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妮子脾氣忒大,不過他是為她省錢耶,她在生什么氣?他心里犯嘀咕,不意才一腳踩出餐館的大門,便看見黎雅宓站在門邊等他。
“妳干么自己先跑出來?”他劈頭就問。
“你搶著付賬,我不出來留在里頭干么?”她的表情看不出來任何不悅,只是聲音稍嫌冷淡。
“妳不高興喔?”他再遲鈍也不難發(fā)現(xiàn)她的轉變,畢竟他們不是第一次見面了,她那軟嗲的聲音明顯帶著些許冷硬。
黎雅宓深吸口氣,瞬也不瞬的盯著他。
他被她盯得有點毛,不禁再問一句:“妳干么?”
“袁先生,我很高興跟你一起吃飯,但無功不受祿,沒道理要你請客。”她咬咬下唇,淡淡的表達自己的不滿。
知道袁白浪的身分后,等同知道他擁有不凡的身價;雖然她賺的薪資在他眼里可能少得可憐,但她并不認為自己應該因收入上的落差就占他便宜。
袁白浪愣住,徹底愣住。
這還是頭一回有女人為了這種事跟他鬧脾氣。他所認識的女人,幾乎都將男人付賬視為理所當然的事,她竟然會因為這種事而不高興──霎時他有種被電到的酥麻感!
她非得這么特別不可嗎?特別到……令他忍不住心動。
“剛才是在人家的生意場所,老板也開口說話了,我不好在那種場面讓大家難堪,并不表示我就很開心接受你的請客。”她抬高下顎,算是強烈表達她的不滿。
“是我要妳陪我吃飯,我請客是理所當然的事。 彼_始想辦法平息她的怒火,試著讓這件事合理化。
“我本來也該吃飯的啊!自己吃就要自己付錢,『陪你』只是剛好順便,那不是重點!币膊还芫渥油ú煌〞,意思有沒有表達完整,她惱火的頂了回去。
“……”聽起來確實不太對勁,他瞪著她好無言。
“我是說,我自己去吃飯也得付錢給老板,這樣你懂了嗎?”她翻翻白眼,無奈的重申!拔覜]有白吃你一頓的理由啦!”
“好啦,我懂妳的意思。”他吐了口氣,精明的腦袋很快的想出折衷辦法!敖裉焖阄沂ФY,不過錢已經(jīng)付出去了,我再向妳收錢感覺也怪怪的,不如妳改天再請我吃飯,這樣我們就算扯平了,好嗎?”
聽他這么說,她的臉部線條總算緩和了下來,思忖半晌,微微點了下頭!斑@還差不多,不過我沒辦法請你太好的喔!”
“一樣,就這家好不好?”要她再請一攤當然不是重點,重點是能再和她有下一次約會。
“好。”她總算露出笑臉,淺淺的點了下頭。
“那,現(xiàn)在呢?”剛吃飽距離就寢還有一大段時間,她到底是怎么度過的?他不由得開始好奇了起來!皧呄牖丶疫是要到哪里去?”
“下了班我就回家啦!”她莫名其妙的睞他一眼!敖裉煲皇歉阋黄鸪燥,我早就回家啦!”難道他都四處趴趴走的嗎?
意思是他占用了她回家的時間就對了?
袁白浪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挫敗,他垮下肩,清清喉嚨道:“那我送妳回去牽車。”
袁白浪花了一天去參觀國父紀念館、故宮博物院等景點,這些在國外只能在網(wǎng)站上才看得到的地方,去走走也別有一番情趣。
回到飯店后,他打開計算機,和在加拿大公司的工作團隊用視訊聯(lián)絡,直至天色微暗,他才結束和團隊之間的聯(lián)系,撥打電話給黎雅宓。
“今天不行耶,公司今天要加班!崩柩佩档穆曇粲悬c悶,聽起來對于加班一事感到很無奈。
“嗯哼,那妳今天晚上吃什么?”他在電話這頭輕笑,似乎想象得到她那張圓臉上此刻的表情。
“便當吧……”她哀怨的拉個長音,然后壓低聲音;神秘兮兮的摀著手機的通話口!巴低蹈阏f喔!公司叫的便當都好油,我每次都吃沒兩口就吃不下了!
