冬天過去,春雨才剛飄落,清明的前夕,家家忙著祭祖掃墓的時節(jié),這是個周末的夜晚,張寧抱著一臺手提電腦來到范書達(dá)的房里。
“阿達(dá),為什么我的無線網(wǎng)路一直連不上?”
張寧苦惱著,要是連不上線,她就沒法跟范書偉通MSN。從美國回來后,她和他的MSN一直處于熱線中,不只午餐約會,連她睡覺前也就是紐約時間的中午,她都會等著他上線,和他聊上幾句。
她已經(jīng)深深被制約了,只要有一天沒有看到他上線,她就會開始胡思亂想,想他是不是生病了?想他是不是心情不好?
像她今天中午就等不到他上線,她很擔(dān)心他,雖然他個頭壯碩,但紐約的治安實在是不太能讓人放心,她已經(jīng)操煩了一整天,沒想到回到家,自己的電腦居然還連不上線!
“我看看。”范書達(dá)將電腦放在書桌上,打開電源,然后移動滑鼠,到控制臺去檢查無線網(wǎng)路的設(shè)定值。
張寧靠在椅背旁,整個人微側(cè)著,小腦袋幾乎要貼上范書達(dá)的腦袋,為的就是看清楚電腦螢?zāi)簧系牟僮黜撁妗?br />
“拜托!你的無線網(wǎng)路選項沒有勾,當(dāng)然會偵測不到,你也幫幫忙!狈稌_(dá)說得很沒好氣。
“可是我又沒有去動,為什么設(shè)定值會跑掉?”她仔細(xì)看著范書達(dá)的操作,不明白問題出在哪?
這時,一道聲音突然介入了他們之間。
“你們在干什么?”
低沉的嗓音雖然不大,卻也足夠在深夜的十點嚇壞全神貫注的兩人。
“啊……”張寧輕輕啊了一聲,和范書達(dá)同時回過頭。
范書偉就站在房門口,不但沒有說一聲就突然回國了,還以這種驚嚇的方式出現(xiàn)。
“阿偉?”范書達(dá)疑惑著。
“你……”張寧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,明明她昨天晚上還跟他MSN的。
“你們究竟在干什么?”范書偉悶悶地又問了一聲。
范書達(dá)很快就恢復(fù)神智!拔以趲蛯帉幮揠娔X!
“修電腦需要靠這么近?”范書偉反問。
“怎么?你有意見?”范書達(dá)站了起來,把問題丟了回去。正在當(dāng)兵的他,身黝黑的膚色,身上多了股成熟男人的味道。
范書偉雙眸微瞇,“我當(dāng)然有意見!
“哦?”范書達(dá)挑眉!澳钦垎栁矣H愛的大哥,你究竟有什么意見?”
“阿偉,你怎么回來了?”張寧終于找到空隙可以說話。
“你的電腦怎么了?”范書偉的口氣仍不是太好。
“就不能上網(wǎng)呀!我怕你會等我上線,所以趕緊抱著電腦來給阿達(dá)看看。”張寧從一見到他的驚喜,到此刻的忐忑不安,將近兩個月不見,她真的好想他,好想再偎在他的懷里睡覺。
聽她這么說,范書偉才在緊繃中露出笑臉。“我回來了,那你的電腦就可以不用修了!
“哼!”這時傳來范書達(dá)的冷哼。
“阿達(dá),你什么意思?”范書偉知道那聲哼氣是沖著他而來的。
“什么意思!”范書達(dá)站到范書偉的面前!笆钦l在出國前要我好好照顧張寧的?”
“你……”一句話堵得范書偉啞口無言。
“是誰要我加把勁好好追求張寧的?”范書達(dá)再問。
張寧看著范書偉,想求證范書達(dá)話里的真實性,她可以接受他不喜歡她,但她無法接受他把她推給別的男人。
“是誰說等他一回國,就要跟張寧離婚的?”范書達(dá)這句話的意思夠白了。
“我……”
“范書偉,怎么了?是你說寧寧一定會喜歡我的,是你要我近水樓臺的,結(jié)果你卻對我發(fā)飆?”范書達(dá)分明是故意,故意把這話說給張寧聽。
范書達(dá)被惹毛了,他就是看不慣自家大哥那副偽君子的模樣,明明那股占有欲,那張喜歡張寧的嘴臉,可是不但不承認(rèn),還一副只當(dāng)張寧是自己家人,這到底是把張寧置于何地?又是把他置于何地?
“我是這么說過,但也要寧寧喜歡你,她若不喜歡你,感情的事也是沒法勉強的!狈稌鴤フf得義正辭嚴(yán)。
張寧的心情很低落,原本看到范書偉的驚喜,才在短短幾分鐘后就轉(zhuǎn)為深深的愁緒,她抱起已經(jīng)修好的手提電腦,不管那針鋒相對的兩兄弟,俏俏地退出了范書達(dá)的房間。
她回到她住了將近七個月的房間,房間里擱著一只登機箱,那是范書偉的,想到今晚要跟他獨處,她的手心就忍不住冒出細(xì)汗。
沒多久,范書偉也走進房間,看著她坐在自己的床上,他有股恍惚,好像他真的跟她結(jié)過婚,再也不是虛應(yīng)的在演戲。
張寧漾起笑臉,隱藏住心中愁緒。“你怎么突然回來了?”
“回來祭祖呀!”他在她的身邊坐下。
“媽媽知道嗎?”她并沒有聽婆婆提起他要回國的事。
“知道了,剛剛我在樓下已經(jīng)跟媽說過話了!
“餓不餓?”
“我不餓!
“那累不累?”
“還好!
