站在沙發(fā)旁,他臭著一張臉,瞪著睡得舒服的女人,第二十次暗暗咒罵自己的反常。
他為什么要讓她進(jìn)門?為什么要把她帶回家中?
就連親生兄弟慕蕭都沒機(jī)會在他的私人領(lǐng)域內(nèi)待上一晚,為什么他該死的要讓這個女人住進(jìn)來?
看不慣她那滿足的笑容,慕毅邪惡的伸出手,將沾在指頭上的粉末撒向沙發(fā)上的女人。
不出三秒,原本熟睡的羽若芽連打了好幾個噴嚏。
“好難過……該不會是感冒了吧?”緩緩坐起身,她忍不住咕噥。
這幾天,她第一次能真正入睡,沒想到竟然感冒了。
“咦?這里是哪……喔!對了,我現(xiàn)在不在家中!彼崎_身上的外套,站起身,伸個懶腰,“能動的感覺真好!
昨天那個邪惡的男人為了阻止她,不知在她身上撒了什么東西,害得她動彈不得,那種想動又不能動的感覺真的很痛苦。
“更可惡的是,那男人一點也不懂得憐香惜玉,竟然把我扛進(jìn)屋里,丟包袱似的丟在沙發(fā)上,只說了聲:你睡這里,然后就不見人影……要不是因為案子,要不是因為五年前他救過我,我才不會像個討厭鬼一樣一直纏著他。”捶了捶肩膀,她終于感覺酸痛的身子舒適了些。
“不高興,你可以滾。”男人的聲音自一旁悠悠傳來。
羽若芽嚇了一跳,又打了個噴嚏。
“你……你什么時候站在那里的?”
想起他是毒物專家,昨天又神不知、鬼不覺的在她身上放了毒,她不禁露出防備的神情。
“這是我家,我高興站在哪里就站在哪里!蹦揭爿p蔑的冷哼一聲。
“是是是,這是你家,隨你高興。”羽若芽忍不住嘆了口氣。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惹了他,為何他會這么輕視她?明明昨晚在解剖室里,他的態(tài)度不是這樣的。
“你的實驗室就在你家?”她再打了個噴嚏,不打算和他爭吵,認(rèn)真的環(huán)顧屋內(nèi)。
慕毅逕自坐在一旁的沙發(fā)上,看著手上的報告。
羽若芽聳聳肩,向前走,客廳旁邊有座連接二樓的回旋梯,白色的墻壁、黑色的沙發(fā)、桌子,沒有書柜,沒有電視,也沒有音響。
廚房更不用說了,空蕩蕩的,別說冰箱,連碗筷都沒有,完全是好看用的,客廳和廚房之間有個吧臺,卻連瓶水也沒有,像間展示屋。
她皺起眉頭,發(fā)現(xiàn)沙發(fā)上的男人比她更不會照顧自己。
“慕先生,你平時到底吃什么?”她餓了,但是猜想屋子里絕對沒有半點食物。
之所以叫他慕先生,是因為他忘了她……咦?等一下,她剛才好像有說過五年前要不是他救了她,而他并沒有反駁……那代表……其實他記得她,而且也認(rèn)出她了?
既然這樣,他為什么不認(rèn)她?
因為他覺得沒必要嗎?
想到這,羽若芽發(fā)現(xiàn)自己有些小小的難過和失望。用力甩甩頭,她將受傷的情緒拋諸腦后。
她何必難過?他不過是不想認(rèn)她罷了。
羽若芽故作平靜的走回客廳,打開窗戶向外看,打算自力救濟(jì)。
“還好那里有間超商!
雖然距離這里有點遠(yuǎn),不過沒關(guān)系,能買到吃的東西就好,她一點也不挑。
做好打算,她回過頭,禮貌性的開口詢問,“我去買點吃的,你需要什么嗎?”
雖然他無情,但不代表她必須跟進(jìn)。
等了一會兒,沙發(fā)上的木頭人仍然不理她。
“算了,那我自己決定啰!”
有人想當(dāng)啞巴?沒關(guān)系,她平時最大的樂趣就是說話給自己聽。
羽若芽走到沙發(fā)旁的行李前,蹲下身,拿出皮包。
“我出門了,馬上回來!彼f給自己聽的。
走到門口,她瞧見門旁的小桌上有把鑰匙,看來是他家大門的。
“我拿走鑰匙了,以防回來時你又進(jìn)入實驗室!彼是說給自己聽的。
昨天他們回到這里,她一被丟到沙發(fā)上,他便直接走進(jìn)實驗室,據(jù)她推算,他大概是剛剛才出來。
來到大門外,她放眼望去,發(fā)現(xiàn)這是極小型的社區(qū),每棟私人別墅都豪華得不得了。
“看來這男人很有錢!辈拍茏≡谶@里。
羽若芽回頭,記清楚慕毅家的外觀,深怕一個不小心忘了他家在哪里。
“好,要買不少東西,動作得快一點!庇执蛄藗噴嚏,她露出淡淡的笑靨,心情非常好。
慕毅早在她踏出家門時,便來到窗口,看著她的身影愈來愈小。
方才她那種怡然自得的態(tài)度,老實說,他看了覺得很礙眼。
再一次,他后悔自己昨晚的沖動,真的不該受到她的影響,把她帶回來,看,從昨晚待在實驗室里卻無心工作,三不五時會想起她,就知道那個決定是錯誤的……他真的太沖動,太不像自己了。
皺起眉頭,他發(fā)現(xiàn)從來不在乎任何人的自己,這會兒竟然煩惱起一個才見過幾次面的女人……而那個女人剛才竟然理所當(dāng)然的拿起他家的鑰匙,會不會太超過了?
