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早就打定主意，一等她滿十八歲，就要展開激烈的追求，現(xiàn)在她不是小女孩了。不需要用打打鬧鬧來掩飾他的感情。
「長大了，不是小女孩了�！顾馕渡铋L地道，雙手插在褲袋里，帶著似笑非笑的笑容凝睇她。
小禎察覺到他不同于以往的視線，不禁撇過頭，逃避著不敢迎上他的目光，怕會被看出她的心意。
他們之間，不會有未來，沒有可能的。
「謝謝你……」幫我過生日，為我費盡心思準(zhǔn)備禮物，對我這么好。很多的情緒，她沒說出口，只剩下簡單的三個字。
「我努力趕在你生日這天做出這個東西，不是想聽你說謝謝而已，小禎�！顾纳ひ舻统粒挥衅萸�，不再連名帶姓的喊她了，而是親昵的喊她名字，明顯的想要將兩人的距離拉近。
「那、那，我做好吃的東西給你吃嘛�！剐〉澭b傻，但技巧太爛，臉紅得像蘋果，泄露了她的心情�！改悴皇且人畣�？拿去�！�
關(guān)致群眼瞇了起來。
先前他背她的課表、打工班表，還親自接送她上下學(xué)，叫她幫他擦汗、喂他喝水、吃她吃過的菜……他用這種只準(zhǔn)親密戀人做的小動作來暗示她——他喜歡她！他不相信她沒有感覺到他的企圖，她雖然有點呆，但并不是遲鈍的女孩。
她似乎不太愿意啊……他沒說什么，接過水狂飲半瓶，眼角余光瞥見她露出松了一口氣的表情，那讓他火大！
喝完把水瓶遞還給她，在她接過后，直接抓住她的手腕，在她驚呼尖叫之前，將她擁進(jìn)懷里。
「關(guān)、關(guān)致群！你在做什么？！」忍不住臉紅，伸出小手拼命抵擋，但小手一碰到他光裸的上身，她羞得全身泛紅。
「我怕太遠(yuǎn)你聽不見！小禎，這是我第一次親手做東西送給人，還是一個女孩子，我只對你一個人好，如果這樣的舉動還不能讓你開竅的話，我不介意再深入一點。」
「啥、啥？關(guān)致群，你在說什么，我聽不懂！」小禎臉爆紅，眼睛不知道該看哪里。她怕看他的臉，他臉一定很臭，但是直視前方，卻是看見他精實的胸膛，這人……怎么老愛打赤膊啦？
「既然如此，我只好說清楚一點，免得你這個笨蛋聽不懂。小禎，我明天回臺北掃墓，春假我不在你身邊，你最好乖乖的，不準(zhǔn)幫我以外的男人擦汗、遞水，還有不準(zhǔn)做便當(dāng)給別人吃，聽見沒？」一副吃醋丈夫的口吻。
「我……」哪會幫別人做這些事情�。窟€不都是你這個大少爺逼我的！
才想反駁，卻立刻感覺到自己被抱緊，下一秒，一個溫?zé)岬臇|西覆在她唇上，小禎瞪大眼睛，看見關(guān)致群放大的臉就在眼前。他他他他，吻了她！
「呼吸，然后說好。」他笑瞇瞇地凝睇她呆愣的臉。
她臉紅的樣子真的很可愛！
「呼……好。」等一等，她說了什么？！
「很好，很乖，要聽話，我從臺北回來，會帶禮物給你的�！共唤o她任何質(zhì)疑的機(jī)會，他拍拍她的臉，像個土匪似地宣告，「小禎，現(xiàn)在，你是我的女朋友了，不要隨便對別的男人笑，我很小氣、很愛吃醋，我一吃醋就會生氣抓狂，不想惹我生氣，就乖乖的，嗯？」
「咦？女朋友？！你喜歡我嗎？怎么可能？！我同學(xué)都說你只是同情……」她的腦子一團(tuán)亂，不斷地閃著怎么可能？怎么可能？他怎么會喜歡她呢？但是，不可否認(rèn)的，喜悅的泡泡冒不停，將她的心塞得滿滿、滿滿的。
