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她肯離開?既然都做到這一步,還能輕易放過你?”
“不走就要去大牢里待著,捏造流言毀壞丞相府名聲,你覺得她看我比自己的命重要嗎?”
“那當初你們……”
“你不信我嗎?我沒愛過!
姜嘯選擇相信好兄弟,幫著出主意,“這些話你都沒對弟妹講過嗎?也許解釋清楚你們就能和好!
“怎么會不解釋,可她壓根不聽,只要看到我就走開,擺明了不信我!
“也怪不得她這樣難過,想想你二人能在一起多么不容易,你卻讓人家屢屢傷心!笨嘈σ宦,謝玉言嘆氣不止。
看他這些日子都瘦得脫了形,再也看不出以往的風流倜儻,姜嘯忍不住鄭重問道:“你心里當真只愛弟妹一人。”
“嗯。”
“如果你真的這么確定,就大膽的去挽回吧。”喝一杯酒,姜嘯聲音有些沉,“咱們這些好友都浪蕩慣了,可是要說幸運,你還是第一。有幾個人能遇到心愛的女子,還能有廝守終身的好運,現(xiàn)在你既然遇到了,千萬別放過,我不想再看到以前的謝玉言,雖然自由,可像個沒魂的孤鬼一樣,寂寞都說不出來,我羨慕你遇到賀如意,所以別輕易放棄。”
聽著姜嘯的話有些動容,謝玉言無奈,“她現(xiàn)在完全不給我機會!
姜嘯突然又笑了,說道:“哎,還當你多聰明,她不聽,你把她抱住解釋,別管人家怎么嫌棄,反正就死皮賴臉的解釋不就好了。”
遲疑地看著好友,謝玉言有些不安,“如意性子本就倔強,我如果強硬……她會不會更加恨我?”
姜嘯用看笨蛋的眼神看他,無奈地說道:“說你聰明,你居然犯傻,人家當初抓奸在房都沒離開,擺明了是還對你抱有期待,你別看她表現(xiàn)得多么強硬,只要你解釋清楚了,她肯定趴在你懷里哭呢,女人都是如此,你就信我吧,別想著你大少爺?shù)尿湴,反正抱得美人歸比什么都重要。”
一言點醒夢中人,謝玉言恍然大悟,“多謝兄弟!
“謝什么,你們趕緊和好,振作起來才是緊要的!
“好兄弟,承你吉言!
說完這話,謝玉言起身就走,留下姜嘯大喊:“喂,你不至于這么急吧……見色忘義。”
看著圍在自己面前的大尼姑小尼姑,謝玉言覺得自己的名聲徹底沒了,明天自己闖尼姑庵的事情傳出去……得,他們夫妻都要成了盛都的笑話了。
“施主,您不能闖佛門凈地。”
“師太,我娘子在里面!敝x玉言又尷尬又急,原本從酒樓離開,想著回府就算跪地求饒也要讓賀如意原諒自己,誰知道小廝卻說夫人去尼姑庵了,聽到那三個字,他緊張得心都差點跳出來,他快馬加鞭的就趕了過來,現(xiàn)在被一群尼姑攔在這里才意識到自己的莽撞,可是想到賀如意來這里要做什么,他就什么都顧不得了。
“施主的娘子是?”看他冷靜下來不再硬闖,吩咐小尼姑都退下,老師太慈眉善目地問道:“施主是不是弄錯了!
“不會,她叫賀如意!
聽到這個名字恍然大悟,老師太雙手合十,“賀施主確實在,不過她剛到不久,捐了香火錢,想要在鄙庵禮佛幾日。”她慈祥地笑笑,仿佛能看透謝玉言的心思,“佛門凈地不容人擅闖找人,可如果施主前來燒香禮佛,貧尼就歡迎了!
聽出她話里的指點,謝玉言面帶笑容,“多謝師太,我正是前來拜佛,還請師太領路。”
“請進!
“多謝!彪S著往里面走,謝玉言突然說道:“還有一事,我娘子之前說過,要捐些香火錢幫貴庵重修,我來正是要把準備好的東西給她,還請師太讓人帶我過去!
