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我不好!彼懿蛔匀坏卮驍嗨!拔抑幌胱屇阒,我不是故意要畫你的,本來只想畫個男人,不知怎么地,畫出來就成了那個樣子,我很抱歉惹你表妹生氣!
“我理解。”他望著她,臉上掛著神秘的微笑!澳惝嫷煤芎茫鷼馐且驗樗刀誓!
“嫉妒我?那她太傻了!
“她不傻,連我都嫉妒你!彼哪抗鉁厝岬米屗肟蕖!拔艺嫦胫滥愕降走有多少才華,藏在我看不見的地方!
他在贊美她!
她的心不由自主地顫抖,但她立刻提醒自己不要被他的聲音蠱惑,更不要被他溫柔的日光淹沒,要記住他的贊美和仁慈都是另有所圖,而他的身邊早已沒了她的位置。
垂下頭,她避開他的話題,指著席子淡淡地說:“可惜破了!
她的刻意逃避,逃不過他的眼,他的心一沉,但表面上仍不動聲色,指指自己的頭!皼]關(guān)系,你的設(shè)計都在這里,我會盡快把它弄出來!
“需要我?guī)兔?有的地方我還想跟你討論!彼鹿k地說。
“今天不必了!”他臉上仍帶著笑容!奥犨呹P(guān)說你今天上午連口水都沒喝,你該好好吃飯休息!”
秋霞沒有堅持,看著他離去。
她的心情糟透了,為了消彌那種讓人發(fā)瘋的情緒,吃過飯后,她決定不理睬他的命令,自己去蘭坊,只有玉石能安撫她的心情。
還好,他并不在那里。
可是令她驚奇的是,一個如同真人般的陶俑,橫躺在作坊的案桌上。
一定是竹席給了他啟發(fā),穆懷遠(yuǎn)才弄來了這個。
她想著,情不自禁地在陶俑四周轉(zhuǎn)著、看著、琢磨著,心情越來越好。有了這個“模子”,可是容易多了!
當(dāng)轉(zhuǎn)得頭開始發(fā)暈時,她有了好主意。
她記得在院落西北角,有很多廢棄的板瓦,現(xiàn)在正可利用。
轉(zhuǎn)身走出門,她對這段時間以來,總是跟在她附近的男人說:“邊關(guān),能找?guī)讉不忙的奴仆雜役嗎?”
“干嘛?”
“想讓他們幫我點忙!
很快的,“榆林苑”后院的西北角,冰雪被掃除,堆積如山的瓦片前,五六個雜役奴仆在秋霞的指揮下,拉開弓子切瓦。
弓子是開玉工具,以竹板繃成彎弓,弓弦則用鐵絲或細(xì)鐵片擰成麻花形制成,此刻用來切瓦,其利無比。加上經(jīng)過一個冬季的雪掩冰埋,瓦片吸入足夠的水分,硬度降低,因此切割起來不是很難。
幾個時辰后,當(dāng)穆懷遠(yuǎn)從邊關(guān)口中得知此訊,趕來查看時,奴仆們每人身邊都堆了不少切割成小塊的瓦片。
“你要這么多瓦片做什么?”他問她。
“畫樣!彼ξ卣f,然后走向一個向她招手的男人。
她的笑容令他陶醉,穆懷遠(yuǎn)看著她的背影想。
他拿起幾片瓦片,放在手掌上審視,發(fā)現(xiàn)它們有大有小,只要擺放得宜,便可服貼在手上。
想起今天讓人送來的陶俑,他心頭一動,顯然她是為“他”準(zhǔn)備的。
“你們怎知這大小尺寸?”他問身邊的奴仆。
奴仆答道:“冷姑娘給比劃好了!
他高興的笑了。秋霞與他確實心有靈犀,竟想到一處去了,只不過,她的方法來得更快、更簡單。
站起身,他用眼睛尋找她,卻發(fā)現(xiàn)在晃動的弓子中,有一把弓子形狀怪異。憑經(jīng)驗,他知道那是脫弓前的征兆。
他正想叫拉弓的奴仆停下,卻看到秋霞在那把變形的弓子前站了起來。
來不及喊她避開,他猛地向她跑去,卻聽到一聲斷裂聲,那片竹板和弓弦同時彈起,他只來得及把秋霞推開,就感到迎面挨了重重一擊,身子仿佛失去控制似地離開了地面,爾后,沉重的黑云向他壓來……
看到穆懷遠(yuǎn)滿臉驚駭?shù)叵蛩軄頃r,秋霞愣了,直到他用力將她推倒,弓弦擦面而過,目睹他被驟然繃開的竹板打得飛出去時,她才明白發(fā)生了什么。
看到他跌落在瓦堆上,被坍塌的板瓦壓住時,她驚駭極了。
“懷遠(yuǎn)!”
