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祖的事,你們也知道了?”他問。這也是他急著來接汪憶薰的原因。
“是的,祁老已經(jīng)在想辦法了,也請你們回去商討對策!蹦腥俗隽艘粋請兩人上車的手勢。
“怎么了?小祖到底怎么了?”
“我想,回去之后很多事情就會真相大白了。”他牽起她的手,牢牢緊握!皠e怕,有我陪你!”
她點(diǎn)點(diǎn)頭。他承諾過要跟她一起求證真相,所以再多的不安和害怕,只要有他在身邊,她都不怕。
“不管你們是誰,我跟你們回去!蓖魬涋规(zhèn)定道。
跟著顏薰赫,兩人坐上黑頭轎車,大隊(duì)人馬迅速揚(yáng)長而去。
速食店內(nèi),貼在大門玻璃上的是兩張驚愕不解的臉孔——
“天啊,現(xiàn)在是在演哪一出?什么小姐少爺?shù)模俊绷中棱e愕地道,隱形眼鏡已經(jīng)跌破一次,這次換下巴掉下來了!斑有,顏大帥哥什么時候變成她老公了?”她問店長。
“你問我,我問誰啊!”
“店長,你捏我一下,看是不是在作夢。”
“好啊,你說的!彼呀(jīng)想捏這個愛打混聊天的員工很久了。
“啊——好痛!”
。
黑頭轎車駛進(jìn)祁家大宅,占地廣闊的院落讓汪憶薰有種誤闖偶像劇場景的錯覺,但這景物……又熟悉莫名。
她甚至知道再拐兩個彎,車子就會直達(dá)大宅正門。
顏薰赫說,他們口中的“祁老”,就是有名的祁氏企業(yè)創(chuàng)辦人祁傳軍,而她,本名叫祁語恬,是祁老唯一的孫女,也是祁氏合法的繼承人。
這天上掉下來的頭銜,簡直比偶像劇還偶像劇,讓她忍不住要懷疑自己是不是上了某個實(shí)境整人節(jié)目。
車隊(duì)到達(dá)主屋,那個人稱“陳總管”的男子,領(lǐng)著兩人進(jìn)入屋內(nèi)。一進(jìn)客廳,汪憶薰隨即訝異地看見母親汪麗娥,還有施庭朔與紀(jì)美圣,全都已坐在客廳里。
“媽,這是怎么回事?你們……怎么也都在這?”
汪憶薰有些驚訝,但潛意識也料想到了。
顏薰赫說得對,看來她原本平凡的生活真的全都是假像,這一切都包裹著一個重大的秘密,而他們的到來,肯定跟這個秘密有關(guān)。
“媽,你知道一切,對不對?你為什么不告訴我?”她拉住汪麗娥問。
“憶薰……語恬……對不起……”汪麗娥有些慌亂,千言萬語不知如何說起,只能不斷強(qiáng)調(diào):“你要相信我們做的一切都是為你好,我們希望你快樂……你爺爺他是愛你的……不管他做了什么都是基于愛你……他只是不希望失去你……不想你受到任何傷害……”
“爺爺?這么說我真的是祁家的女兒?”
汪麗娥頷首,轉(zhuǎn)對顏薰赫,代為求情道:“少爺,你和老太爺之間的誤會與不快,都這么多年了,希望你能看在語恬的分上,一筆勾銷,好嗎?”
曾經(jīng)與祁老決裂,誓言不再踏進(jìn)祁家一步的顏薰赫,如今愿意為了他愛的女人再回來,這表示事情總還是有轉(zhuǎn)機(jī)的,不是嗎?
“媽,你為什么叫薰赫少爺?為什么叫爺爺老爺?我們之間到底是什么關(guān)系?”她聽得更糊涂了。
“唉呀,我嘴巴笨,不知道該怎么說,施醫(yī)生,還是你來吧!蓖酐惗疝D(zhuǎn)向施庭朔求救。
盡管“女兒”是她從小看著長大的,她和老太爺之間、和顏薰赫之間,她也是一路看過來的,但是當(dāng)年,畢竟是施庭朔主導(dǎo)一切,奉老太爺之命,賦予了她一個全新的記憶、全新的身分、全新的生活——一個對親情沒有恨、對愛情沒有痛,全然的新生命。
汪憶薰望向施庭朔,眼中滿是驚疑與質(zhì)問。這件事……他也參與其中?她望向一旁的紀(jì)美圣,莫非她也是?他們究竟是誰?是以什么樣的角色介入了她的生活?
一切變化太過迅速,她一時間消化不了,腦袋一片混亂,急著想把事情整理出一條清楚的脈絡(luò),但眼前太多接踵而來的訊息,腦中太多零散片段的畫面,不斷干擾著她,讓她越想越混亂。
媽媽可能是假的?鄰居朋友可能是假的?連幼稚園老師都是假的?那什么是真的?
