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張單人床是大尺寸的,比臺灣見到的單人床還要大些,但以范書偉高壯的體格,這張單人床若要擠下兩個人,還是有點勉強。
只是看著他縮在地上睡覺,就算屋內有暖氣,她還是覺得很不忍心。唉~~這真的是之前沒有想到的狀況。
她從床上翻了起來,或者她該建議他明天去買張小床,反正她的個子不高,她可以將就著睡。
“阿偉……”她輕聲地喊著,想試探他睡著了沒。
“嗯?”范書偉背對著她,輕應了一聲。
“你睡了嗎?”
他干脆坐了起來,微抬起臉看著她!澳阋恢狈瓉矸サ,我怎么睡得著?”
“對不起,大概是時差的關系!彼跄苷f都是因為他。
“需要喝牛奶嗎?會讓你比較好睡的!
她搖頭。“我看你不要睡地上了。”她往床里邊挪了挪,空出了三分之二的床位。
“意思是要我睡到床上?”他俐落地跳了起來,坐在床沿,跟她面對面。
“這是你的床,我怎能鳩占鵲巢,今晚就……”她省略以下的話,因為她說不出口。
“我身強體壯,不會生病的,你安心的睡!彼牧伺乃募,要她不要在意!澳惴判,我不會對你怎樣的,你就……”
范書偉笑了!翱磥砟阋稽c都不把我當男人看。”
“我把你當姊妹!”要不是這樣故意說笑,她真怕那繃緊的神經會被扯斷。
“唉!我果真太沒魅力,竟然有女人把我當姊妹!彼麖牡厣蠐破鹆怂拿薇唬缓笕司瓦@么往后躺。
她看著他那一氣呵成的動作,躺得還真自然,她反而僵硬住。
“睡呀!既然是姊妹,你還在怕什么?這樣你明天可是沒有精神過除夕夜!
“哦!”是她邀他上床的,如果她繼續(xù)扭捏,一定會把氣氛給弄擰,于是她只好小心翼翼地背對著他側躺而下。
不知道過了多久,在墻上小夜燈的暈黃燈影下,她還是只能睜眼看著窗簾上的點點碎花。
“寧寧。”他在她的背后柔柔地喊著她的名!胺泡p松,不然你明天四肢僵硬,到時無法走路,我可是不要背你!
她噗哧一聲笑了出來,這才慢慢地放松自己。這是她第一次和男人共躺在一張床上,感覺很陌生卻又是如此熟悉,大概這個男人是他,她知道他不會對她怎樣,才能讓她這樣地放心。
直到感覺到那靠在他身側的背脊放松了線條,呼吸明顯地勻稱,他懸著的心也才跟著放下。
她的長發(fā)散落在他的肩頭,他輕掬起一把柔順的發(fā)絲,如果他不是用這么輕松的態(tài)度,他真怕她在美國的日子會因失眠而失去健康。
他仍看得出來她眼里對他的愛戀,不但沒有因為時空距離減少,反而更是濃烈。
他剖析自己的心態(tài),愿意為她做這么多的事,不是逞一時之勇,而是喜歡上她那股堅毅的勇氣,但他明白那還談不上愛,更多的是對她的憐憫。
像她這樣的好女孩,不該再受生活的苦,他不想再談情說愛,對媽媽也有個交代,或許這樣的狀態(tài)也不錯,兩人就這么相依相偎過一輩子。
他閉上眼,感受她那帶著獨特芳香的氣息,床太小,柔軟的身軀緊貼著自己的身側,他竟起了不該有的生理反應。
不過他完全不想理會自己的生理反應,今夜是他來到異國之后,感覺到最愜意的一夜,因為她有張能讓他減輕壓力的純真笑臉。
她是他的良藥,雖然她的話不多,他也從不向她吐露煩悶的心事,但她就是有辦法為他排憂解愁。
兩人這樣擠在床上,讓高大的他完全無法伸展四肢,但他卻甘之如飴,看來決定讓她來紐約,對他而言是一件美麗的好事。
次日,她在陽光中蘇醒,床上已經不見他的身影,她動了動四肢,果真有那么一些腰酸背痛,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,短針指向十一,看來她睡過頭了。
這一覺睡得可真長,長途飛行的疲憊,她在飛機上又完全無法入睡,加上又有他在身邊。
這真是奇妙的感受,她竟然和他同睡一張床上。
呵,她發(fā)出愉悅的笑聲,走下床之后,她在書桌上看見一份三明治、一把鑰匙,還有他留下的字條——
我去學校一趟,大約下午四點會回來,晚上一些華人同學要一起吃團圓飯,我會回來接你,若肚子餓了,下樓左轉有間速食餐廳,若覺得無聊,可以往右轉,直走約十分鐘,那里有間賣場。
