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愛情決勝點 第四章

  燈光幽蒙的鋼琴酒吧里,殷樊亞獨自坐在最角落的沙發(fā)座,淡染上霞色的俊臉在觀葉盆栽的掩映下若隱若現(xiàn),仍是吸引了女客們驚艷的視線。

  他指間夾著煙,懶洋洋地吞云吐霧,桌上一瓶威士忌喝了三分之一,一只水晶酒杯靜靜折射著夜晚神秘的光影。

  一個女人走向他,窈窕的身姿,優(yōu)雅的步履,在他對面落坐時,粉唇勾著盈盈淺笑。

  殷樊亞感覺到了,睜開半閉的眼,微微一笑。“是你啊,海薔!

  “你來了怎么也不告訴我一聲?要不是餐廳經(jīng)理告訴我,我還不曉得呢!币蠛KN以女主人的身分溫柔地埋怨。

  這間名為“月桂”的鋼琴酒吧,正是她開的,白天是餐廳,晚上則成了”ounge  Bar,位于陽明山上,藍(lán)白色的屋宇,藏身在幾株月桂樹間,大片大片的落地窗,出自建筑師的巧心匠思。

  屋內(nèi)除了用餐區(qū),還辟了一條展覽的回廊,提供年輕的藝術(shù)家一個分享創(chuàng)作理念的小天地,因為這條藝術(shù)回廊,“月桂”在藝文界極富盛名,常有藝文人士在此聚會。

  殷樊亞偶爾也會來,但并非對藝術(shù)有多大興趣,純粹是為了捧堂姊的場。

  “我知道你忙,我只是想來喝點酒!

  喝酒?

  殷海薔揚(yáng)眉,眸光流轉(zhuǎn),掃了眼桌上的酒瓶以及在他指間歇息的煙。

  “怎么啦?難得來我這邊,卻又是抽煙又是喝酒的,心情不好啊?”她輕聲逗著這個只比自己小兩個月的堂弟。

  “嗯,有一點!痹谒媲埃蠓畞啿谎陲。

  真的心情不好?這可難得了。

  殷海薔心念一動,朝經(jīng)過身邊的服務(wù)生再要了一只酒杯,酒杯拿來,她打開威士忌瓶蓋,為兩人各斟了一杯,又挾了些冰塊,浮在酒海里。

  “發(fā)生什么事了?”

  殷樊亞將香煙卡在蓮花狀煙灰缸,端起酒杯,搖了搖!拔铱焐偨(jīng)理了。這次我開發(fā)了一個德國新客戶,我爸說如果能拿下來,他就在董事會力保我升官!

  “那不是好事嗎?恭喜你。”殷海薔也跟著端起酒杯!澳悴皇且恢毕M禳c進(jìn)入‘弘京集團(tuán)’的決策核心?升上‘弘京科技’的總經(jīng)理,就能進(jìn)董事會了!

  “嗯,我的確很想進(jìn)董事會。”殷樊亞低語,清澄的眼與手中的水晶杯相映成輝。

  進(jìn)集團(tuán)董事會,坐在上位,許多臺面下的事才看得透,他才能握到籌碼,與自己最大的對手一爭長短。

  只不過——

  “進(jìn)了董事會,接下來我爸恐怕就會逼我辦婚事了!

  “原來是為了這個在煩惱啊。”殷海薔輕聲一笑。“結(jié)婚很好啊,你也老大不小了,是該結(jié)婚了!

  “比我老又單身的女人沒資格說這種話!币蠓畞啺姿谎。

  “樊亞!毙ǖ蛭瑡扇菔軅厥!皼]人告訴你,女人的年齡是禁忌嗎?是被封緘的語言,不能說的。”

  殷樊亞不禁嗤笑。“好吧,我道歉,是我不對!边@也是他喜歡這位堂姊的原因之一,她有種很溫柔的幽默。

  “為了表示歉意,我敬你一杯!闭f著,他舉杯就唇,一口飲盡杯中物。

  殷海薔只淺啜一口,看他喝得猛,秀眉輕顰。“我看你就此打住吧,別再喝了!

  “別擔(dān)心,我酒量好得很。”        .

  “我才不是擔(dān)心你喝醉呢。誰教你每次只喝一點就臉紅得教人想入非非?”她半開玩笑!皠e告訴我你不知道自己對女人的殺傷力,我可不希望我寶貴的客人被你迷得團(tuán)團(tuán)轉(zhuǎn),一個個害單相思!

