身后的走廊里,突然傳來一陣心碎的怒吼聲。
杜鵑回首,這一條走廊全是新娘休息室,除了她這間外已經(jīng)是黑漆漆一片,唯有最末間發(fā)出微弱的燈光……該不會剛結(jié)婚就鬧離婚吧?聽那女人的聲音在哭呢!
“華茹,你冷靜一點!蹦腥说穆曇舾鴤鞒鰜,這讓杜鵑倏地再次回身。
這聲音她就熟了,是錦瑟。
她高高的拉起魚尾裙的裙擺,利落的脫下高跟鞋,赤著雙腳,快步往走廊末端走去;末端的房間門沒關(guān)緊,門縫開了一點兒,這也是透出光線的原因。
“挑我生日這天結(jié)婚,我怎么想?你都沒有考慮過我的心情!”透過細(xì)縫兒看,高華茹正淚流滿面,哽咽的對著齊錦瑟低吼。
“我不懂為什么要考慮你的心情!笔掷镞拿著要給她的生日禮物,他記得這件事情,禮物也挑選好了。
趁著要回家前拿給她,怎么知道高華茹突然就歇斯底里起來。
“每年我生日,我們固定都會去君悅的,我今天晚上也訂好了房間……我怎么樣都沒想到,你突然就結(jié)了婚!”高華茹氣得握緊雙拳。她一直以為、以為那一切都是沖動與玩笑。
可是看著齊錦瑟每天在為婚禮忙碌,甚至還派工作給她,她就發(fā)現(xiàn)總裁的專注力驚人,每天都春風(fēng)得意,他是真的要娶那個女人了。
“華茹,我們之間……我以為你清楚的!饼R錦瑟力持平和。他必須承認(rèn),高華茹是他的疏失,她是他唯一沒有談清楚的女伴。
其實她尚且稱不上女伴,他們在一起是四年前的事情,兩人之間的關(guān)系吊詭,那是沒有承諾的關(guān)系……每逢她生日,都有不成文的慶祝方式,只是他以為大家都是成年人,知道那不具有意義,沒想到華茹不是那么想的。
“我該清楚什么?我一直在等,我在你身邊五年耶!”她的淚水再度飆出,“結(jié)果你現(xiàn)在跟一個才相逢不到兩個月的女人結(jié)婚!
“時間長短不是問題,重要的是我愛杜鵑!饼R錦瑟不想再談,他將小禮物盒擺在一邊的桌上,“我很抱歉讓你多做想象了,還是祝你生日快樂!
他嘆了口氣,回過身子。杜鵑還在等他,她晚上幾乎沒吃到什么,餓不餓呢?
“不!錦瑟!”高華茹突然跑了上前,由后緊緊的抱住齊錦瑟,“求求你別走!”
靠!錦瑟?錦瑟是她叫的嗎?杜鵑看了簡直一肚子火。以前她怎么叫她管不著,但是現(xiàn)在錦瑟是她的丈夫,只有她有資格那樣叫他。
齊靈犀剛好走了出來,聽見里面的對話,幫大哥緊張了一下。大哥也真是的,要處理什么不在辦公室處理,偏偏選在結(jié)婚當(dāng)晚?
“不準(zhǔn)出聲喔!”杜鵑瞪著齊靈犀,用嘴形警告著。
他雙手高舉做投降狀。怎么這女人都沒變,一樣兇巴巴的?他真搞不懂,大哥閃電結(jié)婚已經(jīng)夠夸張了,還誰不挑,偏偏挑這個母老虎?
他也很重視自個兒的公司啊,問題是哥沒有必要狗急跳墻,這么擔(dān)心老爸把齊田集團送給只會拉屎的小嬰兒,就隨便找個人娶了吧?
“今晚陪我好嗎?我一直很喜歡你,就算、就算你結(jié)婚了,我還是愿意跟你在一起!”高華茹泣不成聲的緊拉著齊錦瑟,“杜鵑懷孕初期不是嗎?你們根本不可能太激烈……我愿意的,只要你點頭,我愿意在飯店房里等你。”
齊錦瑟緊蹙著眉,握住高華茹的手,準(zhǔn)備拉開。她怎會認(rèn)為,他結(jié)了婚還會跟她繼續(xù)呢?
婚姻是神圣的,若不是確定杜鵑是他的唯一,他怎么可能火速拐她進禮堂!
砰的巨響,門竟然被踹開了。
“我不愿意!”門口倚著的,是雙手抱胸的新嫁娘,“我現(xiàn)在又累又餓,心情不好,我想回家了。”
電光火石間,齊錦瑟顧不得溫柔,他飛快地把高華茹的手給扳開,直接往旁邊甩,因為老婆大人已經(jīng)殺到門口來了。
他訝異的看著沒好臉色的杜鵑,還有站在她身邊的齊靈犀。死老弟,他們聽多久了,難道就不會打個暗號,稍微提醒一下嗎?
