汀蘭拿著藥碗從房間里出來,大奶奶焦急的問道“怎么樣?”
“回大奶奶,我們奶奶藥是都喝了,只不過還是不肯見小少爺,要不把念少爺接回來瞧瞧?”
“可是親家舅公都回來了不好再麻煩人家去接了,讓下人我還不放心,寶來那吃里扒外的東西我還沒有處理他呢,真是事情全都趕在一起讓人應(yīng)接不暇!贝竽棠桃荒槼罹w,兩人只好站在房門口沉默不語。
“姚副將,您要的東西我拿來了!币粋小兵走進(jìn)來,那臉十分駭人,上面有幾道刀疤,甚至看不出他原來的樣子,程大人道“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,現(xiàn)在要叫姚將軍!”話音帶出幾分嚴(yán)厲。
那小兵有些不服氣的看著程大人,姚副將接過那小兵手中的兵簡,吩咐道“你下去吧!
那小兵轉(zhuǎn)身便離去,程大人嘆上一口氣“現(xiàn)在眾將士這般心浮氣躁,這仗難打!
姚副將點了點頭“只能拼了,那位小兵是一直跟著蕭將軍的,如今將軍已故必定不服氣我,程大人不用見怪!
程大人摸了摸胡須“我說怎么看著有幾分像蕭默!睂④妰勺侄疾辉俜Q呼,姚副將此刻心里恨得牙癢癢恨不得把程大人大卸八塊,想起蕭默留下的任務(wù)便忍了下去。
“程大人來看看,我選的地方是這里!秉c了一下敵軍的核心陣營。
“為什么選這里,蕭默可是選的黃沙坡。”程大人疑惑,眼神中閃著些許懷疑,畢竟這是和蕭默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。
姚副將諷刺一笑“蕭默他就是戰(zhàn)無不勝也有缺點,就是驕傲自大,真以為自己能拿下這塊易守難攻之地,明知道不行還非要賭,我對他這種魯莽真是受夠了!痹捳Z里少不了輕蔑和不滿。
程大人嘴角勾起不易察覺的笑,然后點了點頭“的確,還是姚副將更有經(jīng)驗!
“程大人夸獎了。我是這樣想的…”
蕭念被大老爺接回蕭府已是傍晚,繁星點點,但卻看不出一絲光芒,反而是黯淡,蕭念第一時間就去到思晴的房間。
房間跟他離開時一樣,只不過多了些藥氣,像是前幾天自己臥床不起的味道。
“娘娘!笔捘顩]有直接喊娘親,因為他知道,這個稱呼在她心里才是最親近的。
思晴望向聲音的來源,蕭念整個人高了許多,更是瘦了一大圈,前陣子她看見這個孩子的時他還徘徊在閻王殿前,如今已經(jīng)痊愈得站在自己面前,仿佛恍然隔世,若不是那孩子還有些蒼白的臉,思晴不相信自己還醒著。
“過來!彼记缯惺,眼淚卻止不住的流了下來,蕭念幾步上去,跪在榻上“娘娘別哭,對身體不好!
思晴一看到蕭念這張與蕭默相似的模子便想起了蕭默,眼淚更是止不住流,心更是痛。說好的等待,等來的卻是死亡。留給自己的只有無限恐懼。
“娘娘,你為什么不看看小弟弟?”蕭念偏著頭問思晴,思晴卻一句也答不上來,連思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逃避什么,好像事實只要她逃避一下,就會消失,然后自己仍然活在蕭默在的世界里。
蕭念繼續(xù)問道“小弟弟很想見娘親。娘娘看一眼吧?”蕭念的懂事讓思晴瞬間覺得自己是個沒用的人,遇見事情只會回避,只會閃躲。
“好。”思晴笑著點了點頭,“奶娘,把小少爺抱進(jìn)來!笔捘詈暗溃缓筻洁熘斑@回我終于不是最小的了!
看著蕭念還有些蒼白的小臉?biāo)记缧闹惺中奶,“到床上坐,下面涼!?br />
蕭念手腳凌厲的脫了鞋爬上了床,然后向奶娘招手,“快,我要看看小弟弟!
