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謀遠的聲音忽然介入兩人的爭論,在兩人不約而同望向他時,沉聲再道:“我給你一個星期的假,之后你就得回公司!
“我說的是三個月,如果你不同意,我馬上走人,反正我不在乎會不會丟臉!
“你!”
“謀遠!比钤判愠雎晹r截丈夫又欲噴發(fā)的怒火,“就依允騰的要求吧,他肯讓婚禮如期進行已經(jīng)是他最大的讓步!
“媽說得是,爸就給大哥三個月的假,公司的事我會盡力處理!毕男嗉尤雱裾f的行列。爸再堅持大哥這個夏氏集團的副總裁一星期后就得回公司坐鎮(zhèn),只怕大哥會離家出走。
房里的氣氛緊繃得教人喘不過氣,宣劭柔悄悄挪動腳步,盡管夏謀遠還未做出決定,但她有預(yù)感,先溜為妙。
一只鐵臂無預(yù)警的鉗制住她的腰,輕易止住她偷跑的意圖。
“你做什么?”她低呼的推扳夏允騰的手,他不是全神貫注和他父親對戰(zhàn),怎會察覺她要偷跑。
收緊手上力道,他只管問他父親,“如何?我在等你的決定。”
凝肅的眉毛更加蹙緊,“好,就三個月。”
咦?什么?宣劭柔猛地停下努力想扳開腰上大手的動作,抬頭望向夏謀遠,不確定是否聽見他答應(yīng)夏允騰所要的假期。
夏謀遠凜厲的眸光調(diào)向她!拔业脑手Z有但書,這三個月你必須負責看顧允騰的行蹤,他若失蹤,我將抽回給一枝獨秀的百萬委托費,你還得加付五倍賠償金!
她怔愣在這驚人的但書里。
“沒問題!庇腥舜鸬酶纱嗬。
“我要回家!”局勢已全面失控,她不要繼續(xù)在這里當待宰羔羊。“夏允騰,你放手!”
他像困人質(zhì)般環(huán)住她!翱磥砟氵搞不清楚狀況,你只能認命了,后備新娘!
“我叫宣劭柔!”
“我記住了!弊旖撬坪跷⑽⑸蠐P。
噢,頭好痛,她是再次聲明無意當他的后備新娘,誰要他記住她的名字。
門外傳來婚紗店送來婚紗以及化妝師到來的通報聲,她背脊一冷,隨即聽見夏謀遠沉穩(wěn)下令──
“玄之,去開門;耘秀,帶宣小姐進房里做準備!
天啊,她真的不是來當后備新娘的!她苦著臉無助的被慈藹的阮耘秀牽往內(nèi)室,抱著最后一絲希望回頭望向夏允騰,期待他恢復(fù)最初的理智,取消婚禮。
無奈他文風不動的站在原處,淡瞟她的黑眸迷離又深遠,隱隱約約浮動著她解讀不出的情緒……
***
結(jié)果,宣劭柔還是被迫成為夏允騰的后備新娘。
她不知自己如何撐過賓客滿坐的婚宴,僅記得一整個晚上被動的由夏允騰環(huán)攬著,荒謬的變成他的新娘,直到婚禮結(jié)束前二十分鐘,他以她身體不適為由,先行帶她離開飯店,她緊繃一晚的神經(jīng)總算緩下一些,可心里的挫敗卻絲毫未減。
披著白紗步入禮堂是多么神圣浪漫的事,她竟然跟個陌生人“結(jié)婚”!事情為何會變成這樣?
“夏允騰!彼袣鉄o力的對著前面的偉岸背影喊。
“有事?”回身面對她,他率性的扯掉領(lǐng)帶。
“我可以回家了沒?”挫敗懊惱得很累,她只想盡快離開臺北。
“等我收拾幾件行李就載你回花蓮。”
“這里是你家?”之前心情低落的由他帶回來,現(xiàn)在才發(fā)覺她在一間設(shè)計簡約陽剛的公寓里。
“我的住處!
原來是他住的地方……呃,等一下!澳阏f要收拾行李跟我回花蓮?”疲累的腦子閃過先前的重要字串,她撩起禮服裙擺跑近他求證。
“在飯店我就說過,有什么好驚訝的!毕鄬λ募,他平靜如山。
“你是說過,可是我以為你會到其他地方!
“很遺憾你想錯了,你現(xiàn)在是我獲得三個月自由的護身符,我會去的地方就是花蓮!
小臉現(xiàn)驚恐,“別告訴我,你的意思是我得當你的假新娘三個月。”
“不然呢?”
“我已經(jīng)幫忙讓婚禮順利舉行,剩下的協(xié)議應(yīng)該是你跟你父親的事!
正經(jīng)無比的俊臉添上一抹怨懟!斑@是你該負的責任,你若沒出現(xiàn),今天的婚禮只有取消的份!蹦遣攀撬钕胍慕Y(jié)果。
“我說過我是無辜的。再說若真要歸咎責任,你要負大部分,你該反對你父親到底,或者堅持到婚禮前最后一秒,也許你的新娘會出現(xiàn)──”
“別跟我提她!”
他是可以違抗到最后,但那是在沒有后備新娘出現(xiàn)的前提下。她一出現(xiàn),他若再反對,事后媽肯定是承受爸遷怒火氣的直接人選。
逼不得已,他勉強讓步和爸談條件,爭取短暫的自由,這走樣的結(jié)果全拜她所賜,現(xiàn)在她居然提起藤原亞奈,令他想起爸強行婚配的獨裁行為,看似纖柔溫馴的她,就非得這么氣他不可?
