依循著長久以來的喬家傳統(tǒng),即使身在國外,農(nóng)歷年一家團(tuán)圓的習(xí)俗依舊不可免。因此喬佩妤早早排好假,提前在除夕一早便帶著恩恩來到弟弟家,幫忙準(zhǔn)備年夜菜,結(jié)果——
「洪栗安,你在這里干么?!」喬佩妤一進(jìn)廚房便瞧見他穿著圍裙在洗菜,當(dāng)場傻眼。
「你問什么傻話?栗安當(dāng)然是在幫我的忙!箚棠笡]停下手上包餃子的動作,飛快瞄了女兒一眼!改氵傻愣在那里干么?快點去幫忙,把高麗菜剁一剁!
她咬了咬下唇,也不追問了,聽話地站到洪栗安身旁,將他洗好的高麗菜拿來處理。
反正不用問她也知道,這男人又來「巴結(jié)」她家人了。
「姊夫——」
喬佩妤的弟弟一頭闖進(jìn)廚房,雖然接收到二姊掃來的警告眼神,卻故意裝作沒看見。
「我車送修了,明天才會好,你車可不可以借我一下?雙胞胎的尿布快沒了,我想去補一下貨!
「好。鑰匙放在玄關(guān)鞋柜上,你自己拿!
「我知道了,謝謝姊夫!」
「喬善成!」喬佩妤回頭要開罵,弟弟早已溜得無影無蹤。
「呵呵。」
「有什么好笑?」她遷怒地白了身旁男人一眼。
她真的很嘔!
他冒充身分和她交往,那段日子她心里有多煎熬,為他哭、為他笑,只差沒精神衰弱,即使他的確有苦衷,她也能理解,但是要輕易原諒這一切,她怎么甘心?
可是這男人真的太奸詐了!
留下恩恩當(dāng)說客不夠,還出動他父母押著雙胞胎哥哥來向她道歉,這也就算了,洪栗安想求她原諒,他父母居然也陪著向她道歉,幸好她手腳快,及時阻止兩位老人家,否則自己不曉得要折壽多少。
之后做爸爸的罵歸罵,卻也拐彎抹角地夸贊這老三從小乖巧老實又有責(zé)任心,保證絕對和他二哥完全不同。做媽媽的則是不斷自責(zé)沒教好孩子,害了她們姊妹受罪,哭著求她原諒兒子好心做壞事,給他一個彌補的機(jī)會,千萬別意氣用事,毀了一段能重續(xù)兩家緣分的好姻緣。
她根本招架不住這樣的溫情攻勢,最后只能反過來請兩老給她時間,答應(yīng)他們自己一定會考慮清楚再作決定。
明明都說好了,她也帶著恩恩回西雅圖,萬萬想不到的是,洪栗安卻瞞著她,立即帶父母來紐約見她家人、挖她墻角。
事后她聽弟妹說,前姊夫那回也被押來,一見他立刻冒火的弟弟,手刀便要劈下去,但對方十分認(rèn)分地下跪懺悔,自動奉上要作為恩恩扶養(yǎng)費的巨額支票,表明除非喬家人主動出讓,否則絕對不會強(qiáng)搶恩恩監(jiān)護(hù)權(quán),還留下簽名文件,保證每年一定會撥出時間來陪恩恩。
洪家二老更感性地說要把自家老三「捐」出來當(dāng)喬家半子,不是取代,而是多少彌補她母親失去女兒的傷痛,代替她大姊盡孝,也為他孿生哥哥帶給喬家人的傷害多少贖點罪,以后喬家和洪家便是不分彼此的一家人,如果洪栗安敢做出任何對不起她的事,要打、要罵、要劈,洪家人絕對不會有任何異議,還會幫著補上一頓家法伺候。
然后,當(dāng)洪栗安拿出了那份他已經(jīng)簽名的婚前協(xié)議書,她家人們看完也全部瞠目結(jié)舌,什么話都說不出來了。
為了巴結(jié)她最重視的家人們,洪栗安做的何止這些?
