保溫箱里的嬰兒仿佛感應(yīng)到岑凈熱切的呼喚,緩緩地蠕動了下,眼臉輕顫著,似乎正費(fèi)力地想睜開雙眼。
“你聽見媽瞇在叫你了嗎?”她喜極而泣。
終于,小嬰兒睜開了眼睛,天真無邪的黑眸一瞬也不瞬地望著他的親生父母。
片刻,他嘴角顫了顫,號啕大哭了起來。
“他哭了,他哭了啊……”她也跟著嗚咽道。
“凈……”齊昀亮一時語塞。
一位護(hù)士走近,微笑地說:“你們聽聽,寶寶的哭聲十分了亮喔!這表示他非常有活力。雖然他現(xiàn)在體重還很輕,可是健康狀況挺不錯的呢。”
“真的嗎?”岑凈總算破涕為笑。
“他呀,可活潑了。”護(hù)士莞爾道:“昨晚整間病嬰室里就屬他哭得最大聲,中氣十足地,壓根兒不輸那些足月的寶寶們。”
“是嗎?”齊昀亮心里著實高興。
“所以啊,你們盡管放心,我想他很快就可以跟你們回家團(tuán)聚了。齊太大,坐月子期間可別常流眼淚,老人家們都說那對產(chǎn)婦的眼睛不好喔!”護(hù)士體貼地遞上面紙。
“抱歉,讓你見笑了。我真是個愛哭的媽媽!贬瘍綦y為情地接過面紙。
“天下父母心,我們這些病嬰室里的醫(yī)護(hù)人員司空見慣了。許多不幸產(chǎn)下早產(chǎn)兒或是一些有先天缺陷的嬰孩,甚至是出生不久便健康狀況欠佳的小病人,他們的父母親全都心急如焚、傷心欲絕。只因為他們心頭上的一塊肉正受盡病痛的摧殘,讓他們心如刀割而失去應(yīng)有的冷靜!弊o(hù)士有感而發(fā)。
“請問我們的孩子,何時可以出院?”齊昀亮問道。
“大約三十至四十天左右吧!”護(hù)士思索了一下。
“還要那么久啊?”岑凈失望道。
她等不及要親自哺喂、照顧寶寶。
“別急,至少也要等到小嬰兒體重達(dá)到兩千兩百公克以上,能適應(yīng)外面的空氣時,才能自保溫箱里移出!弊o(hù)士說。
“這事情急不得的。”他哄著妻子!斑是謹(jǐn)慎些比較萬無一失,寧可多等待數(shù)日,也不要勉強(qiáng)冒險!
“我懂,只是……很舍不得跟孩子分開太久。”
“我比覺得很無奈,但事已至此,我們也只能默默接受這美中不足的現(xiàn)實。會客時間快結(jié)束了,我們得先離開了。”他提醒道。
“這么快……”她依依不舍。
無情的會客規(guī)定!岑凈暗自埋怨著。
“齊太太,你先回病房休息吧!等下一次的會客時段再來看寶寶,好嗎?”護(hù)士小姐溫柔地下逐客令。
“好吧!”岑凈像顆泄了氣的皮球,任丈夫推離。
臨走前,她頻頻回首,又哭得一發(fā)不可收拾。
唉,齊昀亮嘆了口氣,除了心疼之外已無計可施。
就在岑凈朝思暮想,望眼欲穿的期盼下,寶寶終于平安健康地接回家里。
一整天地都愛不釋手地緊抱在懷里,就連孩子睡著了也舍不得放下,仿佛是要一次補(bǔ)足之前睽違多時的天倫之樂。
“你才剛坐完月子,別累壞了!饼R昀亮想把孩子抱過去!懊靼惨呀(jīng)睡了,讓我把他放回嬰兒床上吧!”
他們將孩子取名為——齊明安,期望他能一生都能光明平安,無災(zāi)無厄、沒病沒痛,快快樂樂地長大成人。
“我一點都不累!”她現(xiàn)在是有子萬事足。
“你這樣一直抱著明安,會寵壞他的。”他笑著說:“萬一他以后老喜歡纏著要人抱抱,豈不累人嗎?”
“明安那么可愛,只要他喜歡,就算要我抱他抱得手酸手麻也甘之如飴呀!”
“哪有人像你這樣溺愛孩子的?”他失笑道。
“你呀,五十步笑一百步。你自己還不是也亦步亦趨地當(dāng)了一整天我們母子倆的跟屁蟲,視線更未曾從你寶貝兒子的身上移開一分鐘!
“說真的。你別只顧著兒子,自己的身體也得注意才行。少讓我操點心嘛!”
“我知道!彼倭肃僮臁!澳阋阎v過很多遍,我聽得耳朵都快長繭了。你不覺得煩,我還嫌悶?zāi)兀 ?br />
“我也是為你好,才如此不厭其煩地耳提面命!
“你別再碎碎念啦,當(dāng)心吵醒明安了!彼攘藗噤聲的手勢。
“別怪我嘮叨!彼噶酥笁ι系臅r鐘。
“再過五分鐘就九點了,還不快放下你那睡得正香甜的寶貝兒子,乖乖地跟我下樓去吃晚餐!
“人家還不餓嘛!彼澘粗鴥鹤涌蓯奂冋娴乃。
“人是鐵,飯是鋼,吃飯皇帝大。小心餓過頭了又犯胃痛!”
“可是……”
“如果你再如此不懂得愛惜自己的身體,我干脆另外花錢請兩個保母來,讓她們?nèi)找馆喠髡疹櫭靼!彼钩鰵⑹诛怠?br />
“請人照顧明安,那我呢?”她愣了下。
“當(dāng)然是只要專心照顧我這個老公就行啦!這陣子因為明安,你簡直是徹底將我冷落了,讓我很吃醋喔!”他不禁小小抱怨一下。
“我抗議!”
“除非你立刻下樓去吃飯,否則……抗議無效。”
“你太小題大作了!鄙钪猿霰匦械膫性,她只能馬上妥協(xié),趕緊聽話地把兒子安放在舒適柔軟的嬰兒床上。
“說真的要不是這個要命的情敵年紀(jì)太小,我早就出手修理他了。”他作勢摩拳擦掌地說:“竟敢獨(dú)自壟斷你的愛,簡直是沒把我放在眼底嘛!”
“你在吃哪門子醋?別忘了他可是你的寶貝兒子呀!”她啼笑皆非地說。
“凡是膽敢剝奪我應(yīng)有權(quán)利的家伙,一概六親不認(rèn)!彼室庖а狼旋X道。
“什么了不起的權(quán)利?瞧你氣得吹胡子瞪眼睛的!
“當(dāng)然是你這顆芳心的獨(dú)享權(quán)!自從明安回家后,你幾乎不曾多看我一眼,滿心滿眼都只有他這小兔崽子。就連晚上都還舍不得離開育嬰房,放我一人獨(dú)守空閨……好可憐吶!”
“好嘛,別哀怨了,今晚補(bǔ)償你就是了!彼尚毁獾匕矒岬。
真拿他沒轍!都升格當(dāng)父親了,還這么會斤斤計較,甚至狂吃自己兒子的飛醋。
燈光調(diào)暗,夫妻倆手牽著手,輕悄悄地離開育嬰房,臨去前不約而同地回首望著他們可愛的心肝寶貝……
“晚安,寶貝!彼麄兾⑿Φ佚R聲道。
——全書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