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寒和謝孟言心中的疑惑愈擴愈大,燕可風(fēng)為人頂罪的嫌疑也愈來愈有可能了。可是她為什么要這么做?殺人者死,何況燕可龍還是她親弟弟,究竟那位姑娘是誰?與她有何關(guān)系?為何會讓她做這么大的犧牲?
“錢嬤嬤,那位姑娘叫什么名字?何方人氏?你可知?”按捺住滿心的疑惑謝盂言繼續(xù)沉聲問道。
“哎呀!那位姑娘當(dāng)時一身都是傷,而且臉上的傷都已經(jīng)開始潰爛了,我避她部來不及了,哪敢再多問什么!”
“潰爛?”聽完錢嬤嬤的形容,一旁的翠王也想起了一件事,趕緊說道:“謝大人,我想起來了!當(dāng)我發(fā)現(xiàn)命案的同時,現(xiàn)場除了可風(fēng)姑娘,另外還有一位臉色蒼白,而且臉上還有許多疤痕的姑娘在!
“對!那位姑娘一定就是可風(fēng)姑娘的妹妹!”錢嬤嬤附和著,甩甩手中的手帕,她繼續(xù)說道:“可風(fēng)姑娘雖然棲身于青樓之中,不過她身上倒是帶了不少的銀兩。她可是花了好多銀子,請了許多大夫才將她妹妹身上的梅毒控制住呢!不過她妹妹那張臉卻是治不好了,要不然應(yīng)該也是個大美人才對!”
梅毒?石寒和謝孟看心思回轉(zhuǎn)地互看一眼;既然那位姑娘看過大夫,那想找出她應(yīng)該不難。再次向錢嬤嬤查問了那些大夫的地址以及幾件重要的事之后,他們才匆匆地離開。事情的真相愈來愈明朗化,石寒暗自發(fā)誓:不管怎樣,這件事他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,還燕可用一個清白不可!
有了新的線索,謝盂言立刻派捕頭林飛率領(lǐng)一對人馬到坊間各個醫(yī)館搜查楊娉婷母子的下落,另一方面則提解燕可風(fēng)置公堂問話;然而她卻是三緘其口,什么都不肯說,硬是承認(rèn)自己是殺人兇手,與他人無關(guān),甚至不肯說出楊娉婷的名字。
折騰了大半夜,謝盂言依然無法從她身上查出什么。他曉得再這樣問下去,燕可風(fēng)依然不會說出真相。從頭到尾,她一直都在說謊!面對自己心愛的女人,謝盂言實在不忍對她用刑逼供。感情與理智在內(nèi)心交戰(zhàn)許久,最后他最還是將她還押大牢,打算等李飛將那位可疑女子捉拿到案時再一起審問。
石寒和李飛根據(jù)錢嬤嬤所提供的線索,到處查訪楊娉婷曾經(jīng)就學(xué)過的那些館,試圖從這方面查出她的姓氏與行蹤?上Эh里罹患暗病的煙花女子何其之多,癥狀都大同小異,更何況罹患上這種病并不光采,因此會來治病的婦人大都不會以真實姓氏就醫(yī),所以石寒和李飛他們查起來十分吃力;幾天下來,除了再次查獲燕家王大坤三人與鄰縣走私私鹽的交易外,其它的依然毫無頭緒。
這晚,昏暗而潮濕的地牢里,燕可風(fēng)依然面無表情地倚墻而坐,她長發(fā)披肩不施脂粉的臉龐雖然臟了,但依舊細(xì)致動人;美麗的大眼空空洞洞的,不知望向何方,彷佛是一具沒有意識、被人遺棄的娃娃似的。
如同平常,石寒又來看她了;不過今日的他似乎來得有些晚,而且神情顯得十分凝重。守牢的衙役徐慶一見到他,連忙起身上迎,恭敬地說:
“石護(hù)燕,這么晚了,不知有何貴事?”
看了燕可風(fēng)一眼,石寒稍稍遲疑一下,沉聲說道:
“徐慶,快打開牢門,謝大人要連夜再提審犯人燕可風(fēng)!
“是!”徐慶立刻打開牢門讓他帶出燕可風(fēng),連做紀(jì)錄都沒有。
“石寒,你要帶我去哪里?”出了衙門,一直默默無語的燕可風(fēng)終于驚訝地問道。他該不會是假傳謝孟言的命令,想放她離開吧?