  相思。

  魔咒般的兩個字牽動了殷樊亞的胸口。

  相思,這才是玫瑰的名字,封印的語言,是男人女人都想埋藏在心底最深處的秘密,是不可說也難以言傳的。

  相思。

  今日他這酒,一半也是為她喝的!

  想著,殷樊亞不覺伸手拿過酒瓶,又為自己斟了一杯!昂KN,你知道嗎?我用了個新秘書,是女的。”

  “什么?”殷海薔很意外!澳悴皇钦f你不用女秘書的嗎?說女人軟弱又麻煩,只會帶來困擾。”

  殷樊亞沒回答她的問題,淡淡一笑,蘊(yùn)著幾分自嘲!八徒邢嗨肌!

  “相思?”

  “李相思。”他啜了口酒,眼潭映浮著一道奇特的影!斑@名字很好聽吧?”

  殷海薔訝異地瞧著他,半晌,櫻唇淺彎!奥犅犇憬兴值目跉!你該不會喜歡上人家了吧?”

  “這個嘛……”殷樊亞不承認(rèn)也不否認(rèn)。

  殷海薔卻自有解讀。“你一定很喜歡她,不然不會讓她跟在自己身邊,你以前不是堅持只用男秘書嗎?”

  “她條件很好,我舍不得不用!彼桃饨忉!岸宜驳拇_跟一般女人不同,很堅強(qiáng)獨立,我把她一個人丟在酒家包廂里應(yīng)付色狼客戶,她也毫不驚慌!

  “你帶她上酒家?”

  “是應(yīng)酬!

  “那也不該把一個女人帶去那種地方!”殷海薔一臉不贊同,責(zé)備地瞪殷樊亞一眼。

  “我知道!彼苁芙痰乇攘藗投降的手勢。“我承認(rèn)自己想試試她的能耐。”

  為何試探?因為想讓她跟在自己身邊,又矛盾地想找個借口驅(qū)逐她嗎?

  不妙了,她可憐的堂弟。

  殷海薔輕輕地笑!澳闾拱渍f,你該不會在面試時就對人家一見鐘情了?”

  “一見鐘情?”劍眉怪異一挑。“海薔,你未免太小看我,我是那種不理性的人嗎?”

  “在愛情面前,沒人能理性的。”她悠悠牽唇,微笑也像嘆息。

  “你太高估愛情。”

  “是你太低估愛情。”她笑望他!捌鋵嵨疫@些年一直在等,很想看到底什么樣的女人能讓你為愛瘋狂?”

  “你以為你等到了嗎?”似笑非笑的眸刀射向她。

  她若無其事地接住。“我很想見見這個李相思!

  “你會有機(jī)會見到她的,只是……”

  “怎樣?”

  “不管我是不是喜歡她,我都不能太接近她!币蠓畞啺淹嬷票!拔也豢赡苋⒁粋沒有家世背景的女人,何況,她的來歷好像還挺復(fù)雜,我懷疑……”他若有所思地停頓。

  “懷疑什么?”

  他搖搖頭。一切尚在調(diào)查中,暫且別下定論。

  “總之,我跟她不可能!

  “是嗎?”殷海薔意味深長地凝視他,良久,幽幽嘆息。“是因為你心里還有疙瘩吧?因為你還介意著你親生媽媽的死!

  殷樊亞胸口一震。

  他這個堂姊,還真毫不容情啊!總是一語道破他最隱晦的心思。殷樊亞苦笑。

  他承認(rèn),自己會對另一半要求如此嚴(yán)苛,確實有部分原因是將母親的遭遇引以為殷鑒。

  他的親生母親,只是個平凡人家的女兒,憑著絕色容姿,讓他父親娶進(jìn)門,卻備受欺凌,完全無法適應(yīng)豪門爾虞我詐的生活,罹患重度憂郁癥,最后只能以自殺結(jié)束自己的痛苦。

  之后父親再娶,對象便堅持要和自己家世相當(dāng)?shù)那Ы,也就是恬雨的母親。

  “你說自己只能娶門當(dāng)戶對的女人,是不是怕你未來的妻子入了門,會落到跟你媽一樣的下場?”

