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沒關(guān)系,我讓人去接你。”
“可是……可是我還要一個小時才下班……”
“宴會七點才開始,你五點半下班,時間綽綽有余。”
路予恬沉默了好一會,深深的嘆息后,才心虛的對著手機囁嚅道:“其實……我不會跳舞。”
手機那頭的聲音明顯停頓了下,然后便傳來壓抑著笑聲的醇厚嗓音,“沒關(guān)系,我可以教你。予恬,今天出席的只是個小型宴會,你別緊張。”
聽他這么說,路予恬稍微松了口氣,小聲的又問了一次,“真的只是小型的宴會?那……大約有多少人?”
“這我就不清楚了,不過應(yīng)該不會超過兩百人,你別擔(dān)心!
兩、兩百人路予恬傻眼。這樣還叫不多?
張著嘴,她好想問他說她能不能不去,可話才到嘴邊,就聽見唐意楓逕自說了下去。
“我讓司機六點半到你家門口接你,我還有事要忙,晚點見。”
傻愣的看著被切斷通訊的手機,路予恬秀眉緩緩攏起,看著鐘面上行走的時針指著四點半,又忍不住嘆了口氣。
“唉……”她真的這么好說話嗎?
是她態(tài)度不夠堅持?還是他太過霸道?她總是無法拒絕唐意楓的任何要求……
那日明明就說她要“考慮一下”的,然而過沒幾天,她就接到他的邀約電話,要她陪他出席一場宴會,也就是剛剛。
她明明就沒答應(yīng)不是嗎?
偏偏他硬是不收她的錢,而她也不知該如何拒絕他……
“哎呀!好煩……”抓著頭發(fā),她煩悶的嘟起嘴,好半晌才認命的喃喃道:“算了,反正……錢,我就先存著好了,說不定哪天他會改變心意要我還……”
至于陪他出席宴會……唐意楓幫了她這么多次,次次都不要她的回報,好不容易有件事她幫得上忙,她當(dāng)然得幫,只不過有個問題……
低頭打量身上穿著的T恤、牛仔褲,路予恬眉頭擰得更緊,臉更是一垮,“總不能穿這身衣服出席吧……”
要是她真這么出現(xiàn),肯定會害唐意楓丟臉的!
“路小姐,我們到了!
一路上緊張不已的路予恬一聽已經(jīng)到了,這才拉回思緒,咽了口口水,對前來為她開車門的陳叔輕聲道謝,“謝謝你!
陳叔笑了笑,“不客氣,少爺本來要親自來接你,誰知剛好遇見熟人,不得已先進會場,但他特別囑咐我要送你進去……”
“不必麻煩了,我自己進去就好!眲傁萝嚨穆酚杼褚宦,連忙搖手。
“真的不需要?”陳叔又問了一次,見她頻點頭,才笑著說:“那我就先回去了,路小姐再見!
“陳叔慢走!庇卸Y的目送司機離去后,路予恬才旋過身,但在看清眼前華麗的建筑物時,心口一縮、雙手微擰,忍不住又緊張了起來。
“深呼吸,路予恬鎮(zhèn)定點,沒事的……”她低聲安慰自己,然后有如壯士斷腕般邁開步伐,一步步往富麗堂皇的大門走去。
聽唐意楓說,今天是鄭氏企業(yè)老板的老婆五十歲生辰,要不是鄭氏和唐氏合作已有十年的時間,他也不想?yún)⒓舆@類無聊的場合。
他還說,這不過是個普通的生日宴會,邀請的只有幾位親戚及商界上有來往的客戶,要她別太緊張,就當(dāng)去參加朋友的慶生會,以平常心看待就好,然而……
看見眼前的夸張陣仗,她差點沒嚇掉下巴,直覺自己被騙了!
“不是說是小型宴會嗎?怎么來了這么多人……”
一部接一部的名貴轎車接踵而至,下車的不論是男人或女人,皆打扮得既隆重又高貴,她甚至還看見目前當(dāng)紅的影星以及她說不出名字的政壇人物由她眼前晃過……
這叫哪門子的“小型宴會”呀
看見那些人的穿著打扮,路予恬更怯場了,甚至連低頭看自己的穿著都不敢。
只是才這么一想,身后便傳來一聲訕笑——
“噗!曉蕓,你快看!那女人哪來的?該不是走錯地方了吧?怎么會穿成這副德行?”
正在猶豫該不該進去的路予恬根本沒意會到那人說的正是她,若不是聲音太過接近,她也不會好奇的回過頭。
一轉(zhuǎn)身,她發(fā)現(xiàn)身后不知何時站了兩名打扮美艷時髦的女人,她們正以稱不上客氣的目光由頭到腳的打量她,她還不解她們?yōu)楹螘⒅茣r,其中穿寶藍色晚禮服的女人已走到她面前,有些嘲弄的問:“這位小姐,你是不是跑錯地方了?這里是私人住宅,可不是你相親的地方!”