老師太笑咪咪地看著他,點頭道:“施主聰慧,我這就讓人帶你過去。”
由小尼姑帶著往里面走,謝玉言推開一間房,看到賀如意跪拜佛祖的身影時,這才覺得自己又重新活過來。
他緩步走進去,看一眼身邊站著的小舞,暗示她離開,等到房間只剩下兩人才走到賀如意身邊。
賀如意閉著眼,仿佛已經(jīng)沉睡過去。
謝玉言順勢跪在她旁邊,聲音悠悠響起,“我很少拜佛,平時除了跪雙親和祖宗牌位,從未跪過別人,四年前,我像現(xiàn)在這樣跪在那些牌位面前整整三天,只因我行為不端!
沒有開口問他發(fā)生了什么,賀如意依舊跪著,眼睫卻輕顫幾下。
從感覺到他出現(xiàn),原本平靜的心一下子變得起伏不斷,她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表情去面對謝玉言,那一晚發(fā)生的事情仿佛還在眼前,忘不掉,只剩下疼痛。
“采菱從八歲就來到我家中寄居,初時她膽子很小,看到父親、母親就討好,可見了下人又開始耍脾氣罵人,因此而不得大家的喜歡,我也是,因為性子頑劣,總是被父親懲罰,所以那時候看著她,就有些同病相憐的感覺。
也許是我言談中對她表現(xiàn)出了這一點,采菱從那時候就很喜歡纏著我,可是父親不喜歡我?guī)е,認為我小小年紀不務學業(yè),不過他也拿我沒法子。”
謝言玉輕笑出聲,繼續(xù)說道:“就這么過了幾年,兩個人都長大了,我一直把采菱當妹妹,雖然知道她人后并不像在我面前那么乖巧也當作不知,覺得她只是年紀小,可我慢慢發(fā)現(xiàn)她心里有了別的想法,對我越來越親密,就連家人也都以為我和她有了什么說不得的感情,為了避嫌,我開始躲著她,可她不甘心,就在四年前,她夜里進了我的房!辟R如意聽到這終于睜開眼睛,卻沒去看身邊的男人。
從事情的發(fā)生開始,她就把自己封閉起來,她不想面對一切,害怕得到的所有都會失去,所以抗拒他對自己的接近,仿佛這樣就能當作一切都沒有發(fā)生過,當作沒有更壞的消息等著自己。
她是有過相信謝玉言的念頭的,可是想到那一晚的擁抱,想到他們之間有那么多的曾經(jīng),她不敢去想自己有沒有能力改變一切,那么多年的感情真的可以遺忘嗎?她不知道。此刻聽著屬于他們的故事,心里說不出什么感覺。
察覺到她情緒的變化,謝玉言輕笑一聲,“別擔心,你想的事情沒有發(fā)生,那時候我也被嚇到了,氣急敗壞地沖出去把這事告訴了母親,卻不小心吵醒了父親,于是父親大怒,喊來采菱對質,她哭得很厲害,抖著身體說是我引誘了她。
賀如意猛地轉身看他,不敢置信,“怎么會……”
“我能看出她有多害怕,所以我承認了,不吃不喝罰跪三天,而她被母親送回原來的地方,這些年再沒見過!笨嘈σ幌拢x玉言嘆氣,“這件事我沒有對任何人講過,事關一個女子的名譽,如果說出來,她一輩子就毀了,對我來說卻只是多了一個下流無恥的惡名,從小我就是父親口中的忤逆子,再多一個罪名也無所謂。”
謝玉言轉身與她對視,輕輕說道:“我還記得當時父親惡狠狠地將藤條抽到我身上,罵我畜生的情景,雖然現(xiàn)在明白是恨鐵不成鋼,可當時年紀輕、脾氣倔,從那時起便自暴自棄,更加胡作非為,先是違背父親和大哥的意愿去經(jīng)商,然后混跡風塵……剩下的你都知道了。
就算到今日,母親還以為我這些年的任性妄為都是因為當初攆走采菱的原因,其實我不過是與父親賭氣而已,漸漸走到今日卻更加沒法解釋!