每個禮拜至少一通電話向她母親請安,每個月至少飛來美國一趟,先到紐約見她母親、送些禮物,再轉(zhuǎn)飛西雅圖找她和恩恩,還成為「吉兆精品」在美國籌設(shè)工坊的先鋒部隊,順理成章在這兒工作、定居,讓擔(dān)心她要遠(yuǎn)嫁臺灣,連恩恩都不知幾年才能見上一面的家人們更加安心。
就這樣,洪栗安將他們的心蠶食鯨吞,明明自己還沒答應(yīng)要嫁,家人們都已經(jīng)把他當(dāng)成了「準(zhǔn)家人」,聽她弟弟剛剛叫那聲「姊夫」叫得多順口?好像除了她,所有人都忘了他跟那個被姊姊捉奸在床又不認(rèn)兒子的男人是雙胞胎,反而站到他那邊,一天到晚幫忙催婚,遲遲不嫁倒成為她的錯了。
「心機(jī)鬼!」她每每想到這些事都忍不住念他一句。
「只要能待在你身邊,我樂意用盡心機(jī)!购槔醢餐钋榈驼Z!咐掀,我們到底什么時候才能結(jié)婚?」
「不要亂叫!」她紅了臉,真討厭明明都認(rèn)識這么久了,還會輕易為了他熾熱眸光而心跳加速的自己。
「我知道什么時候!箚棠讣尤朐掝}。「我跟栗安他爸媽已經(jīng)說好,下個月十八號是個好日子,訂婚、結(jié)婚一起,兩家客人一起請,好好熱鬧一下!我知道你們兩個工作忙,所以趁春節(jié)期間把要請的親友名單擬好給我——」
「媽,我——」
「佩妤啊,媽的新年愿望就是越快看見你和栗安結(jié)婚越好!箚棠富仡^看著女兒,一臉哀愁!改阏娴娜绦淖寢尀榱四愕幕槭吕^續(xù)每天煩惱?要知道,你年紀(jì)不小,表示我年紀(jì)更大,也不知道還能活多久?」
「媽,要過年了,不要說那些不吉利的話!箚膛彐グ櫭即驍嗄赣H的話,聽來讓她好揪心。
「想要媽開心就聽話,女孩子脾氣不要那么硬,到最后吃虧的還是自己。像栗安這么好的男人沒得挑了,什么都順你、聽你的,你再不滿意,小心遭天譴,被其他識貨的女人把他拐走!
「媽,那是不可能的。」洪栗安喊得更順口!高@輩子除了佩妤,別的女人我都沒興趣!
「你這傻小子,我在幫你說話還扯我后腿?不知道就是你太死心眼,我們家佩妤才會吃定你嗎——你,不要笑!」捉到女兒偷笑,喬母更是好氣又好笑!阜凑还苣阍覆辉敢猓聜月十八號就是你結(jié)婚的日子,記得請假!
「哪有人這樣?」喬佩妤可笑不出來了。
不是她真不想嫁,拖了這么久,氣早消了,加上洪栗安對她也是一心一意,趁這時候有個臺階下也好,只是婚禮準(zhǔn)備時間不到一個月,她會累死啊……
「我就是這樣!箚棠覆挪焕硭。「栗安接受雜志專訪的時候已經(jīng)提過你是他未婚妻,照片都放上去了,親戚、朋友、同事、鄰居,誰不知道你們是一對?你玩人家兒子玩那么久,也該給栗安一個名分,給他父母一個交代,不然人家會說我家教不好——」
「玩——」喬佩妤臉龐爆紅!笅,注意一下您的用辭,我什么時候玩他了?」
身旁男人不洗菜了,屈指數(shù)了起來。「呃,在臺灣的時候,還有今年你生日和圣誕節(jié)——」
「洪栗安!」她氣得跺腳,只差沒順手拿菜刀丟他。
「什么?就這樣?次數(shù)太少了!」喬母聽了猛搖頭。「栗安,你要加油一點,這么拖,我什么時候才能再抱到外孫?」
「媽!」丟臉?biāo)懒耍∮凶瞿赣H的人這樣說話的嗎?
洪栗安一臉委屈與為難!笅專姨焯於枷爰佑,但是她都會踢我下床,不知道是不是嫌我技術(shù)不好——」
「洪、栗、安!」喬佩妤的理智線就此繃斷。
「媽,菜放著,我待會兒再回來洗!顾补懿涣怂堫^還開著,轉(zhuǎn)身就逃。
「你別跑!」
「怎么可能?你先把菜刀放下再說。」
「好,我砍死你就放!」
「老婆——」
「你喊我『媽』都沒用!」
喬母瞠目結(jié)舌看著,這真是自己那個沉穩(wěn)冷靜,縱使在家人面前也會刻意壓抑情緒,不讓父母擔(dān)心的小女兒嗎?
一會兒,她忍不住笑了?磥韾矍檎嬗凶屓烁淖冃愿竦哪Я,女兒這么活力十足、潑辣率真的一面,感覺有生命多了,雖然看了有些不習(xí)慣,但絕對比讓人猜不出情緒的時候好得太多。
不過,被女兒拿著菜刀追的「受害者」雖然笑著,看來一點也不擔(dān)心,還樂在其中,但她老人家的心臟有點承受不了。
「喬佩妤!把菜刀給我拿回來!」
還是母親的話有用,她乖乖回來放下菜刀,馬上又轉(zhuǎn)身追著洪栗安滿屋跑。
「洪栗安!你別以為有我媽讓你撐腰就得意忘形,你再不停下來讓我打個過癮,結(jié)婚當(dāng)晚我就跟你分房睡!」
喬母在廚房里搖頭笑著,下一秒,馬上聽見有人被揍得唉唉叫的聲音。
「喔,老婆,輕一點,要內(nèi)傷了……」
比起洞房花燭夜得抱枕獨眠的苦,他當(dāng)然明智地選擇挨幾下繡花拳頭。
反正她雖有武術(shù)底子,也只是做做樣子,根本舍不得真的用力,完全不痛不癢,他就配合地喊幾下裝疼。
重點是,剛剛她的確是親口說了「結(jié)婚當(dāng)晚」這四個關(guān)鍵詞。
天可憐見,他終于守得云開見月明,可以在配偶欄上填上「喬佩妤」這三個大字了!
【全書完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