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懸看著床頂,目光緩緩落在半邊身子都搭到他身上的洛行歌,「晨練的時辰到了!
她的長發(fā)纏在他的頸項間,香味襲上,再加上那柔若無骨的身軀,教他略微起心動念,動手推了她。
誰知她卻抓著他的手不放,含糊地道:「等我……我快醒了,一道晨練……」
于懸瞪著床頂,感覺他的手臂就貼在她酥軟的胸上,閉了閉眼,拉開她的手,跳下地,動作一氣呵成,毫不拖泥帶水,簡直像是落荒而逃。
于懸一走,洛行歌也跟著醒了,起床簡單梳洗后立刻追了出去。
怎能讓他跑了?只要黏著他,他不就得帶她出門了?隨他上衙門,肯定能找到更多線索,才能早日破案。
一到園子,果真見他正打著拳熱身,她不由停下腳步觀望。
不得不說,他的身體比例相當好,肢體協(xié)調(diào)性更是無話可說,打起拳來,力道強勁,步如潛龍,光是瞧著就覺得賞心悅目。
這個男人實在是太天賦異稟了,從頭到尾讓人挑不出半點瑕疵。
洛行歌目光癡迷地追逐他的身影,壓根忘了她也該熱身,直到他練完一套拳,她已經(jīng)不知不覺地來到他面前。
于懸氣息不變地瞅著她!笗r候還早,不用一直盯著!挂粋姑娘家,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男人瞧,到底知不知羞?讓他莫名心煩意亂,一套拳打得快要走火入魔。
「我想學(xué)這套拳!顾p眼發(fā)亮地道。
于懸垂著長睫,不禁想,在她面前,他是愈來愈笑不出來了。
「你都還沒教我角力就已經(jīng)偷了我一套劍法,現(xiàn)在還要我教拳法?」他雙手環(huán)胸,惡意俯近她,問:「不覺得我虧大了?」
「好嘛,我先教你角力,你再教我拳法!苟Y尚往來,她懂。
「你怎么教?」
洛行歌左右看了下,把他拉到園子的綠地上,心想有個緩沖會比較好!附橇﹄m然是近身搏斗,但講究的是借力使力,來,你先攻擊我,我先讓你看看我是怎么借力使力的!
像他這種有武功底子的老手,不需要從基礎(chǔ)教,直接教重點比較快。
于懸置若罔聞,目光落在被她握住的手,她的手小小軟軟的,大拇指按在他的掌心里,按得他心思飄散。
「于懸!」
她的臉突然近在眼前,一雙琉璃般的眸子喰滿擔憂,柔若無骨的小手撫上他的額,微涼微暖,適當?shù)臏囟,適當?shù)臅r候,適當?shù)奶蔬M他的心門,強行闖入,霸道肆虐。
「你沒事吧,你的臉好紅!孤逍懈钃嶂念~慢慢滑到他的臉頰,覺得手心有點燙。
「你不會是風(fēng)寒了吧。」
肯定是因為天氣太冷,他穿得太薄所致。雖說晨練不著重衣,可他僅僅在中衣外頭搭了件薄袍,到底知不知道溫度真的很低?她估計已經(jīng)接近下雪的冷度了。
于懸像是著了魔,抓住她貼在頰邊的小手,目光從她的眼眸看向小巧秀鼻,最終落在豐潤的菱唇。
「……喂,你不可以再咬我!」洛行歌見他逐漸俯近,瞬間察覺他的意圖,想也沒想地別開臉。
她發(fā)現(xiàn)她愈來愈摸不透這個人了,他近來的行事作風(fēng)她真是一點底都沒有,壓根無法揣測他下一個動作,昨天莫名其妙咬了她,她好不容易原諒他了,他現(xiàn)在還打算如法炮制?