這里的治安不是很好,就算大白天也會發(fā)生搶案,不像臺北的不夜城,我看你還是不要亂跑,乖乖等我回來。
阿偉
看得出來后面那段話是他后來才補上去的,因為筆的顏色不同,她將這張字條折疊好,收進自己的包包里,這可是他第一次寫信給她,雖然三明治冷了,她還是吃得心滿意足,因為這是他親手做的。
光是待在他的房間,就讓她發(fā)傻了許久,這真像一場夢,她遠渡重洋來找他,還待在他的房間里,她衷心希望美夢不要這么快就醒過來。
中午過后,她不顧他的交代,決定下樓去走走,動一動僵硬的四肢。
她沿著巷弄繞了一圈,各種膚色的人種都有,顯示紐約這個城市的包容性,但她那嬌小的個兒、東方人的特質,還是引來許多男人的注目禮,她內心有些惶恐不安,加上她的英文不好,在不敢走太遠的情況下,她決定速速回去范書偉的住處。
回到三樓,范書偉的房門口站著一對高姚的男女,是昨天那個金發(fā)碧眼的大男孩,還有一個黃皮膚的女孩。
張寧揚起笑意,想用英文說話,卻一句都說不出口。
“你就是阿偉的老婆?”女孩開口了,態(tài)度算是親切。
“嗯!睆垖廃c頭。“你是臺灣人?”聽口音不太像。
“不是,我是香港來的!蹦鞘怯兄鴿鉂獾膹V東腔。
“阿偉去學校了,他不在。”張寧看著個兒高跳的女孩,一頭俏麗的短發(fā)、五官明亮,有著模特兒般的高度,讓她想起了曹音英。
“我知道,我是特地來看你的!迸⒋蛄康囊馑己苊黠@。
說是女孩也不為過,張寧看來頂多就是二十歲,大概還在念大學。
“我?”
“你真的是阿偉的老婆?不是在唬弄我?”女孩的話語問充斥著不相信。
“嗯!睆垖庪m然心虛,但還是用力地點頭。
金發(fā)大男孩杵在一邊,又聽不懂她們在說什么,只能不時以英文問著女孩,女孩才以英文翻譯給大男孩聽。
張寧聽到了大男孩喊這位香港女孩Vivian,看來就是喜歡范書偉的那個Vivian。
“晚上我們有個團圓飯,阿偉會帶你來吧?”女孩再問。
“會,他有跟我提過!
“那晚上見了。”女孩說完就拉著大男孩走人。
以女人的第六感,她明白那女孩的意思,這叫刺探敵情,也可以叫下馬威!
看來范書偉的女人緣,不管走到哪都很吃香,她應該慶幸自己的眼光好,她喜歡的男人,有這么多的女人同時喜歡著。
。
這是一棟有著三層樓的房子,前有花園、后有庭院,張寧原以為會到餐廳去慶祝除夕,沒想到范書偉卻是帶她來到這里。
據范書偉說,這是一個臺灣同學的住處,父母是臺灣的企業(yè)家,目前工作重心都在大陸,為了給三位子女念書方便,于是就買下這棟房子。
晚餐全是同學們下廚張羅的,閑話家常下,看得出來大家都很熟識,只有張寧算是臨時加入的客人,所以她什么忙都幫不上,只能安安靜靜的跟在范書偉的身邊。
大家都很好奇這位大眼女孩,可愛的模樣一點都不像是已經二十六歲的女人。
“你真的是阿偉的老婆?”這句話成為了今晚重復性最高的一句話。
“嗯!睆垖幹荒懿粩嗾f是,不斷點頭。
因應過年,酒是少不了的,紅酒、白酒、啤酒一杯一杯地喝,大家談得興高采烈,對于突然冒出了張寧,大家也是抱持著看好戲的心態(tài)。
氣氛開始熱烈,有幾個男同學終于忍不住開始起哄。
“阿偉,真的是你老婆嗎?你到底什么時候結婚的?”
“來留學前!狈稌鴤ビ袉柋卮稹
“是怕老婆跑掉,才在留學前趕緊結婚嗎?”
“是呀!”范書偉笑著接受眾人的逼供,還不忘替張寧的碗里多夾些菜。
“看不出來你這么體貼,還會替你老婆夾菜!庇腥巳⌒χ
“我當然要體貼她,她可是我的親親老婆。”范書偉完全不避嫌地牽起張寧沒有拿筷子的左手。
張寧臉愈來愈紅,不知道是酒精的熱氣,還是因為范書偉的甜言蜜語,畢竟范書偉從來沒有這樣對待過她。
“哇~~故意刺激我們這種孤家寡人!庇腥税Ы兄
“你們怎么認識的?”
“交往多久才結婚?”
“為什么會想要結婚?”
同學們你一言,我一句地提出各種問題,而范書偉儼然是張寧的發(fā)言人,替張寧擋下所有的問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