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你這不良男人……能不能別每次見到我就想把我榨得連點渣也不剩。」
這頭野獸……到底他有哪個地方是沒力量的。
算是狠狠領教過的鄭嫻德,想起自己方才浪蕩的一面,羞得只想把頭埋進被子里不再見人。
背后男人喉嚨逸出低低輕笑。
「這是贊美嗎?」他修長的大掌撫上女人無力的身軀。
是她纖細嬌弱的身子太甜蜜,他才會忍不住總是失控……呵!天曉得這小笨蛋對他到底有著怎樣的魔力?
「……是建議!
她眼皮沉重,全身酸痛,連拍開他游走在她身上那只不安分的手都懶。
季良夫捏捏她的小蠻腰,笑著抱起她,往浴室走去。
她長長的羽睫掀起,只能攀住他結(jié)實有力的頸子。
「我不行了!顾芾,很喘,頭還在暈著呢!
「嗯?」
「如果你還打算在浴室再……」她羞得說不下去。
「再來一次?」薄唇勾起笑。
「沒錯,不管你還有多少氣力,我都沒辦法奉陪了,我現(xiàn)在渾身上下唯一有的氣力就是掀掀嘴皮子而已!灌崑沟乱粐@,語氣好無奈。
她的話換來他一陣狂妄的笑聲。
他啄啄她的唇,將她放進按摩浴缸里。
「我也沒力氣再來一次了,親愛的。」嘴角勾著笑,他跟著她進浴缸里,將蓮蓬頭取下,調(diào)好水溫。
她嬌懶無力地看著他的舉止,任他挪動她虛軟的身子抱入他腿彎里,感覺溫水像綿密的網(wǎng)將他倆溫暖包覆……
「那個……」她舒服的閉上眼,乖乖地躺在他溫暖廣闊的胸懷里,嘆息輕吟。
「嗯?」薄唇細細啄吻著她慢慢紅透的耳后。
「胸毛是家族遺傳嗎?」她好奇很久了。
「嗯……聽說我某個祖先是個洋鬼子。」他為她按摩雙腿,不是很專心地應聲。
是嗎?這么說他的小孩也有可能……
「這里怎么瘀青了?」耳畔傳來關切的詢問。
鄭嫻德微怔。
「手臂嗎?兩天前不小心去撞到的,沒什么!
「不,是大腿!辜玖挤驂簤耗菈K硬幣大小的瘀痕,微蹙起劍眉。
鄭嫻德一愣,睜開水眸,在他懷里微撐起上身。
「奇怪,什么時候撞到的?」愣愣瞧著他按壓的地方,連她也迷茫了。
「會不會方才太激烈了,不小心去撞到?」
她心不在焉,隱約中聽見季良夫用自責的口吻這么說著。
鄭嫻德輕輕咬起下唇,心頭莫名有一絲不安。
。
十一月初。
剛忙完萬圣節(jié),鄭嫻德又發(fā)燒了。
總覺得這陣子總是燒得莫名其妙的她,聽從了醫(yī)生的建議,撥空做了血液檢查。
隔天,她去看報告,卻是晴天霹靂,天地變色。
未成熟的白血球異常增多的血液的癌?
老天,那是什么鬼東西?
醫(yī)生說,也就是俗稱的白血。
白血病……白血病……白血病……
她轟隆隆的腦里都是那三個字。
她為什么會得這種怪病?
神色蒼白的她,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!