踉蹌在地的高華茹怒不可遏,抬首瞪著杜鵑。這個半路殺出來的女人,怎么能輕易奪走她夢寐以求的幸福!
“杜鵑,情況是……”真糟糕,結(jié)婚當(dāng)晚他就得解釋這種事。
“不必解釋,我不在意!倍霹N揮了揮手,她真的不想去計較這種事,“我不了解你就不會嫁給你了,婚前的事我不想追究,我現(xiàn)在很餓,我想吃飯、想回家!
“是。”齊錦瑟一笑,趕緊上前攙扶她往外走。他看得出來,老婆大人現(xiàn)在火氣很大。“衣服不換嗎?”
“不要!”她噘著嘴,餓到頭都發(fā)暈了,哪有力氣和時間換衣服。
“對不起,我知道你一定很餓,應(yīng)該趕快帶你回家的!饼R錦瑟認(rèn)真的道著歉。他看過書了,懷孕期間因為荷爾蒙的關(guān)系,孕婦脾氣都會非常不穩(wěn)定……雖然杜鵑本來就不是很穩(wěn)定。
“知道就好,這個生日快樂幾個字而已,浪費那么多時間!倍霹N不禁回首看一下走廊,想到被扔在里面的高華茹,現(xiàn)在應(yīng)該已失聲痛哭。“喂,齊靈犀,你當(dāng)做好事吧,高華茹長得也不錯,你去陪陪她吧?”
“杜鵑小姐,你當(dāng)我不挑食嗎?”齊靈犀狠狠的瞪了她。
“你比錦瑟花,這我清楚得很!彼叩阶詡兒休息室門口,新娘秘書還在等他們,而她的高跟鞋正扔在地板,“辛苦你了,誰拿紅包給新娘秘書小姐?”
紅包由齊靈犀保管,他趕緊遞上,而杜鵑正攀著齊錦瑟,吃力的想把折磨人的高跟鞋給穿上。
“別穿了!彼p笑,突然打橫抱起她,“我抱你上車吧!”
“哇——”她花容失色,攀住他的頸子,悄悄紅了臉,“你很喜歡在大庭廣眾面前這樣!
“因為這樣才可以看到你害羞的樣子。”齊錦瑟大方的說出意圖。
杜鵑沒力氣跟他戰(zhàn),乖巧的任他抱著,直直往門口去,門外剩下的都是親戚,韋薇安提前離席,她受不了被注目的感覺,她跟齊天勝的年紀(jì)相差太多,耳語不斷,她聽了難受。
齊天勝喝得滿臉通紅,看見兒子抱著媳婦走過來,簡直快樂翻天。
“哈哈,這么早就甜甜蜜蜜啦!”他笑得眼都彎了,“不過還是抱著好,剛懷孕很辛苦呢!”
想到他這么快就有孫子可以抱,齊天勝可樂歪了。
杜鵑沒說話,一樣是含羞帶怯的點了點頭,暗暗狠捏了齊錦瑟一把。早說過不要把她懷孕的事說出去,他這大嘴巴!
“靈犀,你女朋友等你很久了!饼R天勝賊賊的看向站在角落的女人,那是個具有成熟美的女人。
“又一個受害者喔?”杜鵑有點怨嘆。那個女生看起來很精明啊,怎么會栽在齊靈犀手上呢?
“叫你老婆閉嘴,少說兩句!”齊靈犀不悅的警告著,“我拐她來可是費了很大的工夫,別毀掉我營造的形象。”
哈!笑死人,他們兄弟有什么形象?不就風(fēng)流倜儻、女人不斷?
齊錦瑟倒是了解一二?挫`犀的樣子,他為誰下廚、為誰洗手作羹湯,大概也猜出來了。
跟眾人再度道別,他們就上車返家。杜鵑真的是累到快癱了,在車上就像爛泥似的,動彈不得。
“我們吃永和豆?jié){好不好?”齊錦瑟拿起手機,聯(lián)絡(luò)傭人去買。
“好!”聽見有熱騰騰的東西吃,杜鵑舉雙手贊成。
齊錦瑟含著笑,一邊交代傭人,另一手拉起躺在坐墊上的杜鵑,將她往懷里摟。
“餓著你了……新娘子真的很辛苦!彼奥犨^流程,但是沒想到每換一次裝要這么久的時間,她幾乎都沒時間吃飯,“也很謝謝你沒有當(dāng)場發(fā)飆。”
“呵,我不是那么不識大體的人,我知道我嫁的是什么人!倍霹N微微笑著,偎進他懷里,覺得安穩(wěn)極了!澳愣紱]有讓我忙到,我就很感激了!
