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廳里堆滿各式包裝精美華麗的禮物和花束,算算大概……難以用目測估計。
“哇,怎么會有那么多禮物?”她上前捧起一大束芬芳的鮮花湊到鼻前嗅聞,愉快地微笑。
“少夫人,這些東西在少爺下班回家之前,全部都要丟掉!毙∮觐^痛地說。
“什么?!全都要丟掉?”這些禮物連拆都沒拆呢!
“是啊,要是不在少爺回來前處理完的話,他看到一定會大發(fā)脾氣的。”
“為什么?”夏靜言還是不懂,有人送禮物給他也不高興?換作她,肯定高興得睡不著覺,這么多禮物可能要花上一整天才拆得完呢!
“因為今天是……少爺?shù)纳!毙∮晗衽卤慌匀寺牭剿频膲旱鸵袅俊?br />
因為裴羿的生日是裴家上下絕口不提的禁忌,特別是在最敏感的這一天,大家更是刻意地低調(diào)行事,極盡所能地假裝根本沒有“生日”這回事。
“既然過生日,干么還要把生日禮物丟掉?”那家伙真的很奇怪耶。
“少夫人,你知道少爺?shù)耐刃袆硬环奖悖且驗榘l(fā)生過車禍的緣故吧?”小雨小聲謹慎地問夏靜言。
“不知道。”她誠實地搖搖頭。其實對于裴羿的一切,她都不是很了解。
小雨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夏靜言,心中開始對她產(chǎn)生了某種程度的同情。
“呃……小雨,你話還沒說完耶。”她推推小雨的肩膀。
小雨無奈地說:“其實我也是聽其他人說的,聽說少爺當年就是因為在生日當天去參加朋友幫他舉辦的生日派對,喝了太多酒,又酒醉駕車,所以才會發(fā)生意外的!
小雨在裴家工作大約只有三年左右時間,所以關于裴羿出車禍的事情,也是從美桃和其他人口中拼湊而來的。
“從那年之后,少爺就再也沒過過生日了,這些禮物,多半都是與少爺有生意往來的公司企業(yè)送來的,基于禮貌,少爺并沒有把它們退回去,不過也不會留下它們,我還聽美桃說過,有一年她私自留下一個蛋糕,結果被少爺發(fā)現(xiàn)后,少爺氣得臉都綠了,就連老爺和夫人也勸不動他,所以全部拿出去丟掉是最好的處理方法。”要是被少爺看到,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要跟著遭殃了。
聽完了小雨的話,夏靜言可以體會裴羿不想過生日的心情,畢竟這天對他的人生來說,是個不幸的轉(zhuǎn)捩點。不過要把這些禮物全都丟掉,真的好可惜喲。
“小雨,把這些禮物都留下來吧!彼龥Q定了。
“可是少夫人……”小雨立刻面露難色,覺得少夫人真的是太不了解少爺了。
“照我的話去做,你們大家也不用費力去處理它們了!
“可是……”她光用想的就腿軟了。
“走,我們?nèi)タ次绮蜏蕚浜昧藳]有,我好餓哦。”不給小雨考慮的余地,夏靜言直接拉著她走向廚房。
果然,當晚裴羿下班回家,一踏進客廳——火力強大的地雷立刻引爆,如雷貫耳的怒吼聲傳遍了每個人的耳朵,甚至連在后院澆水的老張也不例外。
“美桃姨!美桃姨……”裴羿惱怒地大喊,急著想弄清楚這些礙眼的“東西”怎么還堆在客廳里,但喊了老半天,整個屋子就像空城似的,沒半點回音。
“你回來啦。”夏靜言從廚房那端探出頭,走進客廳,笑咪咪地向他打招呼。
“美桃姨呢?”他冷然地看著她,直覺不對勁。
“在忙。”
“小雨呢?”
“在忙。”
“老張?”
“也在忙!
“那其他人呢?該不會這么巧,也都在忙吧!”他忍不住大吼。
“是啊,家里除了我以外,沒人閑著!被匾曀撵o言突然覺得自己好勇敢,居然敢就這么只身出來面對這頭抓狂的野獸。
裴羿瞇起雙眼,飽含怒火的睨著她,朝她走近。“你又在搞什么鬼?”