“呃?”路予恬一愣,直覺看向大門上的名牌,接著拿出包包里的邀請卡核對,“鄭府……沒錯呀,我沒跑錯地方!
見她竟蠢到真的轉(zhuǎn)頭看門牌,一點也聽不出她的嘲弄時,廖玲蘿本想開口再次恥笑,卻在看清她手上拿著的邀請卡時臉色微變,退回和她一塊前來的黑衣女郎身旁,低聲問:“曉蕓,她手上拿的確實是你家的邀請卡,怎么……你認識這個村姑呀?”
一直沒開口說話的鄭曉蕓皺起了眉頭,嫌惡的看了眼那個打扮低俗的陌生女人,“不認識!我想我爸媽應(yīng)該也不認識!”
“不認識?”廖玲蘿瞪大眼,不?粗矍暗耐涟,“不認識的人怎么會有邀請卡?今天這場宴會請的不都是熟人嗎?”
鄭曉蕓也很困惑,再三打量不知所措的路予恬后,只想到一個可能性,“你是跟誰來的?”
被兩人審視的目光盯得心里有些發(fā)毛,一聽見她的問話,路予恬這才松了口氣,連忙說:“我是跟唐意楓來的!
唐意楓鄭曉蕓臉色一變,還未說話,一旁的廖玲蘿已瞠大雙眼,拔高聲音質(zhì)問。
“你……你說你是唐意楓的女伴”
“對、對呀!有什么問題嗎?”路予恬被她突地拉高的嗓音嚇了一跳,本就已夠緊繃的神經(jīng)扯得更緊。
“開什么玩笑!”見鄭曉蕓一句話也不吭,廖玲蘿繼續(xù)罵道:“誰都知道唐意楓是曉蕓今晚邀請的男伴,他怎么可能還會帶女伴來?你這村姑少在這亂說話!”
村、村姑?是在說她嗎?
路予恬低頭看了看自己今天的穿著,再看向她們剪裁高雅華麗的晚禮服、精心設(shè)計的發(fā)型和身上價值不菲的首飾……
的確,和她們相比,她確實很不出色、很樸素,可被人當(dāng)眾說她花了三千多塊買來的衣服是村姑的打扮,還真有些受傷。
抿著唇,路予恬小聲反駁,“我沒亂說,真的是唐意楓要我來的……”
聽她這么說,鄭曉蕓頓時雙眼一瞇,冷聲命令,“給我離開!
“呃”
鄭曉蕓又說了一次,“意楓今晚的女伴除了我鄭曉蕓之外,不可能是其他人!所以,給我離開我家,這里不歡迎你!”
她家路予恬瞠大眼?磥硭裏o意間遇上了今晚宴會的主人。
“沒錯!我想唐意楓要是看見你這身打扮,應(yīng)該也會當(dāng)場要你回去,倒不如別丟他的臉,自己先走一步會來得好一點!绷瘟崽}諷刺一笑,在一旁幫腔。
真是這樣嗎……雙手擰弄著裙擺,路予恬眼眸微抬,看著打扮亮麗的鄭曉蕓,對方白皙的肌膚、精致的五官和高的身材……
光是一眼,她就覺得自己壓根連人家一根手指頭也比不上。咬著唇,她忍住心頭的失落,啞聲說:“我、我知道了,那麻煩兩位幫我和意楓說一聲,就說我要先回去了!
“知道了!”兩人不耐的擺著手,相互交換一記得逞的眼神。
“那……”見她們壓根不想再理她,路予恬只好收回要說的話,黯然轉(zhuǎn)身。
然而正當(dāng)她要離開之際,久等不到她的唐意楓剛好出來找尋,一見到她的身影,他繃了許久的臉才變得溫柔,輕聲喚道:“予恬,來了怎么不進去?”
聽見熟悉的嗓音,路予恬迅速回頭,在看見唐意楓筆直朝她走來時,黯然的小臉乍亮,揚起一抹粲笑。
可她臉上的笑在瞟見一旁臉色難看的兩個女人時,又倏地一僵,“沒什么,只是我發(fā)覺我今天這身打扮可能不太合宜,所以想——”
“不合宜?”唐意楓挑起眉,打量著她異于平常的打扮。
一襲款式簡單的淡粉色及膝小洋裝,纖細的腰上系著同色系腰帶,將她玲瓏有致的身段勾勒得更加曼妙;白皙明亮的小腳則套了雙銀白色高跟鞋,六寸高的鞋跟將她嬌小卻十分完美的比例身段烘托得更加修長;而那頭烏溜秀發(fā)并沒有太多裝飾,只是簡單的用了條杏白色發(fā)帶綁了公主頭。
最讓他意外的是,那可愛的娃娃臉上竟破天荒的上了妝,就算只是極為淡薄的淡妝,卻也夠讓他瞧得回不了神,眼底滿是驚艷。
見他許久不說話,瞬也不瞬的盯著她瞧,路予恬臉皮微熱,以為他也覺得自己的打扮確實不適當(dāng),于是輕扯他的衣擺小聲說:“我想先走了,省得讓你丟臉……”
她這一說,唐意楓總算回了神,擰起眉,“丟臉?你今天的打扮很美、很漂亮,怎么會有這種想法?”
