幾天后,演奏結(jié)束了,梁心倫疲憊地步入休息室,取下她戴不習(xí)慣的長耳環(huán),捏揉不舒服的耳垂。
即使再怎么喜愛音樂,在長時間的表演下,也不由得感到疲累,還得不時應(yīng)付一些鬧場、老想偷吃她豆腐的客人。再加上—
“那個人”又一直來騷擾!
想到早已恩斷情絕的前未婚夫,她不由得氣呼呼地鼓起了小嘴。
他到底存著什么念頭?
為什么非得逼迫她辭掉這份工作不可?她高興在哪里拉琴,跟他一點關(guān)系都沒有不是嗎?
“心倫?”餐廳的經(jīng)理敲門后走進來。
“經(jīng)理!绷盒膫愇⑿Υ蛘泻。
“外頭有位先生找你!苯(jīng)理指著后門的方向道。
“是嗎?”又是他吧?唉!
“我馬上出去。”梁心倫無賴地起身。
“啊,心倫!苯(jīng)理突然喊住她。
“經(jīng)理,還有什么事嗎?”梁心倫停下腳步。
“那天……鄭董的事,真的很對不起,我處理得不好,沒幫到你!苯(jīng)理特地為了那天的事向她道歉!拔铱茨氵@幾天好像都沒什么精神,如果有什么煩惱,盡管跟我說,我一定會好好幫你處理!
“經(jīng)理……”梁心倫感動地笑了,她本來就沒怪過他。
“謝謝你!不過不要緊的,目前還不需要,我可以應(yīng)付。那我先走了。”
梁心倫安撫地對他笑了笑,這才拿起皮包和小提琴,轉(zhuǎn)身朝外走去。
她下定決心,要叫闕御堂好好說清楚。
他別想再來干擾打亂她好不容易恢復(fù)的平靜,她要請他離開她的生活!
“你能不能別再來—”
用力推開后門,打算開門見山地跟闕御堂把話說清楚,但卻發(fā)現(xiàn)—那個人不是他。
“凱彥?”梁心倫好驚訝,她一直以為他還在國外。
“心倫!發(fā)生這么重大的事,你為什么不告訴我?”
“?什么?”沒頭沒腦的,梁心倫一頭霧水。
“你家里發(fā)生這么多事,為什么都不告訴我?難道在你的心目中,我連朋友都算不上嗎?”
丁凱彥又急又氣,一回國就得知她家破產(chǎn)、父親自殺身亡,而她也解除婚約,并且不得不外出工作,可以想見他的震驚程度有多大。
“凱彥,對不起,你別這么生氣嘛。”染心倫趕緊道歉安撫:“我不是故意瞞你,只是不想讓你擔(dān)心而已啊!
丁凱彥是她在國外留學(xué)時認識的朋友,同樣是臺灣的富豪之子,但為人和善親切,沒有有錢人家少爺?shù)呐深^,以前在國外也非常照顧她。
當(dāng)初他本來也和她一起回一了,但是在她訂婚后,他又突然出國繼續(xù)深造,因此她家遭逢劇變才沒有告知他,因為不想讓他為了課業(yè)外的事情擔(dān)心。
“你真是—”丁凱彥真是又生氣又心疼,想到她獨自面對這些劇變,就不由得一陣憐惜。
“別生氣嘛,笑一笑!”
梁心倫甜甜笑著,像對自己哥哥一樣挽著他的手臂撒嬌道。
以前在國外時,有時因為她的固執(zhí)惹他生氣了,她都是這樣撒嬌讓他消氣的。
“唉……真拿你沒辦法!”
丁凱彥就是對她的笑容沒轍,只要她一笑,他什么都愿意為她做。
過去是他太愚蠢,才會成全別人,讓那個無情的男人得到她又傷害她,這回他絕對不會再放手。
?吭诼放缘母呒夀I車里,一雙深思的黑眸定定地打量著他們的身影。
丁凱彥?他回來了……當(dāng)初闕御堂決定追求梁心倫時,早就知道有這號人物,當(dāng)然也知道他是自己的情敵。
不可否認,丁凱彥是個優(yōu)秀的強敵,但反而因此激起了他的好勝心,本以為得與他纏斗許久,沒想到在他火速宣布與梁心倫訂婚后,丁凱彥就黯然出國進修,兩男一女的戰(zhàn)爭出乎意料地輕松解決了。
沒想到現(xiàn)在,他又回來了!
丁凱彥對梁心倫的執(zhí)著,讓闕御堂心里頗不是滋味。
雖然梁心倫已經(jīng)不再是他的情人,但好歹也曾是他的未婚妻,才分手沒多久,當(dāng)年不戰(zhàn)而降的情敵便出現(xiàn)了,看來他早已等待已久,還是他們一直暗通款曲?
這個念頭讓闕御堂因為丁凱彥出現(xiàn)而變壞的心情更加惡劣。
她應(yīng)該很高興吧?有個男人這樣仰慕她,不離不棄地守候在她身旁。
取下嘴邊的煙,重重噴出一口煙霧,闕御堂從瞇起的利眸中打量那對人兒。
他看見丁凱彥取出一個類似珠寶盒的小盒子,硬要塞進梁心倫手中,梁心倫原本不肯,丁凱彥打開盒蓋讓她看了看內(nèi)容物,她才笑著收下。
原來不是不要,而是嫌?xùn)|西不夠好!闕御堂嘲諷的勾起嘴角冷笑。
在依依難舍的話別之后,丁凱彥揮揮手走了,闕御堂將煙丟奪上,非常用力地以腳輾熄,然后邁開大步,筆直朝梁心倫走去。
梁心倫正要進門,忽然一雙猿臂伸出,擋住門框,阻止她走進門內(nèi)。
“慢著!”
