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美人書僮 第6章(1)

  又是一個月過去,這期間李初沒再去找過杜如墨,想讓她獨(dú)自沉淀,小宅里有他安插的心腹,她的情況都有人定時向他回報,他并不擔(dān)心。

  可她究竟什么時候才想通?雖然他下了猛藥,但一想到她那固執(zhí)的性子,就不免煩惱,一開始他施了點(diǎn)恩惠給她,她便愿意用生命護(hù)衛(wèi)他這個主子,如今相依為命的爹過世了,她的反應(yīng)肯定更大。

  這回真是栽大了,一向自命不凡的他,居然會載在這小丫頭的手上,讓他為她牽掛,再也不能瀟灑。

  李初啊李初,當(dāng)初一時好奇讓這個小書僮親近,賠上的竟是一顆心。

  嘆了口氣,李初心煩氣躁的把書扔到一旁。這還真是破天荒頭一遭,如果被認(rèn)他的人瞧見,鐵定不敢相信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寧王世子,也有為情煩惱的時候。

  此時,敲門起響起,李初心知是下人送茶點(diǎn)來,便隨意應(yīng)了一聲,讓人將東西送進(jìn)書房。

  向來下人們一將茶點(diǎn)放好便走,但今日那下人卻沒有離開,反而呆呆地杵在桌前。他懶洋洋地掃去一眼,雙目猛地圓睜,驚訝得差點(diǎn)由軟榻上掉下去。

  “如墨?”他直覺想揉揉自己的眼,就怕是看錯了!澳慊貋砹?”

  “爺兒,杜墨回來了!币簧頃状虬绲亩湃缒钋榈赝,眼眶已微紅。

  她花了好久的時間整理思緒,想著從小到大她爹的疼寵,又想到世子對她的寬容及愛護(hù),她何德何能擁有這些?她已很幸福,如果再自怨自艾,走不出悲傷,只會傷了愛她的人的心。

  所以她要振作起來,雖然現(xiàn)在想到爹心中仍會不舍,但她已經(jīng)能重拾笑容,當(dāng)她的杜墨了。

  爹既已離開人世,他沒能完成的事,就讓她代他完成,他死前的憾恨,就讓她來彌補(bǔ)!

  “杜墨?你又是杜墨了嗎?”他專注地觀察她的表情,見她已無前些日子的哀戚終于入下心中大石!澳闵頌楸臼雷拥臅谉o故曠職數(shù)個月,你說該當(dāng)何罪?”

  “請爺兒責(zé)罰!彼⒁麓,一派慚愧的樣子,但因兩人關(guān)系的不同,語氣卻不自覺帶些撒嬌!岸拍蚕氡M快回來服侍爺兒,可沒想到花了一整天,才找到寧王府。從王府大門走到爺兒的書房,又花了半天,所以才會……”

  李初啞然失笑!翱磥砦疫@紅布,以后要一直綁到府門口才行!

  “不行不行!”她急忙搖頭!叭f一最后整個王府都綁滿紅布,那還不是一樣?”

  瞧她一副認(rèn)真模樣,他不禁大笑起來。“好吧好吧,那換黃布如何?我看你是真的恢復(fù)了,已經(jīng)有心情和本世子說笑了!

  “我可是很認(rèn)真的,哪里有說笑……”杜如墨不依地咕噥著,卻一個閃神被他一把抱了過去,坐在他大腿上!盃攦海 彼@呼一聲,就要站起,卻被他壓下。

  李初用力抱住她,深深一吸,“如墨啊如墨,我好想你,真的好想,我怕你不回來了,到時我該怎么辦?”

  聽到他的話,她的心像快化了一樣,心里又酸又感動!盁o論如何,如墨都會在你身邊的,除非你不要我了!

  “我怎么可能不要你?”

  “我知道依我的身份,不可能成為世子妃,而做你的侍妾,看你與別人親熱,我必然受不了,所以我想,能陪你在身邊一刻是一刻,等你娶妻,我絕對會很識相地離開,不會成為你們的阻礙……”

  “你這小書僮,煩惱真多!”他輕點(diǎn)了下她的頭,“這該是由我來煩惱的,你倒是搶先了?唉,幸虧我早知道你是女兒身,能及早做準(zhǔn)備,女人就是愛胡思亂想……”

  “你早知道我是女兒身?不是我主動告訴你的嗎?”杜墨聽出端倪。

  “呃……應(yīng)該比那更早一點(diǎn)!崩畛醮鸬糜行┻t疑。

  “多早?”

  “你真的想知道?”得到她肯定的答覆,他突然笑得些詭異,“我親自表演給你看如何?”