真的以為她沒脾氣?誤會大了,她脾氣其實不太好。
被她這么一吼,于懸整個人清醒過來,他喉頭滾動了下,像是不能理解自己在做什么,然而情欲卻真實又赤裸地涌現(xiàn)。
莫名的,他的胸口燒起一把狼狽又羞恥的火,令他一把將她推開,直朝園子里唯一的一口井走去。
洛行歌不解地跟著他走,哪知道他打起一桶水直接往身上倒,嚇得她倒退幾步。
這是……呃,入冬了,天很冷呢,他不冷嗎?還是這是特別的訓(xùn)練方式?
「你……要不要緊?」她疑惑地走向前詢問著。
「離我遠點!褂趹页谅暤。
「才不,我說了要跟你出門!拐f完,瞧他的臉色又更沉了幾分,她只好退而求其次的說:「好嘛好嘛,如果你真不讓我跟,我只好帶蕭群他們一道出門查探線索,到時候你別又氣我!
是他自個兒說她不該和其他男人走太近,她才不得已巴上他的。
「你這是在威脅我?」于懸微瞇起眼。
「哪是?我是在找折衷方案,雖然蕭群他們是比不上錦衣衛(wèi)捜證的能耐,但好過我一個人瞎忙!
不就是因為他不肯帶她出門,她只好行下下之策,不然她不會沒事找事,故意惹他生氣,讓他生氣了她有什么好處?不是讓彼此氛圍更糟嗎?她何必。
洛行歌委屈地別開臉,余光瞥見一地的水,想起他穿得單薄,想也沒想地脫下自己的外袍往他身上一套。
于懸微詫瞅著她,就見她湊近自己,拿著外袍給他擦發(fā)擦拭身子,嘴里還叨念著,「我真沒見過你這種訓(xùn)練方式,你要不要趕緊回房換衣袍?再待在這里,你真的會生病,走吧!
逕自說完,她很自然地牽著他的手一路往屋子的方向走。
于懸盯著她嬌嬌柔柔的背影,生出一股沖動想將她抱入懷,可終究還是忍住了,誰要他一身濕。
一進屋,她趕忙開了衣櫥,隨意給他取了套衣裳,隨口問:「要我還是丫鬟幫你?」
「不用!
「喔!购芎,跟她一樣,不太喜歡有人跟在一旁,感覺很怪。
忖著,卻見他拿著衣裳一動也不動,她不由皺起眉!岗s緊換呀,你身上在滴水耶,真不冷?」
剛才走回屋里時,她握著他的手,所以很清楚他的掌心是冰冷的,不冷才怪。
「出去!
她眉頭一皺,正想著他怎么又趕人時,卻瞥見他抖了抖手上的衣裳,「……喔!故撬腻e,她忘了該到外間等他。
跑到外間等了一會,聽到內(nèi)室有點聲響,她才敲了敲門,問:「你換好了嗎?」
聽見他應(yīng)了聲,她才敢推門而入,見他頭發(fā)還是濕的,她不禁嘆了口氣,又去捜出了一條大布巾,自動自發(fā)地替他擦拭長發(fā)。
「你好歹也把頭發(fā)擦干,要是不弄干,早晚會落下病根!
她實在不是個愛管閑事的人,偏偏這個人真的很不會照顧自己,她不管都不成,畢竟他們現(xiàn)在是關(guān)系緊密的戰(zhàn)友。
于懸本想阻止她,但遲了一步便任由她了。
不知道有多少年沒人像她這般照顧自己,這滋味是如此美好又如此陌生。
作夢也想不到當年京城的小霸王,有一天會變得如此媚雅溫柔,要是能再多注意舉措行止,那就更好了。
「哇……你的頭發(fā)好細好柔,而且好有光澤。」
聽見她發(fā)出的驚呼聲,于懸眸色一沉,心想,她該注意的還有謹言慎行。
「天啊,你真的是天賦異稟!孤逍懈枞滩蛔≠澷p著。
有人可以從頭美到腳的嗎?到底是她孤陋寡聞見識少,還是他是妖魔鬼怪化成人?五官深邃立體,一個回眸都足以教人臉紅心跳,再搭上這個高就的身形,這要是放在她的世界,根本就是稱霸模特兒界的超級男模!
