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電話里,他只是稍作解釋,對于王曉玟的私事,多少還是隱藏了一些。
氣話歸氣話,王曉玟還是愿意見她母親一面,只是不知道見了面會是怎樣的情形。
走進(jìn)醫(yī)院,濃濃的消毒藥水味撲鼻而來,讓常東謙皺起眉頭,詢問到王曉玟的母親住在幾號病房后,向護(hù)士小姐道聲謝,便搭電梯來到病房門前,
常東謙拍了拍王曉玟的肩膀,給她勇氣,然后推開門,一起走進(jìn)病房。
病床上的婦人虛弱的張開雙眼,被病魔折騰得不成人形,一點生氣都沒有,但在見到自己的女兒后,流下了不舍的眼淚。
“媽……”
常東謙又拍了下王曉玟的肩,示意他在外面等侯,要她和她母親好好談一談,快步走出病房,順手將門關(guān)上。
王曉玟頓時覺得自己好像被孤立了,沒有依靠,眼前的母親竟是那么陌生。
望著女兒許久,病床上的婦人才開口,“你不要怪我這個做母親的,我也是滿腹怨恨,如果當(dāng)初我能勇敢的拒絕你奶奶,就不會讓你承受這種苦。”
“事情的大概,爸爸都跟我提了!蓖鯐早洳恢勒l對誰錯,兩方都是她的至親。
提起丈夫,她應(yīng)該覺得憤怒,但是想到自己也是將死之人,怒氣也就消失無蹤。
“我也活不久了,你是我唯一的牽掛!眿D人了無生氣的看了眼緊閉的房門,
“他是個好人,愿意照顧你,不要跟我一樣,淪落為交易的對象。”
王曉玟知道母親對奶奶的恨意,一直都存在著。
極度渴望又迫切說出心里的話,讓病危的她喘了好幾口氣,“白昭南的母親沒為難你吧?”
“媽,你怎么知道……”王曉玟始終沒把自己被趕出來的事告訴任何人。
“站在門外的常先生全都告訴我了!庇幸粋好人照顧自己的女兒,她死也瞑目了。“我雖然不了解他,但是你和他相處這么久,我相信你能感受到他對你的百般呵護(hù)。”
王曉玟也看了房門一眼,更加篤定母親的話。
“我為了逼你父親和我離婚,做出許多荒唐的事,如果間接傷害到你,請你原諒我!睆(qiáng)忍著身體的痛,她繼續(xù)說下去,“其實你父親存了一筆錢,我以為是要給你的,沒想到卻給了白昭南母子,說是要補(bǔ)償他們,我才會這么生氣!
王曉玟見母親的情況愈來愈下好,連忙輕拍母親的胸口,“媽,我不怪你們,你不要再說了,你的病……”
“不要緊,在我死去之前,我一定要說!被蛟S這就是回光返照,在氣憤過后,婦人顯得精神奕奕,“你父親從來沒愛過我,竟還敢說他對不起兩個女人!
“媽,爸爸都死了?你不要再怪他了!
這時,婦人的情緒又顯得低落,“我知道!
王曉玟望著母親深沉的眼眸,病魔讓她瘦弱到兩眼凹陷!皨,你在想什么?”
“沒什么。”全身插滿了管子,讓婦人行動不便,“我的枕頭底下有兩只信封,你幫我拿出來!
“嗯!蓖鯐早湫⌒囊硪淼膹恼眍^底下取出兩只信封,“這是什么?”
“先別急著看,我的時日不多了,我想在臨走之前,好好看看我的女兒!
婦人枯瘦的手朝她伸來,王曉玟立即握住,眼淚不爭氣的滑落臉頰。
“你還怪我嗎?孩子!
王曉玟低著頭,搖了搖,不想讓母親見到自己流眼淚。
“你已經(jīng)長大了,以后我不在你身邊,你要好好照顧你自己!眿D人像是在交代遺言,“在死之前能見你一面,我沒有遺憾了!
“媽,不會的,你的病會好的!
婦人露出滿足的笑容,閉上雙眼。
“媽?媽?”
。
在病門外等待許久的常東謙看了眼手表,兩個多小時過去了,為了不打擾里面的人談話,禮貌的輕敲房門,沒人回應(yīng)。
當(dāng)他推開房門踏入病房時,看見王曉玟手里拿著兩只封信,靜靜的坐在病床旁,望著閉上雙眼的母親,就在他走近時,瞧見心電圖不再跳動,立刻明白是怎么一回事。
“媽媽要求醫(yī)生不必再為她急救,死后,媽媽希望火葬,喪禮愈簡單愈好!蓖稚系膬芍恍欧,王曉玟終于了解母親心里的苦,“媽媽生前有保險,受益人是我,為我留下一筆錢!
虎毒不食子,天下的母親都是一樣的,看著王曉玟的母親,常東謙想到自己的母親,相較起來,自己是幸福的,不該再和家人嘔氣了。
“人死不能復(fù)生,”他只能這樣安慰她,“你母親的后事我會處理,你別擔(dān)心。”
淚水滴在信封上,滲透紙張,她的傷心,只能隨著日子的流逝慢慢淡化。
。
經(jīng)過喪母一事,王曉玟的人生觀似乎改變了,也變得沉默不語,但是時間一久,也就慢慢淡化,對母親的記憶還是存在著。
難得有空閑,常東謙特地邀王曉玟出門逛街,路上難免會遇見舊識,他也只是簡單問候,友情淡得不能再淡。
走著走著,王曉玟愈來愈靠近馬路,幸好車子不多,常東謙輕輕摟著她的肩。
“別太靠近馬路,很危險!
“喔!”
