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狀師對招 第8章(2)

  快到江心時(shí),水流更快,江水更深,漩渦也伴隨著暗礁不時(shí)出現(xiàn),消耗了他們大量的精力,記不起灌了多少口江水,他們終于來到一塊凸起的礁石邊。

  兩人抓著石頭休息。

  “紫萱,要不你先上岸去,我慢慢游!弊T步平不忍心看著她被自己拖累,尤其當(dāng)發(fā)現(xiàn)離岸邊還有很遠(yuǎn)的距離時(shí),他對自己的體力感到懷疑。

  “不行,我不會離開你!绷肿陷鎴(jiān)決地說。

  “可是我的胳膊已經(jīng)夾不住木頭,腳也痛得沒有感覺了。你先上岸,再找人來拉我吧!”他靠在礁石上喘著氣,腳碰到了石頭,疼得鉆心。

  林紫萱握著他的手,彷佛能感覺到他的疼痛和沮喪。

  “不可以,難道你忘記了,我是菟絲花,你是女蘿草?”她放開了他。

  “你要干嘛?”看到她正深吸口氣,要潛入水下,他詫異地問。

  “不干嘛。”她對他眨眨眼睛,沒入了水中,江面上掀起道道漣漪。

  正當(dāng)他想不通她潛下江水要干什么時(shí),“咕嚕”一聲,她冒出了江面,手里拿著一團(tuán)織物,細(xì)看之后,譚步平認(rèn)出那是她的裙子。

  “你干嘛?”

  “減少阻力,還有這個(gè)!彼e起另一只手,那里是條腰帶,隨后,她用腰帶將斷木綁在他的腋下,這樣他即便雙手無力,也有木頭托著不會沉入水底。

  然后她再將自己的裙子扎在身上,抓起他的手,對他快樂地一笑!昂昧,現(xiàn)在我們都輕松了,我不會放開你的手,你也不能丟下我,我們一起上岸去!

  她明亮的笑顏和飛揚(yáng)的唇角讓譚步平沮喪的心注入了新的活力,他看著她自信地?fù)苤,拉著他往江心游去,盡管他的腿十分沉重,但他仍用力配合著她移動。

  然而,就在他們看到岸邊時(shí),水流更急,風(fēng)大浪涌,就在兩人都感到精疲力竭時(shí),江面上出現(xiàn)了一艘小船。

  最先發(fā)現(xiàn)船的林紫萱一驚:難道是追兵追來?這可不是好時(shí)機(jī)。

  “紫萱——”當(dāng)船上傳來熟悉的呼喚聲時(shí),她高興得想大哭。

  “大鵬,我們在這里!彼拇蛩ù舐暬貞(yīng)他,林大鵬撐著船過來了。

  “紫萱,你可把我急死了!彼麖拇仙斐鍪謥硐肜。

  但林紫萱把譚步平推向他!跋葞臀野阉先,小心點(diǎn),他的腳受傷了!

  “不,你先上去。”譚步平要她先上船。

  但林大鵬仍立刻轉(zhuǎn)向譚步平,在林紫萱的幫助下把他拉上了船,隨后林紫萱也上了船。

  “大鵬,你來得真巧,我們都快沒勁了!绷肿陷娌活欁约簼皲蹁醯臉幼,忙著照顧譚步平,先解開腰帶取下斷木,再查看他腳上的傷,一邊跟林大鵬說話。

  “我昨天到城里找你,薛東家告訴我你與譚公子被迫殺的事,我就去找劉琨那伙人,一路跟著他們來到了這里,發(fā)現(xiàn)你們跳江后,我偷了這條船來尋你!

  “那劉琨沒發(fā)現(xiàn)你嗎?”

  “沒有,他們不認(rèn)識我,這會兒正忙著去向吳胖子報(bào)信呢!”

  “你不要管我,穿上裙子!本驮谒麄冋f得高興時(shí),譚步平突然發(fā)出了一聲帶著怒氣的低吼。林紫萱詫異地看著他,站在船頭撐船說話的林大鵬也很驚訝,于是不滿地說:“譚公子,紫萱是關(guān)心你,你怎么可以那樣吼她?”

  譚步平不理睬他,只是瞪著林紫萱。“穿上裙子,看看你這身穿著像什么?”

  林紫萱低頭,看到本來就顯得緊的衣褲濕透后貼在身上,確實(shí)很不像話,不由得臉色羞紅地抱住自己的身子,恨自己沒有選擇。

  本想解釋,可抬頭卻看到他生氣的目光,她忽然覺得好冷。

  見他這樣對待紫萱,林大鵬很憤怒!坝惺裁床幌裨挼模克菢拥拇┲铱梢姸嗔,干農(nóng)活的女人能穿裙子大褂嗎?再說江水中穿裙子會更費(fèi)力。”

  沒想到他的話更加激怒了譚步平,他本來就是氣他一直盯著林紫萱看,他還偏要哪壺不開提哪壺。于是他怒吼道:“你給我閉嘴.我管我的女人關(guān)你什么事?”