喔……當女模也行喔。
「行了!褂趹乙话褜⒉冀砣∠,走離她幾步外,背對著她問:「案子有我查,你乖乖地待在家里就成!
洛行歌幾步就晃到他面前,抬臉直瞅著他。「于懸,我真心覺得這事不能拖,如果不能盡快找出幕后黑手,可能會有更多犧牲者,我跟你出門是真的想要幫忙,我想盡快結(jié)束這件事。」
于懸直起身子,微移開眼!改銦o職,手上無權(quán),帶著你,你又能做什么?我錦衣衛(wèi)里頭光是綻騎就近乎上千,有他們辦事,難道還比不過一個你!
「他們也許很厲害,可以到別人家中聽壁腳,可是有些事不是聽壁腳就能查出線索!
她邊說邊挪動腳步,硬是站在他面前,堅持與他對上視線!赣趹,我總覺得有些關(guān)鍵是在容家,我想先從容家查起。」
于懸不置可否,濃眉微挑地看向她。
「我得罪的人多,相較之下,戶部侍郎得罪的人肯定較少,而且能得罪的必定是朝中重臣,你不認為嗎?」
戶部是什么單位,他比她還清楚,侍郎可是個很微妙的位置,所有的支出歲收都得經(jīng)他的手,而和戶部相干的部門可多了,畢竟都與銀子有關(guān),誰不捧著戶部?
「要說戶部會與人產(chǎn)生齟齬,那勢必是與銀子有關(guān),你不覺得從戶部內(nèi)部去查,也是一條線索?」
經(jīng)她這么提醒,于懸想起月下漭提起京衛(wèi)指揮使曹在望不急著要戶部掏出俸祿,照理兩方該是交情好,既是如此,身為曹家族長,他該是要緩和曹在德和容侍郎間的誤解,可他似乎沒從中調(diào)停,否則曹在德怎會使勁彈劾容侍郎,導(dǎo)致他現(xiàn)在停職閉門不出?
而且他讓人問過大理寺了,大理寺之所以去逮小林氏,就是被曹在德給鬧到不行,怕被彈劾瀆職才不得不逮人,可最終也沒問出任何疑點,早已把人放了。
正因為曹在德這事,更教他在意起曹在望,也許他該先去查查戶部為何拿不出餉銀。
「瞧,我能給出不錯的建議吧?」
于懸目光落在她那雙閃亮亮的眸子,小臉?gòu)汕慰蓯郏袷怯戀p般的迷人笑臉,教他心旌微動,僵硬地移開目光。
「其實,我在我的世界里也是從事查案相關(guān)的工作,我跟你保證,把我?guī)蠈δ銇碚f絕對是有利無害!孤逍懈枧Φ貏裾f,像是壓根沒察覺他的異樣。
「危險。」
「我可以自保!
「我今天要進衙門!
「我可以跟去看看,也許可以給出一些改善作業(yè)方式的建議,幫助查案的進度!顾娴臒o法呆坐在家里,眼看著事情明明因她而起,她卻什么都做不了!肝冶WC絕對不會耽誤你的工作!
看著她滿是祈求的小臉,淌著我見猶憐的光澤,于懸無奈地閉了閉眼,隨口道:「隨便你,要是遇到危險,我不見得騰得出手救你!
「沒問題!
「還有一個條件!
「說。」她豪氣大方地道。
「親我!
「……嗄?」她是不是聽錯了?
親我?欺我?清我?他是什么意思?
于懸只是靜靜地看著她,壓根沒打算再進一步解釋,他只是等待著,然后在她無法理解的眼神中,大步走出房門。
洛行歌正想追問,卻驀地弄明白,小臉霎時緋紅一片,內(nèi)心尖叫聲四起。
他是要她親他?為什么?為什么!