奶娘笑著把小小的一團(tuán)抱到蕭念面前,蕭念輕輕摸著那小小的包子臉“怎么長的皺皺巴巴這么難看?”蕭念的臉上閃過一抹嫌棄。
奶娘一笑“念少爺小時候也是這樣的!笔捘铧c了點頭摸了摸自己的臉“不會吧!
奶娘把小團(tuán)子送向思晴懷中,思晴猶豫著還是接了,看著自己十月懷胎的孩子,怎么會一點都不喜歡,可是看見他就像看見蕭默。
“抱下去吧,這孩子看著也困了!彼记缗み^頭說道,奶娘不敢反抗,只好抱著孩子走了出去。
蕭念看思晴情緒不好,“娘親,念兒陪你在這兒!彼记缑嗣捘畹念^只好同意。
程大人一回到自己的營帳就召來了自己最信任的暗衛(wèi),“這個交給凌蘭將軍!闭f著遞過去一封信。
那暗衛(wèi)收起信件,程大人看了看那暗衛(wèi)“右手怎么了?”
暗衛(wèi)低頭聲音低低道“受了點傷。”
程大人笑了笑“你若不是凌蘭的人,我早就要看看你到底長什么樣子了。告訴凌蘭,人該交給我了!
暗衛(wèi)身影一閃消失在營帳中。程大人的臉在燭光下格外的陰森,可惡。
大戰(zhàn)在即,所有的將士都神采奕奕,似乎走出了前些日子將軍戰(zhàn)死的陰影,眾人都帶著仇恨,帶著信心,帶著勇氣,站在沙場上等待新將軍的點兵。
程大人看著這場景心中放心了不少,看來姚副將也不敢玩什么花樣了,便離開。
程大人回到自己的帳內(nèi),然后整個人感覺輕松了許多,而神經(jīng)松弛下來的程大人也老了很多,他無力的靠在披著虎皮的椅子上,然后閉上雙眼。
忽然傳來細(xì)細(xì)碎碎的腳步聲,程大人睜開眼,看見暗衛(wèi)身影便問道“人怎么沒帶回來?”
暗衛(wèi)低低的聲音傳來“因為您給的消息時錯誤的!
程大人從椅子上一躍而起,兩個眉毛挑得十分滑稽!澳阏f什么?怎么可能他們明明是攻主陣營。”
話語被打斷“姚副將主攻的是黃沙坡,想必現(xiàn)在黃沙坡已經(jīng)被拿下,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攻向主陣了,如果沒猜錯,敵軍的秘密武器狼人已經(jīng)被帶著捕狼器的人圍捕在半路了。”
程大人越聽這聲音越熟悉,“你是誰?”
暗衛(wèi)摘下面具,程大人一怔,滿臉駭人的傷疤,程大人的手不停的顫抖,沒想到那人一下一下的把傷疤揭了下來,程大人頓時驚慌,“怎么可能?”
“那為什么凌蘭將軍沒有發(fā)現(xiàn)你?”
“程大人忘記了,敵國最下賤的奴隸不是狼人,是暗衛(wèi),高高在上的將軍只需要他們在關(guān)鍵時刻挺身而出,秘密輸送消息,他們沒有名字只有編號,凌蘭將軍不屑與暗衛(wèi)說話,甚至不愿看上暗衛(wèi)一眼,明知道這些人忠心,但他卻忘了死人忠心,卻什么都做不了,不過一個貍貓換太子。”
程大人無力癱坐在帳內(nèi)。
只聽到外面鼓聲雷震,陣營所在將士無不興奮歡呼,用最興奮的方式迎接終于早該到來的勝利。
邊疆大勝,舉國同慶,皇宮一度歌舞升平,皇帝更是大赦天下。
可是蕭府卻一片素白,府中上下,氣氛悲傷,只剩下沉默,再沉默。
思晴坐在銅鏡前,看著自己,深凹的眼眶,消瘦的臉龐,單薄的肩膀,但這些卻都沒有心來的傷害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