“別說話,待會你就知道了。”石寒低聲說道,他不想讓她太擔(dān)心。
“你——”燕可風(fēng)不安地又想問他幾句話,可是卻被他給一把捂住了嘴,因為,他們已經(jīng)來到城門的附近了。
深夜時分,守門城的衙役戒心大松。為了驅(qū)除寒意,幾個人喝得醉醺醺的。
石寒沒有一絲猶豫,拉著燕可風(fēng)走了過去;才一眨眼的工夫,他已經(jīng)快速地點了眾人的睡穴,輕易地取了鑰匙,開城門離開了。
迎著冷颼颼的秋風(fēng),石寒帶著燕可風(fēng)來到謝家在城外郊野的一間小獵館。這里除了他和謝孟言偶爾會來此打獵過夜外,平時并沒有人在此看守。
“我已經(jīng)為你收拾好行李了,這里有票銀五百兩,你換好了衣服就趕快離開,走得愈遠(yuǎn)愈好,千萬別再回來了,知道嗎?”石寒一邊為她解開手銬和腳環(huán)一邊冷靜地叮嚀她。
燕可風(fēng)愕然片刻,無法置信地睜大美眸,激動地說道:
“石寒!你知不知道你現(xiàn)在在做什么?私放人犯,與犯罪者同罪,難道你不怕被我牽連嗎?”
“你放心,我自有分寸,你快換了衣服走吧!”與其要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受苦,那他情愿自己代替她承受這一切。
“不!我不會走的!”燕可風(fēng)緩緩搖著頭,感動的淚水盈滿眼眶,呼之欲出。“你身為官府中人,知法犯法,罪無可赦!可風(fēng)已連累你許多,不能再害你了!”
“可風(fēng)!如果你怕連累我,那就告訴我,到底誰才是殺人兇手?”石寒溫和地問道,希望她能為了他而說出事情的真相。
燕可風(fēng)愣了一下,痛苦地閉下眼,眼淚隨后滑下……
“我說過了!人是我殺的,跟別人并沒有關(guān)系!”
“既然你什么都不肯說,那就趕快離開這里永遠(yuǎn)別再回來了!”石寒挫敗地鵬眉目。該死!她還是什么都不肯說,他早知道這個女人很固執(zhí)的。
“我不會離開的!”她已經(jīng)做錯了許多事,不能再錯這一步了。
“你非離開不可!”石寒的口氣充滿命令,燕可風(fēng)的固執(zhí)已經(jīng)漸漸使他透露出不耐,他有些火大地對她低吼道:“可風(fēng)!你知不知道現(xiàn)在縣里的人都怎么說你的嗎?他們都說你花容其貌、心如蛇蝎,每個人都巴不得要謝大人將你處斬示眾!除非你道出事情原委,否則留在這里,你遲早會被判處死刑的!難道你真的愿意當(dāng)個死囚犯嗎?”
“我連妓女都做了,還會在乎當(dāng)個死囚犯嗎?”外頭的人怎么說她,她都不在乎只要石寒相信她、明白她是無辜的就行了。她落寞地半垂眼簾,她苦澀一笑神色平淡地輕輕又說道:“其實死并不可怕最重要的是要死而無撼!”︶
李蘭芝已得到她應(yīng)得的報應(yīng),三年來懸掛在她心頭的心愿總算了卻了,F(xiàn)在唯一令她牽掛的就只剩下楊娉婷母子倆,不知他們是否無恙,身上的銀兩還夠用嗎?
“死而無憾?”石寒瞇起他深邃的雙眼,低沉的聲音掩飾不住他心中的忿怒:“被人當(dāng)做是個沒人性的殺人兇手,你當(dāng)真是死而無憾一點也不想為自己洗刷冤情嗎?”