宣劭柔無言以對,他透著壓抑的沉喝令她歉疚,新娘落跑,他的心和自尊想必均嚴重受傷,眉宇間的抑郁也是這么來的吧。
“我去收拾行李,你稍等。”見她抿唇蹙眉望著他,夏允騰轉(zhuǎn)身就要進臥房,是她先講話招惹他,沒道理他得因她可憐的神情,吊詭的自責吼得太大聲。
她伸手揪住他的衣擺。
他回頭望她。這小女人又想和他爭論什么?
“你……能不能借我一套衣服?我不想繼續(xù)穿著禮服。”本想安慰他又覺得不妥,她岔開話題。她原來的衣服放在飯店,沒帶出來。
有些意外她迸出與爭論無關(guān)的句子,他隨她的話打量她,第一眼見到她就知道她長得清靈秀麗,然而在如同兒戲的婚禮上他并未去注意她有多迷人,此時他得承認,披著別致披肩的紅綢禮服極適合她,加上她長發(fā)輕綰,露出弧度優(yōu)美的頸項,更添高雅。他不覺得她有必要換下它。
于是他說:“女人不都愛穿漂亮的禮服?”
“如果你是我老公,我會很高興一直穿著結(jié)婚禮服。”
話落,意識到自己說了會令人誤會的話,她小臉微紅的解釋,“我是說今天的婚禮如果是我自己的,我會穿禮服穿得很欣慰,這樣你懂嗎?”
“我想我的智商不會比你低。”
“那你到底借不借?”明白就快點給答案,做什么一直盯著她,害她心跳沒來由的跳快好幾拍。
“你向人借東西的禮貌有待加強。”丟下這句評論,他酷酷的轉(zhuǎn)身進房。
宣劭柔忍不住翻白眼,敢情他忘了他是如何“有禮貌”的鉗住她,借她這位新娘的?
一串鈴聲響起,她循聲瞧見沙發(fā)上的皮包,有點訝異他幫她把皮包帶回來。上前拿出手機,她沒看來電顯示就接電話。
“學姊,你的婚禮結(jié)束了吧!”彤凈劈頭便道。
“你倒挺會算時間!彼嘈卮穑浖m正那不是她的婚禮。
彤凈靦腆的搔搔臉頰,“我早就想打電話給你,不過陪我外婆一聊就忘記時間!
“沒關(guān)系。你哥沒事吧?”她坐入沙發(fā)問。
“幸運的只受輕傷,沒有大礙。今天幸好有學姊,否則我的工作坊一定會蒙上失敗的紀錄。”
“你都不問我有沒有把你這次的Case搞砸?”
“學姊是好人,答應(yīng)幫的忙一定會辦好,再說像你這么優(yōu)質(zhì)的后備情人要是會被委托人退貨,我的情人坊也甭混了。”她對學姊超有信心的。
宣劭柔不由得拉深苦笑紋路。她從頭到尾都沒答應(yīng)幫當后備新娘這個忙,何況她寧可被委托人退貨,也不要學妹的夸贊。
“夏先生會把支票寄到你的情人坊。”她很無奈的傳達委托人的意思。
“收到款項后,我再將錢匯給你!逼呷謳,她說到做到。
“不用,哪天你有空記得來花蓮找我,我就很高興了!奔词贡黄犬敽髠湫履铮矝]想要跟學妹收錢。
“這怎么行──”
“你坊里派遣出去的后備情人一次要當多久?”她插話打斷她再談分帳問題。
“嗄?每次應(yīng)急任務(wù)出完就算完成委托,事后派遣人員若遇上有人求證身分,會再次以后備情人的身分幫委托人保密,算是我們的售后服務(wù)!
那夏允騰要求的三個月也算這次委托的售后服務(wù)嘍?這時間會不會太長?“難道我比較倒楣?”
“學姊說什么?”她沒聽清楚學妹含糊的低噥。
“呃,我馬上要跟……朋友回花蓮,改天再跟你聊!迸略僬f下去會冒出要學妹結(jié)束奇怪的后備情人坊事業(yè)的話,宣劭柔決定結(jié)束通話。
“那我就不耽擱學姊的時間,拜拜!
“拜!睊鞌嚯娫,她垂首低嘆,終究沒說出夏謀遠提出的但書,免得學妹知道委托費有可能被抽回的風險,跑去夏家理論,引出其他事端。
“哪,你要的衣服!钡痛嫉纳ひ袅杩章湎,一套折疊整齊的米白休閑服跟著遞到她面前。
抬起頭,她望進一雙幽深星眸。他何時來到她跟前?
“不要?那就算了!
“什么啊,我又沒說……哎呀──”還沒抗議完,急著起身搶回衣服的她踩到過長的禮服,整個人撲入他懷中。
四目相對,她的心卜通一跳。
“是你小氣要收回衣服害我絆倒的!北е路碎_他寬闊胸膛,她連忙自清,不愿被想成故意對他投懷送抱。
夏允騰聽了很難不挑眉,若非他這個小氣的人扶她一把,她只怕早跌傷自己?上麤]空跟她爭論!霸∈以谀莾,趕快去換衣服,時間已經(jīng)很晚了!
“哦!边@回她沒反駁的進浴室更衣。
時間確實已經(jīng)很晚,她只想快點回家,好好睡上一覺,甩去她的懊喪和疲憊。
直至離開夏允騰的住處,坐上他的轎車,她都忘了問,他這趟到花蓮要住哪兒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