  “還需要表演的嗎?”她呆呆地問。

  “那你先抱著我。”

  杜如墨有些愕然,但轉(zhuǎn)念一想兩人情投意合,何況更親熱的事都做過,但不太好意思地舉起藕臂抱住他。

  “沒錯,就是這樣!崩畛醯氖滞蝗徊灰(guī)矩,一手摟在著她的腰側(cè),一手慢慢往上移動,一邊解釋道:“記不記得你第一次見到黑鷹的情況?當(dāng)時你為了擋他一劍,緊緊抱住我,接著我感覺到你懷中的異樣,便伸手到你懷里要掏那金龍玉佩,結(jié)果摸到軟軟的……”

  說到這,他的手也到了關(guān)鍵部位,杜如墨霎時尖叫一聲,從他懷里彈開,站到一旁。

  “爺兒,你你你……”她臉紅到說不出話來。

  “所以我就知道了。”鳴金收兵,李初有些遺憾地收回手。

  “你那么早就知道了,怎么完全不動聲色?”她微嗔,手還警戒地抱住胸前。

  “當(dāng)時我還在調(diào)查你,自然的不想打草驚蛇。”他當(dāng)然不會說,除此之外是因?yàn)槎号獋性正經(jīng)八百的她,看她困窘害羞,實(shí)在是無上的樂趣。

  “那在你確定我的忠誠后,應(yīng)該立刻告訴我呀!”她微惱地跺腳。

  “我認(rèn)為這是你最后的秘密,如果你愿意告訴我,就代表你的真心。”李初突然正色起來。“不過我倒是挺好奇,洋叔說你剛進(jìn)王府,曾派廚娘驗(yàn)明你的‘正身’,你是怎么通過的?”

  “這……”一聽這問題,杜如墨面露尷尬,支支吾吾地道:“其實(shí)當(dāng)時我也覺得完蛋了,幸好那大娘并沒有將我剝光了瞧,只是伸手在我身上摸一摸,上半身我有纏胸,不怕好摸,至于下半身……呃……”她漲紅了臉,幾乎不敢看他,“廚房里正好有芭蕉……”

  李初一聽,忍不住哈哈大笑,笑到肚子疼了都沒辦法停止。

  “別笑了,不跟你說了!”簡直窘到想挖個洞鉆進(jìn)去,杜如墨又惱又羞的跺跺腳轉(zhuǎn)頭就走。

  然而手才剛上房門,腰際突然被圈住。

  “別走,我還沒跟你好好‘?dāng)⑴f’呢!”李初將她往后帶,她卻不肯放開房門把,就這樣,門不小心被拉開了……

  門外,只見總管驚愕地舉手正要敲門,六道視線在空中相交。

  接著,李洋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往下移,定在李初圈住杜如墨腰肢的手。

  他連忙松手,她也急急閃到一邊。

  輕嘆了聲,李初狀若無事道:“洋叔,有什么事?”

  “世子,顧右相的孫女,顧心蘭小姐求見!崩钛蟮哪抗馊允呛傻卦趦扇碎g瞟來瞟去。“人現(xiàn)在正在大廳等候,說有要事,希望辟室相商。”

  “哦?一個千金小姐竟要求與男人獨(dú)處一室?”看來若非真有機(jī)密,就是有其他盤算了。李初摸著下巴尋思!昂冒桑阏埶^來,我讓杜墨也在書房相陪。”

  “您要杜墨相陪?”李洋已經(jīng)被搞糊涂了,“世子,您不是和杜墨的姐姐有曖昧?那為什么又和杜墨……難道世子您真有龍陽之好?既然如此又怎么會和杜墨的姐姐舉止親密……等等,那不是杜墨的姐姐,只是很像……”他知道自己逾矩了,但世子是他看著長大的,如果世子真的走偏了,他也難辭其咎。

  李初剛剛才大笑一陣,如今憋笑憋得五官都有些扭曲了,至于躲在他身后的杜如墨剛掩嘴竊笑到雙肩不停抖動。

  “我和杜墨還是什么她姐姐的事你別管?傊阏堫櫺奶m過來就是了!”他板起臉吩咐,接著把房站“砰”的一關(guān)。

  李洋猶疑地走了,李初則好氣又好笑地望著笑不可抑的杜如墨。

  “看來我寧王世子不只有龍陽之好,這男女通吃的指控,大概要因你這忽男忽女的小書僮而坐實(shí)了!”

  一刻鐘后,顧心蘭在李洋的帶領(lǐng)下來到書房。

  “突然來訪,請容之見諒!边@位中書令孫女還是穿得華麗無比,深紫色錦袍上繡著牡丹,在裙擺處搖曳生姿,十分搶眼。

  “無妨,心蘭小姐請坐!北绕鹚,李初的稱呼就疏遠(yuǎn)了些。

  杜如墨注意到這點(diǎn),明白他并不歡迎顧小姐。

  一在李初對面坐下,顧心蘭立刻面露歉意地表示,“上回在仲山時,心蘭受了驚嚇,并深知寧王府侍衛(wèi)武藝高強(qiáng),才要中書府的侍衛(wèi)送我離開,別得成為眾人的包袱。幸而容之安然返回,否則心蘭必定無顏寧王、王妃。”

  “罷了,都過去了!彼幌肼犓吞祝銌蔚吨比,“不知心蘭小姐此次來訪,有何見教?”