或許她這樣的打扮不適合今晚的宴會,但他一點也不覺得她會讓他丟臉,甚至很高興她為了他這般細心裝扮,唯一讓他不滿的,是他的粗心。
看見她身上嶄新的衣料,便知道這一定是她趕在宴會之前買來的,粗心的他竟忘了該為她打點衣著,反讓她破了費,這點,是他的錯。
路予恬因為他的贊揚紅了臉,卻突然感受到身旁射來的刺人目光。
她側(cè)過頭,發(fā)現(xiàn)那怨憤的視線是來自這場宴會的主人,臉上的紅暈稍褪,小聲又說:“我看我還是先回去好了,反正你今晚也有女伴,我不在應(yīng)該沒關(guān)系!
“女伴?”他的女伴不就是她?這小女人在說些什么?唐意楓被她弄得一頭霧水,“你在說什么?我的女伴不就是你嗎?你要是走了,我怎么辦?”
他可不想一個人留下來面對一群花癡,特別是今夜主角的女兒鄭曉蕓,那女人的難纏,他真的不想再次領(lǐng)教。
路予恬愣了下,悄悄看向自始至終都沒離開的兩人,低聲問:“可是……你的女伴不是鄭小姐嗎?”
順著她的目光望去,唐意楓總算發(fā)覺幾步外還杵著兩個人,其中一人,就是他極力想擺脫的鄭曉蕓,濃眉不由得重重一擰。
見心上人總算注意到自己,鄭曉蕓連忙緩下怒容,嬌媚的笑開,“意楓,你忘了今晚是我邀請你來的嗎?你的女伴當(dāng)然是我,怎么會是……”她眼里閃過一抹厭惡,“這位小姐”
她眼底的不屑雖然一閃而逝,卻仍被眼尖的唐意楓發(fā)現(xiàn)了。
幾乎是同時,他也想通了路予恬為何會呆杵在這不進場,還對他說些莫名其妙話語的原因。
俊眸微瞇,他一手攬住路予恬的腰沉聲道:“我的確有收到鄭小姐的邀約,但我會來,是因為令尊口頭上的邀請,并非是因為鄭小姐,至于你的那張邀請卡,我已轉(zhuǎn)送給這位路小姐,請她當(dāng)我今晚的女伴,我這么解釋,還有問題嗎?”
聞言,鄭曉蕓臉色一變,瞪向被他環(huán)著腰的女人,妒意十足的質(zhì)問:“意楓,這女人和你是什么關(guān)系?”
一個寒酸的女人,也敢和她鄭曉蕓搶男人
怕被誤會,路予恬連忙搖手,“我們只是普通朋——”
“她是我女朋友!碧埔鈼鞯坏拇驍嗨脑挘稽c也不在意三個女人因此同時瞠大雙眸,錯愕看向他的目光。
“你、你……”路予恬嚇得瞠目結(jié)舌,正要辯解,鄭曉蕓卻尖聲打斷她。
“你女朋友不是樂安琪不、不對!樂安琪早就失蹤了……可就算是這樣,我也沒聽說你交了新女友!”她不相信。
樂安琪?路予恬一愣。怎么……原來他已經(jīng)有女朋友了……
“那么你現(xiàn)在知道了!碧埔鈼骼渎暬卮穑瑪堖^路予恬的肩,“我的私事,應(yīng)該不需要大肆宣揚,麻煩轉(zhuǎn)告令尊我還有事,先走了!
說完,淡瞟僵在原地的鄭曉蕓及從頭到尾都像是在看戲的廖玲蘿一眼,他便帶著傻住的路予恬離開。
“等、等一下!我們就這么走可以嗎?”路予恬頻頻回頭,扯著仍然緊環(huán)在自己腰上的鐵臂。
“為何不行?”那種地方,他一刻也待不住。
路予恬本來還想再勸他,可回頭時無意對上鄭曉蕓怨恨的目光時,忍不住縮了縮肩,也不再說話,因為她其實也不想待在那,一個晚上都像只被蛇盯上的青蛙般被人瞪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