她大喊著跑過去,除了想把他拉出來,要他好好的站在她面前外,她看不到邊關(guān)驚恐的臉,看不到其他趕來的人,也聽不到自己的尖叫聲和破碎的哭泣聲。除了他,她感覺不到任何東西,仿佛靈魂已經(jīng)離開了她的身體。
她跪在雪地上,用手挖掘埋住他的泥土瓦片。
更多的手伸出來,與她一起奮戰(zhàn)。
終于,她看到了他的衣服,然后是他的腿,他的身子一一染血的身子,接著,是他全是血的臉……
眼前出現(xiàn)爹爹血淋淋的傷口,她的手指仿佛再次觸摸到濃稠微溫的血,她的身軀無法控制的抽搐起來……
“快讓開,郎中來了!”
有人在喊,像是總管的聲音。她被推開,看著他被人抬起,令人心驚的血順著他下垂的手臂滴落在泥濘的地上。
“冷姑娘!”
有人搖晃她,她抬起頭,看著邊關(guān)的臉。
“別讓他死!”強烈的暈眩感混合著巨大的悲哀襲來,她暈倒在瓦礫中。
“秋霞,為何每次都得我派邊關(guān)去喊,你才來?”
“榆林苑”寬大的上房內(nèi),穆懷遠(yuǎn)半躺在垂簾重幕的巨大炕頭上,不高興地問著剛剛掀簾而入的冷秋霞。如果不是他頭上、胸前包著的布和憔悴的面容,誰會想到他受傷至今不過三日。
秋霞很高興看到他又可以橫眉豎目了,那說明過去三天的高熱已經(jīng)消退,他喪失的體力正在恢復(fù)。
走到炕邊,她給他一個安撫的笑容。“他不去喊,我怎么知道你醒了?”
“我睡著了,你就不能陪我嗎?”
他蒼白的臉色充滿疲憊,讓她看了很心痛,便好言勸道:“我離開也是為了讓你好好休息,郎中說了,失血過多得靜養(yǎng),那樣才恢復(fù)得快!
“如果要我好好休息,你就留下來陪我!
想到他這樣一個總是精力充沛、四處忙碌的人,忽然被迫成天躺著,什么事都做不了,的確令人難受,她同情地問:“如果太寂寞,那就不要封鎖消息,讓你的好朋友和家人都來陪陪你,不好嗎?”
“不好。我只想要你陪我,其他人滾得越遠(yuǎn)越好!”他不高興地說。
為了不讓他生氣,她只好答應(yīng)道:“如果你好好休息,我就留下來陪你!
“行,只要你留下,我保證聽你的!”
“那你睡覺吧!睂λ挠憙r還價,秋霞報之一笑,輕輕的扶他躺下,看到他皺了皺眉頭,忙問:“頭疼嗎?”
“就像有幾百根棍子在里頭敲打!彼嘀樥f。
不忍看他受苦,她說:“我去給你端藥,喝了止疼,好睡覺!
“剛才已經(jīng)喝過了!彼ブ氖,帶著不確定的神情望著她。“秋霞,你答應(yīng)過留下,不會反悔吧?”
他從來沒有這樣不自信過。秋霞心痛地看著他,知道是高熱和受傷讓他失去保護色。她回握著他,柔聲說:“不會,你安心睡,醒來時第一跟就能看到我。”
他半信半疑,但還是慢慢閉上了眼睛。當(dāng)她剛準(zhǔn)備抽出手時,他突然又張開了眼!扒锵,我很地憾那天你喊我的名字時,我沒聽見!
秋霞美麗的臉龐,頓時紅得如晚霞。
他將她握得更緊,因發(fā)熱而顯得格外明亮的雙眸,充滿深情!拔液芨吲d受了傷,否則,你也許永遠(yuǎn)不會表達出對我的感情!
她輕輕掩住他的嘴,輕斥道;“別說傻話了,受傷好玩嗎?任何人看到朋友受傷,都會表現(xiàn)出那樣的感情。”
“你真的只把我當(dāng)朋友嗎?”他洞悉一切的眼深深地凝著她,令她的視線無法轉(zhuǎn)開!芭笥褧屇隳菢邮Э氐目藓,悲傷的暈倒嗎?”
看來多嘴的邊關(guān)和其他人,已經(jīng)把她那天的表現(xiàn)全部告訴他了。
她略感羞澀地看著他,回憶起那天的情景,眼里不由得再次盈滿淚水。
藥效已經(jīng)讓他的眼神呆滯,但他仍緊緊抓著她的手,急于讓她明白!安灰俜裾J(rèn),因為我對你也有同樣深的感情,難道你要我真的死一次,才肯在我的墳頭承認(rèn)嗎?”
她終于崩潰地把臉埋在他手上,哭泣道:“不要死!爹爹死了,你是我唯一的親人,我不能沒有你!”