  “你的女人?!”林大鵬看著抱膝蹲在譚步平身邊的林紫萱。“他是什么意思?”

  林紫萱不看他們,低著頭說:“那是為了上京方便假扮的!

  林大鵬剛松口氣,那邊的男人陰郁地說:“我可不認(rèn)為是假扮的!

  林紫萱聞聲猛抬頭,心兒猛烈地跳動,情不自禁地重復(fù)了林大鵬的話。“你是什么意思?”

  “就是這個(gè)意思,我們不是假扮的,從現(xiàn)在起不是了!弊T步平毫不含糊地回答她。他的眼睛熾熱多情地盯著她,就在林大鵬出現(xiàn),將毫不掩飾的愛意宣泄在林紫萱身上時(shí),他才發(fā)現(xiàn),他無法容忍任何男人用愛慕的、占有的目光望著她,因?yàn)樗撬模撬粋(gè)人的。

  “譚大哥……”林紫萱既高興又害羞地看著他,無法將心中的感覺說出來,她希望自己聽到的和她想要的一致。跟隨他奔跑的這幾天,經(jīng)過昨晚的同床共枕,今早的傾心相談,她已經(jīng)將他視為自己最重要的人,剛才在江中共同面對危難時(shí),她感覺到他們彼此相屬的命運(yùn),此刻她恍然大悟,他突然對她發(fā)脾氣,原來不是生她的氣,而是在吃林大鵬的醋。

  喔,這個(gè)傻哥哥!

  她的嘴角露出會意的笑容,譚步平知道聰明的她已經(jīng)明白,不需要他再多說什么,立刻指指腳!拔彝此懒耍阒粫駛(gè)傻瓜一樣看著我!

  “你死不了,因?yàn)槲也粫屇闼馈!彼谋г箵Q來林紫萱的輕笑。

  見他們深情相望,林大鵬氣惱地喊叫:“紫萱,你嫁給我,我爹會同意的!

  “不,不管你爹是否同意,她都不會嫁給你,因?yàn)樗俏业!?br />
  “紫萱?”林大鵬高聲喊她,可是她的眼里只有眼前半躺在船上的男人。

  “你真的要我?”她靠近他。

  “是的,我要你。”譚步平撥去她頭發(fā)上的水草,然后將她攬入壞中,深吸了口氣。即使全身濕透,疲累不堪,她依舊是激勵(lì)他的動力,是帶給他快樂的泉源;叵氩痪们暗慕袣v險(xiǎn),他相信如果沒有她的勇敢和聰明,他絕對無法逃過今天的難關(guān)。

  “紫萱,你瘋了。”林大鵬扔下船篙走過來抓住她,想將她拉離譚步平。

  可是林紫萱不想離開,她緊靠著譚步平回頭對他笑道:“是的,我瘋了,因?yàn)樗,我也要他!?br />
  “你與他不配,他只是想玩弄你!币娎婚_她,林大鵬氣急敗壞地說。

  譚步平緊緊樓著林紫萱,對林大鵬說:“我沒必要對你保證什么,但我要告訴你,你錯(cuò)了,我會明媒正娶地娶紫萱為妻,誰也阻止不了。”

  “可你是見多識廣,有才有財(cái)?shù)淖T公子啊!”林大鵬仍不相信他的誠意。

  “我更是個(gè)男人!彼纯磻牙锏牧肿陷妫a(bǔ)充道:“一個(gè)愛著她的男人!

  “譚大哥,你愛我?”林紫萱的心因?yàn)橥蝗唤蹬R的愛情而顫栗。

  譚步平凝現(xiàn)著她,眼中流露的深情讓林紫萱迷醉。“你不相信?”

  “不是,我相信,因?yàn)槲乙矏勰!绷肿陷娴碾p腮如同染了丹寇,紅得嬌艷,美得動人,而她的眼睛迷蒙如霧。

  譚步平相信如果不是他們身邊還有旁觀者,如果不是他腳上的傷,他會當(dāng)場與她拜天地,結(jié)為夫妻?墒谴藭r(shí),他只能用力抱緊她。

  她伸出胳膊回抱著他,將燦如朝霞的臉龐深藏在他的胸前,濕透的衣服不再冰冷,在溫暖的陽光下,在熾熱的情愛中,他們溫暖著彼此。

  “瘋了,你倆都瘋了。”林大鵬咒罵著回到船頭,抓起船篙用力撐船。

  譚步平對忿忿不平的他說:“林大鵬,謝謝你對紫萱多年的照顧,如果你愿意與兩個(gè)瘋子做朋友,我會很高興!

  “她本該是我的!绷执簌i奮力插下一篙,轉(zhuǎn)頭看到林紫萱正從譚步平懷里抬起頭來看著他,而她嬌羞的笑容充滿幸福與快樂時(shí),他才知道自己從來就沒有得到過她,不由得泄氣地說:“只要你真心對她好,我自然樂意做你們的朋友!

  “那就好!弊T步平開心地說:“為了早日救出我的老丈人,朋友,幫個(gè)忙,送我們到鋼陵縣衙吧!”