她現(xiàn)在是在跟他打小報告嗎?他不禁加深唇邊的笑紋。
“這怎么可以?吃兩口又不會飽,妳哪有體力加班?”努力不讓她聽出自己聲音里的笑意,他忍不住像個捍衛(wèi)小雞的雞媽媽般關心詢問。
“沒辦法啊!頂多下了班我再去買點東西回家當宵夜!彼郎\嘆一口,認命嘆道。
他微微瞠大雙眸!啊韵箷忠!”她又為他制造一個驚訝。
他認識的女人,個個嘴邊都掛著減肥經(jīng),什么高熱量不能吃、宵夜不能吃,這個不能碰、那個又不能喝的,她竟然可以大剌剌的說要吃宵夜?!
不過他很欣賞她的直率!
坦白說,他并不太喜歡瘦巴巴的女人,感覺風一吹就要被刮走了似的,尖尖的臉像刻薄的后母,干巴巴的身材比起非洲的難民好不到哪兒去,像她,有張圓圓臉就挺好的,看起來就是舒服!
“噢~~你別再提醒我了好嗎?”黎雅宓在電話那頭哀號,她早就放棄拯救自己略嫌圓滾的體態(tài)!拔乙仓莱韵箷郑墒强崭顾缓寐!”
袁白浪憋笑憋得好辛苦,他明白那種痛苦,畢竟他一工作起來也是沒日沒夜,在加拿大便利商店又不像臺灣這里到處都有,他又懶得下廚弄吃的,因此完全能了解夜半時分空著肚子的難受。
“想吃就吃,別折磨自己的胃!彼募绨虿煌4蝾,卻怎么都抹不去唇邊的笑。
“……袁先生,你在笑嗎?”隱隱察覺他的聲音不太對,黎雅宓敏感的問了句。
“沒有!絕對沒有!”他忙挺了挺腰,堅決否認。
“喔!眴渭兊乃嘈乓步邮芰耍瑑扇擞至牧藥拙洳攀站。
袁白浪看看手表,五點半,距離她正常下班的時間還有半個小時,現(xiàn)在出門買便當再送到她公司給她,時間差不多。
他起身抓起外套,拿起放在床頭上的房間鑰匙,出門嘍!
瞪著擺放在桌上,摸起來還很熱的便當,還有身后數(shù)十雙好事者的眼,黎雅宓一句話都說不出來。
她怎么都想不到袁白浪會為她送來便當。便當盒上印制的餐館名稱,在這商業(yè)圈里幾乎人盡皆知,光排隊就要排個一、二十分鐘的咖哩專賣店,他竟然為了她特地去買了,還幫她送到公司里來!
他干么對她那么好啦?!她一時感動得一塌糊涂!
“快吃!咖哩冷了就不好吃了!痹桌酸莘鸶惺懿坏剿砗竽切┖檬抡吡w慕的眼光,一徑兒為她抽出免洗筷,抓起她的手將筷子放入她的掌心。
黎雅宓根本就嚇傻了,過了好半晌才找回說話的能力!澳悄悄恰悄隳兀磕愠允裁?”
“喏,妳看。”他由提袋里再拿出一個跟她一樣的便當盒,大大方方的分享她的桌面!拔乙操I了一個,陪妳一起吃嘍!”
哇咧!到底是誰陪誰還不知道呢!黎雅宓蹙起眉,隨即想起另一個問題。
“我又讓你破費了……”她驚喘,無法原諒自己再欠他一回。
袁白浪打開便當?shù)膭幼魍nD了下,懊惱的凝著她!坝植皇鞘裁创蟛涣说,妳干么這么斤斤計較?”
“我哪有?我只是不想欠你人情而已!彼杂幸惶桌碚。
所謂拿人手短、吃人嘴軟,雖然他不曉得什么時候就會離開臺灣,等他離開后他們或許也不會再有什么牽扯,但她卻會欠他許多人情──救了她的恩情、請她吃飯的恩情,等他離開臺灣后,她該怎么還?
一想到他可能在不久的將來會離開,說不出所以然的,她的心情迅速下墜,即便如此美味的便當擺在她面前,她也突然沒了食欲。
“我不想在吃飯的時候討論這種話題,先吃吧!晚點妳還要工作呢!”再說下去,他會忍不住掐死她,倒不如開開心心吃頓飯比較重要。
“好嘛!開動嘍~~”黎雅宓當他同意自己的說法,振了振精神,握緊筷子,趁著便當還熱的當口吃將了起來。
袁白浪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,凝著她被臺燈映照得光潔的側臉,他的思緒突然清明了起來。
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能讓他主動想疼寵,偏偏這妮子就有這種能耐,這么特別的女人他怎能輕易被她的固執(zhí)打敗呢?
她越想和他撇清,他就越偏要和她糾纏不清,等把她追到手、拐進禮堂,成了他的妻,看她要怎么和他算得清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