  無權(quán)無勢、又絲毫不懂得耍手段保護(hù)自己的弱女子,注定了只能在豺狼虎豹的環(huán)伺下,抑郁而終。

  他怎能讓那樣的命運(yùn)再度輪回?

  殷樊亞眼神一冷,嘴角掀起嘲諷。“那只是部分原因,更重要的是,我的婚姻必須是能為我?guī)砭薮罄娴幕I碼!

  “只是籌碼嗎?”殷海薔若有所思。“也罷,是你自己的感情,就由你自己決定怎么做吧。”她點到為止,不再多說。“如果你真能跟你那個秘書單純維持上司跟部屬的關(guān)系,或許也表示你沒那么喜歡她!

  “什么意思?”

  殷海薔微笑似水!跋嘈盼遥绻阏娴膼凵弦粋人,是絕對守不住理智的!

  這算是警告,還是預(yù)言?

  殷樊亞無語,恍惚地看著安息在蓮花座上的香煙,一寸一寸,教火光折磨成灰—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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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德國    慕尼黑

  位于德國南部,鄰近黑森林神秘美麗的湖光山色,慕尼黑整個城市就好似一座巨大且宏偉的城堡,優(yōu)雅地在德國人心目中矗立著。

  這天,殷樊亞親自前往德國拜訪新客戶,隨行翻譯和秘書自然是由李相思擔(dān)任。兩人一早飛抵慕尼黑機(jī)場,便坐上對方派來的轎車,直驅(qū)客戶公司。

  一行人簡單寒暄過后,先進(jìn)會議室開會,由殷樊亞做簡報,自薦“弘京科技”的技術(shù)和產(chǎn)品,并回答客戶提問。

  接著,客戶公司總經(jīng)理請吃飯,席間,當(dāng)殷樊亞猜測他出身于法國阿爾薩斯省時,他大感驚訝,又知道這想法原來是出自李相思,更是刮目相看。

  幾個人于是摒棄公事不談,說起阿爾薩斯兼容并蓄的文化,以及阿爾薩斯人對于自身的驕傲,總經(jīng)理愈說愈是興致高昂,最后索性邀請兩人到自家用晚膳。

  殷樊亞自然答應(yīng)了,下午兩人參觀過公司后先行告辭,約好八點再見。

  在市區(qū)一家五星級飯店Check-in后,兩人各自回房,稍事休息后,李相思便來敲殷樊亞房門。

  “副總,我想出去走一走,一小時后就回來!

  “你要出去?”殷樊亞微訝!熬鸵粋人?”

  “嗯!

  他打量她,她穿著一件長風(fēng)衣,火紅的色澤襯得她白皙的肌膚更加晶瑩剔透,猶如一朵嬌艷欲滴的玫瑰。

  東方女子原就容易吸引外國男人的注意,更別說她還長得美若天仙,這一走出去怕不黏回一堆蒼蠅!

  一念及此,殷樊亞眉葦皺攏,瞬間下決定!澳愕任乙幌拢乙踩!

  說著,他回房換上黑色套頭薄毛衣,質(zhì)感很好的休閑長褲,罩一件風(fēng)衣,帥氣得像一個準(zhǔn)備向女王宣誓效忠的騎士。

  她心韻怦然,眸光不覺在他身上多逗留兩秒。

  初秋傍晚,遠(yuǎn)處阿爾卑斯山頭戴著粉白的雪帽,靜靜地坐在昏藍(lán)的暮色里打盹,兩人在街頭漫步,嗅入清新的空氣,胸臆同時流動一股閑適的甜。

  經(jīng)過瑪利恩廣場時,眼見一群觀光客都仰頭注視著新市政廳塔樓上的音樂鐘,指指點點,兩人也跟著湊熱鬧,研究起鐘上正演出歷史劇的機(jī)械人偶。

  “看起來像在慶祝著什么!币蠓畞喅烈。“坐在中央的那一對人偶是貴族情侶嗎?”

  “是巴伐利亞公爵和洛特林根公爵千金的婚禮!崩钕嗨冀涌凇!跋旅媸球T士騎馬決斗,以及工匠們在跳舞慶祝。”

  “不會吧?”殷樊亞訝異地望向她。“你連這個也知道?”

  “出差以前,我查了一些資料。”她淡淡地解釋。

  他瞠視她兩秒,跟著手撫住額,俊唇灑落一串笑聲!安焕⑹侨f能秘書,我服了你!”