她真的是死而無憾嗎?燕可風(fēng)自己其實也不知道,她只知道自己該歡的事都已經(jīng)完成了。若說有遺憾的話,那就是她無法回報石寒對她的這一片真情摯愛;她欲言又止,最后只能靜靜地凝視著他,什么話都不能說。
“可風(fēng),我真的不懂!你明明沒有殺燕可龍,為什么要替人頂罪,承認(rèn)自已是殺人兇手?你知不知道你這么做是會害死自己,而且還會令很多關(guān)心你的人傷心的?”見她沉默不語,一抹的憂傷和掙扎在她的眼底一閃而逝。石寒忍不住上前握住她的雙肩,眼里是痛苦、臉上是焦慮、聲音是困惑的。
“不!你錯了!我是真的殺過人!”流著淚,她緊咬著失去血色的嘴唇,決定將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告訴他。她早知道會有這一天的,石寒為她做的傻事已經(jīng)太多了、太多了!她必須讓他知道她是個什么樣的女人,這段感情一開始就是錯的,她不能讓他像她一樣,繼續(xù)再錯下去了!
她沒有勇氣迎視他愕然困惑的目光,燕可風(fēng)轉(zhuǎn)過身走到木窗前,黑暗籠罩著大地。她淚眼仰望著天上明月,層層封鎖在心海深處的心酸往事,如絲如絮地飄浮在心頭,有如種種的痛苦與悲傷不停地翻絞著她的心房……她鼓起勇氣,顫聲緩緩地向他述說她的故事:
“三年前,有個男人到百花樓來,他自稱自己是我父親派來接我回燕家的。當(dāng)時的我天真地以為自已真的可以離開百花樓那種煙花之地,重新再開始。誰知那個人根本不是我爹派來的,他是李蘭芝特地派來殺我的殺手!他將我?guī)У揭粋無人的森林,然后——他強暴了我,還想殺我!”燕可風(fēng)痛苦地緊閉了閉雙眼,始終沒有回頭看石寒臉上表情的勇氣,她艱澀而困難地繼續(xù)哽咽道:“最后———我殺了他,并且將他的尸體推落山崖,那個男人——就是呂國威!現(xiàn)在你明白了吧?他根本不是失足墜崖而死的,而是被我親手殺死的!”
石寒愕然得說不出話……想不到事實的真相竟是這樣殘酷!難怪她對李蘭芝的恨意如此之深!
想到燕可風(fēng)所遭遇到的那些事、以及她這三年來所承受的心靈痛楚,石寒不由得感到一陣心痛。要她親口說出這個殘忍的事實,是需要多大的勇氣和決心呀!
“可風(fēng)……”聽到燕可風(fēng)極力壓抑的哭泣聲,以及她抽搐不止的雙肩,石寒看仕眼里實在心疼不已,情不自禁地自她身后擁住她,想給她一些安慰;可是她卻拒絕了他的溫柔,硬是掙脫了他的擁抱。
“現(xiàn)在你明白了吧!竟不僅心如蛇蝎,而且雙手染滿了血腥,就連這個身子骨都是骯臟的!我根本就不值得你對我這么好,不值得的!”她情緒失控地朝他激動地吶喊著。這個事實讓她的心有如刀割,臉上是淚,心扉則涔涔淌著鮮血……
“可風(fēng),你冷靜點!那些事情已經(jīng)過去了,以后有我在你身邊,沒有人敢欺負(fù)你的!”他心疼而不舍地將她緊緊擁在懷中,溫柔地在她耳旁輕聲安撫著。
石寒的胸膛結(jié)實而充滿安全感,燕可風(fēng)不自覺地依偎在他的懷里一邊搖頭,一邊哭泣道:“不可能的!只要我活在這世上的一天,那所有的事都不可能會成為過去的!這三年來,我歷盡風(fēng)霜、受盡欺寒,你可知我活得有多辛苦、有多痛苦嗎?可風(fēng)早已心如死灰,對我而言,死了正好是一種解脫,我是真的想死呀!”
“我不準(zhǔn)你這樣想!為了我,你一定要活下去!”她駭人的念頭令石寒猛然涌現(xiàn)一股莫名的恐懼,就像怕會失去她一般的緊緊地?fù)碇,輕輕地吻去她臉上的淚痕,然后深情地凝視著她布滿淚珠的秋水眸子,像哄小孩般溫柔地又說道:“可風(fēng),忘記一切的不愉快,你一定可以重新開始的!不要再制造痛苦給自己了,石大哥會永遠(yuǎn)陪在你身邊的!”