聲音干澀,賀如意遲疑問出口,“既然隱藏在心里這么多年,為什么今日說出來?你不怕我宣揚出去?畢竟她那樣對我!彼喼辈桓蚁嘈攀虑榈恼嫦嗍沁@樣,一個女人的愛竟
然自私到這樣的地步,不去在乎對方的感受,只是任性的索取,得不到就寧愿毀了他。
“我不擔心,你本來就是善良的性子,怎么會去做這樣的事情,何況她做了無法挽回的錯事,害你名譽全失,就算被懲罰,我也無愧于心。”雙眸灼灼看著她,謝玉言的心里說不出的后悔。
“我很后悔,自己一時的猶豫讓她傷到你,至于為什么說出來,因為我要挽回這一生最愛的女子,我承認,如果當初采菱沒離開,也許我會娶她,不是因為愛,只是一種責任,如果當初我不縱容她,她也許不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,我很后悔,可那不是喜歡,是習慣對她好,想到她剛來家里那怯生生的模樣,無論她怎么胡鬧,我都不忍心苛責了!
賀如意苦笑,凝視著他,“你覺得我該相信你嗎?”
“沒關系,你可以不信我,我會等,一直等下去,我知道你還在生氣,之所以把這些事情說出來,也不為博取你的同情回心轉意,如意……”
伸手抓住她的手,他凝視著她,“我說出來這個秘密只是因為相信你,不想讓我們之問有任何隱瞞,今天當著佛祖的面,我謝玉言承認做錯了很多事,有些不能回頭,有些能回頭的我也懶得去回了,可是只有你,我舍不下。
無論當初懷著怎樣卑劣的想法把你娶進來,可這些日子已經(jīng)對你情根深種,你笑,我就開心,看著你在我身邊做什么都心滿意足,可你一旦不高興,我就不知道該怎么辦了,外人說我擅長情事,可是在你面前,我總是做些傻事還樂在其中,像個笨蛋一樣,傷了又不知道怎么挽回,讓你那么難過!
謝玉言把她的雙手握在胸口,鄭重說道:“不過我不會讓你逃走,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,我都要把你抓回來,這一輩子你注定了要做我謝玉言的娘子,再也沒有別的退路!
聽到這番話不是不震撼的,賀如意噙著淚開口,“你確定那真的不是愛嗎?你確定我是你要的那個人嗎?”
這些天以來,她終于心平氣和的與自己對話,謝玉言欣喜若狂,“不是,那不是愛,那一晚沒有拒絕,只是剛見到她還有些困惑,習慣使然去考慮她的話,以后我再也不會這樣做,至于你是不是我想要的那個人,你是,我確定!
“那些傳言……”
“都是采菱散布出去的,就像當初她毀了我一樣,現(xiàn)在用同樣的手段來傷害你,如意如果不喜歡,我去替你解釋,每一個人我都去解釋一遍!
“你不怕萬人嘲笑嗎?”
“你不笑我就行,別人怎么想我不管。”
眼淚終于忍不住落了下來,聽到這傻話賀如意瞪他一眼,“誰要你去解釋,這些事清總是越解釋越麻煩,何況我根本不在乎那些!
“那你原諒我……”
謝玉言想要上前擁她,才剛動一下就被喝止,賀如意含淚瞪他幾下,“我沒說原諒你,這是佛前,你敢亂動。”
對她的話絲毫不敢反抗,謝玉言投降,“好,我不動,不過你要答應我,無論多生氣都不準離開,打我罵我都行,至于那些流言,無論別人眼中你是不是妒婦,我都喜歡,何況你是妒婦、我是浪蕩子,豈不般配!
“呸……胡言亂語!
“并非胡言,我對佛祖發(fā)誓,此生只要你一人,你不是妒婦,我卻要別人嫉妒你我恩愛。”
“油嘴滑舌。”笑中帶淚,她突然問道:“還有一事,我想知道自己在你眼里,是不是毫無情趣的木頭美人。”
“你怎么會這么想?”不明白她為什么突然提到這個,謝玉言很迷惑。
閉上眼睛朝著佛像,她輕言,“你猜吧,你的秘密守了那么多年,我是謝玉言的娘子,我也能做到。”
謝玉言噙著笑,點頭道:“好,我愿意猜一生!
聽他的傻話,賀如意抿嘴一笑,卻不打算解釋。
為什么要解釋呢,反正她想要的都得到了,當初的那一聲戲言雖然惹惱了自己,卻也造就了今日的緣分,就留在自己心里慢慢回味好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