  爽朗的笑令李相思微一出神,接著,悄悄彎唇。

  “對了!币蠓畞喣X海靈光乍現(xiàn)!疤裼暌郧罢f過很想要咕咕鐘,我干脆帶一個回去送她當(dāng)生日禮物好了!

  他連到這么遠(yuǎn)的地方出差,都還記掛著自己的妹妹。

  李相思悵然凝視他,胸口好似有只怪手,惡意地捏她的心。

  “怎么啦?在發(fā)呆嗎?”殷樊亞察覺她恍惚的神情,微微蹙眉,嘴角卻揚(yáng)著笑弧!叭f能秘書李相思該不會不曉得什么叫咕咕鐘吧?”

  “我當(dāng)然知道。”她收束神智!熬褪悄欠N用咕咕鳥的叫聲來報時的機(jī)械鐘!

  “沒錯!睜N亮的眸像天邊的星斗,俯視她。“陪我去買一個吧!

  芳心悸動!昂冒 !彼恢圹E地別過視線,逃避那太過令人;蟮难。

  于是,欣賞完音樂鐘表演后,兩人便在廣場附近閑逛,暮色漸濃,許多賣紀(jì)念品的商家都陸續(xù)打烊了,幸而兩人很快便找到一家專賣咕咕鐘的店。

  店里,各式咕咕鐘琳瑯滿目,每一座都是手工打造的精品,李相思看得眼花撩亂,幾乎每一個都喜歡。

  殷樊亞可就挑剔了,連看了好幾個都不甚中意,終于,找到了一座名為Husli的咕咕鐘。

  店老板立刻稱贊他有眼光,說這座鐘是仿造黑森林著名的傳統(tǒng)建筑Husli別墅打造的,這棟別墅是出自一名女歌手的構(gòu)想,后來還改建成博物館,在德國家喻戶曉。

  李相思把店老板的介紹翻譯給殷樊亞聽,他眼眸一亮!拔揖鸵@個,恬雨喜歡有故事的東西,她一定會喜歡這座鐘!

  說著,他掏出信用卡就要付帳,店老板卻搖著手,嘰哩咕嚕說了一串。

  “他說什么?”殷樊亞問李相思。

  “他說這鐘已經(jīng)有客人預(yù)訂了,問你要不要考慮買別的款式?”

  “已經(jīng)有人訂了啊……”殷樊亞有些失望,沉吟片刻,還是搖搖頭!澳蔷退懔!辟I東西看的是緣分,既然無緣,他也不強(qiáng)求。

  他瞥了眼腕表!皶r間差不多了,我們該去赴晚餐約會了,相思!

  “嗯!崩钕嗨碱h首,望著殷樊亞毫不留戀往店外走的背影,她卻是秀眉微顰!袄习澹娴牟荒馨涯亲娰u給我們嗎?也許那個客人根本不會來取貨。”

  老板考慮半晌。“好吧,那你明天打電話來問問看,如果他還不來拿,我就轉(zhuǎn)賣給你們。”

  “謝謝你,老板!彼倘灰恍Γ@才婷婷舉步離開。

  殷樊亞在外頭等著她,見她淺笑盈盈,忍不住好奇地問:“你跟老板說了些什么?”

  “沒什么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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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隔天早晨,兩人又進(jìn)客戶公司,正式簽下合作備忘錄,下午,順道拜訪了也在慕尼黑的兩家潛在客戶,回到飯店,已是晚餐時分。

  兩人約好了半個小時后在飯店餐廳碰面,李相思掛念著那座未能買到的咕咕鐘,一回房里,便取出名片撥了個電話給店家老板,對方一認(rèn)出是她,馬上說那個預(yù)訂的客人沒來取貨,可以把鐘轉(zhuǎn)賣給他們。

  “不過我們已經(jīng)打烊了,你們明天再來拿吧。”

  “不行,明天我們就回國了,能不能今晚就取?我現(xiàn)在馬上坐計程車過去,應(yīng)該十分鐘以內(nèi)可以到。”

  “那好吧,我等你!