在她的笑容中,他隱約看見他所憧憬的過去。
踏入家門之時,他憶起曾經(jīng)買了一條項鏈,是當(dāng)初和程柔柔一同購買的,他們兩人的款式不同,當(dāng)時文佳和阿威也在場,就是從那個時候起,他和程柔柔被湊成一對。
程柔柔是個很好的女孩,但是他對她就是沒有來電的感覺,當(dāng)初程柔柔跟他開玩笑,要他把項鏈當(dāng)作定情之物,送給喜歡的女孩,不過那條項鏈已經(jīng)遺失許久,他也沒放在心上,而且那也不是貴重的物品。
“哇!你看!
王曉玟驚喜的叫聲讓常東謙回過神來,瞧見她拿著一條項鏈,那不是他遺失的那條項鏈嗎?怎么會被她找到?不過那條項鏈挺適合她的。
“很漂亮的項鏈!
王曉玟不禁皺起眉頭,“這不是你的嗎?我在沙發(fā)下找到的!
常東謙但笑不語,隨著心理和生理都得到安穩(wěn),她愈來愈淘氣了,偶爾調(diào)皮,無傷大雅,這才像是正值青春年華的女孩。
見他走進(jìn)房里,王曉玟喚住他,“你又要睡覺了。俊
“偷得浮生半日閑!背|謙笑說,在床上躺下。
這時,門鈴響起,她前去開門。
“文佳、阿威,歡迎你們。”
常東謙并沒有出來招待他們,他認(rèn)為不用他招待,他們也會自己看著辦。
文佳手上提了一些名產(chǎn),走進(jìn)客廳,“東謙呢?”
“我去叫他,”阿烕知道常東謙又在睡覺了,走進(jìn)他的房里,果然不出他所料,“別睡了,常東謙。”
并不是他想睡,而是偷得浮生半日閑,這種感覺真的很好!笆裁词拢俊
“昨晚去哪里了,累成這個樣子?”
“哪有。”常東謙起身,望望窗外,天空陰陰的,看來又要下雨了。“你們怎么有空來我這里?”
“沒空就不能來你這里嗎?”
“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!
阿威知道常東謙前陣子為了王曉玟的事而憂心,如今她忘記傷痛,開始淘氣了,說真的,王曉玟愈來愈漂亮,那種狂野的美,和以前全然不同,初次見到她,他并沒有什么感覺,只覺得可愛,真是應(yīng)驗了一句話,女大十八變。
常東謙不解的看著阿威,“在想什么?”
“沒什么!比思艺f差三歲就有代溝,看來常東謙要教導(dǎo)王曉玟,得費一番工夫了。“曉玟最近還好吧?”
“準(zhǔn)時十點以前到家!敝灰搅送砩,她就極少出門,他不刻意要求她做到完善,他要她開心的過日子。
“教一個小孩要付出龐大的心血和金錢,你可以當(dāng)曉玟的爸爸了!卑⑼真擔(dān)心常東謙會不會因為程柔柔而打算一輩子不結(jié)婚,把王曉玟當(dāng)作女兒照顧。
“我未婚,哪來的女兒?!”阿威總是愛說笑,常東謙并未放在心上。
當(dāng)他離家,踏上這個國家,便認(rèn)識程柔柔,一直到現(xiàn)在,期間他也曾消失一陣子,他不愿說,誰也不想問。
在社會上打滾多年,也比較清楚社會丑態(tài)的阿威不了解常東謙到底在掩飾什么,那個自稱英楠的男人已經(jīng)很少出現(xiàn)在他們的面前,或許他真的不了解常東謙在想什么,什么事都不能牽絆他,除了王曉玟,她是道義上的牽絆,要常東謙負(fù)起這個職責(zé)嗎?
“找我有什么事?不會是來探望曉玟吧?她最近很乖,你和文佳大可以放心!
真不傀是常東謙,知道他在想什么!笆鞘鞘,你教導(dǎo)有方!
要教導(dǎo)一個小孩真的不容易,以后阿威便會明白。
“奇怪,文佳和曉玟不是最有話聊,怎么沒聽見她們的聲音?”
常東謙不說,阿威倒不覺得,他一提起,他也感到納悶,走出房間,卻見文佳和王曉玟面色不佳的對峙著,這令他們有點不敢相信。
“怎么回事?”阿威打趣的問,希望緩和一下氣氛!皶早,你手上的項鏈很漂亮喔!男朋友送的嗎?”
不提項鏈還好,他一提,王曉玟反射性的把項鏈丟在桌上,跑了出去,倔強(qiáng)的臉上寫滿委屈。
阿威拿起項鏈,瞧了一會兒,“這不是東謙的東西?怎么會在曉玟手上?”
常東謙將項鏈搶回來,冷淡的說:“我跟程柔柔沒有關(guān)系,這條項鏈也跟程柔柔沒有任何關(guān)系,要我說幾次你才明白?!”
他不想聽文佳任何解釋,只希望曉玟別再出事了。
阿威這才明白,難怪他覺得那條項鏈很眼熟。
“我出去找曉玟!背|謙說。
阿烕責(zé)備的看著文佳。
“我什么也沒做啊!”文佳一臉無辜的說。
“算了。”常東謙不希望王曉玟出事,回房拿鑰匙,大步走出大門。
“你到底是跟曉玟說了什么?她怎么會氣成那個樣子?”阿威問。
“我也是為她好!”
文佳認(rèn)定程柔柔是常東謙的女友,項鏈?zhǔn)撬麄兊亩ㄇ橹,不該出現(xiàn)在王曉玟身上,因此言語刻薄了些,傷害了王曉玟,殊不知程柔柔其實是白昭南的妻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