洛氏第一次來京師,不免掀開了馬車簾子,欣喜的瞧著四周。
入了客棧,一切都有人打點(diǎn)妥當(dāng),京師最好的客棧、最好的房間,陸春香跟在父親身邊打理家業(yè),見的人多了,經(jīng)歷的事多了,性子漸漸沉穩(wěn)下來,臉上雖還是帶著嬰兒肥,但是眼神已似一個“老道”的商人,舉手投足間已不再是那個跟在陸知遙后面的小丫頭了。
“二嬸嬸!”陸知遙早已在房間里等候。
“你這丫頭!币姷搅巳账家瓜氲娜,洛氏一路懸著的心終于放了下來。
“姊!”陸春香跑了過來,一把將陸知遙抱住。
“二嬸嬸、春香,我都好著呢!标懼b摟住兩人,她的親人,真真切切對自己好的親人,就算她姓宋,她們兩人也永遠(yuǎn)是她的親人。
“都、都是真的嗎?”緩過神來,陸春香看著陸知遙認(rèn)真的問道。
她姓宋,是太傅的獨(dú)女,齊公子的真實(shí)身分竟然是當(dāng)朝皇帝,而且皇帝還要立她姊姊為后。這一路,這些事接二連三的傳入她們母女耳中。
“嗯!标懼b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,沒有任何要隱瞞的意思。
“丫頭!甭迨吓牧伺年懼b的手,“你打小便有主意,你長大了,決定的事,二嬸嬸不攔著,陸家永遠(yuǎn)是你的家,日后無論出了什么事,記得有了難處就回陸家,有二嬸嬸在就不會委屈了你!钡玫疥懼b親口承認(rèn),洛氏知道自己早已無力改變什么。
“嗯,知遙記下了!
洛氏母女在客棧住了下來,陸知遙出宮陪著母女兩人,齊袁林都順了她的意沒攔著。
寢殿里只剩下齊袁林一人,陸知遙是個不安分的主,看見什么都好奇,一個人能絮叨好一陣,有陸知遙在,齊袁林不知寂寞兩字為何物,可是人一走,他便切實(shí)感受到了。
手里的書看得索然無味,齊袁林盯著桌角發(fā)呆,直到太上皇進(jìn)殿。
“父皇!饼R袁林放下書,起身迎接。
“立后的事你都準(zhǔn)備妥當(dāng)了?”太上皇冷著臉坐了下來,他閉關(guān)的這些日子,阿二、阿三跑得勤,朝堂上、皇宮里有個風(fēng)吹草動,他們兩人便去找他匯報,一切都是這小子安排的,他又怎么會不清楚。
“是。”齊袁林承認(rèn)道。
“翅膀硬了,我也管不了你,得空帶那丫頭過去見見我。”太上皇也想開了,他已到了知天命的年紀(jì),與其瞎操心不如好好種花種草,過幾年清閑日子,這朝廷、這皇宮便讓這小子折騰吧。
“是,明日便去。”父皇沒有反對的意思,而且還提出了要見人,齊袁林怎能不高興。
“這么晚了,你怎么還不睡?”太上皇沒話找話的問道。
“睡不著!饼R袁林實(shí)話實(shí)說,耳邊沒了陸知遙的呼吸聲,寢殿里沒了那丫頭的嘰嘰喳喳,他確實(shí)失眠了。
太上皇看了齊袁林一眼,“我看你是被那丫頭吃得死死的,我怎么就生了你這么個癡情種!
“兒子這是得了父皇的真?zhèn)。”千穿萬穿,馬屁不穿。
“行了,早點(diǎn)休息,還要上早朝呢,那丫頭跑不出你的五指山!弊约簝鹤佑卸嗌俦臼拢龈赣H的心里還是清楚的,再聰明的丫頭也逃不出兒子的手掌心。
“是!币娭匣室,齊袁林連忙起身相送。
翌日,陸知遙是被阿二請回宮的,換了身衣服,一眾的宮女忙前忙后的給打扮了一番。
“陸爺,你抖什么?”齊袁林忍著笑,低聲問道。
“我哪兒抖了。”陸知遙壓住晃個不停的雙手,心里七上八下的,太上皇說要見她,她能不抖嗎!