  掛上電話,李相思拿起皮包,立刻搭電梯下樓,請飯店服務(wù)人員幫她叫了輛計程車,坐上。

  十分鐘后,她準(zhǔn)時到了店家,老板見她來了,笑咪咪地迎出來,將那鐘給她檢視過了,確定完好無損,才仔細(xì)包裝起來。

  她刷卡付錢,抱著沉重的紙盒站在街頭,卻招不到計程車,想想,這里離飯店也只有幾條街,干脆步行回去。

  德國商店關(guān)得早,過了晚上六點,除了酒吧和餐廳,幾乎已沒什么店開著。經(jīng)過一條燈光較昏蒙的街道時,幾個青少年忽地竄出來,一個搶去她捧在懷里的紙盒,另一個拽走她皮包,然后呼嘯著逃走。

  李相思措手不及,呆了兩秒才反應(yīng)過來,舉步追上去,以德語高聲呼喊!拔!你們等一等,把東西還給我!”

  少年們見她追上來,似是有些慌,閃進(jìn)一條暗巷里。

  要追過去嗎?李相思腦海閃過一絲猶豫,在異國遇到搶劫,人生地不熟,最好就是認(rèn)栽算了,損失一點錢總比丟了命好。

  皮包可以不管,可鐘——她憶起殷樊亞挑鐘時認(rèn)真又專注的神情,以及買不到時臉上掩不住的失望——那座鐘是他要送給妹妹的,他很想要,她無論如何一定得拿回來!

  一念及此,她一咬牙,跟進(jìn)暗巷里。“錢給你們沒關(guān)系,把鐘還給我,拜托你們!

  “女人!你還追來做什么?”

  “我們放過你,快走!不然我們就對你不客氣!”

  “快滾啊!”

  少年們約莫也是初次搶劫,色厲內(nèi)荏地吆喝著,一張張扭曲的臉上卻是冷汗涔涔。

  “把鐘還給我,我就離開,也不會報警!崩钕嗨祭潇o地談判。

  “鐘?是指這個嗎?”捧著紙盒的少年問。

  “是,請把它還給我,那只是個咕咕鐘,不值多少錢。”

  “不要上當(dāng)了!”另一個少年尖聲插嘴!八活櫸kU也要追過來,這里面一定是很有價值的東西,不要還給她!”說著,他從懷里掏出一把亮晃晃的短刀,在李相思面前威脅地?fù)u動著。

  “你快走,女人,不然我在你臉上劃下幾道,你這張美麗的臉蛋就完了!”

  “把鐘還給我,我就走!彼龍猿帧

  “可惡!不給你一點教訓(xùn),你不知死活!背值兜纳倌旰艉戎鴽_上來,李相思目光一動,看準(zhǔn)了縫隙,先一腳踢飛那把短刀,然后抓過他臂膀,趁他不備之際給了他一記過肩摔。

  少年摔倒在地,痛得不住呻吟。

  其他幾個青少年一時都驚呆了,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跟著,一起圍上來。

  扭打之間,李相思發(fā)絲亂了,衣衫破了,又因為被兩個少年突襲壓倒在地扭傷了手腕,但她畢竟是經(jīng)過訓(xùn)練的,很快地便尋到機(jī)會翻彈起身。

  “這女人不簡單,我們快走!”一個領(lǐng)頭的少年使個眼色,幾個人便四處逃竄無蹤。

  皮包是帶走了,咕咕鐘卻留下來,李相思注視著靜坐在地的紙盒,欣慰地彎了彎唇。

  她靠在暗巷墻邊,輕輕喘息著,順過氣后,她稍稍理了理頭發(fā),整了整衣衫,便抱起紙盒,右手腕扭傷了,沒法出力,只能當(dāng)作輔助的支點,紙盒的重量幾乎全壓在左手臂上,引來一陣陣酸疼。

  她忍著痛,一步步往飯店的方向走,途中也曾遇到幾個路人,驚愕地瞧著一身狼狽的她,竊竊私語。

  她視若無睹,既不求救,也不解釋,獨自走回飯店。

  殷樊亞正因找不到她,焦急地在大門口張望,一見踽踽獨行的她,立刻搶上來,扶她坐上大廳沙發(fā)。

  “相思!你怎么了?怎么弄成這樣?”他臉色蒼白,方唇微顫著,鬢邊像是找了她一陣子,墜下滴滴運(yùn)動后的汗水。

  她恍惚地盯著他,心弦微妙地牽動。一向氣定神閑的他,也有如此倉皇的時候?是因為擔(dān)心她嗎?所以遺落了平素的冷靜?

