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她別扭也好,說她固執(zhí)也罷,總之樓寄雙仍是不樂意配合認祖歸宗這件事,最后的折衷方式是她先簽下繼承遺囑的文件,日后再改由她的子女之一來進行認祖歸宗這件事,才順利圓滿解決了這件事。
知道這件事,包括她與夏家的關(guān)系,以及她其實是夏商集團最大股東之一的人僅在少數(shù)。
對外,她的生活仍一如往常,并沒有因為繼承鉅額財產(chǎn)而有所改變,而夏商集團也因為她的沈靜低調(diào)、全然放權(quán),不曾有過攬權(quán)坐大的想法,幾年下來,不但仍是原有的那個具有雄厚資本的跨國大集團,甚至還更壯大了些,讓她得以完美實現(xiàn)她年少時許下的志愿——
成為一個龐大國家機器中的腐敗教育制度下的貪婪副產(chǎn)品里面的寄生蟲旁邊的小嘍羅。
小嘍羅非常的名不見經(jīng)傳,就算這么多年過去,仍在同一個工作崗位上,完全不求升宮晉級,鎮(zhèn)日就是窩在寄生蟲的辦公室一角進行各式輔助的工作,日復一日,年復一年。
在理論上,她該要成為箭靶。
畢竟在她分類中的那個「寄生蟲」,其實是他人眼中鑲了鉆的鉆石單身漢,能與這只金龜婿朝夕相處,是多么叫人眼紅的一件事啊。
正所謂近水樓臺先得月!
她可是一個人獨霸了那座臺子,日復一日的跟未婚女性同仁們眼中的鉆石單身漢廝混在一塊兒,這種事,看在有心人的眼里,要不對她眼紅、她要不成為所有單身女性的箭靶,那才真是奇怪了。
但她這個立志成為無足輕重小嘍羅的人辦到了!
吳良看盡了職場惡斗,當中女孩子們爭風吃醋的情況也沒少見過幾回,眼看著樓寄雙行事風格竟然可以低調(diào)到不被當成對手,對此,他感到矛盾。
他到底是該替她高興?還是為她難過?
一個人竟然可以沒有存在感到這種地步?
到底也一起工作了數(shù)年,嘴里小妹叫著叫著,吳良心底確實也有幾分把她當妹子看待。
眼看著她被人日益同化,越來越?jīng)]有存在感,他不禁想自己該不該雞婆點,幫忙提點些什么?
畢竟,不引人注目是一回事,但要是大好的青春就因為沒存在感而虛度耗盡,這說起來也太悲慘了一些。
說人人到,讓他記掛著的那個人正好從辦公室出來。
吳良看見了她,那么,帶吳良去開會、走在前頭的項幽凌自然也是看見了……
「欸?」項幽凌不自覺欸了一聲。
「啊?」樓寄雙回頭,也看見他了。
「嗯!鬼椨牧璩c了點頭。
「喔!箻羌碾p也對他點了點頭。
兩人的對話,讓跟在項幽凌身邊的吳良差一點要跌倒。
說相聲嗎?
要不,這算哪國的對話?
「等一下!」眼看一個要去茶水間,一個要進辦公室,吳良忍不住出聲。
很好,兩個當事人都停下來看他了。
對著那幾乎一模一樣的表情,吳良的眼角隱隱抽動。
一般人也許會為這樣的良好默契感到驚奇,可看盡了這些年的點點滴滴,旁觀者清的吳良只覺得痛心。
他真的搞不懂,明明是這樣熟到爛透,每天都廝混在一起的兩個人,為什么!為什么就是少了那么一點火花?
并不是沒想過敲邊鼓這種事,但他要怎么敲?
過去,每每當他有心想起哄時,女的那個完全無知無覺,男的那一個就擺出天地有正氣的樣子來,一副「浩然之氣長存我心,吳良你不要妄想用卑鄙邪妄的心思來玷污」的神情斜睨他,讓他整個就沒勁。
也確實,這兩人雖然默契十足,一個眼神示意就知對方在說什么、想什么,但互動中,就是少了一丁點的曖昧,也就是足以讓人做文章的「情愫」或白話的一火花」,這也是吳良不敢亂做文章的主因。
然后這些年過去,吳良就這么眼睜睜的看著這兩個人越來越像,越來越像……
「我說你們兩個,再這樣子下去不可以的吧?」開口,吳良直接切入結(jié)論。
面對這突來的指責,兩個人同時皺眉,表情先是眉頭微微一挑再輕輕皺起,這幾乎一模一樣而且同步在進行的反應(yīng),就這么一致的出現(xiàn)在兩張臉上。
吳良爆了。
第無數(shù)次的看著這份默契與相似,讓他的忍耐度到達極限,再也無法顧及這等行為會不會被視為雞婆,他只知道自己的沈默害了她,讓個如花似玉的年輕小姐這般虛度青春,他其實也是共犯!是共犯!