“重新開始?”任淚滑落,她自嘲一笑,緩緩搖頭!安豢赡苤匦麻_始的……有些事做錯了就再也回不了頭了!就像我這身子,被人玷污了就再也恢復(fù)不了清白了!更何況我走的這條路是條不歸路,是再也無法回頭了……”
“可以的!在石大哥的心里,你是永遠(yuǎn)冰清玉潔的,沒有任何人能玷污得了你的!只要你愿意,這條路你想回頭還是來得及的!”石寒憐惜地直視她滿含淚水的美眸,目光溫柔似水,不容她逃避!翱娠L(fēng),嫁給我,石大哥真心真意對你好,絕不會讓你再受到半點委屈和任何傷害!”
“嫁給你?”燕風(fēng)眨眨淚眼,心頭頓時掠過一陣感動的心悸。在他了解所有的事之后,他竟然還想娶她為妻?這是真的嗎?
但燕可風(fēng)心頭的感動持續(xù)得并不久,像她這種殘花敗柳,根本不配當(dāng)他的妻子!石寒是個好男人,值得更好的名門閨秀與他相伴此生的。哀傷的往事浸蝕著她的心,無限的愁悵涌上心頭,她幽幽地凝望他,愴然道:
“昔日芙蓉花,今成斷根草;以色事他人,能有幾時好?可風(fēng)自知配不上你,能承蒙石大哥錯愛已是萬幸,石大哥對可風(fēng)情深意重,可風(fēng)感激不盡,不過——”
“我不要你的感激!我要你嫁給我!”他再次生氣地打斷她的話,有些霸道地施加力道,將她更加拉近自己的懷里,目光溫柔而逼人地緊緊鎖在她略顯驚慌失措的瞼龐上。“還有,石大哥貪戀的不是你的美貌,而是你這個人!倘若我貪的是美色,那我何苦心甘情愿為你做這么多傻事,甚至不惜為你觸犯律法?右大哥對你的心意如何,難道你到現(xiàn)在這不明白嗎?”
在他的懷里,燕可風(fēng)細(xì)嫩的雙頰心慌意亂地染上一抹嫣紅,抬頭想叫他放棄她?墒钱(dāng)她一觸及他滿載深情而期盼的俊目時,心中的堅持不禁有點軟化……一陣感情與理智的掙扎之后,她終于垂下臉,含淚動容地柔聲問道:
“我知道……可是可風(fēng)已是敗柳之身,難道你真的一點也不在意嗎?”
“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!我愛的是現(xiàn)在的你,不管你是不是清白之身,只要你以后心中只有我一人,那石大哥又豈會在意你的過去呢?”石寒微微一笑,傾身吻住了她那輕顫的朱唇。
他深情款款地吻去了纏擾她心頭多年的那一道陰影,今瑟縮掙扎的燕可風(fēng)逐漸臣服在他的柔情之下。
許久之后,石寒不舍地結(jié)束這一吻,他緊緊擁著她,柔情萬千地在她耳旁輕吻問道:“可風(fēng),告訴我,你是愛我的,對不對?”
“是的,我是愛你的!”方才那醉人心弦的一吻,今燕可風(fēng)在迷芒中不自覺地承認(rèn)自己對石寒的感情。他的聲音溫柔似水
“我也是!”她的坦白更令石寒感動莫名,天知道他等她這句話等得有多苦!
他興奮地將她摟得更緊,燕可風(fēng)的嬌軀柔軟而溫暖,石寒有些失神地再次驀然封住她的紅唇,想要她的渴望逐漸高漲。兩人的吻纏綿難舍,愈來愈熾烈,情欲的高張和彼此的熱情使石寒和燕可風(fēng)深深了解到今晚他們的結(jié)合,本來就是一種必然的結(jié)果。
他們再也管不住滿心波濤洶涌的情潮,石寒血脈憤張而粗魯?shù)赝氏滤砩侠圪樀囊挛铮缓鬅崃茵嚳实匚沁^她的唇、她的臉、她的脖子、最后來到她堅挺的胸前,然后一直往下探索,直到她承受不了他溫情、細(xì)致的愛撫而癱軟在他的懷里時,他才迫不及待地一把將她橫抱起來,與她雙雙趺進(jìn)身后的床上,任由感情的放縱吞噬了彼此的理智與堅持,翻騰起一段恍若隔世的激情愛戀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