  “是件極為機(jī)密的事,能否請容之摒退左右?”她有意無意地瞥了眼站在他身側(cè)的書僮,眼神充滿敵意。

  杜如墨在心中大喊無奈。怎么人人都把她當(dāng)成眼中釘,老是要她退下?

  “她是我的心腹!崩畛踹是老話一句。“何況仲山之事,還是靠她,我才能全身而退,加上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多有不妥,杜墨還是留下為宜!

  這此話堵得心虛的顧心蘭無言以對,只得作罷。

  她由袖里拿出一只信封,遞到他面前!斑@便是我今日前來的目的,請容之先讀此信。”

  李初接過,取出信箋展開一看,驟然擰起濃眉。

  信里廖廖數(shù)行,沒有抬頭沒有署名,大意是說要擇日起事,起事之日的部署將再另密議。然而欲起之事為何、該做何準(zhǔn)備,卻是只字未提。

  他臉色凝重地望向顧心蘭,終于正視起眼前的她。

  見他表情轉(zhuǎn)變,她意會地解釋,“此信,是我偶然在爹書房看到的,由于書房是他的機(jī)要重地,外人不會進(jìn)入,因此便不設(shè)防地擺在桌上!

  “所以這信是寫給令尊,而不是寫給顧大人的?”李初點(diǎn)點(diǎn)頭。

  “是,而且送信的人,我猜來自皇宮。我曾數(shù)次見到我爹與皇宮太監(jiān)暗中往來,雖不知那太監(jiān)是哪一宮的,但我猜想這封信背后的計劃必是驚天動地,才會特地將信密藏起來,再送來予你。\\\"

  李初眉皺得更深,連杜如墨都著肅起表情。

  顧心蘭之父雖是中書令之子,官職卻是靠父親庇蔭才得了個左千牛將軍,負(fù)責(zé)調(diào)派皇帝的貼身侍衛(wèi)。

  萬一他確實(shí)被二皇子籠絡(luò),那么不僅當(dāng)今圣上,整個皇宮安全可能都有疑慮。

  由于顧心蘭帶來的確是很重要的消息,李初對她的態(tài)度不由得有些轉(zhuǎn)變,但仍將信將疑道:“心蘭小姐,恕我直問。你為何特地告訴我這個消息?你該知道,這等于背叛了令尊……”

  她搖了搖頭,伸出一只柔荑止住他的話!皣掖笫拢琊参,與父女之情相比,要大得多了。”

  杜如墨聞言,不禁暗暗點(diǎn)頭。這顧心蘭是比她想像中的懂事,不只是個驕蠻任性的中書府小姐而已,親情的羈絆不及社稷安危重要,她自己都是花了好一段時間才想通,想不到顧小姐卻如此深明大義。

  眼見李初似乎仍不信她,顧心蘭又道:“如今皇上龍體欠安,我不知道皇宮里將發(fā)生什么事,但我知道寧王府支持太子,太子無論如何總會查明的吧?太平之世不應(yīng)再起戰(zhàn)事,心蘭只與容之有交情,但前來相商,我愿傾力協(xié)助,只求萬一牽涉到我爹……能留他一命!”

  “如果我希望你回府后,再暗中去控查信里所謂‘起事之日的部署’,你也應(yīng)允?”

  她點(diǎn)點(diǎn)頭,“心蘭本就是為此而來!

  這番說詞倒是令李初有些訝異,他望著顧心蘭的目光防備漸消。“你該知道此事十分危險,萬一被令尊發(fā)現(xiàn)了……”

  “能為容之做點(diǎn)事,心蘭甘愿犯險!

  顧心蘭定定地望著他,眼波流轉(zhuǎn),嘴上說的話似別有寓意。

  李初佯裝渾然不覺,表情一如往常淡然,但杜如墨卻聽得心里有些不舒服。

  這等于……是表白了吧?顧小姐明明可以將信交給別人,偏偏找上世子,心態(tài)不問自喻,而世子不可能不懂,卻似乎沒有避嫌的打算,究竟他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?

  突然一陣寒意由背脊骨竄上,杜如墨打了個冷顫。

  李初淡然一笑,“好吧,這信我收下了。心蘭小姐不宜久留,我請總管送你,之后見情勢如何發(fā)展,我們再互通信息,隨機(jī)應(yīng)變吧!”

  顧心蘭溫順地應(yīng)允,便和守在門外的李洋離支了。門一關(guān),書房里又只剩李初與杜如墨兩人。

  “如墨,”他慎重地交代,“暫時先別透露你的女兒身,明白嗎?”

  不明他的用意,但她仍是點(diǎn)點(diǎn)頭,心想自己也只能以這種方式才可以待在他身邊吧?

  見李初反覆推敲顧心蘭帶來的信,杜如墨沒再吵他,拿起食籃也跟著退下,兩人間一如往常。然而,他們不知道的是,顧心蘭這一趟,掀起的不僅是政局上的波瀾,更是兩人情海上的波瀾。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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