他長長地吁了口氣,拇指輕輕撫著她的臉!澳惴判模也粫,可是我……要睡了!”
說完這模糊不清的話,他真的睡著了。
秋霞抬起頭,看著他即使受傷流血,仍不失英俊陽剛的臉,心里充滿了愛。
那天看著他倒下,她只覺得整顆心都碎了,除了一心想救他、拉回他外,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,不知道為何會喊出他的名字,甚至為他暈倒。
邊關(guān)說,她昏迷的時間很短,甚至還沒將她抱進屋,她就醒了。
盡管那樣,可她的哭喊、哀求和昏迷,已將她內(nèi)心的秘密公之于眾,這幾天,從人們看她的眼光中,她知道自己的秘密再也無法收回。
然而她不后悔,因為她的愛不是單方面的,她獲得了回應(yīng)。
“我對你也有同樣深的感情!”
他的聲音在她耳邊回響,她的心再次被柔情填滿。如此驕傲的男人,對她敞開了心扉,而她愛他一一真的愛,她為何還要繼續(xù)封閉自己的感情?
不,她也要敞開心扉接受他,并獻上自己的全部!
穆懷遠(yuǎn)醒來時,天已經(jīng)黑了,而張開眼就看到她,讓他精神一振。
她背對著他,坐在炕桌前,埋頭做著什么。
看不見她的臉,他感到有點失望。不過她的背影也很美,屋里暖和,她沒穿袍子,上身穿著白色短衣,下著青色襦裙,玲瓏秀雅的身影誘惑著他。
她倏地轉(zhuǎn)過身來,驚喜地問:“你醒了?感覺怎樣?”
他順勢摟著她,將她拉倒在自己身側(cè)!皬膩頉]像現(xiàn)在這樣好過!
“傷口不疼了嗎?”她嬌羞地問。第一次與男人如此親近,她感到驚慌,可是害怕扯痛他肩上的傷,她沒有動,只是溫順的依偎著他。
“只要看到你,就不疼了!彼穆曇粝駵厝岬膿崦,令她發(fā)出一陣輕顫。
“我希望你快點好起來!彼酥浦澙酰孕牡卣f。
“會的,我很快就會好的!彼N著她的鬢發(fā)低語!扒锵,抬起臉來!
他的聲音有點怪,摟在她腰上的手很燙,她情不自禁的抬起臉。
“什么事?”她問他,隨即被他幽邃黑眸中跳動的火焰吸引了。
“我要親你。”他喃喃地說,無情的火焰正吞噬著她。
她錯愕地看著他,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(yīng),而他的嘴已經(jīng)壓向她。
她沒想過要后退,從他緊繃的神情和燃燒的眼,她以為她的第一次親吻會是粗暴和狂野的,然而,他的嘴唇只是輕輕地、仿佛害怕傷到她似地刷過她的唇,有點癢。
可是當(dāng)她以為已經(jīng)結(jié)束時,他的唇再次擦過她的,一次,兩次……每一次的力道都比前一次大。
他眼底的火焰蔓延至她的體內(nèi),她感到自己也在燃燒,而她的呼吸里全是他的氣息。
她從不知道,親吻是如此美妙,仿佛把兩個人的心連在一起,可是還不夠,她還想要更多。
忘了所有的禮教和禁忌,她貼近他,渴望永遠(yuǎn)與他心靈相通,氣息相融。
然而,他的親吻突然中斷,嘴里發(fā)出一聲痛苦的呻/吟。
想起他的傷,她的激/情迅速退卻!斑,你的傷口,我忘了……”
她慌不迭地直起身,見他微縮雙肩,忙查看他肩胛骨附近的傷。還好,綁帶依然完整,也沒看到滲出血跡,可她還是為自己的行為感到羞愧不安。
“我不該在炕上!
“該!彼拇笫志o緊扣著她的腰,將她再次拉倒在身側(cè)!安皇悄愕腻e,是我自己想抱你,不小心扯到了傷口,現(xiàn)在沒事了!
恢復(fù)了理智,秋霞深感不安,低聲說:“讓我起來吧,我們不能這樣,會有閑話傳出去!
“我們當(dāng)然能,在這房內(nèi)走動的奴仆都是可靠的人,不會有閑話。”
盡管他這樣說,秋霞仍不愿繼續(xù)與他纏綿,便問:“既然你清醒了,想不想看看我設(shè)計的玉衣圖?”
這話頓時抓住了他的注意力!澳阋伯嬃藛?那太好了,快給我看!”
秋霞欣然從命,起身將炕桌挪近,那上面放著她畫了一天的草圖。
“來吧,我扶你坐起來!
她俯身攙他,他仰起臉給了她一個火辣辣的吻。
可他并沒能立刻看到她的設(shè)計圖,因為簾幕外傳來邊關(guān)的聲音——
“堂主,用膳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