她偷偷瞄了他一眼,吸了口氣!皼]有啊,我就是沒事做才閑嘛!彼阈Υ蚬!安贿^……如果你是想問他們?yōu)槭裁催把這些禮物留在家里的話……是我要他們這么做的!彼钠鹑康挠職,對他露出前所未有的燦爛微笑。
“你是說……是你要他們把這堆‘垃圾’留下來的?”裴羿抿起的唇里還特別強調(diào)了“垃圾”這兩個字,陰沈的表情好像是在等她只要敢開口說個“對”字,就要馬上殺她泄憤似的恐怖。
“這些‘生日禮物’不是垃圾,是別人對你的祝賀,你不該連看都沒看就把它們丟掉!彪m然她沒答“對”,卻說了另一個更加犯他忌諱的辭匯。
裴羿蓄勢待發(fā)的怒濤終于轉(zhuǎn)化成狂嘯巨浪,一股腦兒的翻騰而起。
“全給我拿出去丟掉,立刻動手!”他的吼聲幾乎撼動了客廳里的每件物品。
手杖一揮,其中一堆禮物應聲散落,發(fā)出一陣鏗鏘清亮的碎裂聲。
她被他突如其來的大動作嚇了一跳,不過因為早有心理準備,很快地便恢復鎮(zhèn)定。
“你真的要把它們?nèi)縼G掉?”
“你聾了嗎?”
她撇撇嘴,又問道:“一件不留?”
這次換來的是一個冒火的眼神。
“好,沒問題,包在我身上,立刻搬,馬上動手。”她作勢挽起袖子。
“在我就寢前,這些垃圾全都要消失在大廳里!
“當然,我保證!彼闹馗,爽快地答應。
在得到稍微令人滿意的結果后,裴羿才暫息怒氣,走上樓去。
不過他卻忘了——夏靜言的保證,何時稱過他的意?
*
夜深人靜,裴羿依例在書房里處理完公事才走回主臥房。
一推開門,平靜的細胞又立刻達到沸點。
“你該死的在搞什么鬼!”各式紙盒層疊的小山占據(jù)了房間里的大片空間,讓原本寬敞的臥室縮小了一半。
“夏靜言!”他大吼一聲,跨步走向她,劈頭就罵道:“我不是叫你把這些垃圾全都拿出去丟掉嗎?”
“嗯,我們?nèi)颊漳愕脑捵隼病!毕撵o言用力地點頭。她盤腿坐在那堆小山旁,剛拆完手中的一樣禮物。
“你當我瞎啦,干么把這些廢物堆在這里?”他沒想到這個女人居然敢跟他裝瘋賣傻到這種程度。
夏靜言深吸了口氣,站起來伸伸腿,舒展一下筋骨。
“你不是說,這些東西你全都不要了,要丟了它們嗎?”她重復他說過的話。
裴羿瞪著眼,微微點了下頭。他是說過。
“你不是說,在你睡覺前,這些東西全都要在大廳里消失嗎?”她又問。
裴羿再次頷首。
“那就對嘍,現(xiàn)在這些禮物全在‘房間’里,不在‘大廳’里,而且你只說要丟掉它們,又沒說我不能把它們撿回來,所以我們完全沒有違背你的意思啊!彼f得頭頭是道,乍聽之下還挺有道理的。
“你在跟我玩文字游戲?”他咬牙切齒地問道。
“沒有,我只是奉命行事!笔抢玻趺纯赡軙姓J嘛,F(xiàn)在承認耍詐,不止會被他罵個狗血淋頭,說不定還會牽累到其他人哩。
“立刻把這些垃圾扔出我的視線范圍!”他不想再多浪費唇舌,總之快把這堆礙眼的垃圾弄走就對了。
“我不要,它們是我一樣一樣撿回來的,現(xiàn)在是我的東西。要不然,你就把我跟這些禮物一起丟出大門好了,反正我在你眼里也跟它們差不了多少!彼毭家粨P,下巴拾得高高的,看他能怎樣。要是真能被轟出去,那她可自由了。
裴羿瞇起眼睛,凌厲的目光里閃爍火紅的光簇,輕松識破她那點小心機。
“想算計我?”哼,這女人居然連這種時刻都想著挖洞讓他跳,不錯,有點腦子,但他也不是省油的燈,畢竟這些年來能在商場上屢戰(zhàn)屢勝,靠的可不是意氣用事。
夏靜言眼珠子一溜轉(zhuǎn),滿臉無辜。
“那么喜歡這堆垃圾?好,我準你留下它們!彼膽B(tài)度突然一百八十度大逆轉(zhuǎn),拄著手杖,掉頭走向大床,關掉床邊的燈光,倒頭就睡。
夏靜言愣了愣,沒想到這回居然贏得毫不費力?
看著躺在床上的男人,她淺露微笑,緩步走向大床,坐到他身邊。
“喂,你的生日還剩一個多小時就過了耶。”她看著鐘上的時間,提醒他。
見他沒半點反應,她又將臉靠近他一點,在他的耳邊重復同樣的話。
“喂,這一個多小時很寶貴耶,你真的不想過生日嗎?一個小時一眨眼就過去嘍,要是你再繼續(xù)浪費時間,這一個小時——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