  銅陵縣城就位于江邊,因此撐船沿江而行,不過數(shù)個(gè)時(shí)辰就到了。

  “看,有官兵守著渡口。”林大鵬緊張地指著前方,林紫萱立刻擔(dān)憂地看看譚步平,此刻他無論如何是跑不動了。

  譚步平倒不太緊張,既然決定去銅陵縣衙,他就一定要得到胡縣令的幫忙,否則以他此刻的狀態(tài),是逃不掉吳胖子的追擊的。

  林紫萱已經(jīng)穿上裙子,經(jīng)過江風(fēng)吹、日頭曬,他們的衣服都干了,她替譚步平穿上鞋,受傷的腳因?yàn)槟[脹而無法穿鞋,她只好將鞋子輕輕綁在他的腳上,再為他拉好衣衫。

  “船只靠岸,沿江禁渡!苯厒鱽砉俦膮群。

  譚步平立刻回應(yīng)道:“請通報(bào)銅陵縣令胡大人,青陽譚步平來訪!

  林大鵬熟練地將船撐入渡口,慢慢靠了岸。

  因?yàn)槁犝f是縣太爺?shù)目腿,岸邊的官兵對他們都很客氣?br />
  但上岸的只是譚步平和林紫萱,失意的林大鵬執(zhí)意要回去。

  “大鵬,你不理我了嗎?”對他的凄然離去,林紫萱有點(diǎn)難過。

  他勉力對她笑笑,看了眼被人攙扶上車的譚步平,他神情落寞地說:“我當(dāng)然會理你,等他對你不好時(shí),你要記得來找我!

  看著他撐船離去,林紫萱暗自嘆了口氣。感情是要有緣分的,她與林大鵬注定無緣無分,可是與譚步平則是上天注定的緣分,否則她不會來找他,不會在第一次見面就對他有那些復(fù)雜又鮮明的感覺。

  “紫萱,快來!

  譚步平的聲音傳來,地拋開所有的思緒向他跑去。

  可是,馬車并沒有送他們?nèi)ヒ娍h令,而是將他們直接帶去縣衙的官驛,直到夜晚,縣令胡大人也沒出現(xiàn)過。

  “譚大哥,為何胡縣令不見我們呢?”官驛內(nèi),林紫萱坐立不安地問神態(tài)安詳?shù)淖T步平。

  “他招待我們吃喝,給我們房間歇息,還讓郎中來治我的腳,這樣不好嗎?”

  看到他坐在桌前研墨,身前展開了紙,林紫萱走到桌前問他!澳阋陕?”

  “寫訟狀!

  “是給我的嗎?”

  “給我們!彼H昵地捏捏她的鼻子,安慰道:“別急,他會見我們的。”

  林紫萱喜歡他將她的事看做是他們共同的事,也喜歡他的碰觸,于是緊挨著他坐下!澳銓懓,我要看你寫!

  譚步平笑笑,執(zhí)筆疾書,臉上的笑容漸漸被憤慨取代,林紫萱癡迷地看著他行筆如神,愛極了他此刻那沉穩(wěn)俊逸的神情。她不敢相信這樣有才華、有姿容的男人會屬于自己,不敢相信上天給了她這樣大的恩賜,讓她獲得這個(gè)男人的愛。

  他說他愛她,可是天知道,她有多么愛他。一想到能終身陪伴著他、照顧他,她就滿心歡喜,她確信她就是注定要纏著他過一生的菟絲花。

  當(dāng)察覺有雙熾熱的眼睛正注視著自己時(shí),她從濃濃愛意中醒來。“寫好啦?”

  “早寫好了!彼^她抱在腿上。“告訴我你剛才看著我在想什么?”

  他的嘴摩擦著她的面頰,讓她一陣心慌,她羞怯地?fù)е瑢⒛槻卦谒麘牙,無論怎樣都不好意思告訴他自己剛才正在想的東西。

  知道她害羞,譚步平?jīng)]有勉強(qiáng)她,只是抱緊她,反正他已經(jīng)知道懷里的小女人愛他,這就夠了,他們有一生一世的時(shí)間,他早晚會讓她說出所有對他的感情,而他也會告訴她自己對她的深情。

 。

  次日早飯后,門差來傳信,說胡大人遣來轎子,接兩位去縣衙相聚。

  銅陵縣衙內(nèi)院,相識多年的賓主終于相聚,可卻沒有寒暄與問候,原因無他,只因席上還坐著陰險(xiǎn)可怖的青陽縣主簿吳能和兇神惡煞的縣尉劉琨。

  “譚公子,青陽縣令發(fā)出告文,要本縣協(xié)助拘捕抗稅拒租的林家姑娘,昨夜池州府還發(fā)來行文要本縣封江停渡,助青陽縣拘捕逃犯,你可知此事?”

  疏眉短須,神態(tài)平和的銅陵縣令胡大人字正腔圓地詢問坐在案邊的譚步平。

  譚步平淡笑,身子往后靠在椅子上,懶懶地回答。“不知!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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