她感覺自己的世界在一塊塊崩落、瓦解,而她,就快要被掩埋了。
一雙有力的臂膀攬住她,顏薰赫將她緊摟向他,無言的力量與支持透過肢體傳遞給她。他讓她知道,無論發(fā)生什么事,他不會再棄她而去,他會像以前一樣,默默守護(hù)在她身旁——
“這件事,慢慢再說,先去看你爺爺吧!”施庭朔說道。
這次祁老將所有人召回來,表示有重大的消息要告知,才會有此決定。
“小姐、少爺,老太爺現(xiàn)在想見你們,這邊請!标惪偣芤亚叭フ埵净貋恚瑴(zhǔn)備領(lǐng)著兩人前往祁老的房間。
顏薰赫牽著她的手,來到祁老的房前。推開房門,迎接他們的,是灰暗混合著刺鼻的藥水味,以及醫(yī)療器材低沉、持續(xù)的運(yùn)作聲。
房中央的雙人大床上,躺著一位戴著氧氣罩,雙頰凹陷、面容枯瘦的老人,雖然虛弱,但是意識清醒。他看著汪憶薰和顏薰赫出現(xiàn),嚴(yán)峻冷酷的雙眼中,隱隱閃動一絲激動的淚光。
“語恬……”喑啞虛弱的呼喚,讓人幾乎聽不出來他的話語。
汪憶薰走上前,沒有喊他,只是靜靜打量著他,就像是去醫(yī)院探視關(guān)懷一位普通的病重老人一般。
祁傳軍抬起手,汪憶薰遲疑了一下,才怯怯地伸出手,將他那骨瘦如柴的手輕輕握住。
這是生平第一次,他在她眼中,沒有看到畏懼、沒有看到怨懟,那是一雙純真關(guān)懷的瞳眸,但竟是全然的陌生——她是他從小呵捧在掌心上、唯一的孫女,可如今在她眼中,他只是一個陌生人。
他不怪任何人,這是他自己換來的。
至少這一刻,她對他沒有怨、沒有恨,他是該滿足了。
祁傳軍拉下氧氣罩,低喊:“赫——”
顏薰赫走近床邊,平靜無波的臉上看不出一絲情緒。
“我現(xiàn)在……需要你……”他虛弱道:“你必須……幫我……幫語恬……”
“若是為了語恬和小祖,我會幫,至于您,我沒什么好幫的!鳖佫购罩苯亓水(dāng)?shù)乇砻鞯,盡管心里已不再責(zé)怪他老人家,可骨子里的傲氣仍在。
時間,或許可以淡化留在身上、心上的傷痛,但是原諒,是更久遠(yuǎn)以后的課題……
此時,陳總管身上的手機(jī)響起!捌罾希麄兇螂娫拋砹!
祁傳軍示意他接起電話。
陳總管接起電話與對方通話。在簡短的對話中,汪憶薰感受到房內(nèi)不尋常的緊窒,她的直覺告訴她,有事發(fā)生了,而且絕對跟她有關(guān)!
掛上電話,顏薰赫率先開口問:“他們要多少錢?”
“他們不要錢,只要名冊與帳冊。”
“哼,老狐貍!”祁傳軍啐道。
“需要報警嗎?”陳總管問。
“不行,報警就等于見報!逼顐鬈娮柚沟!靶∽孢在他們手中!碑吘故撬ㄒ坏脑鴮O,他必須顧及孩子的安危。
“小祖?!”汪憶薰驚喊!靶∽嬖趺戳?”她急問顏薰赫,從他的神情看來,他肯定知道發(fā)生了什么事。
“小祖被綁架了!鳖佫购蛰p按住她的肩膀,想給她支持、穩(wěn)定她情緒的意圖明顯!皠e怕,我們會讓他平安回來的!
血色瞬間自她臉上褪去,她雙唇發(fā)白,渾身發(fā)抖,一時間沒辦法接受這個事實(shí)——
“綁……綁架?!”她顫聲道。
生命里最重要的東西被人硬生生奪走的恐懼緊緊攫住她,類似的痛楚似乎曾經(jīng)發(fā)生過,記憶的裂痕忽地?cái)U(kuò)大——
尖銳的煞車聲、劇烈的撞擊聲……如電影片段般,一幕幕劃過她腦海,強(qiáng)烈的暈眩驀然襲來。
鮮血、劇痛,不斷翻滾的車體,一圈又一圈。
她的世界開始不斷旋轉(zhuǎn)著,天與地移了位,真實(shí)與虛幻交了棒,直到視線被純?nèi)坏目瞻兹娼庸堋?br 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