在她心目中，他是英雄，從一開始的感激，變成一點一點的喜歡，日日累積，但卻因為自卑，不敢想望。
可如今他卻說，要她當(dāng)他的女朋友，他說他只對一個女孩子好，只親手為她一個人做過禮物。
怎么辦？本來不敢奢望的，但是又好喜歡……
「嘖，才說不要惹我生氣，你又來了！我有說過我同情你嗎？！你管那些八婆亂講什么！我生氣了。」關(guān)致群板起面孔，語氣冷冰冰。
「啊，不要生氣啦，我……」小禎焦急，拉著他的手想解釋，但卻不知該怎么平息他的怒氣�！戈P(guān)致群……」
她真的很好騙耶！最好生氣的人會嘴巴上說「我生氣了」，別人他是不知道，他關(guān)致群絕對不會做這么幼稚的事情，他生氣通常是直接開扁，告訴別人生氣了，簡直多此一舉……好啦，逗她的時候例外。
「要我不生氣，可以啊。」他忍笑忍到快內(nèi)傷，但為了即將得到的甜美果實，他忍。
「要怎樣你才不生氣？」小禎傻傻的問，笨笨的踏入陷阱。
「承認(rèn)是我女朋友，然后改口叫我阿群，還有……」未說出口的話，全化為動作。他的長指輕觸她微顫的唇，放肆的眼神很明顯，還對她曖昧的挑了挑眉�！肝俏�。」
可以跟他在一起嗎？這么好的事情降臨在她身上，會不會有一天遭到天譴？
但就算是天譴，她也想要抓住這份幸福。
「阿群�！顾滩蛔∧樇t，垂下頭，用蚊子般的聲音喚他。其實，她早就喜歡他，只是不敢說出來。
「還有呢？」知道她害羞，因此沒有太過分的要她大聲說到人盡皆知，但是最后一個要她平復(fù)他怒火的要求，他很堅持。
「唔……」要她主動吻他？這、這不太好吧？爺爺要是突然出來看見怎么辦？可是，他在生氣……
四下張望，小禎小心翼翼的怕被人看見，確定沒有人之后，很快的踮起腳尖，輕輕的掠過他抿起的唇。
動作生澀，她還微微發(fā)抖。
「太小兒科了，看來我得好好教教你，怎么吻才能討我歡心。」沒有讓他蜻蜓點水吻過就抽身，他手掌覆在她身后，將她身體拉近緊貼，空下的另一掌捧起她羞紅的小臉，他微笑，滿心柔情的俯身，一吻再吻。
＊
大雨不停的下，雨勢有如倒下一盆又一盆的水，黑色天際劃過一道閃電，映出小徑上高速奔馳的重型機(jī)車。
一輛重機(jī)不要命的在雨夜中飚速，車速完全不因雨勢而減慢，小徑兩旁雜草長得同人高，一只幼犬突然從草叢中竄出，他一個閃避，車輪打滑，控制不住車頭，連人帶車摔了出去，幾番翻滾，跌入路旁的草叢。
痛，全身痛得不得了，痛得他沒有力氣起身，胸口因劇烈的呼吸起伏，他伸手解開安全帽扣環(huán)，脫下丟至一旁，任憑豆大的雨滴打在他臉上。
冷冷的冰雨將他掩埋，他全身濕透了，狼狽不堪，但這輩子他卻沒有這么清醒過。
「哈哈哈哈哈……」在雨夜中，關(guān)致群放聲大笑，笑得嘲諷。
不知躺了多久，他緩緩起身，搖搖晃晃的走向他的哈雷，欲發(fā)動引擎，但車子經(jīng)過那一摔，竟然發(fā)不動了，掏出手機(jī)欲求援，在腦中響起的聲音，讓他壓下這個念頭。
要到什么時候才不用收拾你的爛攤子？
不會了，他不會再讓人對他說出這句話！
隨便將車子停在路旁，拿下了車鑰匙，關(guān)致群選擇步行，沿著小路走，一步一步，步履蹣跚地走過小徑，經(jīng)過廢棄的公園，遠(yuǎn)遠(yuǎn)的，他看見雨夜中點著溫暖燈光的老舊貨柜屋。