于懸面無表情地看著穿上他年少衣袍的她,她束起發(fā),臉蛋不過巴掌大,看起來就像是個被家人寵壞的刁蠻千金,恣意而為。
不知為何,他心里那股莫名的感覺越發(fā)明顯,她穿著他的衣袍,恍似被他環(huán)抱著,教他的頭更疼了。
轉(zhuǎn)身,他大步走在前頭,壓根不管她跟不跟得上。
落在后頭的洛行歌莫名有點害臊,想開口炒熱氣氛卻不知道該說什么,絞盡腦汁也不知道能說什么,莫名覺得緊張,甚至尷尬。
他到底在想什么,竟要她親他……為難她嗎?讓他一門心思只意識到他?這是試探她嗎?有什么好試探的?
還是說……他喜歡她?
這個猜想教她渾身不對勁,令她更加羞于見他,甚至都想打消隨他出門的念頭,覺得太害羞太難為情了,她都不知道該用什么表情面對他。
更糟的是,她猜了老半天,正解還下落不明,要她開口問還真沒勇氣,不知道該端出什么態(tài)度才不會傷害他……
砰的一聲,她撞在一堵墻上,痛得她低頭搗著鼻子痛嘶了聲,抬眼望去,就見他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。
「你為什么故意讓我撞你?」她痛得都飆淚了。
「我站在這兒等你,誰知道你走路不看路,直接往我身上撞過來,我還沒說你撞疼我了,你倒好意思怪我!
洛行歌張了張口,覺得好像是自己理虧,只能乖乖道歉,「對不起,我不是故意的,想事情沒留意!雇此浪,他身上藏了什么,讓她撞得這么痛。
于懸見狀,幾不可察地嘆了口氣,心想她這么傻,怎么辦才好?
他繼續(xù)往前走,逕自道:「一會我就不陪你坐馬車了!
「你要騎馬?」
「嗯!
「我也可以騎嗎?」
于懸停下腳步,側(cè)睨了眼。「你會騎馬?」真正的洛行歌怕馬,聽說是小時候?qū)W騎馬時曾經(jīng)摔下馬所致。
「會,雖然比不上你,但基本上可以的。」其實她一直很想說坐車真不舒服,但想想有人連馬車都沒得坐,這么奢侈的抱怨她就不好意思說出口。
「我覺得你坐馬車較妥!顾o予忠告。
「可是我想騎馬!顾桶偷氐。
于懸轉(zhuǎn)開目光,沒吭聲地往前走,國公府外馬車和馬匹都已經(jīng)準備好,他走向前把涂勝招來,不一會涂勝就再牽了匹馬過來。
「你試試這匹馬!褂趹遗牧伺纳砼缘鸟R,讓她過來。
洛行歌三步并兩步跑來,喜出望外地看著眼前這匹通體黑得發(fā)亮,只余下腹與四蹄有白毛的馬兒。
「這馬真漂亮!顾焓州p撫馬首,馬兒性情溫和,蹭了她兩下,她開心地笑彎了美眸。
于懸斂眼打量她一會,便問:「能自己上馬嗎?」
「能!褂邪坝械牛斎豢梢。
洛行歌扶著馬鞍,踩著馬蹬,翻身上馬背,動作無一絲多余,儼然像個騎術(shù)高手,教于懸頗為意外。
然后就見她俯身親了親馬首,他眉頭不自覺地微皺。
她寧可親馬也不愿親他?
他逕自上馬,策馬而去,麾下立即跟上。
洛行歌慢半拍地發(fā)現(xiàn)只剩她一個在原地,忙要騎馬追上,身旁卻有人縱馬停下,她看了眼,脫口道:「蕭群?」
「縣主,還是搭馬車吧!故捜旱暤。
「不用,我要騎馬!孤逍懈枥死├K,馬兒立刻往前小踏步。
蕭群隨即跟隨在旁,落后約半個馬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