“太上皇他老人家,好說話嗎?”俗話說知己知彼,百戰(zhàn)不殆,太上皇的脾氣、秉性還是要打聽下的好。“喜歡什么,不喜歡什么?”
“老爺子不太好說話!饼R袁林撇撇嘴,三句不離打斷他的腿,這應(yīng)該算是不好說話吧。
“不、不好說話啊……”陸知遙犯了難。
“天塌了朕頂著呢,放心。”齊袁林拍了拍陸知遙的肩膀,笑呵呵的說道。
“陛下,知遙就指望您了!杯h(huán)顧四周,能靠的人也只剩下他了。
進(jìn)了太上皇的宮殿,陸知遙愣住了,滿院子的花草,她不是什么風(fēng)雅之人,這花花草草她沒一株能叫得出名字來,不過就算不知名字,光看也知道這些花草有多珍貴。
“來了!碧匣释熘渥,正蹲在地上挖土。
“父皇!
“陸知遙拜見太上皇。”陸知遙連忙跟在齊袁林身后行了個官禮。
沒想到,這一動作卻惹得太上皇和齊袁林一同笑出聲,就連一旁花白頭發(fā)的老公公都沒忍住笑了出來。
得,第一印象算是完美破壞了。
“進(jìn)來吧,這些先放這,我等會出來收。”太上皇交代一聲,端起茶碗飲了一大口,便轉(zhuǎn)身進(jìn)了房間。
齊袁林同陸知遙跟了上去。
“別害怕!碧匣士粗懼b,臉上滿是慈祥,沒了和齊袁林吹胡子瞪眼睛的那出。
“立后的事,這小子都準(zhǔn)備好了,朝廷上肯定會有人反對,到時候一些難聽的話傳到你耳朵里,別搭理他們,都是上了年紀(jì)的老匹夫,我跟他們打了大半輩子的交道,每次都能被氣得不輕。”
陸知遙恭敬的行禮,認(rèn)真的聽著。
太上皇從柜子里翻出個精致的匣子,“還有你,立后的事我不攔你,但是你的脾氣也給我收著點(diǎn),那些老臣都是要面子的,你嚇唬歸嚇唬,不能因?yàn)檫@事鬧出人命來,事后該安撫的也得安撫一番才行。”
“是。”齊袁林應(yīng)道。
“你父親的事,當(dāng)年,我……”
“太上皇,往事如過眼云煙,不提也罷!碧匣恃壑械臒o奈,陸知遙都看在眼里。
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不得已,皇帝也不例外,面前的老者自退下王位后一心種花種草,當(dāng)年的種種事,還是不要再回憶的好。
“好、好,你想得開便好、便好!庇行┰挷挥妹髡f,大家相視一眼,在對方眼中便能找到答案。
“這個鐲子,不是什么值錢的什物,是他母親嫁入宮來所戴的,他母親極為喜愛這鐲子,她說,若是以后這孩子娶了妻子,便將這鐲子送給她!碧匣势鹕韺㈣C子遞到陸知遙手上。
“父皇……”他從來不知父皇還保留著母親的遺物。
“去吧、去吧,今日叫你們來就是為了這鐲子,我還有一院子的活呢,忙你們的去吧!碧匣蕦扇粟s了出去。
陸知遙攥著手里的鐲子看向齊袁林,皇家不缺寶物,缺的是真心,這鐲子代表著齊袁林母親的真心,此時太上皇將它交出,也代表著太上皇的真心。
“收著,以后啊,傳給我們兒媳婦!边@后宮果然還是清清靜靜的好,一個女人就夠了,女人多了,太鬧騰。
“嗯!标懼b心里僅剩的那點(diǎn)怨恨,在見過太上皇之后也消失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