東西,這是澄湘專程為她去買的?而且、而且他怎么知道她月事來了?
“你去買東西給她吃?”提出疑問的的,卻是李舒雅,“你回家后根本不出門的,現(xiàn)在竟然跑出去為她買宵夜?”
她簡直不敢相信,她上次原本要在這兒 過夜,卻鬧肚子疼,孫澄湘根本連擔心的樣子都沒有,就只要她就醫(yī)去,她撒嬌的請他去幫她買腸胃藥,他卻說他回家后不出門,最后被她鬧煩了,更是把衣服扔給她,直接把她趕出去!
現(xiàn)在這個程咬金秘書不舒服,他竟然半夜出去幫她買補湯?
“因為她是我老婆!睂O澄湘冷冷的望著她,逼得她向后退!翱磯蛄藛幔课乙菹⒘!
“澄湘!”李舒雅氣急敗壞的跺腳,她不明白,他什么時候跟這個小秘書在一起的?為什么會突然娶這個沒家世背景、沒身材也沒美貌的女人?
“李小姐,麻煩以后不要再叫我的名字!睂O澄湘大力的打開大門,“能叫我名字的只有我的親人。”
李舒雅僵在原地瞪著他,雙拳緊握,緊咬紅唇,顯示她的不甘愿,她已無法想像她曾在里頭的房間里跟這個男人翻云覆雨!
“海芹,別站在那里,先去吃東西。”孫澄湘不忘提醒她。
“啊……好。”她驚愕極了,卻不敢久留,提著宵夜趕忙到廚房那兒去,雙耳卻豎起來偷聽。
好一陣子沒聲音,緊接著傳出啜泣聲。
“你好過分……我哪里不好?為什么那時你什么都不說就結婚了?”
“再見!
“澄湘……”
“不準叫我的名字。”然后些許的足音響起!澳憧梢宰吡!
緊接著是拉扯聲和著她歇斯底里的大喊孫澄湘的名字,但是很遙遠,因為他把門關上了。
鐘海芹呆呆的望著階梯,聽著走近的足音,孫澄湘若無其事地走了上來。
“還熱的嗎?”他的聲音瞬間過于平和。
“嗯……”她趕緊喝了一口熱湯,“她走了嗎?”
“誰?”孫澄湘坐上高腳椅,挨在她身邊,“趁熱喝完,找時間我?guī)闳タ瘁t(yī)生,每次都不舒服并不是好事!
他不想提李舒雅,仿佛她剛剛根本沒存在過。
鐘海芹沒吭聲,她一口一口的喝著湯,心里快被感動給淹死了。
她好高興!好高興自己在孫澄湘心中不但是個存在的人,而且他愿意為了她深夜出去買補湯。
忍著淚水,她望著身邊的丈夫,這個她嫁過來四個月,連親吻都沒有過的男人。
“為什么對我這么好?”她的聲音有點哽咽,眼神像極了需要人疼愛的流浪狗。
孫澄湘托著腮,微勾唇角,輕輕掃了她一眼,最后以手指撫過她蒼白的臉龐。
“我們是夫妻,不是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