她像個游魂似的踏出醫(yī)院,坐上公車,然后又下了公車,沒有立即回家,她腳一頓,朝附近的公園機械式地邁去。
她找了個秋千,愣愣的坐了下來。
正午時分,烈日當頭,不知為啥,她卻覺得冷。
「好冷……為什么這么冷……」
她神情呆滯地低嚅著,不覺緊緊拉住套在身上的外套。
白血病有三癥狀,如發(fā)燒、貧血、皮膚和黏膜的出血傾向,而所謂的出血傾向,就是因為止血功能的血小板減少,以致輕微摩擦就可能引起內(nèi)出血,不覺中使出現(xiàn)藍色斑痣,那也就是你身上為什么莫名出現(xiàn)瘀痕的原因……骨髓的最佳移植期,一般最好是在疾病初期,慢性白血病的慢性期,急性白血病的第一緩解期等治療成績最好……如果可以的話,希望鄭小姐你盡快辦理入院治療手續(xù)……
醫(yī)生的話在她腦里不斷盤旋著,像根尖銳的針,無情地將她的心一次又一次扎得鮮血淋淋,痛徹心骨。
夕陽西沉,倦鳥歸巢。
她靠著秋千輕輕晃著,渾然不知。
手機聲響起,停了又響,響了又停。
她靠著秋千輕輕晃著,置若罔聞。
如果可以,她想就這樣,就這么坐在這里,一直晃著……一直晃著……然后什么也不去想……
轟隆!
天際忽然響起一記悶雷。
鄭嫻德冰涼的身子輕輕一顫,手機這時又響起。
她木然地掏出它,來電顯示是季良夫打來的。
接或不接,她掙扎著。
就怕自己一開口,強忍的淚就會忍不住潰堤。
「喂!菇K究是不想他擔心。
「鄭嫻德,為什么不接我電話,你知不知道我為了找你,打到手機都沒電了,補習班那邊也說你沒去上班,你——」他劈頭就是一陣焦急的關切話語。
「我去醫(yī)院了!篂榱瞬蛔屪约郝曇袈爜懋惓,她緊緊握住手機,握得手背青筋都爆凸了。
「你生病了?」獅子爆吼頓時化為急切的溫柔關懷!脯F(xiàn)在怎樣?」語氣霎時軟了下來。
「我吃了藥,睡了一覺,現(xiàn)在好多了……不過還是很想睡!顾Ьo顫動的下唇,怕再多說就要露餡。
「那你去睡吧!下班后我再去看你!鼓腥藴卮娴驼Z。
「嗯。」一句哽嗯差點就要輕滑出口。
急急收了線,鄭嫻德握緊手機,一滴淚不受控制地滴落在她微微顫動的手背上。
然后是兩滴淚、三滴淚……成串的淚珠……
最后她再也忍不住地掩面痛哭起來。
怎么辦?
嗚~~她該怎么辦?季良夫……怎么辦……嗚……怎么辦……為什么是她……為什么是她……
鄭嫻德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。
她渾渾噩噩上了樓,進了房。
在浴室里,機械式地扒光自己,開著蓮蓬頭,坐在浴缸里,木然的雙眼在看見大腿內(nèi)側(cè)那不知什么時候又冒了出來的一小塊瘀痕時,她眼眶一熱,眼淚又忍不住滾落。
熱水澡由熱泡冷。
是一股冷意叫醒了渾渾噩噩的她。
套上睡衣,她頭發(fā)也沒吹干就窩進被子里,窩進黑暗里。
她想……
或許一覺醒來,一切只是個夢……只是個夢……只是個夢……
想著想著,她昏昏沉沉睡著了。
她睡得糊里糊涂,隱隱約約間感覺有只溫暖大掌曾碰觸過她的額頭,感覺有人曾扶她起來,輕聲細語要她張嘴吃藥……她的眼角濕了,漫柔關懷的碰觸令睡夢中的她不覺濕了眼角。
鄭嫻德不確定自己到底睡了多久。
但可確定的是,樓下傳來的食物香氣絕不可能出自父母的雙手。
因為家里二老一大早就坐車南下去參加同鄉(xiāng)友人兒子的喜宴,明天才會回來。
瞧自己一身流汗過后的不適感,她蹙了蹙眉,進浴室簡單沖洗了下,換上干凈衣物,披上外套,循著香氣而下。
十一點四十二分。
進廚房前,她看了眼墻上壁鐘,才知已經(jīng)這么晚。
鍋蓋的輕輕碰撞聲拖住了她的腳步。
她倚在門口,微愣瞧著帥氣卷著袖口站在爐火前的男人背影。
只見季良夫偏著頭,專注試著味道,瞧來真的好「良夫」呢!