“早知道你不喜歡,我怎么會讓你忙?”她說那什么傻話?他知道她的個性,凡事越簡單越好,演練過幾百次了,再不知道就真的是故意的了。
杜鵑泛起幸福的笑意,雙臂緊緊的懷抱著他。她要的幸福也很平凡,就是能讓她活得自在而不勉強;錦瑟這樣一句話,勝比手上這枚五克拉的鉆戒來得有價值。
這才是真正的貼心,暖到心坎里的體貼,不是只有行動上而不在意心里感受的浮濫體貼。
到了家后,買宵夜的傭人還沒回來,杜鵑先換下衣服沖了澡,卸掉比油漆厚的妝、洗掉如鋼絲般的頭發(fā),終于換上輕松的睡袍,得以徹底的松了一口氣。
她咚的往床上倒,呈現(xiàn)大字型,說不上來的舒服。
“食物回來了,孩子的媽!”齊錦瑟也在另一間浴室洗好了澡。
一聽見食物,杜鵑立刻坐起身,趕緊跑到餐桌去,準(zhǔn)備大快朵頤一番;傭人照齊錦瑟的交代,買了熱騰騰的豆?jié){、餃子、包子、蛋餅回來,桌子上散發(fā)著香氣,杜鵑覺得這就是五星級大餐。
她喝了一大口豆?jié){,開心的閉上雙眼,“喔……超幸福!”
齊錦瑟看她那種模樣,一度懷疑自個兒說不定比不上那碗豆?jié){。
“喝慢一點,很燙!彼v出手,為她用湯匙把豆?jié){給拌涼。
杜鵑咬著蛋餅,看他細(xì)心吹涼的動作,不由得拖著腮,嘴角泛出一抹極詭異的笑容。
“你笑得很陰險!饼R錦瑟只要眼尾一瞥,就知道她有鬼。
“你有這樣為哪個女人做過嗎?”她用不屑的眼神瞧著他,“那個嬌甜的高秘書?”
齊錦瑟果然止住了動作。他沒有天真的認(rèn)為,一個女人、老婆、妻子,會對剛剛的事完全視而不見。
“沒有。”他認(rèn)真的瞧著她,“杜鵑,我不會否認(rèn)我過去的情史,如果你想了解,我會毫不保留的說給你聽!
“不要,我無緣無故聽那個干嘛?聽火大的啊!”她仰高小腦袋,“我那樣問你,是想知道我是不是特別的!
呃?齊錦瑟有些錯愕。為什么杜鵑真的完全沒有生氣或是吃醋的模樣?一般來說,光是看見高華茹剛剛緊抱著他,還要求他在新婚之夜與她燕好的那一幕,正常女人應(yīng)該已經(jīng)歇斯底里了。
不過杜鵑的重點,果然不一樣。
“對我來說……你是很特別的!”他第一次覺得有些手足無措,因為事情不在他的掌控之內(nèi)。
“多特別?”她先噘了噘嘴,然后小嘴張開,“啊——”
齊錦瑟不假思索,立刻舀起一匙豆?jié){,又吹了吹,小心翼翼的送進老婆大人口中。
她滿足的喝下豆?jié){,先抿了抿唇,又舔了舔唇邊,很開心的睜眼瞧著他,“好甜喔!”
“永和豆?jié){一向好喝,連我……”
“我的心好甜喔!”杜鵑笑看著老公,為什么他現(xiàn)在有點正經(jīng)?
齊錦瑟又一愣。無可奈何的瞧著自己的新婚妻子,他該不會又被她耍弄了吧?
“女人都喜歡自己是唯一,自己是特別的,我也不例外!彼龍(zhí)握住他的大手,紅著臉,緩緩的說著,“我很開心,能在你心中是特別的!
他用力回握。杜鵑不知道,她那嬌羞的神情出現(xiàn)在平日兇悍的臉上,格外的迷人。
“我不是為了孩子嫁給你的!彼烈髁艘粫䞍,誠懇的說著。
齊錦瑟只回以微笑,因為他很清楚,現(xiàn)在是他喜歡杜鵑比她喜歡他來得多很多,孩子只是一個催化劑,讓他得以順利獲得杜鵑,先把她綁在身邊再說。
不過他有自信,杜鵑也會很快地,如同他一般愛著他。
“你……雖然讓我很迷惘,可是我真的很喜歡你!彼f完后,自己又捂住臉,“好害羞哦,我不想講了,講得好像告白一樣!
“我喜歡聽啊!”他挪近了她一些,輕柔的撫著她的頭。
杜鵑重新抬首,輕輕在齊錦瑟臉頰上啾了一下,她滿臉通紅,尷尬的咬了咬唇。
“請多指教了,老公!”她伸出了手,做握手狀。
“請多指教了,老婆大人!睋н^她的臂膀,齊錦瑟溫柔的吻住了她。
他才不搞握手那一套咧,現(xiàn)在不能做“太激烈”的事,再握手,他豈不虧大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