他不禁加快腳步，忍著腳踝傳來的痛感，三步并作兩步，快速走到那家門前。
舉手欲敲門，但想到他一身狼狽，她……看到了會怎么想？還有他現(xiàn)在一臉受傷的神情，窩囊透了，不，他不要這樣的自己被她看見！
正要轉(zhuǎn)身時，緊閉的門突然開啟，那張他這幾天無時無刻不想著的小臉出現(xiàn)在眼前。
「你什么時候回來的？怎么淋雨？咦……你的臉怎么受傷了？會痛嗎？」她方才在屋里仿佛聽見他的腳步聲，她暗笑自己傻，雨下這么大，怎么可能聽見腳步聲呢，但最后還是不放心的開門查看，果真見到他站在門口。
關(guān)致群只是靜靜看著她。她不問他為什么受傷，不猜疑他又跟人打架、闖禍，只是心疼的問他會不會痛？那一臉不忍的表情，像怕弄痛他似的，小心地觸碰他的臉，撥開他被雨水淋濕的頭發(fā)，他的心緊緊地揪起。
「你臉色看起來很不好，全身都濕透了，你會感冒的，快進(jìn)來�！剐〉澕奔泵γ⑺M(jìn)屋子里，趕他進(jìn)浴室，要他快快洗個熱水澡。
「阿群怎么啦？當(dāng)追風(fēng)少年��！你臉色白得像鬼，小禎，快點弄些熱姜湯給他喝�！�?fàn)敔攺姆块g探出頭來，看他了兩眼，囑咐孫女弄點熱湯，便回房休息了。
他們沒有問他發(fā)生了什么事，沒有懷疑他在外頭闖了什么禍，都是全然的信任他、接納他。
走進(jìn)只能容人轉(zhuǎn)身的小浴室，這個充當(dāng)住家的貨柜屋很簡陋，比不上他在小鎮(zhèn)租賃的透天別墅，更比不上他北部的家氣派豪華，但在這里，他才有家的感覺。
只有在這里他才被信賴、被接納……
舀了一瓢溫水，自頭頂淋下，原本全身就淋濕了，這下更分不清楚他臉上的是雨水、溫水，還是淚水。
洗了個讓身體暖和的熱水澡，關(guān)致群換上爺爺?shù)囊路�，走出浴室，立刻就聞到撲鼻的香氣，定眼一看，小禎正將煮好的面條倒入碗里，注入鮮甜的蔬菜高湯。
「這么晚了，你一定餓了吧，快點過來吃面。」她朝他微微一笑，笑得害羞靦腆，她將熱騰騰的湯面放在客廳的小桌子上。「啊，還有姜湯�！瓜氲侥峭霙]拿到的姜湯，她又急急忙忙的轉(zhuǎn)進(jìn)廚房。
一股沖動，關(guān)致群上前擋住她的路，握著她的肩膀，將她攬進(jìn)懷里，像是溺水的人看見了浮木般，緊摟不放。
「阿群……」被他緊緊摟著，小禎不明所以，只覺得他今天真的怪怪的�！改氵€好嗎？」
「你相信我嗎？」他沒頭沒腦的問。
雖然不懂他為什么這么問，但她還是回答，「我當(dāng)然相信你啊�！�
他身邊的人，有多少嘴里說相信他、說他大了讓他作主，但其實背地里事事干涉，擺明了不相信他。
沒有一件事情是家人不插手的，他們把他當(dāng)成了不會思考的笨蛋，就連交朋友也是……
你姓關(guān)，你是我兒子，那些對你好的人，把你當(dāng)成會移動的自動提款機(jī)，就連你那小女朋友也一樣！
不，小禎不是這種人！
「小禎，你會一直在我身邊，對吧？」他眼中帶著決絕，問她。
如果她回答是，那么為了留在她身邊，他會做出選擇！
「我逃得了嗎？你又不放手……」她將臉埋在他胸前，小小聲地回答。他這人抱緊了就不放手了，她當(dāng)然會再他身邊啊，真是傻問題。
得到這個答案，關(guān)致群擁抱的雙手抱得更牢，心中最后一點點的疑慮，不再困擾他。
直到很久很久之后，小禎才明白他為了她，放棄了什么。