“那……”她還想問什么,他的雙手已搭上了她的雙肩。
“寧寧,”他淺笑了!澳憧吹轿液芫o張嗎?”
“沒有呀!”她只是有些不安,更多的無措。
“我們才將近兩個月沒見,不會這么快就生疏吧?”他取笑著她。
她摸了摸自己的臉頰!皼]有生疏呀!”
“那你干什么在發(fā)抖?”
“沒有發(fā)抖呀!”她繼續(xù)以薄弱的口氣否認(rèn)。
“在紐約的那一個星期,你可是天天讓我抱著睡!彼{(diào)侃著她。
“你……”想到在紐約的最后一夜,她的耳根子又熱燙起來。
“你上班累了,先睡吧!有什么事我們明天再聊!彼拇笳迫嗔巳嗨陌l(fā)頂,大有哄她的意味。
“那你呢?”她問。
“我睡不著,時差一時調(diào)不過來,我出去走走!
聽他這么說,她莫名松了一口氣!疤砹,你別走太遠(yuǎn)!
“放心,這里可是我的地盤!彼酒饋,對她揮了揮手,完全不顯長途飛行的疲憊。
照理說經(jīng)過了紐約的日子之后,她應(yīng)該對他的整個人更加熟悉,可是卻也讓她有著惴惴下安的惶恐。
這究竟是怎么回事?難道她果真受到范書達(dá)的話的影響?
她睜著眼到半夜,始終等不到范書偉進房來,她的失落感強過內(nèi)心的不安,為何他不肯進房來?她又該如何解讀他的行徑呢?
。
對于范書偉突然回來,張寧的心中還是有很大的疑問,事情絕對不會像范書偉口中說得那么簡單!
“寧寧呀!聽說范經(jīng)理回國了?”
在茶水間里,張寧遇到客服中心的佑婷,就是曾經(jīng)在眾人面前跟范書偉表白的美女。
“你怎么知道?”張寧疑惑地問。
“咦?”佑婷揚高那精致的細(xì)眉!八缟嫌衼砉狙!”
“是嗎?”直到飲水機的熱水燙了手,張寧才驚覺自己一手正拿著茶杯,一手正按壓在飲水機上。
“看樣子,你這個老婆也不知道老公的行蹤。”佑婷一副揶揄樣,誰讓歡送范書偉的當(dāng)天她出了大糗,那是永遠(yuǎn)無法抹去的難堪。
“他是沒告訴我,我也不會管他!睆垖幱沂侄酥璞,不顧手心的紅腫,快快走出茶水間。
“他還帶著曹音英來。”
佑婷的一句話讓張寧停下了腳步,不過她只是短暫的失神,隨即就又邁開了腳步。
昨晚,她等了他一個晚上,他始終沒進房來;她一早起床,找不到范書偉的人影,于是按照平常的時間出門上班。
在公司的一整天,陸續(xù)又有幾位同事對她問起關(guān)于范書偉的事,她顯得心神不寧,因為他明明來公司了,為何都沒來找她?
所有的消息都是從別人的口中聽到的!聽說,他帶著曹音英到財務(wù)部去,推薦曹音英擔(dān)任助理會計的工作;聽說,他中午招待財務(wù)部經(jīng)理和曹音英吃飯,聽說、聽說……
張寧是完全被蒙在鼓里,心里的疑惑沒人能為她解答。
自從范書偉出國念書后,為了怕張寧再次在回家的路上發(fā)生意外,于是張春美親自陪著她到駕訓(xùn)班練開車,在陪著她考上駕照前,都是張春美親自接送她上下班,拿到駕照后,她就天天開著范書偉的車子上下班。
今天,她將車子留在家里,騎著她那輛粉紅腳踏車來上班,此時她也正騎著那輛粉紅色的腳踏車下班。
回到范家的騎樓下,隔壁的李媽媽和張春美正面對面在聊天,專心投入的程度,完全沒有注意到張寧的回來。
“你家阿偉看起來也很正經(jīng),怎么會做出這種事?”李媽媽說著。
“會不會是你看錯了?”張春美皺緊了眉頭。
“你家阿偉長得這么粗勇,我怎么會看錯?”李媽媽說得信誓旦旦。
“他不會亂來的,他昨天才從美國回來,他人都不在臺灣,要怎么交女朋友!”張春美為兒子說話。
“都抱在一起了,還叫下會亂來?”李媽媽反駁著。
張春美煩心地問:“你是什么時候看到的?我兒子可是晚上九點才到家的!
“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個小女兒正在念夜校,我怕她發(fā)生意外,天天騎車到車站去接她,回到這里的時候,就看見外面路口那個路燈下,阿偉和一個女人抱在一起,兩人是身體貼身體,親熱到我都不太敢看,不信你可以問我女兒!
“什么樣的女人,你看過嗎?”聽李媽媽說得活靈活現(xiàn),張春美終于愿意相信了。
“我沒看見那女人的臉,因為她整張臉都靠在阿偉的肩膀,那女的頭發(fā)短短的,個子看起來也很高,那女人真是不要臉呀!阿偉再怎么說也娶了寧寧,怎能這樣!”李媽媽這眼尾一瞟,才驚覺張寧牽著腳踏車,站在四公尺外的左后方。
“不管是怎樣的女人,我這個做媽的都不準(zhǔn)他亂來!”張春美沒注意到李媽媽的臉色變了,又咬牙說了這句話。
“春美呀!”李媽媽扯了扯張春美的手臂,并用眼神示意著。
張春美這才回過頭,看著僵著一張小臉的張寧,她們兩個歐巴桑的嗓門都很大,剛剛說的話應(yīng)該全都被張寧聽了進去。
這下可糟糕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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