沒有火花是吧?
那就讓他點起!
為了這沒有存在感的兩個人,吳良他爆了——
*
「老大,我記得以前我就說小妹近墨者黑,雖然這些年,她是有聽話的精心打扮自己,但我發(fā)現(xiàn),情況一點也沒有改善,只有日益惡化、越來越嚴重的傾向!归_宗明義,吳良單刀直人的挑明重點說。
「良哥,你在說什么啊?」拿著水杯正想去茶水間倒水喝卻被意外攔下來的樓寄雙,只覺得莫名其妙。
「我才想問問你,你們兩個剛剛在欸啊嗯喔什么?你自己想想,一般人會像你們這樣子講話嗎?」吳良翻了個白眼。
項幽凌欸的那一聲其實沒什么特別涵義,純粹是看見她的第一反應(yīng),表示看見她了。
樓寄雙會啊的那一聲更是無意識的回應(yīng),就只是因為聽到他的聲音,回頭后看見他,很自然的應(yīng)一聲而已。
項幽凌看見她拿著水杯,很直覺嗯的一聲要她快去裝水喝。
他這么示意,她自然是喔了一聲,表示她就要去了……這一切對他們來說,是那么樣的自然而然,吳良不刻意提,他們誰也沒感覺哪里不對勁了。
「吳良,你想說什么?」項幽凌不浪費時間猜測,直接問了。
「老大,就像剛剛祺少要你考慮的那幾個小姐!箙橇挤帕说谝话鸦,說道: 「不管是豐兆集團的千金、禾祥集團的千金還是鴻光的千金,你有沒有發(fā)現(xiàn),幾位千金小姐不管是艷麗、知性還是活潑開朗型的,她們都有一個共通點?」
項幽凌看著得力的秘書長,實在不明白這時扯出幾個干金小姐要做什么。
「她們都非常的亮眼!」吳良強調(diào)。「因為家庭環(huán)境培育出的自信心,讓她們自然而然的散發(fā)一種光彩,是會吸引人注意的!
「所以?」項幽凌算是有耐性地等著結(jié)論。
「這還有什么好所以?」就算對象是上司,吳良白眼照翻,沒好氣的指著旁邊那個對照組,問道:「你看看小妹,你仔細看看她。」
聽起來好像有點嚴重,就連樓寄雙都忍不住低頭看了下自己。
扣子扣了,衣服沒綻線,裙子沒縐也沒歪,更沒有裙子被夾進內(nèi)褲那種可怕的錯誤,一切都很正常啊……
項幽凌看法一致。
名家設(shè)計的春裝,樣式簡單俐落,顏色柔軟粉嫩,映得她膚色皙白柔和,身段穠纖合度。
人要衣裝。
當年,初識時的她本來就是個美人胚子,現(xiàn)在再經(jīng)過這些年的潛栘默化,培養(yǎng)出穿衣的品味之后,本就恬靜秀美的姣好面容在適合的衣服妝點之下,整體營造出的視覺效果極佳,青春卻不輕浮,專業(yè)卻不死板,優(yōu)雅從容卻又不顯老氣。
這不管怎么看都是完美,項幽凌實在看不出哪里不妥了。
「她很好啊,哪里有問題?」項幽凌直問。
「就衣著打扮,的確算得上是好的,但重點不只是衣服打扮,你看看她……」吳良沒好氣!缸屑毧从X得很好是吧?但問題就出于在你的潛栘默化之下,小妹不開口的時候簡直就快變成隱形人,她一個年輕女孩子搞得這么沒存在感,你覺得問題一點都不大嗎?」
項幽凌皺著眉,聞言后細細審視那個被說沒存在感的人。
有嗎?
他不管怎么看都覺得她很好,實在感覺不出有吳良說的那么離譜。
「吳良,你說話一向就喜歡夸大……」
「我哪里夸張了?」吳良一臉的痛心疾首!改阕约合胂牒昧,剛剛那幾位小姐,照片里哪一個不是出色又搶眼?連照片都能這么上相好看,更何況是活生生的本人?」
樓寄雙不自覺聽得仔細。
「但是像這樣一般人求也求不來的絕色尤物,不過是要你去陪吃一頓飯,給雙方一個認識跟了解彼此的機會你都不愿意了,你覺得以小妹這樣低調(diào)不顯眼,是到何年何月何日才會有追求者出現(xiàn)?」吳良白話指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