靜靜瞧著他的她,不覺輕勾起嘴角,眼眶微微泛熱。
滿意彎著唇角的男人,怱感覺到背后的視線。
「你起來了!刮⑥D(zhuǎn)過身,季良夫笑著!缸掳桑∥覄傊蠛!
「好香,粥嗎?」鄭嫻德拉開椅子坐下,在他轉(zhuǎn)身時,偷偷拭了眼角。
「瘦肉粥,不過我還放了點海鮮!顾昧送胧。
「看起來真不賴!共恢遣皇钦魵獾年P系,熱騰騰的粥讓他看起來有些模糊!妇筒恢牢兜廊绾瘟耍俊
「你這不知感激的家伙!辜玖挤蜉p哼,輕彈了下她俏挺的鼻尖。
「燒都退了吧?」他摸摸她的額頭,露出放松的表情。「為什么看了醫(yī)生又沒好好吃藥?」劍眉一蹙,又彈了她鼻尖一下!高B頭發(fā)也沒吹干!」
「我累得爬不起來嘛!」她強顏歡笑地皺皺鼻子!改氵@家伙,該不會又是第一次為女人洗手做羹湯,拿我當實驗品吧?」不想多談自己的病,她動了動湯匙,糗著他。
「嘖,說你不知感激,你還真不知感激……沒錯,快嘗嘗吧!女王陛下,小的還真怕你餓壞了!顾趯γ孀,嘴上冷哼著,卻是主動為她接過湯匙,把粥吹涼。
「你怎么知道我餓壞了?」她和他逗著嘴皮子,收在膝上的雙掌悄悄收緊。
「老實說,在你昏睡的時候,你的肚皮從未停止叫過,簡直嚇壞了我。」他眨著眼,精湛銳利的黑眸閃爍著難得一見的淘氣。
鄭嫻德瞧著他,一口氣梗在喉問說不出話來。
「怎么?連你也被嚇到說不出話來了?」俊容微偏他笑著,揚了揚眉。
「咳。」她清了清喉嚨!副康安女斦胬!」硬是擠出聲音來。
他一笑。
「對了,我山上有棟別墅,下周六、日我們買些東西去度假,如何?」瞧她病懨懨的,顯然十分需要新鮮空氣。
見她沒有異議的點頭,季良夫露出滿意的笑容。
「來,吹涼了,嘗嘗看!顾媸撬呐!讓他甘心這樣服侍。
他的嘆息她沒聽到,但是她卻嘗到他為她細心烹煮的那份貼心。
「好吃嗎……」殷殷期待的俊容一怔!冈趺戳,為什么哭了?」季良夫錯愕,被嚇到了。
嘴里爽口滑嫩的甜美像把鑰匙,啟動了她隱忍多時的淚水!她的淚,似潰決的堤,沾濕了她蒼白的雙頰。
鄭嫻德慌慌張張用手背抹著臉。
「因為太好吃了嘛!」透過模糊的視線,她瞪著對面的他,羽睫掛著淚。
「什么?」就算剛剛沒傻,現(xiàn)在他是真的傻掉了。
「季良夫,你干嘛把一碗粥煮得這么好吃?嗚……讓人家亂感動一把的!嗚……」語畢,又哇啦啦地哭了起。
季良夫愣了愣,有些啼笑皆非。
他真不知道自己是要跳起來掐死她,還是要走過去用力將她抱進懷里!
「鄭嫻德,你嚇到我了,今天你若沒把那鍋粥吃得一滴不剩,我是不會原諒你的!箾]察覺哭泣聲里的苦楚,他環(huán)胸,輕哼著。
誰知,她竟然愈哭愈大聲。
季良夫愣了愣,忙坐過去!负美!就算你沒把我辛辛苦苦熬煮的粥吃完,我也會原諒你的,行了吧?」
聽說病人都是脆弱的,這家伙會不會太過分了點?
將人拉入懷里輕輕拍撫著,季良夫莞爾!膏嵈笈畟b,你什么時候成愛哭鬼了?真是的……快別哭了,眼睛都腫得快看不見了……」
拍著拍著,季良夫不覺專注瞧起懷里的人兒來。
是不是有哪里不對勁?
瞧著細細震顫的纖肩,他的眉輕輕擰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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