  “我……沒事。”

  “還說沒事?你——”殷樊亞又氣又急,喉頭一時掐住,吐不出言語,他瞪著她,將她懷里的紙盒拿開,默默檢視她全身上下,見她膝上的絲襪破了個口,露出一方青紫的肌膚,他胸口大痛,盯著那瘀血。

  她注意到他目光所在,低聲解釋。“只是不小心跌倒而已!

  “只是跌倒嗎?”他不相信,郁憤地掃她一眼,才又繼續(xù)檢查,大手握住她皓腕時,她倏地輕抽一口氣。

  很輕很輕的一口氣,他卻聽到了,僵住身子,仔細(xì)審視那微微泛紅的手腕,以及掌側(cè)幾道明顯的擦傷。

  “扭到了!彼啦m不過,只好先招認(rèn)。

  “你這女人!”他緊咬牙關(guān),壓抑著胸口翻涌的波濤!暗降诪槭裁磿愠蛇@樣?”

  “沒什么。”

  “還說沒什么?你坦白說,到底發(fā)生什么事了?”他怒了,陰森的眼眸宛如入夜的黑森林,異常可怕。

  她怔住,半晌,才啞聲揚(yáng)嗓!拔覄傆龅綋尳。”

  “搶劫?!”殷樊亞倏地拉高聲調(diào),驚動了大廳內(nèi)來往的行人,紛紛送來訝異的一瞥,他顧不得眾人奇怪的視線,一逕追問。“怎么回事?你真的遇到搶劫了?”

  “嗯,皮包讓他們搶走了!

  “還管皮包做什么?”眉宇不悅地糾結(jié)!澳悄氵一路自己走回來?為什么不叫救命?不請人幫忙?”

  她默然不語。

  他瞪著她沉靜的表情,剛遭遇過搶劫,弄得一身傷,她竟還能一路若無其事地走回飯店。

  為何連呼救也不會?為何連一滴驚慌的眼淚都沒掉?為何……還能如此冷靜?

  “你為什么不求救?”他沙啞地再問一次,匆地,一道念頭劈過腦海,他悚然睜大眼!半y道你認(rèn)為不會有人來救你?”

  她一震,羽睫低伏,櫻唇關(guān)住。

  殷樊亞瞠視她。

  果真是如此嗎?不求救,是因為知道不會有人伸出援手,習(xí)慣了凡事靠自己,是這樣嗎?

  他驀地展臂,緊緊擁住她。

  這柔弱的嬌軀啊,偏是如此剛強(qiáng),他只需一張雙手便能圈住她,卻絕對折服不了她。

  “副總?”她迷惑地輕喚。

  他閉了閉眼,想笑,胸臆間卻泛濫著某種酸潮。“我服了你,相思,真的服了你!”短促的笑聲,沙啞。

  她更迷惑了,揚(yáng)起眸,想看清他的表情,映入瞳底的,是一張微笑的臉,極淡極淡的笑,卻透著點濃濃的什么。

  她怔忡。

  “我送你回房吧,你一定累了!睖厝岬穆暲藫崮λ,她頓時有種錯覺,覺得自己像嬰孩,躺在如舟的搖籃里,輕輕被搖蕩著。

  這是什么樣的感覺?她似乎不曾有過……

  她鎖眉,反應(yīng)異常遲鈍起來,腦子暈沉沉的,由他扶起自己虛軟的身子。

  “這盒子里是什么?”他一手?jǐn)堉难,另一手圈抱起紙盒?br />
  “啊,那個!彼@才神智一醒!笆悄阕蛱炜粗械墓竟剧姡习逶敢赓u給我們了!

  他驀地撇過頭,不可思議地瞪她。“你就是為了拿這鐘,才遇到搶劫的?”

  她點頭。

  “你何必呢?只不過是一個鐘啊!”

  “你不是說我是萬能秘書嗎?幫助老板達(dá)成心愿,也是一個秘書該做的,不是嗎?”她輕描淡寫,仿佛這是件不足掛齒的小事。

  他怔望她,無語,百般滋味在胸口燒灼,是酸、是甜,抑或苦澀?他厘不清,只覺得好想抱緊她,狠狠地,將她柔軟的血肉揉進(jìn)他骨子里,護(hù)住,不許任何人再來傷她——

  “傻瓜!”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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