“咦?”梁心倫轉(zhuǎn)頭一看,竟然又是闕御堂。
她不覺露出無奈的表情!霸趺从质悄?”
怎么?是他就這副不樂意的表情,是其它男人就笑得春花燦爛?
闕御堂說不出心里快要暴沖的那股氣是什么,就只是——很嘔!
“我還以為你多清高呢,不知道丁凱彥送了多么昂貴的珠寶,才能買到你的笑容?”
他也不知道自己干嘛這么生氣,但就是很想傷害她,想看到她受傷痛苦的表情。
“你在說什么?”梁心倫又驚又氣!澳闶窃趺戳耍俊
他突然冒出來,仿佛吃錯藥一樣胡言亂語,根本不若以往冷靜無情得像冰塊一樣的他。
“我怎么了?應(yīng)該問你怎么了吧?原來你不是不要錢,而是嫌不夠,如果忍嫌一贊成的支票太少,要不要我多給幾張?”
說著,他當(dāng)真取出支票本,打算多開幾張支票給她。
“一二千萬夠嗎?還是要五千萬?要多少你說一聲,我開給你!”
“你—”梁心倫這輩子從沒受過這么大的污辱,他的傷害比其它人的羞辱更厲害,她氣得立刻落下淚來。
“我不會嫌一千萬太少,因為我根本沒打算拿!你有魯你的事,與我無關(guān),我不會拿你的錢,你也別拿錢來羞辱我!你想知道凱彥送了什么昂貴珠寶給我嗎?讓你看,如果你想要,留著也沒關(guān)系,送你好了!”
大聲喊完,梁心倫將剛收到的小珠寶盒子塞進他手里,然后轉(zhuǎn)身沖進門內(nèi),用力將門關(guān)上。
“心倫—”
話一說完,闕御堂就后悔了,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?他從沒打算說這些話來羞辱她。
他低頭打量手中的小盒子,好一會兒,才輕輕開啟它。
藍色的緞面上,躺著一個精巧的小玩意兒,那不是什么名貴珠寶首飾,而是一只大約拇指大、可愛貓咪造型的水晶雕塑品。
東西很小巧精致,但絕對沒有太昂貴的價值。
他真的誤會她了!闕御堂從沒像這一刻這么后悔過。
她沒離開,他知道,他聽見門內(nèi)哭泣聲。
“我……”
他想道歉,但卻開不了口,他不知道該說什么。
霸道又自我中心的人,幾乎從不向人道歉的。
“對不起!
最后,他終于困難吐出歉意。
“真的—很抱歉!”
他不該說出那樣的話,他從未看過她那樣傷心的表情,見到她的淚,他才知道自己傷她有多深。
但是現(xiàn)在道歉,是否已經(jīng)太遲了?
門內(nèi)沒有任何響應(yīng),不知她是已經(jīng)離開了,還是拒絕接受他的歉意?
“怎么又來這音餐廳吃飯呢?”
當(dāng)看到綠緹餐廳的招牌時,周亭陵的臉色立刻變了。
最近他們約會都來這間餐廳,她已經(jīng)吃得很膩了。
“怎么,不喜歡這里?如果不喜歡,我讓司機送你回去!标I御堂淡淡說完,隨即開門下車,沒有絲毫安撫與挽留之意。
“我又沒說不吃!”周亭陵嘟起嘴,但敢怒而不敢言。
她在其它人面前向來都是驕縱任性的,唯獨在闕御堂面前連大聲說話都不敢,因為她很清楚優(yōu)勢掌握在誰手上,那個人絕對不是她。
她知道萬一真的鬧翻了,他絕對會毫不留情地轉(zhuǎn)身走人。但她真的很喜歡他,所以愿意為了他而壓抑自己驕縱的脾氣。
踩著高跟鞋追上前,緊抓著他的手臂,仿佛深怕他跑掉似的。
進了餐廳,在待者的帶領(lǐng)下坐定位后,點了餐,也開始上菜用餐了,但周亭陵發(fā)現(xiàn),闕御堂沒什么動餐點,而且視線不時往舞臺的方向瞟。
記得第一次來的時候,告訴他音樂演奏很精彩、他還懶得瞄一眼,怎么最近來這里,好像忽然對表演感興趣了?
她將視線轉(zhuǎn)向舞臺,訝然察覺舞臺上表演者—后來她才知道,那真的是梁心倫。
梁心倫以前曾是闕御堂的未婚妻,周亭陵自然也知道。當(dāng)初他們解除婚約時,正是梁家處境最糟的時候,對于闕御的無情,她也是深深明白,所以一直未曾懷疑他們有可能死灰復(fù)燃。
但現(xiàn)在看來,或許她錯了,他們之間還藕斷絲連。
周亭陵注視著舞臺,眸中透出利刃般鋒利的光芒。
她自認很了解闕御堂,他絕不是那種分手還糾纏不休的人,換句話說東道西—死纏爛打的人一定是梁心倫!
表演告一段落,梁心倫鞠躬行禮準(zhǔn)備下臺,協(xié)走前不經(jīng)意地往他們的方向望過去—闕御堂的視線一直緊鎖著她,梁心倫立刻回避地轉(zhuǎn)開視線。
周亭陵瞧見這一幕,肯定他們之間絕對有什么,悄悄捏緊修整美麗的指甲,忍住沖上前抓花梁心倫臉蛋的沖動。
這個不要臉的女人!自己家破產(chǎn)、淪落到餐廳來賣藝就算了,為什么還無恥地來勾引她的男朋友?!
若是不教訓(xùn)她,她周亭陵的面子還往哪里擺?
但是周遭人這么多,她再氣也知道現(xiàn)在不是發(fā)作的時候,只好硬生生忍下滿腹的怒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