說生氣,其實慕毅倒不覺得自己有發(fā)火的沖動,只是……只是覺得有點不爽,不爽她的入境隨俗,不爽她的……適應(yīng)。
“奇怪的女人……”他低聲呢喃,目光鎖定她的身影,看她用力點了下頭,應(yīng)該又打噴嚏了。
哼!
“被下毒還沒發(fā)現(xiàn),笨女人!崩淅涞膿P(yáng)起嘴角,慕毅離開窗邊,拿起沙發(fā)上的報告,朝實驗室走去。
相安無事的度過兩天。
羽若芽發(fā)現(xiàn)自己自言自語的功力,已經(jīng)到達(dá)爐火純青的地步。
而她也擁有兩天的好心情,因為不用工作,用幾個小時換來兩個月的假期,快樂得不得了。
除了一件事例外。
坐在沙發(fā)上,她轉(zhuǎn)頭,看著實驗室的門,算算已經(jīng)過了四個小時。
這段期間,她總共打了十七個呵欠,喝了六杯水,吃了一個便當(dāng)和一個布丁,然后……還是發(fā)呆。
“慕毅為什么還不出來?”她忍不住又打了個呵欠外加一個噴嚏。喔!對了,她這四個小時內(nèi)還打了二十三個噴嚏。
看吧!她真的很無聊,無聊到連這種無關(guān)緊要的事都要仔細(xì)計算。
“莫非在里頭出了什么事?”羽若芽開始替他擔(dān)心。
雖然她在工作的時候也時常這么沒日沒夜的拼命,但至少知道應(yīng)該適時的休息、吃飯、喝水,然而里頭的那個人卻不同,整整兩天他不曾走出實驗室,放在桌上的便當(dāng)早就冷了,他還是不出來,這要她如何不擔(dān)心?
再加上他不出來,她要如何向他詢問案子的毒物結(jié)果?
“算了!狈艞墴o止盡的等待,羽若芽站起身。
她是個急性子的人,有些事情能忍則忍,忍到極限就以行動表示,先拿起便當(dāng),再倒了杯水,朝實驗室走去。
沒有敲門,她慢慢的打開門,踩著無聲的步伐進(jìn)入實驗室,越過一層及地的透明簾子,隨即聞到一股難聞的味道。
她皺了皺眉,看著四周。
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擺在加長型的桌子上,里頭裝有各種奇怪顏色的液體,看起來既惡心又嚇人。
眼前的東西明白的告訴她,絕對不能亂碰,因為有毒。
然后她又發(fā)現(xiàn),原來這間實驗室竟然比外頭的客廳還要大。
而慕毅坐在最里頭,背對著她。
他面前有正在燃燒的酒精燈、幾瓶黑色的奇怪汁液,和一堆她看不懂的儀器正在動作。
她不想打擾他工作,所以靜靜的走到他身后,仔細(xì)盯著他。
他身上穿著一件白袍,目光專注,手上拿著瓶罐,東倒西倒,將汁液混在一塊。
男人好不好看,她不懂,不過說實在的,她發(fā)現(xiàn)他擁有一張吸引人的臉孔。
雖然沒看過他笑,不過看著他剛毅冷漠的臉龐,羽若芽仍不由自主的紅了臉。
麥芽色的皮膚、濃眉下深沉的雙眼、高挺的鼻子、緊抿的雙唇,他給人的感覺充滿自信與驕傲,再加上她沒忘了站在他修長身子旁邊時,自己像個孩子,只及他的胸口……
這男人渾身上下充滿孤傲,舉手投足流露出難以忽略的魅力和不容輕易靠近的危險,不同特性的氣息在他身上混合,沒想到竟矛盾得吸引人,如果他能和善一點,表情別這么冷列,也許……也許真的可以算是一個迷人的男性。
“哈啾……”冷不防的,她打了個噴嚏,打擾了正在工作的男人。
“滾出去!”不用想也知道是誰在后頭,慕毅的語氣很糟。
“對不起,我不是故意打擾你,只是你昨天沒吃晚餐,今天也沒吃早餐,所以我拿……”聽出他在生氣,羽若芽趕緊解釋。
“我叫你滾出去!彼俅未蠛穑@次的口氣更沖。
“我只是想要你先吃……”她將手上的便當(dāng)遞上前,證明自己絕不是來搗亂的。
“沒聽懂是不是?滾出去!別再讓我說一次!
他的怒氣和口氣讓羽若芽感到委屈又難過。她只不過是關(guān)心他,他有必要這么兇嗎?
“好好好,我出去,你別生氣!彼龞|看西看,終于找到一個地方可以放便當(dāng),然后乖乖的后退幾步,“我把便當(dāng)放在這里,等一下你有空,別忘了吃!
慕毅從頭到尾都沒有回頭,不過臉色很難看,瞇起的銳眼正冒出火花,心情很煩躁。
羽若芽正打算越過簾子,突然,感覺全身無力,頭昏腦脹,用力的搖晃頭,眼前的景象變得好模糊。
她站在原地,伸手揉了揉額頭,才向前踏出一步,就覺得惡心。
“慕……慕毅……”話還沒說完,她整個人倒在地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